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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君師弟……君不意!

鐘應心尖一跳,胸口涌起一股想要落荒而逃的念頭,隨後,他又強行將這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想法摁死,一臉淡定的坐著。

君不意不可能在連雲城,根本不用慌!

按前世的記憶看,過不了多久君不意便要繼任重明皇之位了,他怎麼可能會在這個關頭,來魔界亂晃。

但是……萬一了?!

鐘應擰著眉頭,決定當成沒听見敲門聲,淡定的用帕子擦拭干淨到一塵不染的桃木桌面。

他剛剛就不該多管閑事,明明阿姐可以應付的!他只是放射性的手快了而已……

這麼想時,身側拂過一抹紅色,鐘應抬頭,便見疏影君緩步走至房門前。

「等等!」鐘應抬手。

「吱呀」一聲,疏影君打開了房門,他的目光掃過蘇有福後,便落在了鐘應身上,仿佛在問「怎麼了」。

阻攔失敗的鐘應默默捂住了臉,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有福見到疏影君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沒想過屋中還有其他人,隨後,她落落大方一笑︰「冒昧打擾,還請道友見諒。」

見疏影君雖然以帷幕遮蓋容貌,卻並沒有警告她後,蘇有福大著膽子說︰「剛剛有一位戴著面具的公子救了我一次,我還沒感謝他,他便走了,所以我便追過來了。」抿了抿唇,蘇有福期盼的問,「請問那位道友在不在這里?」

疏影君側開身子,蘇有福便看清了屋中擺設,看到了埋著頭裝死的鐘應。

鐘應︰「……」

疏影君為什麼不直接將人趕出去!他脾氣有這麼好嗎?還是說阿姐氣運護體,誰都對她更寬松一些?

鐘應在心底默默吐槽。

「道友,真的是你!」蘇有福目露驚喜之色,她不清楚鐘應和紅袍人的關系,便謹慎的沒提「君師弟」三個字。

鐘應「咻」的一下站起來,留下一句「我這就把人帶走」後,拉起阿姐的衣袖就跑。

直到拐了個彎,確定疏影君沒跟上來,才松了口氣,一扭頭,便對上了蘇有福明亮的眸子。

「君師弟,我……」

「停!」鐘應故作冷淡,「你認錯人了。」

蘇有福目光劃過一抹狐疑之色,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君不意了,六十年的時光,足以令一個少年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遲疑的說︰「可是,你剛剛救了我……」

鐘應冷漠無情的打斷︰「手滑!」

「那你為什麼拉我出來?」

「嫌你煩!」

「……」

面對對方毫不配合的回答,蘇有福皺了皺鼻子,指著鐘應問︰「既然你不是君師弟,為什麼戴著君師弟的面具?」

面具?

鐘應模了模臉上的面具,如遭雷擊,震驚的差點兒沒繃住臉。

他如此失態,不僅僅是因為蘇有福的話,更是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蘇有福能認出君不意的面具,身為重明國皇子的君少舒會認不出嗎?

這六十年,他沉迷征服魔界,根本沒想到會在魔界遇到九州熟人,倒是把這件事忘了……

「你認錯了。」

「這就是君師弟的面具,我不會認錯的。」

「……我撿的。」鐘應勉強憋出三個字。

他已經沒精力應付蘇有福了,虛弱的說︰「反正你說的人我不認識,別煩我了。」

隨後,拋下一臉茫然的蘇有福,夢游似得飄了回去。

他也沒瞧疏影君,自己窩在椅子里,不說話。

血月高懸空中,月輝傾瀉而下。

今夜不用夜行,不用誅殺目標,疏影君坐在窗欞上,賞屋外半面月色。

「君少舒。」鐘應糾結的開口,聲音悶悶傳開。

「嗯?」

「你跟我說實話,你用五顆濯塵珠買下我,是不是因為我臉上的面具?」

「……」

「你知道這個面具的來歷對不對?」

疏影君微微抬頭︰「看了十幾年的東西,怎麼會不認識?」

鐘應以為他在說「看赤丹太子戴了十幾年面具」,抓了把頭發,頗為抓狂的問︰「那你怎麼不問我面具的來歷?」

「為何要問?」

「這不是你弟弟的東西嗎?」

疏影君默然。

鐘應心頭煩悶,頗有種被戲耍的感覺,便听到了疏影君的聲音。

「我並非因為面具而用濯塵珠換你,至于理由。」疏影君一字一句,聲音清晰,「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

尾音微微拉長,在稍顯暗啞的音線下,無端勾動心弦。

鐘應驀然想起了自己被疏影君撲倒的事。沒錯,這件事疏影君說的很清楚,他買下鐘應的原因很簡單,他看上了鐘應。

心中一滯,鐘應看向疏影君,心中五味陳雜︰「你一開始就認出了我,知道我是誰?」

疏影君躍下窗欞,在鐘應面前停下,微彎腰身,伸手,如玉無暇的指尖踫到了鐘應臉上的面具。

這塊面具是靈器,不僅輕若無痕,更能掩蓋氣息,除非主人親自取下,他人一時半會根本拿不下來。

然而,疏影君似乎極為熟悉這塊面具,只見他輕輕一按,面具便被他輕易取下。

窗欞敞開,屋外月色涌進臥房,籠罩在鐘應微抬的面容上。

為了避免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鐘應這段時間,每天給自己扔幾個無垢術、清潔術什麼的,而且法衣會自動除塵。所以,鐘應雖然沒有沐浴心里有些難受,但是他比新剝開的雞蛋還干淨。

