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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夜幕之下,暗影重重,無數魔獸潛伏于山林之間,拂動繁茂的枝葉,發出瑟瑟之聲。

虛空被割出數十道裂痕,從裂痕中可窺見幾分混沌之色,其中隱約透露著強橫氣息,凶猛的魔獸戰栗不已,弱小的魔獸甚至直接昏迷過去。

裂痕不斷修補,又不斷增加,一道狼狽的身影在其中逃竄,躲避致命的刀光。

黃昏殿緊隨其後,鐘應站在船首的骨鳥石雕上,忍不住嘀咕一聲︰「可真能逃,這都沒死……」

這次的目標,的確很能逃,跟拍不死的蟑螂似得。

一旦被疏影君追上,危及小命,就立刻「棄卒保帥」。

有時候是舍棄一條手臂、有時候是舍棄一條腿、被攔腰斬斷時,就舍棄自己半邊身體,被梟首也能一個頭顱瞎蹦噠……

大概是修煉了什麼保命神通,只要給他幾息時間,他又能很快長回來。

只不過,任何功法都有極限,每一次長回身軀,目標氣息都會虛弱一成。

而且,目標還時不時制造一重重幻境,企圖困住疏影君,可惜,疏影君道心無暇,不受任何影響。

疏影又一次撕開幻境,一刀劈斷男子五根手指頭,懷鷹面容猙獰成一團,臉上盡是瘋狂絕望之色,一邊逃一邊咒罵著什麼。

這個時候,懷鷹已經明白,自己成了離芳水鏡的棄子。

鐘應打了個響指,指尖冒出一團火焰,他俯身吹了一口氣。

火苗隨風而去,落在被切斷的五根手指上,瞬間將之燒成灰燼,一股焦肉的味道在空中飄蕩。

疏影君在前面追,鐘應就閑得無聊在後頭燒些「殘肢斷臂」,反正身份已經暴露,鐘應不用在疏影君面前隱藏實力。

一簇簇火焰扔出去,鐘應心中突然一悸,長睫一掀,目光又急又利的落在連雲城的方向。

瞳孔如熔金,升騰起燎原之火,恐怖的殺意凝聚其中。

「該死!」鐘應暴怒。

他在阿姐身上留下的印記被人觸動了!

他娘的有人狗膽包天,敢對阿姐動手!

鐘應心中驚怒,朝著虛空劈出一掌,火焰自掌心凝聚,將夜空燒紅,形成一面火牆,擋在了倉皇而逃的男子面前。

懷鷹沒想過鐘應實力這麼高,卻反應極快的繞路而行,這麼一眨眼的時間,前路便被刀光堵住。

「拼了!」懷鷹怒吼一聲,直穿火焰,渾身都焚燒起來,疼的靈魂都在顫抖。

他想趁此機會逃跑,卻不想落入鐘應和疏影君的掌中。

魔界少君和疏影君同時出手,烈焰和刀意一前一後降臨,一次次毀滅懷鷹的身體,直到徹底摧毀,身死魂滅!

疏影君收起唐刀,有些意外的看著鐘應,還來不及開口,就被鐘應拉住了手臂︰「我們回連雲城!立刻!」

對上毫不掩飾暴怒和暴躁的鐘應,疏影君二話不說便驅動黃昏殿,靈船停在兩人腳下,疏影君驅使黃昏殿全力行駛。

黃昏殿穿過虛空,直接傳送到連雲城上空。

連雲城的護城陣法不知道何時啟動了,直接將黃昏殿擋在了城外,疏影君如血蝶掠下,只看了一眼,便看破了陣法,暗香刀正中陣眼。

「 嚓!」

鏡面裂開的聲音不絕于耳,下一刻,護城陣法如星子散落。

連雲城所有魔族皆被驚動,驚駭的看著血月映襯下的黃昏殿。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顯然明白事情不是他們能解決的,怕波及無辜,一個個瘋狂逃竄,直到離得遠了,才有片刻喘息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誰把這種老怪物引來了?尋仇還是奪城?」

「那似乎是……黃昏殿主?奇怪,黃昏殿主從來沒有這麼高調過。」

「黃昏殿主?!疏、疏影君?」

「我記得疏影君上一次這麼高調時,屠了一整族,只留下一個小崽子……」

此話一出,眾魔族嘶了一聲,逃竄的更遠了。

而魔城守衛已經結陣將黃昏殿圍在其中,領頭的正是斗獸場東家等人,連雲城主卻不見蹤影。

斗獸場東家等人見到鐘應兩個,惡狠狠的咬了咬牙。就因為這兩個人,他們最近簡直是一團糟,偏偏連雲城主下了令,不許報仇,不許惹是生非,讓爭強斗狠慣了的魔族憋了一大口郁氣。

如今仇敵見面分外眼紅,魔族如蜂潮一般,涌向鐘應兩人,一道道術法靈光滿天飛舞。

刀光鋒利無匹,以強橫姿態,在蜂潮中開出了一條道,疏影君將鐘應拋了出去。

鐘應懶得跟這群雜碎糾纏,目光落在了客棧的方向。

蘇有福出身神雲山蘇家,身上帶著無數護身法寶,甚至還有鐘應留下的印記守護,連雲城主他們用盡手段,都沒法子傷到蘇有福,只能趁機將人困在客棧。

連雲城主停在半空中,雙手掐訣,念叨著古老詭譎的咒語。

隨著他的聲音,一條一條血色鎖鏈從無盡虛空中延伸而出,纏繞在客棧之上,鎖了一圈又一圈。

在客棧留宿的魔族成了嗜血鎖鏈的祭品,還沒來得及逃出便被鎖鏈捆住,直至被鎖鏈吸干血肉,成為一具具大小不一的白骨,除了蘇有福外,包括客棧老板在內,無一活口。

滅卻槍握入掌心,被鐘應擲出。

玄色火焰纏繞的槍尖穿透了靈力壁,刺中了連雲城主,隨著一聲慘叫,連雲城主被長•槍釘在了牆壁上。

連雲城主白胡子上全是自己的血,連蛇尾也奄奄一息,卻拼盡全力念出了最後的咒語。

鎖鏈紅光大盛,仿佛有了無窮的力量,將整個客棧拖入虛空之中,鐘應沖過去時,虛空裂縫已經合攏,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瞳孔中流轉著可怖的殺氣,鐘應捏緊拳頭,目光落在連雲城主身上。

