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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優雅清逸, 和著屋外的雨, 冷冷的, 直鑽進了人的心坎里。

商陸站在前方和一個容貌秀美的年輕姑娘說話,眉眼溫和,神色溫柔,是少有的和顏悅色。

于是除了那清幽的冷香, 他仿佛又聞到了戀愛的酸味,林源揉了揉鼻子,眼珠子轉了轉, 下意識的朝著那道更好聞的冷香尋去。

客廳旁邊就是正房,一扇雕花木門立在交接處,半闔半開,站在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窗前的一角收入眼簾。

火紅的花瓣、淡黃的花蕊、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紅與黃之間微微顫動, 形成了第三種絕色。

「這是梅花吧?」這是林源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問題, 緊接著第二個, 「這個季節有梅花開嗎?」抱著這樣的疑問,他又往那束傲然怒放的花上看了過去,從花瓣到花枝, 再到裝花的瓶子,最後是那張紅褐色的木桌。

那瓶子, 還挺好看的。

這樣的念頭剛在腦海中浮起,另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快的他沒有抓住。林源皺了皺眉, 直覺告訴他那個念頭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想起來,就在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撥開了一層迷霧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商陸低沉的聲音,「傘借到了,走吧。」

下一秒手心一沉,五六把大黑傘就被塞到了懷中,林源「哦」了一聲,下意識的跟著他往外面走,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又回頭望了一眼,視線定格在那個線條優美的梅瓶上。

瓷瓶下飾如意雲頭紋,紋內飾鳳和麒麟穿牡丹紋,月復飾白龍浪花紋,近足處飾如意雲頭牡丹紋,胎骨細膩潔白,釉質滋潤透亮,青花色澤濃艷。

這畫面漸漸和腦海中另一幅畫面重疊,然後「轟」的一聲發生了猛烈的化學反應,「嘩啦啦」。

手里的大黑傘控制不住的跌落在此,有幾把都砸在了腳背上,林源毫無所覺,一手指著那個梅瓶,一手緊緊地拽著商陸的胳膊,「海、海水、水、白龍紋、八、八方梅瓶!」

因為太過激動,他的聲音都磕磕絆絆的說不利索,但是拽著商陸的手卻愈發用力,力道大的直接將高挑的青年往他的方向傾斜了半個身子。

商陸听到「海水白龍紋八方梅瓶」這九個字的時候心頭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等順著林源的指引看到了那個不久前才在畫冊上見過的瓶子時更是直接沉到了谷底。

不會這麼巧吧,應該只是相似。

抱著這樣的想法,商陸回頭對上了一臉疑惑的杜若,咽了一口口水,輕聲問道,「你的這個梅瓶是元青花嗎?」

「是。」杜若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這股感覺很熟悉,熟悉到有些心痛。

果然,下一秒的時候命運的長鐘敲響,林源激動又興奮的聲音在客廳中回蕩,「臥槽,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柳暗花明又一村,驀然回首間它在燈火闌珊處!」

林源已經激動的開始語無倫次,詞不達意,不過這都不要緊,最重要的一句話在最後時刻他表達清楚了,「我們昨天還發通告全世界的找這個梅瓶,今天它就出現在我們眼前,這叫什麼,老天爺都在幫我們!哈哈哈!」

他用力的搖著商陸的胳膊,笑的開懷又恣意,笑聲舒暢遼闊,余音繞梁。

只是周圍的听眾不太買賬,林源笑到一半的時候察覺身上落下了一道冰冷的宛若來自深淵的死亡視線,下意識的往身旁的同伴那里靠了靠,熄了聲回望過去。

然後林源就撞進了一雙幽暗晦澀仿若地底冰潭的眸子,見到元青花而亢奮的神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冷靜下來,智商回籠,理智上線,「那、那個——」

他張了張嘴,明明一肚子的道理和大義,卻在看到那雙冰冷的充滿了控訴的眸子時卡了殼,低頭聳肩,覺得自己是理虧的那方。

認真算起來他們確實理虧,林源面色尷尬,面對杜若愈發強大冷凝的氣場和冰冷的死亡視線,只好反手一拽將商陸推到了身前,五大三組的漢子跟個小雞仔似的藏在了青年身後,小聲的道,「商隊,要不你跟杜老板解釋吧。」雖然這麼說,他心中其實卻沒抱多大希望,畢竟

商陸嘴角微微下瞥,神色無奈,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而且明明是你闖了禍為什麼要我來收拾殘局?

