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心里咯 一下,不管是坐著的那兩位還是跪著的這兩位都不是省油的燈,坐著的兩位就不用說了,她們都是自己的長輩,跪著的這兩位麼,麝月是打小跟著自己的,用賈母的話說就是‘素來穩妥’,連襲人都服的一張嘴,這位小紅是林之孝的閨女,光憑這一條就夠看的了。身為一個正常男性,不慕少艾是不可能的,然而自己身邊的這些少艾們……
如果不知道紅樓夢這檔子事兒,在美色環繞之下,男性本能的趨使之下,穿到如此有利的環境里,誰的心思不會活絡?誰不認為封建時代的女人三從四德、個個老實守本份姐姐妹妹一團和氣、凡事只能听男人的、能穿過來是老天爺給的福利?半遮半掩收用了兩個,再跟林妹妹或者寶姐姐談個這個年代很少能夠談到的戀愛,最後左擁右抱坐離齊人之福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一旦知道了紅樓夢,這本書里雖說各種專家讀出來的內涵是深遠的,但是石磊這種俗人看到的就是家長里短、一四角圍牆里各種女人死掐,更兼後世書迷們擁這擁那的兩派還把對方偶像掐得要死要活,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家里老婆多了就是各種死掐、各種死老婆死孩子,由此延伸出來就是,這不是一個適合yy的世界,這里的女人是老虎,真是跟女人結婚的心都沒了。
簡言之,賈寶玉是明白這回選錯了游戲模式,沒抽中種馬模式反而被打進了宅斗模式還是頭上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宅斗模式,真是男人的悲哀,宅斗里的女性都是道具……幸虧進入的不是‘自己也是後宮之一’模式(某肉按,此君當年也看過網文,與一群哥們文荒的時候突發奇想去組團刷某女性文學網站找刺激,嗯,結果被np文雷了出來,他們看的都是一男n女np,到了這兒反過來是一女n男的np,各種相反)〔1〕,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從一進來明白了處境就開了宅斗模式提醒攻略,自然把種馬攻略丟到了一邊,到什麼山上就要唱什麼歌。
賈寶玉心里轉了一回念頭,就是要屋里人,也要我自己選好吧?而且……賈寶玉欠身對賈母笑道︰「老太太說的哪里話?她們原不就是老太太、太太選了給我的人麼?哪里用特特與我說呢,今兒早上出門的衣裳還是麝月找出來的呢。」賈母笑容有一瞬的驚愕,王夫人眼楮也瞪大了一點兒,王熙鳳左右一看出來圓場︰「老太太、太太看著又要過年了,你的事情一年比一年多,單叫她們兩個來說一說,把你屋里看顧好。」
騙人!賈寶玉心里撇嘴,嘴里還要謝她們關心。賈母與王夫人換了個眼色,打發兩女下去了。賈寶玉心道,別在這上頭再生事了,算我求你們了。人心隔肚皮,弄個不好的來,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無知者無畏,要是知道她們存著心思還收在身邊,我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生。賈母與王夫人等似乎要開個小會,商量一下眼前的局面,賈寶玉暗笑著離開了,我就是裝不懂,你們能怎麼著?
然而這事也提醒了賈寶玉,這不是沒過十八周歲生日就還算兒童的年代,現在如果自己不馬上為自己打算,不但婚姻自己說了不算,連跟誰xxoo都要□□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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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與小紅心中說沒失望那是假的,麝月打小跟著賈寶玉,先時有襲人、晴雯排在她前面也就罷了,及至兩人都去了,她就是頭一號人物,然而思及襲晴二人比自己條件更優也被打發了出去,未免沒有兔死狐悲之感把上進的心思也息了不少,然而架不住王夫人給她希望,這會兒又給一巴掌拍熄了,心情起伏有如過山車。小紅本是個‘上進’的人,結果也是受了打擊。好在賈府先時被清理了一次,如今嚼舌頭的人少了很多,更有林之孝是個有權的管事,旁人畏懼其權,也不敢說在當面。
她們倆的小心思在賈府里卻連朵浪花都算不上,賈府又出了件大事——尤二姐懷孕了。尤二姐性子軟些又因來路不正榮、寧二府又因她不睦,一向只在賈璉的小院里默默地生存著,眾人也就有意無意地忘記了她的存在。如今她不鳴則已,一鳴,實在是驚人。
賈璉還很高興,王熙鳳臉都氣黃了,賈璉一看情形不對,忙收了笑。平兒又與她端茶順氣,王熙鳳緩了口氣道︰「一听心尖子上的人有了,不管真假呢,你先樂得找不著北了!也不想想她如今還沒過明路呢,弄出這麼個孽障算什麼?如何堵得住人的嘴?說是她生養的?那她是你什麼人呢?通奸是個什麼罪名兒?只怕你身上捐來的官也要沒了!你還做著夢呢。」
賈璉忙說︰「趕緊的過了明路也就是了。」王熙鳳道︰「就是這樣才麻煩,過了明路,就算是她入府的日子,跟生產的日子對不上,豈不是打了自己的嘴?不過明路,管她自己作賤自己好歹黃冊上也是良家婦女。」
賈璉,當時只想著爽了,都沒注意這些。他與賈珍父子所忌憚的都是王熙鳳,只想抱個孩子回去王熙鳳總不能把丈夫的骨肉拒之門外,那骨肉的生產者自然也一道進來了,把國孝家孝都拋開了。等事情鬧出來之後賈璉並沒受到大懲罰,就更不以此為意了,如今被提醒了,才記起這世上還有國法這檔子事兒。由此可見,兩府之內,主子奴才的心里,王熙鳳比國法還可怕。
現在榮府與寧府分開了,賈敬的孝期用不用守一年也只是嘴皮子上的官司,春天老太妃薨時是三個月禁嫁娶,如今到了臘月,尤二姐有三個月的身孕,加加減減也不算犯了這個。問題是王熙鳳說的,尤二姐戶籍上還算是良家婦女,普通百姓,不論是娶是納都得走個手續辦個戶籍轉移,這個時間就對不上。按律,凡和奸,杖八十。同時規定捉奸拿雙的才算是通奸,這事兒吧,孩子都有了,怎麼會不是通奸呢?八十板子一打,兩人還有命麼?
