佛祖虛影出手, 將江魚周身陰氣拍散。他也收斂了佛光,直接實打實的動起手來,兩人年齡和身高都有些差距, 全程都是江魚被他壓在地上打。一律這次是被氣狠了, 摩拳擦掌的按著江魚揍,握拳揮掌, 虎虎生風的。
愣是揍的江魚抱頭鼠竄, 掂著小短腿到處跑。
可一律這次是真生氣了。他從小就在寺里念經修行, 修身養性。天生與佛有緣,加上多年的修煉, 很是能沉得住氣,少有真生氣的時候。畢竟他在寺里輩分高, 師佷們都很懂事, 尤其是在他面前, 向來都是恭恭敬敬的,哪會惹他生氣。也就江魚膽大包天,敢徹底惹火他。其實要是江魚直接來找他,他還沒有那麼生氣, 偏偏這熊孩子心眼忒多, 居然背著他來找靳鳳羽的麻煩。明知道是他護著的人,還故意針對?!就是挑釁他唄,嘖, 本質就是個熊孩子。行唄,你熊任由你熊, 你針對靳鳳羽,我就會生氣揍你。就這樣唄,到最後難受的人還不是你。江魚在前面跑, 他就在後面追,仗著身高優勢,沒等江魚跑出去多遠就被他追上,摁在地上揍。拳拳到肉,疼的卻不僅是肉。……江魚也沒肉身疼,本身就是剩下魂魄在,疼痛也是直接印在魂魄上的。絲絲縷縷的,像是千萬根細針一起、密密麻麻的扎進腦袋里,疼到頭痛欲裂,抱著腦袋只想往牆上撞。根本沒辦法緩解的疼痛,讓江魚僅剩的陰氣差點散盡,看起來跟道殘魂差不多,虛弱的很,哪有剛剛威風凜凜的鬼王氣勢。團成個小黑團子,可憐兮兮的縮在牆角,跟個小野貓似的哼唧,「哥哥、哥哥,別打我了,我疼呀」示弱賣慘是沒用的,一律面無表情、心硬如鐵,揮著拳頭朝著他白女敕小臉揍過去,將臉揍出虛影來,「現在知道叫哥啦,剛剛是誰在叫囂著要殺了我,啊?!」他不顧江魚的低聲呼救,把人摁到角落里一通亂揍完,那小團黑影已經淡的維持不住身形,輪廓虛的像是能被風吹散。喊痛的聲音低低的,像只剛出生便被遺棄的小野貓。細弱的聲音里滿是祈求,可憐兮兮的,「哥哥,我痛,別打了好不好。」「不好。」一律殘酷的拒絕掉,站起來用力踢了他兩腳,踢掉兩塊陰氣黑霧,神色冷漠,「以為成了鬼王,就能無法無天了是吧,傷害鳳羽哥哥、挑釁你哥有啥好處,啊?!」江魚把自己團成團,縮在角落里。黑 的一團,委屈巴巴的抬頭看他,「我也不想的呀,哥哥,是爸爸讓我來找鳳羽哥哥,說想要跟鳳羽哥哥談筆生意,他給我下了命令,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還敢甩鍋?!」一律氣急,抬手就是一巴掌,罩著江魚腦門拍下去,直接給腦門拍凹進去個坑,「他能威脅了你?」或許是真能威脅到,但應該很快就掙月兌了。不僅掙月兌了,還轉身就把江先生殺了。
畢竟江先生死了這事,可是江魚親口承認的。估計連魂魄都被江魚給吞噬掉了,連轉世投胎都不可能。想控制一個鬼王,哪有那麼容易的?能夠成為鬼王的前提,就是意志力堅定,不會輕易被人影響控制。而且控鬼流的人,這些年來被他師父跟蘿卜絲聯手追殺,追根究底,抽絲剝繭,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人全部找出來摁死。兩位都是玄學界頗負盛名的玄學大師,影響力忒大,在他們三十年如一日鍥而不舍的追殺下,稍微有些姓名的控鬼流派都活不下去。就算隱姓埋名,但凡是露出點蛛絲馬跡,都會被他們揪出來弄死。江先生之所以沒被揪出來,一方面是隱藏得夠深,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他實力不夠。估計都沒有接受控鬼流的正統傳承,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關于控鬼的只言片語。若是心思不那麼深,沒想直接控制個鬼王,而是選擇制造出個實力稍弱的惡鬼,恐怕也就成功了。可是鬼王跟厲鬼中間,是「凶」跟「大凶」級的區別。要知道,萬千厲鬼也可能出不了一個鬼王。人心不足蛇吞象,結果就是被反噬的下場。他剛在別墅里見到江魚,就知道江魚並沒有被控制,神智清醒著呢,還琢磨著要上靳鳳羽的身。想到這個,他就煩躁的「嘖」了聲,狠狠的踹了江魚兩腳,「當我眼瞎呢,就敢打靳鳳羽的注意?!」江魚被他踹的疼,氣若游絲的□□著,「疼。」「疼你大爺。」一律繼續再踹了兩腳,伸手把他拎了起來,團吧團吧捏成個黑糯米團子。跑到樓下從自己包里模出來個黃銅香爐,擺放好香爐,先把江魚扔了進去,再點了三柱桃木香,插進黃銅香爐里面。等忙完這些,才拎著我香爐跟包上樓。江魚被鎮在香爐里,隨著桃木香輕輕飄揚,聲音微弱的哀求著,「哥哥,我難受,你放我出來吧好不好,我以後都不敢了。」他的黃銅香爐本就是個寶貝,跟點燃的桃木香相呼應著,形成張無處不在的密網,桎梏住里面的邪物。跟直接被他揍比起來,鎮在香爐里就是溫水煮青蛙,隨時都是難受的。