連雲城主並未認出魔界少君,他這些年一直在全心全意尋找身具氣運之人,此時,一邊吐血一邊咯咯的笑著︰「你是來救那女娃子的?你來晚了,嘿嘿,我將氣運之人獻給了老祖宗,值了!值了……」

「老祖宗?」鐘應一字一句念道。

「能成為老祖宗的祭品,是她的榮幸。」連雲城主一邊掙扎一邊開口,「也是她的命運!」

「狗屁!」鐘應一招手,滅卻槍回了他掌心,隨後在連雲城主反抗之前,一槍穿透了連雲城主的眉心。

他穿著魅魔的勾人衣裳,墨發如瀑布披散,在夜風中回旋,卻如殺神臨世,令人望而生畏。

在湮滅連雲城主神魂之前,鐘應的聲音冷冷傳入他耳中,如噩夢一般回蕩︰「挺忠心的一條狗,放心,我會送玄龍一脈的老祖宗去幽冥見你。」

目光冷厲落在連綿起伏、如巨獸盤臥般的玄蛇山脈上,鐘應像盯獵物似得盯了數息,隨後離開。

鐘應傳音︰「君少舒,幫個忙,把連雲城中所有知道我實力、或者可能認出我身份的人,全部!殺了!」

言罷,他輕飄飄的落在骨鳥之上。

疏影君回首,黑紗起伏,鴉發曼曼,鐘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淡漠的答了一個字︰「好。」

暗香刀指向斗獸場東家等人。

劍為百兵之君,刀為百兵之王,唐刀在疏影君手中少了劍的高雅貴氣,多了幾分凶狠霸道。

血色拉開夜幕——

斗獸場東家等人,沒有一人活下來。

當玄龍一脈本族的人趕到時,只能看到破開雲月的黃昏殿漸漸遠去,直至再也尋不到蹤跡。

疏影君渾身染血,衣擺處的血珠子在地板上形成小水窪,他的目光落在氣息壓抑,眉眼陰鷙的鐘應身上。

鐘應︰「多謝。」

疏影君︰「抱歉。」

兩人同時出聲,俱是一愣。

鐘應扯了扯嘴角︰「你道歉干嘛,還是你幫我把那些人清理干淨的,不然……」他的身份一定會暴露。在阿姐的性命面前,鐘應自然不在乎什麼黑歷史,他怕的是被玄龍一脈查到他和阿姐的關系。

以他和十六脈之間的「血海深仇」來看,不等天亮,玄龍一脈就會將阿姐的尸骸扔在鐘應面前。

鐘應腦海里充斥著前世的血色畫面,揉了揉眉心,試圖清醒一點,然而指尖卻在顫抖,始終無法平復。

「蘇有福是我阿姐,我的親表姐,所以,我這幾天才會想盡辦法賴在客棧。」鐘應目光落在疏影君身上,忍不住顫聲質問,「發現目標之後,為什麼非要我和你一起去?明明黃昏殿可以穿梭虛空,來返百里之地要不了數息……」

「……」

疏影君沉默了片刻,才沙啞著聲音道︰「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你。」

最後一句話極低極輕,卻又蘊藏著萬般復雜︰「總覺得……我一轉身,你就會離開。」

所以,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方才安心。

畢竟,六十年前,他以為自己和鐘應不分彼此,可以順利結為道侶,可是那個小混蛋卻一聲不吭的逃了,怎麼也留不住,一走便是六十年,狠心的很。

鐘應瞳孔收縮,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唯有心尖疼了一陣。

他的確干過這種事……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氣,鐘應勉強恢復鎮靜,扭過身子通知自己的屬下,他當了疏影君幾天男寵,他的屬下便遠遠在後頭跟了幾天。

疏影君踏入樓閣中,掌心出現一面古鏡,指月復摩挲著古樸的花紋,聯系保護他的重明國供奉。

當他收起千目鏡時,沉重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鐘應單手扶著門框,桃花眼中波光流轉,如星河沉澱︰「君少舒……」

他道︰「幫我一次,我欠你一個承諾,隨你提要求,如何?」

疏影君回身︰「怎麼幫?」

「陪我演一出戲!」

疏影君靜候下文。

「黃昏殿主出現在連雲城、並且大開殺戒的事,玄龍一脈已經知道了,龍蝶身為龍棠的妹妹,這件事瞞不了她。」鐘應眉頭緊蹙,「你在萬相閣換走了我,又斷了她的蛇尾,讓她顏面盡失,龍蝶肯定不會甘心,她啊,一向來是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有興趣,越不擇手段,她肯定會追過來的,這就是我的機會!」

疏影君懂了他的意思︰「你想借龍蝶之手進入玄蛇山脈?」

「沒錯,若是我貿然潛入玄蛇山脈,被發現了的話,阿姐肯定性命不保,我不能冒這個險。但是,若我是龍蝶抓進來的勝利品,那就不一樣了。」

「所以。」鐘應抬頭,目光定定,「如果她追上來的話,把我「輸」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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