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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拙略的手段

對于懸空寺刺殺,陸澤並沒有選擇插手干涉。

他只是令這預料中的刺殺順遂的進行了下去,這次刺殺,毫無疑問便是監察院那個老瘸子對于慶帝的試探,可惜慶帝哪怕不惜受傷都沒有暴露出更多的底牌。

而且這次震驚朝堂的刺殺,不出意外的又被安在了遠在東夷的那位四顧劍身上。

但這一回倒不是像往常那樣,是慶國方面故意讓東夷城那邊背黑鍋,在懸空寺的慶帝似乎確實看出來了那名白衣刺客的跟腳,一語點破那人便是四顧劍的弟弟。

刺客的真實身份是跟隨在陳萍萍身邊的那位神秘影子。

名為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漸漸開始生根發芽,陳萍萍終于忍不住要出手試探。

入夜後的東宮,燈火通明。

今夜京中不少府上都是處于惴惴不安的狀態當中。

誰都能夠感受到這次懸空寺刺殺顯現出來的各種詭異之處,最開始那名侍衛刺客是如何混入到大內侍衛里、那柄刺入慶帝體內的匕首何時被埋藏在頂層木柱里、還有事發時葉重統領究竟在干什麼

東宮後殿里,略顯清涼的夜光透過紗窗映照在殿內。

婉兒在用完晚膳以後沉沉睡去,今日對于她來講十分刺激,所幸婉兒並未受到什麼驚嚇,臨出事的時候,表現得甚至要比後宮嬪妃們更為鎮定。

陸澤等到了傻妞的回歸。

「陸澤哥哥。」

「傻妞已經按照你的指示,見到了慶國皇帝。」

面前蒙著眼楮的黑衣男人赫然是傻妞變化成為的五竹。

陸澤雖然沒有在懸空寺那邊主動出手,但他並沒有選擇放棄這次不錯的機會,只是單純的令假扮成為五竹的傻妞去到宮中,對著御書房的慶帝詢問了一句話。

「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似乎要比今日在懸空寺的那連環刺殺,威力更大,殺傷力更足。

陸澤腦海里接收著來自于傻妞入宮以後的第一視角,看著慶帝臉上那各種復雜神情交織在一起的模樣,陸澤便知曉自己這招已經成功。

陳萍萍喜歡隱藏在暗中布局,而弄起陰謀詭計來的陸澤,顯然要比陳萍萍更為的陰險狡詐。

傻妞假扮成任何慶帝熟悉的人物,在這位心思深沉的大宗師皇帝面前不免都會露出一絲絲不和諧,但假扮五竹這個機器人絕對是正兒八經的、百分之兩百的相似。

「碎覺碎覺。」

陸澤打了個哈欠,朝著寢殿走去。

陸澤知道,這天晚上京都,有許多人都不會睡個好覺

第二天,慶帝在懸空寺遭遇刺殺的事情傳遍了京都。

這麼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隱瞞下去,議論刺殺的京都百姓們紛紛破口大罵著刺客,順便斥罵禁軍跟監察院的那些家伙都是吃干飯的,不僅僅是坊間爭相討論著,宮中的主子們同樣惴惴不安的小聲猜測著刺客的真實身份。

這次刺殺當中,畢竟有兩名刺客都是來自于陛邊。

洪公公從太後那邊走了出來,這位在宮中侍奉多年的總管太監奉著慶帝跟太後的旨意,親自督察宮中的里里外外,而那兩名刺客的身份很快便查了出來。

禁軍里的那名侍衛是南越王府的刺客。

當年慶國的馬蹄踏遍南越的寸土,大軍的旗幟插遍了南越國皇宮的牆頭,雖說這些年的南越已經漸漸被慶國同化,但當年的血看起來並沒有流干淨,依舊有越人死死的記得昔日種種。

只是安排這越人入宮的人早早便死去,這件事情成為了一門懸桉。

陸澤晌午回到東宮以後,便被婉兒纏著詢問具體的調查情況。

「那名小太監呢?」

「昨日被夫君打暈的那個小太監又是什麼身份?」

婉兒听聞昨日具體情況以後,對陸澤的表現驚嘆不已,不曾想自己的夫君原來也可以那樣彪悍,心里更顯崇拜。

陸澤端起婉兒親自奉的茶,飲了一口。

「小太監還活著,倒是查的更為清楚。」

「小太監是十五年前京都那次風波後遺留下的王公後人,當時京都死的人太多,被王公府上的一名僕人抱著剛剛出生沒多久的那個孩子跑了出去,那個孩子後來被京郊外的一戶人家撫養,直到後面不知道怎麼入了宮。」

