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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神仙局刺殺

懸空寺的頂樓。

十幾名帶刀侍衛們如鷹般的眼眸死死盯著木窗以及樓梯的方向,而侍候在旁的太監們表情也不算好,額頭上的冷汗直流。

「葉重哪里去了?」

「他這個禁軍守備營統領到底在干什麼?」

老靖王爺重重哼了一聲,臉色極為的陰沉。

誰能想到,今日這般情形京都守備營的那位葉重統領竟然不在陛邊。

靖王轉過頭來對著陸澤使了個眼神,二皇子李承澤看在眼里,心中頓時一沉。

陸澤直接開口︰「懸空寺頂,最難防範,還請父皇以天下為重,立刻回宮。」

可惜,陸澤這位東宮太子的規勸自然無果。

只見慶帝鎮定自若的端起酒杯,淺嘗輒止。

男人望著窗外的風景,這種時候的他竟是緩緩閉上了眼楮,慶帝開口說話,聲音並不算大,但卻清晰響亮的響徹在了懸空寺頂樓眾人的心畔之上。

「朕這一生,不知遭遇過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殺,光是從宮里抬出的,頭顱都可以在太清宮前築起個不小的京觀。」

「你們這群小孩子,怎能知曉當年的天下,是何等的風雲壯闊。」

慶帝忽然睜開眼楮,緩緩掃過眾人,眸子里帶著股子強大無比的自信。

盡管額上的皺紋與鬢間的銀絲開始侵襲起來已過中年的慶帝,但這個男人依舊如同當年馬踏天下時那樣的自信,甚至要比那時要更甚。

「今天這場局弄得漏洞百出,這麼一把子根本燃不起來的火,就想讓朕耽誤祖祭的良時?」

「為什麼要走呢?朕這輩子,退的次數都沒有多少。」

陸澤心中平靜,眼神里很合時宜的流露出幾分對于霸氣帝王的憧憬與仰慕。

但是在心里卻暗暗月復誹,今日懸空寺那把火明顯就是慶帝讓人放的,因為在祖祭這種重要的日子里負責懸空寺守衛的便是葉家的那位葉重,只是可惜陸澤今天來到懸空寺以後壓根沒有感受到這位九品高手的存在。

懸空寺頂層的氣氛驟然變得安靜無比。

老靖王似乎因為慶帝的話想到了什麼,重重嘆了口氣,老農似的身形更顯句僂。

大皇子今日一身華貴錦袍,正式封王以後的他性子倒是沒有很大的變化。

他上前一步,行禮以後,沉聲說道︰「父皇,雖說這個世上沒有膽大到來懸空寺行刺您的賊人,但為了龍體考慮,也為了樓下太後以及那些老大人們能夠安心,還請下樓。」

慶帝很欣賞大皇子這樣有話直說的性子。

但這僅僅是站在帝王的角度來看,恰恰這是因為慶帝沒有過多干涉這位大皇子,當初的二皇子李承澤也是個醉心于詩詞歌賦的皇子,後邊干脆被當成磨刀石來培養,成了這般樣子。

只听見侯公公尖銳的嗓音這時候很合時宜的響起。

「自老奴服侍以來,陛下共遇刺殺七十七次,其中十三次近入到御書房,五次到達陛下十步之內,陛下未曾退後一步。」

陸澤覺得這位侯公公到了後世,可以去德雲社當個捧跟。

不聲不響的就開始拍起馬屁龍屁。

直至良久以後,懸空寺里都沒有半點動靜,正在頂樓的眾人本以為只是場失火意外的時候,一道凌厲的寒光驟然閃起,刀刃出鞘的翁鳴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聲朝著慶帝洶涌而來。

有刺客!

心神已經放松下去的頂層眾人感到驚駭萬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刺客竟然是頂層里面那十幾名侍衛中的一個,可能是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殺意,在這時候還是選擇了出刀。

慶帝原本正在考究三皇子的功課,凌厲刀光朝著二人閃爍。

此刻的三皇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原本在陸澤婚禮上顯得極有氣質的小皇子,這時候似乎恢復到了正常孩童表現,閉上眼楮的他,尖叫聲響起。

——啊!

尖叫聲中,那位刺客的刀鋒已至。

躍然而起的氣息彰顯著這是位八品上的高手,原本這樣的高手放在皇宮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刺客,宮中就連九品的刺客都宰過不止一個,真正棘手的是都沒有想到這位刺客隱藏在侍衛里,所以這把刀很輕易的突破了皇宮侍衛們的守衛圈。

陸澤站的位置距離最遠。

但他還是表現的極為‘驚駭’,第一時間便朝著刺客所在位置沖了過去。

陸澤想看看,這時候慶帝還會不會隱藏著他的底牌,還是說慶帝會極為狠辣的選擇讓兒子擋刀?