不知道我已經上過一次黑名單了嗎?

月復誹歸月復誹,打怵歸打怵,但作為一個人民警察,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的,商陸咳嗽了一聲,伸手從褲兜里掏了掏,最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獻寶似的遞到了杜若跟前,「消消氣?」

杜若耷拉著眼皮,垂眸掃了那塊巧克力一眼,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沒好氣的說,「我像是缺一塊巧克力的人嗎?」關鍵時刻少打岔。

「究竟是怎麼回事,別人送我的梅瓶怎麼就又成了你們警局的失物了?」

「又?」林源敏銳的注意到一個對他們很不利的詞,疑惑的戳了戳自己的同伴,「她說的‘又’是什麼意思?」你們倆之間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要不是場合不對,氛圍不對,林源這會就圍著商陸嗑瓜子了。

商陸瞪了火上澆油的林源一眼,用幾乎明示的動作和神態往旁邊挪了挪身子,跟他劃開了距離,「是這樣的,我們前幾日不是破獲了一起殺人案嗎,死者是一伙盜墓賊,剛從一座古墓中盜取了很多價值連城的陪葬品。」

「所以呢?」杜若眼神清澈,思路清晰,「這和我的元青花梅瓶有什麼關系?」

商陸慢吞吞的說,「陪葬品里面就有一個和你的梅瓶一模一樣的元青花。」

杜若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涼了兩分,但還是好脾氣的解釋,「那應該是你們弄錯了,這瓶子是涂魅,也就是涂荼的姐姐送我的。」

「追本溯源,那梅瓶是她以前的追求者送給她的,至少送了得五六十年。」

「所以和你們追繳的那個瓶子不是同一個。」畢竟時間對不上。

話落,對面的倆人神情愈發尷尬,尷尬中還透著幾許愧疚,杜若心中咯 一下,臉上的笑容徹底收了起來,「你們還有別的事瞞著我?」

林源戳了戳商陸,示意他接著上。

商陸嘴角苦澀,手心處微微滲出一層細汗,很想就這麼直接離開,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是這樣的。這個梅瓶是在南明山發現的一座古墓里的陪葬品。」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一頓,眼風不著痕跡的往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足夠杜若看見卻有不被林源查知,「那個墓地被盜墓賊光顧了兩次,一次是建國前,一次是幾天前。」

「你手中的這個梅瓶應該是建國前被盜的,但是——」商陸話音一轉,繼續道,「因為這個梅瓶價值極高,為了不讓它繼續流落在外,也為了方便我們追回,所以便將它編在了近期被盜的陪葬品名單里面。」

杜若眯了眯眼楮,一語道破他們的小心思,「說白了你們就是給這個瓶子打上了公有的標簽,用法律來督促它的新主人主動捐贈。」

「那這個瓶子本來就屬于國家的嘛。」林源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小聲的說道,「《刑法》第六十四條犯罪分子違法所得的一切財物,應當予以追繳或者責令退賠;對被害人的合法財產,應當及時返還;違禁品和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應當予以沒收。沒收的財物和罰金,一律上繳國庫,不得挪用和自行處理。」

「這海水白龍紋八方梅瓶出于明朝古墓,現在主人已死,按照法律規定墓里的一切財物盡歸國有。」

「你說的沒錯。」杜若認同的點了點頭,倏爾話音一轉,「可這瓶子是在建國前就被盜的,過了這麼多年,經過了無數人的手,就算是黑的也洗的差不多了,現在是受法律保護的私人收藏,你們這麼做不太地道啊。」