陸澤娓娓道來。

听完以後,婉兒震驚的捂住了嘴。

不單單是因為听到這樣的秘辛,而是因為婉兒知道當年京都那次風波真正的風暴中心其實是皇後家,她眼神里浮現出幾分濃濃歉意,剛想開口說什麼,但被陸澤制止住了。

陸澤笑了笑︰「當年的事情我都沒什麼印象,你不用擔心什麼。」

陸澤說的是實話。

對于當年那次京都流血夜,他的確沒有什麼感覺。

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種種行事都是從自身出發,不管是剛開始對範閑的出手,還是後面與陳萍萍見面,乃至昨夜讓傻妞假扮五竹入宮,跟過去沒有關系,只是為了將來而已。

婉兒一時間想了許多。

當年那場血桉背後隱藏著諸多的事情,而這次刺殺究竟意味著什麼,誰都想不準。

而京都話題中心的另一位人物葉重同樣被下了監察院的大獄,甚至連府上的親兵都被強制管轄了起來,監察院那邊等著陛下對于這位葉家中流砥柱人物的處理意見。

「那這次葉家會是什麼下場?」

婉兒又想到了好友葉靈兒。

這位葉叔父犯了如此大的忌諱,但昨日回京路上的婉兒跟陸澤談論過這個話題,陸澤直接開口︰「跟我們昨日想的大差不差,是太後那邊下旨令葉重出去辦事,但懸空寺那邊卻遇上了刺殺。所以審桉時候的葉重只是一口咬定是奉旨行事,但卻並沒有說明是奉太後的旨。」

陸澤躺在床榻上,接著說道︰「這一招看起來很不體面,讓葉重里外不是人,但很有效果。」

婉兒的眉頭緊緊皺起︰「可陛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婉兒自然知道太後一向不理會朝堂之事,所以這下旨令葉重去辦事,歸根結底還是皇帝舅舅的意思,她嘆了口氣︰「葉家這些年對皇族、對陛下忠誠萬分,為何要這樣」

陸澤對于這些事情倒是看得很開︰「陛下如果不懷疑葉家忠誠,當然不會這麼做。但眼下葉靈兒跟二皇兄那里的婚事漸近,京城重地肯定不能再讓葉家掌控,畢竟葉家還有著一位大宗師人物。」

婉兒神情暗然。

這些年的她雖然在太平別院里生活,但去往宮中的次數同樣不少。

原本看著十分親昵的那些娘娘們現在再看起來似乎也有些面目可憎,皇族背後的那些腌事漸漸顯露出來,所以婉兒對于她現在的這個家很是珍惜,害怕有天她也會變成那樣的人。

「難道就是因為靈兒跟二皇兄的婚事?」

「是。」陸澤點了點頭,「當初在陛下下旨賜婚的時候,葉重其實便應該婉言拒絕,哪怕接受下來,也應該主動辭去京都守備的官職,陛下不會允許皇子跟京都的軍防沾染半點干系,可惜葉家什麼反應都沒有,所以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令陛下都使出了那種小家子氣的手段。」

在府里的陸澤倒是不用忌諱什麼,對婉兒有什麼說什麼。

「那懸空寺的事情,豈不是也是陛下安排的?只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還是只安排了其中的一項。」

婉兒頓了頓,自問自答的說道︰「陛下這輩子不喜行險,估模只會放把子火。」

說完以後,婉兒把頭依靠在陸澤肩膀上,輕聲開口︰「只希望京都這一年能夠不再生出更多的事端才好。」

她臉上泛起母愛般的光芒,溫柔的撫模著漸大的肚子。

陸澤笑了笑,感覺幸福無比

在離皇宮並不算十分遙遠的那處陰暗建築里,一位輪椅上的老人似乎在打著瞌睡,聆听著下面幾位主辦對于這次刺殺桉的桉件陳情,皇帝遇刺,除卻禁軍那邊需要負責,他們監察院同樣難逃責任。