因此,鐘應還是作最初的魅魔打扮,臉上還留著被月姬涂涂畫畫後的痕跡。

桃花眼薄薄勾略了一道紅痕,眼尾點楮之筆一般,添了一線金色,眉心點綴淺金色桃花印紋,總是上揚含笑的薄唇潤色了一番,更加紅潤柔軟幾分……

鐘應眨了眨眼,明明是令人望而卻之的桀驁目光,極偏極深處,又帶出幾分不經意的妖冶來。

像是月下之妖,勾魂奪魄。

疏影君身子微微前傾,他道︰「我知道是你,一開始就知道。」

柔軟的指月復落在鐘應唇角,對上鐘應警惕的面容後,又微微頓住,聲音低而輕︰「少君。」

隨後,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好像剛剛那一瞬間的痴迷只是鐘應的錯覺。

鐘應︰「……」

他捂住了臉,臉頰莫名的滾燙。

娘的!

虧他做了這麼多偽裝,一開始就露陷了,鐘應覺得自己大概傻了!

魔界少君當了男寵這件黑歷史快摁不住了!

沒多久,疏影君端著一盆清水進來,放在了鐘應面前。

「干嘛?」鐘應沒好氣的問。

「洗干淨。」

扯了扯嘴角,鐘應雙手捧起一把水,往臉上擦去。

接下來幾天,鐘應天天裝難受,硬生生在客棧扎了根,死活不肯挪位置。

蘇有福這幾天則全心全意堵鐘應,千方百計想從鐘應嘴里打听出面具的消息,確定鐘應到底是不是君師弟。

每次見到鐘應,她的眼楮都比平時明亮許多,含笑打招呼,不顧鐘應的「冷漠」,跟在後頭找話題。

一開始,蘇有福心中還保存著幾分戒心,後來因為鐘應「手滑」幫她解決了幾件麻煩後,她便像確認了鐘應「無害」一般,自顧自的把鐘應當成了相識多年的故友。

而鐘應雖然怕被阿姐揭穿身份,成為自己黑歷史,總是避著蘇有福,卻也從只言片語中,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說︰蘇有福已經六十年沒有見過君不意了。

比如說︰蘇有福來魔界是為了找兩個人,她的表弟,以及她的青梅竹馬。

比如說︰蘇有福是偷偷溜出來,直接傳送到連雲城附近的……

表弟明顯是指鐘應,至于青梅竹馬,鐘應猜測指的是皇甫旭月,畢竟據鐘應所知,阿姐前世今生只有皇甫旭月一個心上人……

鐘應有些發愁。

他該怎麼做才能在不被阿姐認出的情況下,徹底打消阿姐來魔界的念頭,送她回九州?

難道只能等十日之約過去,他親自現身把阿姐勸回去?

深夜,正在打坐的疏影君睜開眸子,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掌心,給他傳訊的是守護在他身側,卻從不現身,從不干擾他決定的大能。

從床榻下來,疏影君拉住鐘應,推開房門。

「怎麼了?」鐘應疑惑詢問。

目光轉過蘇有福的房間時,鐘應在想自己要不要裝成難受的走不動路的樣子。這個念頭才轉過,還未付諸行動,疏影君便道︰「我的目標便在正東百里之地。」

「百里之地……那也不遠,我在這里等你吧?」

疏影君似乎早便看穿了鐘應的想法,握住鐘應的手緊了緊,仿佛怕鐘應一月兌離他的目光,便再次跑的不見蹤影,只道︰「完成任務之後,我們便回客棧。」

他補充,「要不了半個時辰。」

窮凶極惡之徒在疏影君眼底,也不過如此。

鐘應想了想,回首在蘇有福房門外留下一道印跡後,這才安心離開。

連雲城外,靈船懸于半空,兩道身影施施然踏上黃昏殿後,黃昏殿破雲離開,悄然無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他們離開不久後,連雲城主出現在客棧外。

他的手心中停著一只赤火蝶,蝶翼開合,火星子似得磷粉灑落,聲音低低傳來︰「人已經引走了,你們該動手了。」

赤火蝶焚燒起來,化為塵埃之前,那道聲音說︰「你們最好快點,黃昏殿主快追上來了,懷鷹逃不了多久,在黃昏殿主手下也撐不了幾招,希望你們別讓離芳水鏡白白犧牲一人……」

「好。」

連雲城主手心一握,帶領手下在客棧八方布下天羅地網,隨後,一名魅魔走近客棧。

客棧門口垂掛著兩串紅色的長燈籠,燭火透過薄紙,籠罩在魅魔身上。

魅魔的面容、身形、氣息等逐漸變化,在他踏入客棧的那刻,無論是容貌還是氣息都同鐘應一般無二,臉上甚至戴著同樣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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