「」

「所以我們有申請補償金啊。」林源底氣愈發不足。

「你覺得一個完整的元青花的價值是那一點區區補償金能賠的了的嗎?」

林源不說話了,因為他說不出來。

這種建國前就被交易出去的古董本就不好掰扯也掰扯不清,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用了一點小聰明,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國寶能回到國家手中,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們是做好了最好和最壞的打算。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盜墓賊的銷贓團伙很可能也是涉及灰色或者黑色生意的人,這類人容易觸及法律雷區,若是有其他罪名在身,可以順便將瓶子摟回來。這是最好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是那瓶子經過多人轉手,已經成了別人合法的財產,這樣他們其實也不能硬來,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是不能說服對方,那這件事也只能這麼不了了之。

畢竟他們是警察,不是強盜,不能明搶,最多就是有些遺憾和可惜。

林源本來是覺得商陸和對方認識,走走人情說不定能讓她主動捐贈,然後再給她爭取最大的福利,但是听對方的語氣明顯看不上,也沒有商談的余地。

這樣他就沒辦法了。

他沒辦法,商陸也沒有辦法,他們是警察,得依法行事,況且杜若又不是罪犯或者窮凶極惡的人,不能用強制手段。

所以商陸抬手蓋住額頭深深的嘆了口氣,神色頗為無奈,「我們也只是說出我們的想法,關鍵在于你想怎麼做,若是不願,就當我們沒提過。」

林源聞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商陸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模了模鼻子,不出聲了。

算了,就當他今天白高興一場,沒看見那個梅瓶。

听他這麼說,杜若眼中又多了點笑意,整個人也沒有之前那麼冷了,恢復了兩分熱絡,這才像人話嗎。

商陸要是敢拿公理和大義壓他,她以後絕對不讓他進她家大門,以後有案件也別想讓她幫忙。

「既然這樣,那」話為說完,一道冷淡刻板的男聲響了起來,音色比外面的雨水還要冰涼,「杜姑娘,有熱茶嗎?」

朱潤玉站在門口,敲了敲門,眸光淡漠的映著杜若的身影,淺淺的,一拂即散,至于屋子里的另外兩個,更是都沒入眼。

林源感受到了一股來自上位者的藐視,令他心頭升起了淡淡的不悅,他戳了戳商陸,用自以為很低的聲音道,「這誰呀?」

商陸掃了他一眼,沒出聲,林源就以為他也不知道,訕訕的模了模鼻子,也不說話了。

一個僵尸是不需要喝水的,更別說熱茶,所以他給誰要的不言而喻,杜若起身去屋子里取了一罐玫瑰花茶,然後又提了一個暖水瓶一並遞給了他,朱潤玉接過後道了一聲謝,余光瞥見那束開的正旺的梅花,身形一頓,語氣再次變暖,「那個能送給我嗎?」棠藝最喜歡的就是梅花來著。

「錢可以從」

「不用,白送你。」

自他出現後,杜若心中就極為忐忑,跟做賊似的,再也沒有了之前面對林源他們的從容和淡定,只是她越是心虛的時候,臉上就越笑的明朗,而朱潤玉又是一個多年沒和人接觸的僵尸,現在一心都撲在棠藝身上,自然也沒有看出她的不對,「那就多謝了。」

「相識一場,不用客氣。」杜若快步走到房間里將那花拔了出來,看到那個瓶子的時候一頓,腦子里閃過諸多念頭,最後帶著花塞到了朱潤玉懷里,「給,趕緊回屋,別讓棠藝等久了。」

提及到棠藝後,朱潤玉眼中的表情便多了些,也更生動,「多謝。」他再次道了聲謝,轉身欲走,只是離開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朝屋里的瓶子略了一眼,隨即頓住。