但凡進去就很難出來,時限都是按幾十年算的。一律屈指在香爐壁上輕彈,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冷笑道,「你還想出來?!等幾十年後我死了再說吧。」「哥哥、哥哥,你就放我出去吧。」香爐里江魚仍在哀求,他直接假裝沒听到,拎著香爐上樓。鬼王被鎮壓後,鬼蜮自然就消散了。等黑霧散盡以後,光線逐漸恢復正常,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一律站在樓梯口處,看著二樓的滿地狼藉,略微愣了愣,隨即便大驚失色,「靳鳳羽,你在哪兒?」剛別墅周圍被濃的黑霧環繞,就算想看也看不到,加上他要跟江魚打架,不能掉以輕心,沒注意到別墅居然被損毀的這麼嚴重。
靳家別墅是歐式小三層,他們動手的地方在二樓臥室里,陰氣跟佛光互相絞殺,被波及到的範圍特別廣,整個別墅二樓以上都被掀掉了。露出里面砂石鋼筋,斷壁殘換,地上的家具大多被攪碎成片,就跟經歷過山崩海嘯似的,亂起八糟的堆成垃圾山,絲毫看不出來房間的本來面目。臥室里自然也是一樣,剛靳鳳羽躺著的地方,被道從左邊側倒的牆壁壓過去,壓得踏踏實實,連絲毫縫隙都沒有留。連床的影子都沒有,更別提躺在床上的人了。一律就頓時急了,心驚膽戰的喊了聲,「靳鳳羽!?」他趕緊把手里香爐扔下,手忙腳亂的跑過去扒牆,「哥,你別嚇我啊,在哪呢,你趕緊吭一聲。」沒人吭聲,被夷為廢墟別墅里安靜極了。跟被鬼蜮籠罩的時候一模一樣,除了他心髒「咚咚咚」狂跳著的聲響,再沒其他聲音。一律心中焦急,直接伸手就去扒牆,他力氣不小,但牆的重量也不輕,雙手扣著斷裂處怎麼用力,也抬不起斷牆。心里焦急萬分,就怕靳鳳羽被壓在牆下。
靳鳳羽要是死了,他怕是要走他師父的後路,跟地府搶人。
手指扣著牆的斷面不斷施力,咬緊牙齒的力量過大,嘴里隱隱能聞到血腥味。他沒在意,就感覺心髒一陣悸動,後背像是被鐵梳子刮過般,渾身難受的厲害,邊掰著斷牆邊低聲吼著,「靳鳳羽,你能不能吭下聲,在不在你倒是說話啊。」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是不是還活著。你說話啊!我膽子可小了,不經嚇的。靳鳳羽!他專心致志的掰著斷牆,在堆疊成山的垃圾堆里翻找著,沒注意自己手掌已經被割出深刻的傷痕,血液跟流水似的,「滴答滴答」的不斷往下落。心里是既害怕又擔憂,冷汗順著額角大顆大顆的滾落,就跟要和血液比誰流得快似的。地上很快被冷汗跟血跡氤濕大片,他卻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眼里除了搬牆找靳鳳羽,再沒有其他的事情。到最後,搬斷牆的動作變得機械僵硬,仿佛是個不會累,不會疼的木頭傀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听到聲微弱的「一律。」靳鳳羽被卡在斷牆跟床鋪中間,腿被牢牢地壓著,剛剛從短暫的暈眩中醒過來,從縫隙中看到他的動作,低聲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听到靳鳳羽的聲音,一律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無邊無際的疲倦突然涌上來,令他筋疲力盡,再無法移動分毫。在斷牆旁躺下,看著靳鳳羽,「你腿是不是被壓住了?」靳鳳羽低聲笑著,「沒事,下面有床做緩沖,壓著也不疼,沒有受傷。」「是麼,那就還好。」一律靠在斷牆上,神情疲憊,身體更是疲累的沒邊了,勉強能撐著眼皮,不立馬睡過去。佛祖虛影,不是那麼好用的。就虛影揮手拍散江魚的那一下,消耗掉了他從小到大、念經積攢出來、足有半尺厚的功德金光。威力異常強勁,後遺癥也想當明顯。直接抽空了他所有的體力,這會看到靳鳳羽安全,他卸了心里的那口氣,真是連手指都動不了。虛弱的趴在斷牆上,「我得先睡會,你堅持下等我師父他們過來。」他故意跟江魚拖延了很多時間,他師父應該已經應付完盧晚陽,很快會趕過來,收拾這里的爛攤子。靳鳳羽躺在廢墟里,看著他累的眼皮打架,忍不住心疼,溫和的低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