賈璉呆完了,連忙問策,王熙鳳肚里冷笑,面上卻不顯,只說︰「我哪里有辦法?就這還是老太太想到的,不如你去問問老太太,老太太素來又疼你,必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又是干系全家性命的大事,再生氣也要給你出個好主意的。若我去問了,又顯得是我容不下人了,要是為我想,一條繩子勒死了她也未可知,都察院還是我叔叔舊友呢,誰會管?要是為你想,許就是另一種情形了。」王熙鳳心里,這個孩子就算自己不在意,也不會有人叫他生下來的,賈母等算是有修養的,心里懷疑嘴上不說罷了。但是王熙鳳仍然不希望這個孩子生下來,尤二姐是良家婦長得又好,萬一生個兒子下來又是一宗麻煩事。
賈璉只得求賈母去,賈母原不在尤二姐的,想著快過年了,先把賈寶玉的事放一放,又與王夫人商議著往宮里送給元春並曾外孫的東西呢,一听這一條,氣得要了不得︰「哪里就饞成這樣兒了?說了叫你們仔細著,先不要圓房,你偏管不住自己! 」然而事關嫡孫賈璉,還要給他想辦法︰「先生下來,叫平兒從今兒起養著,就說有了身子。」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就是高明,還不快謝了老太太?」
賈璉還要爭辯,王夫人道︰「你要是有旁的法子,倒是說出來,明擺著個活生生個人證在那里,你要怎麼把他變沒了?這樣孩子也保住了,大人也保住了,兒子還是你的兒子、姨娘也還是你的姨娘。」賈璉回過味兒道︰「掐著日子拿貼子把她入籍的日子往前改一下兒成不成?」賈母還狠不下心來把孩子拿掉,卻仍是不樂意那個還沒出生的不管曾孫子還是曾孫女的孩子被尤二姐帶的,自然不同意︰「還掐著日子吶!那陣子咱們正與東府撕虜著呢,你還有心思納妾?你不怕叫人翻倒出來為什麼翻的臉?」賈璉哭喪著臉,猶不甘心,旋出來與堂兄弟商議。
賈寶玉相信現在如果照鏡子的話,鏡子里的影子一定是一團青白外帶冒黑煙的。賈家是有不少幫手同時也沒少結冤家,平日不顯,誰知道會不會在這當口下黑手?賈璉犯了這種事兒,往重了說是私德不修、沒資格繼續爵位,真要這樣判了,那這府里還不得打起來?——賈赦還有一個名叫賈琮、存在感幾乎沒有的庶子呢,沒存在感也不代表人家不存在呀!
賈珠與寶玉都說這種後宅里的事情,賈母所說已是最好的處置方法了。賈珠是覺得庶子認在誰的名下這種事情,太普通不過了,區區一尤二姐還不用這樣放在心上,能在自家範圍內消化了麻煩自然是好的。賈寶玉心說,就是因為你這個外行要偷嘴才偷出來的麻煩啊,現在還要越過內行再搞小動作?兩人還要說點場面話,賈珠道︰「現在能不驚動外頭就不驚動外頭,這一二年壞事的人家還少麼?能不聲張就不聲張才是正理。你帖子一出,倒是省事,只怕不用半個月,京城里就全知道了。老太太豈能外了你?讓我們為你著想那是份內的,再要叫我們費心思把個拖累你的女人處處打點得妥妥當當不受一絲委屈事事如意,那是再不能夠的。」賈寶玉道︰「也是為了孩子著想,放在平姐姐名下,鳳姐姐心里也好過,對孩子也更實在些不是?平姐姐難道會不照顧好這孩子?」
這事自然是瞞不過賈政的,他是個標榜禮教的人,旁的不說,先劈頭蓋臉給了賈璉一頓,賈赦躺平之後,賈政自覺責任重大,拿出當年看兒子的精神來管佷子,把賈璉罵得狗血淋頭,就差動手打板子了。虧了他這頓罵,用‘這事都怪你不檢點’把賈璉原本那一點‘你們都不幫我’的心意澆熄了。
賈璉還是心軟,叫不許告訴尤二姐這項決定,等生下了孩子要擺酒了,再說。有了這件事,因事關賈璉,榮府里一個年都沒過好。王熙鳳心里不痛快,又豈能叫尤二姐痛快了?她也不故意為難,只是沒了她的話,賈璉對後院的管束能力是薄弱的,縱使賈璉院子里的人听了賈璉的話,還有別處的下人婆子呢,略透一透口風,尤二姐听到耳朵里,仿佛晴天打了個霹靂,抱著肚子流淚發呆。委屈了這麼久,好容易有了點指望,現在這指望也要不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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