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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瑩的案子結案後, 刑偵大隊那邊暫時的清閑了一些,不用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抓捕凶手,商陸也有了空閑的時間來陪杜若。

不過哪怕他們倆個在一起, 聊的最多的要麼是吃的要麼就是案件, 尤其是一些陳年舊案。

顧名思義, 陳年舊案之所以被稱為陳年舊案束之高閣, 一是因為時間久遠,證據缺失, 二是沒有發現嫌疑人。

按理說, 這樣的案子除非發現新的線索或者嫌犯,否則是沒人去翻動的。

「這件雨夜紅衣連環殺人案從發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六年,受害者皆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光是目前發現的受害人數就已經達到了六個, 有的間隔半年, 有的間隔一年。」

因為是凶手殺人的時候都是在下雨天,大雨沖刷了大部分的證據和痕跡,再加上凶手行事謹慎, 那個時候的監控又沒有像現在這樣發達。所以哪怕當時的警方全力偵查, 也沒有抓到凶手。

「這件案子的受害者涉及各個行業,她們之間也沒有共同的交集,當時的警方幾乎是以一種大海撈針的心態的來偵查的,可惜還是沒有找到凶手。」

那個時候紙媒還是主流, 幾乎各大報紙都將這個案子當做了頭條時刻關注,受害者家屬也是隔三差五的就來詢問, 整個警局都將這個案子列為了頭號要案,不管是技術還是人員設備,都是要什麼給什麼, 甚至還為此專門成立了專案組。

也正因為如此,在耗費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卻一無所獲後,警方的公信力也遭到了質疑,有好幾個專案組的同事引咎辭職或者調去了別的部門。

商陸本來也是不打算提的,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案子早已淡出了大眾的視線,但它卻從未從受害者家屬和偵查過這起案件的警員心上消失。

舊案重啟,無異于將他們看似愈合的傷口重新撕開,然後又撒上了一層鹽。

若是有進展或是偵破還好,血淋淋的傷口還會愈合,但若是空歡喜一場,那無異于在他們心頭再次捅刀,逼得他們崩潰。

杜若是多聰明的人啊,在他提起了開頭就猜中了結尾,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把玩著那一根根指骨分明的手指,「你想讓楊梅幫你從受害者遺物上尋找線索?」

商陸嘴角上揚,桃花眼壓出一個贊賞的弧度,「真聰明。」

楊梅的能力是能透過物體看到物體的主人的情況,但她看的都是活人,就是劉瑩那也是才死不久,尸體還留存在世上。

那種變成枯骨或者骨灰的去世很久的人,她還真沒有把握。

「沒關系,就是試一試。」

杜若看著楊梅皺起來的小臉,安慰道,「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能看到最好,看不到也是天意。」

雖然這麼說,但她有一種直覺,這個案子的轉機就在楊梅身上。

楊梅的眉頭松開了些許,臉上的表情依舊鄭重,她點了點頭,「什麼時候開始?」

杜若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是十月下旬,一早一晚已經明顯感覺到秋天的涼意,但是中午的時候太陽卻依舊火熱。

此時圓圓的太陽袒露在藍色的天空上,沒有盡職的發光發熱。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我們先吃飯。」她征詢他們的意見,「你們倆想吃什麼?」

楊梅聞言眼楮一亮,她已經不是一開始剛認識杜若那會的小白,深刻意識到對方的手藝有多難得和珍貴。

楊梅舌忝了舌忝唇,視線卻落在了商陸身上,示意他先點。

商陸也不客氣,熟練的往外報菜譜,「清湯白燕,金玉滿堂,菠蘿蝦球。」昨天他媽剛給他寄了一盒燕窩,早上來的時候順手提溜了過來,現在已經在廚房的案板上了。

「那我要吃泡椒鳳爪,毛血旺和水煮魚。」

楊梅是一個無辣不歡的人,見商陸點的都是清淡的菜,忙不迭的說道。

杜若應了一聲,起身去廚房準備飯菜。

雞爪她之前腌制了一些,直接從缸里撈出一把,撒了兩顆花菜點綴裝盤。

毛血旺和水煮魚也不難,直接交給了桂平,她則用玉米、胡蘿卜和豌豆炒了一盤金玉滿堂。然後再將菠蘿切片,蝦仁去除腸泥洗淨後剖開,用面粉和澱粉拌勻後放入熱油鍋中炸至金黃色,再和蝦仁、菠蘿及沙拉醬拌勻即可。

唯獨清湯白燕有些麻煩。

因為白燕窩要先發泡,再洗淨雜質,最後加高湯、黃酒、蔥姜片上籠蒸至入味後取出,和熟干貝絲、機頭四、火腿絲一起熬制。

燕窩在發制和蒸制時要保持完整形態,不能散碎,這樣成菜後的燕窩湯汁清澄,鮮美爽口,咬一口,潤滑的滋味直接沁滿心頭。

想到商陸愛吃甜的,杜若又做了一道淮揚春卷,薄如春紙又透明酥脆的外皮包裹著銀牙、韭黃和豬肉調成的餡料,外酥里香,味道豐富仿若看見了春天萬物發芽的勃勃生機。

楊梅在看見那道不在菜單內的點心時,只是略微挑了挑眉,臉上沒有多少意外,她揉了揉肚子,感覺還沒開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糧。