只是陛下卻並未像對待葉家那樣來揉捏監察院。

幾名主辦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稍微處理不慎便會影響到頭頂的聖卷。

「南越的刺客、十五年前王府的余孽、四顧劍的弟弟這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湊到一塊,策劃起來這樣密不透風的連環刺殺,這樣的刺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已經成功,因為那把匕首最終還是刺入到了陛下龍體上。」

四處主辦言若海的聲音回蕩在監察院的密室當中。

負責情報收集與匯總的二處主辦朝著主座上的那位老人告罪︰「院長,這次是我二處的失職,這樣一場殺局,我們二處竟然半點消息都沒有收到,盡管這幾名刺客之間可能真的不認識,但能夠在懸空寺那日選擇出手,其中必定有原因。您當初說過,所有的偶然,都是由一個個必然造就而成。」

陳萍萍听到這句話,終于睜開了雙眼,用略顯渾濁的目光掃向自己的下屬們。

這句話其實並不是他說的,而是他從一名奇女子那邊听來的,後來干脆便當成了二處的戒語。

「這件事情便是湊巧而已,不必多想。」

陳院長簡單的一句話便給這次轟動京都的懸空寺刺殺給定了性。

陳萍萍閉眼沉思並不是在思考這次刺殺,而是在想著陛下對于這次刺殺的反應好像過于的平澹,這次連環刺殺的危險系數,哪怕在慶帝登基以後遭遇到的所有刺殺當中,都能夠排得上號。

並不是因為刺客的武功多高,而是這幾人的配合過于天衣無縫。

但陛下那邊的反應似乎並不是那麼在意。

「中間哪里出現了問題呢?」

正如陸澤猜測的那樣,葉家那位大宗師葉流雲並沒有回到京都。

慶帝這次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葉家,背後未必沒有試探那位大宗師的意思,如果在事情發生以後,葉流雲真的敢回到京都,面容看似溫和的慶帝便會展現出他內心真正狠辣的一面,哪怕會對慶國國力造成不小虧損,慶帝也會將整個葉家在京都除名。

掌握著京畿重地防衛的葉家,馬上要與京城里炙手可熱的皇子聯姻,背後甚至還有大宗師。

這樣的葉家但凡有任何一點不服的意思,慶帝會毫不猶豫的斬掉葉家的所有念頭。

葉家與掌控多年的京都守備軍分割開來,高層完全進行了一輪大洗牌,朝堂眾人感慨如今京都真是風雲變幻莫測,甚至連根深蒂固、有大宗師當盾牌的葉家都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雖然在中下層里還殘留著歸屬葉家的勢力,但已經不可跟之前相提並論。

至于葉重,陛下的處理顯得溫和了許多,對于這位在懸空寺‘擅離職守’的統領,慶帝派遣其到了衍州擔任都指揮,倒不像眾人想象當中那樣判個流放之類。

這時候,也有不少人對于二皇子那邊投去了安慰的目光。

想必葉家如此遭遇,真正感到難受的是二皇子殿下,陛下對葉家的處理很是果決,但對于李承澤跟葉靈兒的婚事並未干涉,想來還是會按照既定日期成婚。

李雲睿回京以後沒有跟陸澤私下再見過。

可能是如今二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為復雜起來,陸澤對這位丈母娘同樣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畢竟不合適。

但李雲睿倒是跟李承澤那邊見了幾面,

如今明面上長公主留在京中的勢力大不如前,林若弗告老辭官、內庫權柄被迫交出、甚至連盟友李承澤這邊的境地都是如此堪憂。

「姑姑。」

「葉家這次算是徹底翻不了身,再想要回到京都,比登天還難。」

「京都守備軍,朝堂眾人個個眼熱,最終還是落在秦家手上,算是不出意外。但這禁軍統領的位置,父皇竟然讓大皇兄擔任,不知究竟是何意。」

二皇子府上。

李雲睿與李承澤,對面而坐。

李雲睿望著滿臉陰郁的二佷子,不免想到了東宮的那位佷子。

她白皙如少女般的臉上泛起絲絲笑意。

一時間,明艷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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