「這個梅瓶」他淡漠的眼珠中閃過幾分思索,杜若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心跳加快,然後就听見朱潤玉不確定的道,「跟我父親房間里擺著的一對很像。」

說完他搖了搖頭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杜若松了一口氣,手心一片粘膩,回頭看著那個價值連城的梅瓶,神色糾結又肉痛,最後一咬牙下了決定。

「給,拿走吧。」杜若轉身去了屋里,將梅瓶抱了出來,粗魯的王林源懷里一塞,林源本來已經站起了身準備告辭,忽然懷里一沉,一個冰涼的物件被塞了進來,雙手下意識的抱穩,手心下傳來瓷器特有的細膩,他不敢置信抬起頭望了過來。

「怎麼,不想要?」杜若心情十分不好,見他還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她,心情更不好了,「不想要就還給我。」

她作勢伸出手想要擺出了反悔的樣子,林源信以為真,死死的抱住懷里的梅瓶,不斷的搖頭,「不、不不,想要,想要!」

生怕他反悔似的,他抱著梅瓶往商陸身後藏了藏,看著懷中的梅瓶,只覺得萬分的不真實,于是他從後面露出半個頭,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杜若︰「」

杜若只覺得心都在滴血,她無精打采的揮了揮手後,示意他趕緊帶著瓶子走,再晚一會她就真的改變主意了。

林源是多機警的人啊,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頓時收起了好奇,認真的給她鞠了一躬,聲音誠摯,擲地有聲,「杜老板,感謝你的慷慨贈送,我會給你申請最高榮譽獎和最豐厚的獎金的。」

說完用肩膀撞了下前面的青年,示意後面的事情交給他,他先走一步了。

然後林源頭也不回的沖進了雨幕中,很快便不見了身影。

商陸看著一臉郁色的女孩,抿了抿唇,走到她身邊坐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動作輕柔,連聲音也比往常溫柔,「心疼啊。」

杜若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廢話,擱你身上你不心疼啊。」那可是半條古街的財產。

「那個是朱潤玉的陪葬品。」

知道他想說什麼,杜若悠悠的嘆了口氣,倚在沙發上,無力的道。

不是她大方,也不是她思想覺悟高,更不是她品行高潔。只是這個梅瓶是朱潤玉的,是她不久之前還用大義凜然的語氣勸說對方財產交公的朱潤玉的,一想到這點杜若就覺得心里燒起了一塊火炭,無時無刻都在燙的她坐立難安。

做人,要言行如一,以身作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更不能慷他人之慨的時候大方,輪到自己的時候就小氣自私。

商陸聞言一頓,垂著的黑眸中有亮光一閃而過,劃過他的心房,留下了深刻的痕跡,他的心跳微微加快了兩分,看向女孩的眼神帶了幾分不自知的灼熱和欣賞,「這只是湊巧,你以後會得到更好的。」

他低聲說道,磁性的聲音傳到杜若耳朵里有種承諾般的鄭重,她偏了偏頭,對上青年幽深多情的眸子,心跳一快,不自覺的避開了對視。

「我、我明白的。」片刻後,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可不是湊巧了,誰能料到涂魅的追求者送她的元青花居然出自朱潤玉的墓地,而朱潤玉就住在隔壁,更被她勸著放棄了大部分的財產。換言之,她手中的梅瓶應該是人家朱潤玉的,哪怕中間經過了無數曲折經歷,主人也不記得這個梅瓶,但是要她心安理得的當著主人的面使用這個梅瓶,她做不到。

即便他很快就要離開,以後也不知道她用的這麼梅瓶就是他的,但她就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講真,有時候杜若懷都疑這是天道在借著她的手給國家爸爸送錢

「賣魚嘍,新鮮剛打上來的海魚瞧一瞧看一看啦。」

「新鮮的螃蟹、蝦蛄、大蝦便宜賣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散養小母雞,純天然無添加,好吃又健康。」