等吃完了飯,她和杜若一起跟在商陸後面走進了不遠處的警局,宋瑾妍他們早已經收到消息等在辦公室,見到他們上來後,將提前從證物室調出的物證搬到了桌子上,然後攤開。

「這是最後一個受害者岑逢春身上帶著的圍巾。」

圍巾是用紅色的羊毛線一針一針織起來的,針腳細密,一看就是手工制品。

「這是她母親給她的生日禮物。」宋瑾妍看著那條被時間褪去了一層顏色卻仍舊鮮紅的圍巾,眼前仿佛浮現出了那個容貌妍麗的女孩的身影。

語氣帶著濃重的可惜。

「她死的時候剛過二十歲的生日。」

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啊。

想到這里,宋瑾妍的神色愈發冰冷,像是覆著一層寒霜,連聲音都透著森森的寒意。

「這個凶手真的是畜生不如。」

楊梅被她語氣里的森寒凍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感覺肩膀上的膽子更重了。

就在這時,肩膀忽然一重,繼而一暖。

杜若雙手放在上面,輕輕拍了拍,「盡力而為就行。」

楊梅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這才上前拿起那條圍巾。

那條圍巾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檢查了無數遍,上面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是以楊梅可以放心的和它親密接觸,不用擔心破壞證物。

手心處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暖暖的,軟軟的,像極了母親殷切又溫柔的低語。

黑暗中漸漸出現了一個人影,縴細瘦弱,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跑著,一條紅色的圍巾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甩動,大雨傾盆而下,白色的雨幕之下伴著青色的雷電,一只紅色的高跟鞋孤零零的躺在水窪中,任由泥水覆蓋身體。

而在她的身後,慢慢露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個頭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身材微胖,也可能是穿著羽絨服的緣故,不緊不慢的跟在女孩身後,像是貓捉老鼠一般,透著漫不經心的強勢。

楊梅的眉心緊蹙,「上前一點,再上前一點。」

她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畫面一轉,女孩被一顆石頭絆倒在地,想起身卻又無力的跌坐回去,听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轉過身,看著逐漸逼近的身影,絕望又無助的哭著祈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只要你放過我,我什麼都不會多說的。」

因為恐懼,她的聲音都帶著濃重的顫音,在轟隆的雷明下愈發弱小,蒼白的面容上淚水不斷滾落,又在下一秒被雨水沖刷,「我媽媽還在家里等著我回去,沒了我她活不下去的。」

然而那個男人卻始終一言不發,他走到女孩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大雨糊住了眼睫,模糊了視線,女孩卻不敢去擦拭,身子僵硬的坐在雨水中,渾身冰冷,心跳如擂鼓。

忽然,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女孩猛的撲到了男人的腳邊,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褲腳,仰起巴掌大的小臉,「我家里有錢,你放了我,要多少都給你。」

也不知是她那句話打動了男人,男人彎下腰,一只手捏著女孩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沉沉的盯了她片刻。

就在女孩以為有戲的時候,她的臉頰一痛,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啪。」

男人面容扭曲,「誰稀罕你的髒錢!」

他的聲音陰鷙又沙啞,像是砂紙磨過地面,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栗,「像你們這樣的女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他另一只手揪住女孩的頭發,用力的攥緊,女孩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沒等她說什麼,就听見一道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咆哮在耳邊,「去死吧。」

緊接著,她的頭骨一痛,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上面,滾燙的液體順著額頭汩汩流下,她茫然的眨了眨眼楮,劇痛瞬間席卷整個感官。

余光中,她瞥見男人垂落的手里提著一把半米長的鐵錘,混沌的意識終于反應過來。

啊,她的腦袋是被鐵錘給錘了啊。

女孩倒在了地上,鮮血大片大片的涌了出來,卻又在瞬間被大雨帶走,只有一直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沾染了幾分血色,在黑暗中愈發厚重。

岑逢春顫著身子,牙齒冷的咯吱咯吱響,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楮,喃喃的道,「媽媽,好冷啊。」

「唰。」

楊梅猛然睜開了眼楮,她松開那條紅色的圍巾,退後兩步,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一只手下意識的模向了自己的後腦勺,除了一手的冷汗外並無其他的不妥,她這才拍著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注意到她的動作,熟知岑逢春死因的商陸眸子一暗,他放緩了聲音,輕聲的問道,「楊梅,你都看到了什麼?」

杜若遞過去一杯珍珠女乃茶,楊梅接過,喝了一口,滾燙的女乃茶在嘴邊滾了一圈,帶著濃濃的甜潤一並落入月復中。

楊梅緊皺的眉徹底松開,整個人這才像是活過來一般,「方才嚇死我了。」

共情的那一瞬間,她感同身受,真的以為自己腦門也挨了那麼一下。

也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瀕死的絕望和恐懼。

「杜姐姐,你讓我再緩緩。」

她又大口吸了一口女乃茶,將里面的珍珠團子咬的咯吱響,「我再模模別的東西,一定會看清那個混蛋長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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