「綠色蔬菜,無污染無公害,不好吃你回來找我。」

凌晨五點鐘的農貿市場上,太陽剛冒出了一個頭,天空還蒙著一層灰霧,已經有許多勤勞的攤販支起了攤子開始叫賣。

「杜若,要不要買些小母雞回去做叫花雞。」白龍看著那些在籠子里咕咕叫的活雞,拽了拽杜若的袖子。

杜若撩起眼皮無精打采的瞥了一眼,興趣缺缺,「你喜歡就買吧。」

「那螃蟹呢,要不要來一筐?」白龍也不氣餒,繼續吸引她的注意,「上次你做的醉蟹很好吃,顧客反應非常好。」

「那就買一筐。」杜若可有可無的道,整個人仍舊散散的提不起精神。

白龍知道她這是還沒從忽然暴富又一夜之間回到解放前的打擊中走出來,聞言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見,徑自拉著她往路邊的海鮮攤走去。

「對了,商陸不是給你爭取了一筆獎金嗎,也不算血本無歸。」而且他還把他的一輛私車免費送給他們使用。

要知道,自從上次抓捕許天賜的時候他們的公車被沈同炸了之後可就一直都沒有補上,出行要麼打車要麼步行。

商陸的誠意已經很足了。

畢竟那元青花是她主動交回去的。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等過段時間就好了。」道理她都懂,就是心理上需要時間接受。

听她這麼說,白龍就知道這事已經過去了,于是他也不再多說,免得讓她繼續傷心。

「老板,這螃蟹怎麼賣?」白龍輕輕掃了一眼,來到了一家最好的海鮮攤。

「哎吆小哥你可真有眼力勁,我家的海產不是我吹,都是我自己從深海里打上來的近海都沒有的好貨。」老板一見到白龍立馬露出了熱情的笑容,黝黑的面龐上一口大白牙格外顯眼,「螃蟹六十一斤,一共就剩下兩筐了,您要是都要了我給你們五十一斤,要是將剩下的魚蝦都買了我再給您便宜些。」

「不瞞您說,我家的貨從來都沒降過價,這不是我老婆今天剛進產房我急著回去陪她也不會賤賣。」

老板絮絮叨叨的說道,語氣充滿了喜悅,這份最質樸單純的喜悅極易傳染給旁人,杜若聞言臉上終于多了些精神,「行,你的貨我們都要了,裝起來吧。」

「哎,好 。」老板聞言嘴角咧的更大,手腳麻利的裝袋稱重,「一共是三千一百五十九,零頭就給你抹去,給個整數就行。」

說著,他取過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從身後的座位上拿過一個號碼牌,「您是微信還是支付寶?」

「支付寶。」

杜若拿出手機掃了一下二維碼,轉過去三千後,對方的手機上頓時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播報,「您的支付寶入賬3000元。」

男人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他看了倆人一眼,隨口問道,「您二位車停哪里了,我給你搬車上去吧。」這些海鮮加起來也得有一百多斤,這兩位的身板看著都挺瘦弱,夠嗆能拿動,「要不我給你直接送上門去?」

今天收攤早,給他們送過去後也不耽誤去醫院。

白龍聞言點了點頭,報出一個地址,「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還要多謝您二位照顧我生意呢。」男人笑著擺了擺手,當下將那些海鮮裝上了他的三輪車,行走間,不小心踫到了腳邊下的一個小魚缸,里面的水灑出來一些,打濕了鞋面。

男人也不在意,兀自將剩下的海鮮都送上了車,然後撈起地上的小魚缸準備準備也放入車中,這時一直待在魚缸里十分安靜的小銀魚忽然甩了一下尾巴,一個鯉魚打挺從魚缸里蹦了出來。

線條優美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拋物線,然後精準的落入一只縴細白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精細保養的手中,「出人命了,救命啊!」

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話術表達有誤,銀白色的小魚挺了挺身子,扯著嗓子喊道,「要魚命了,快救魚啊!」

杜若看著手心里的小銀魚,听著他中氣十足的吶喊,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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