刀光沒有砍在三皇子以及慶帝的身上。

距離慶帝最接近的靖王爺抬起袖口,陸澤看見一支極為秀氣的袖箭迅速穿透了刺客的喉嚨,空中閃出的血花似乎要比懸空寺下盛開的花朵更為美艷,皺眉的慶帝拉著三皇子往後退了一步。

窗前的欄桿被刀光余暉砍的一分為二。

這時候的慶帝已經稍稍展現出來了一絲絲不屬于常人的反應跟速度。

還沒有來得及放松,陽光下的樓宇間出現了名全身白衣、手持古樸長劍的男人,接二連三的刺殺竟然聯袂上演,誰都不知道這名白衣刺客是何時出現在的頂樓。

比剛剛那位刺客還要棘手的是,誰都知道這位白衣劍客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畏死上前的侍衛們幾乎瞬間便失去了性命,而原本被侯公公吹噓著面對刺殺不曾後退過的慶帝這時候終還是往後迅速的退了幾步。

「洪公公快救駕!」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洪四庠成為了定海神針。

盡管慶國皇宮里明面上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位洪公公便是那位神秘大宗師,但捕風捉影的猜測使得人們認為洪公公是大宗師的概率相當之高。

當洪四庠與那位白衣刺客交手以後,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而也就是在這時,本次刺殺的真正殺手終于顯現了出來,任何人都想不到這次刺殺的真正殺招不是之前那位侍衛,也不是劍法異常凌厲的白衣劍客,而是來自于慶帝的身後。

負責侍候奉酒的那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監竟然成為了最毒辣的那記殺招。

就算洪四庠真是神秘的大宗師,這時候也不可能再出現在慶帝身邊,擋住那近在遲尺的匕首。

不知道在懸空寺木柱里埋藏了多少年的匕首,看起來依舊鋒利無比,沒有人知道這次對于慶帝的刺殺計劃究竟是多少年前便開始的,如此嚴絲合縫的刺殺宛如絕美的樂章般要奏響死亡的序幕。

陸澤聲音響亮︰「小心身後!」

話音剛落,慶帝皺著眉頭,吃了一記暗刺,後背的鮮血漸漸暈染了明黃色的黃袍。

這時候的陸澤成為了距離慶帝最近的存在,他展現出來了東宮太子英勇的一面,拎起供台上的銅制盤器箭步上前,朝著小太監的腦袋上便砸了過去,勢大力沉的一記使得小太監倒地不起。

陸澤朝著慶帝背後看了一眼,急忙道︰「父皇」

慶帝並不怎麼在意後背的傷勢,只是澹澹說了句無礙。

慶幸的是這位小太監並沒有什麼功夫在身上,陸澤將那柄匕首看在眼里,察覺出來上面可能沾染著劇毒,只是慶帝臉色正常,陸澤估計是大宗師體內的霸道真氣發揮了作用。

這位皇帝陛下,哪怕刀子到了身上都沒有選擇掏出底牌的打算。

陸澤不禁都要為他豎起大拇指。

另一邊與洪公公交手白衣刺客見刺殺無果,立刻選擇遠遁,腳尖在欄邊輕輕一點便朝著窗外飛奔而去,洪四庠並沒有追,回來後安靜無比的的句僂身子在慶帝身邊,不發一言。

「傳說中四顧劍有個弟弟,自幼離家,不知所蹤。」慶帝對著洪四庠冷冷開口道︰「朕倒是要看看他們兄弟二人的腦子是不是都是一樣的蠢。」

洪四庠點了點頭,轉頭朝著廟下飛奔而去。

誰都看得出來這次的慶帝是真的動了怒氣,前面還在說自己當年如何如何,眨眼的功夫就遭遇到了這樣的刺殺,乃至龍體都見了血,對于慶帝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原本負責皇帝安全的侍衛們與那些太監臉色煞白,甚至連侯公公這時候都跪在陛下面前,瑟瑟發抖的眾人不知道陛下龍體受損給他們的命運會帶來怎麼樣的變化。

大皇子同樣跪在慶帝面前。

「父皇,兒臣無能。」

「讓父皇受驚,甚至還」

大皇子神情暗然,刺客刺殺時候的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連久在皇城里的太子都展現出來了皇家子弟英勇無畏的那面,反倒是他這個在前線殺敵頗多的沒有反應。

二皇子幾個人見狀紛紛跪地請罪。

慶帝並沒有怪罪的意思,搖了搖頭︰「這次刺殺一環接著一環,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謀劃的來,你們雖是朕的兒子,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也是自然,不必多想。」

這時候的慶帝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臉色並不算好看的靖王問道︰「剛剛那袖箭?」

靖王沒有回答,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慶帝了然,神情莫名。

原來是她當年送出去的那個小物件,卻沒承想今日用在了朕的身上。

陸澤隱約的察覺到此刻慶帝似乎要比剛剛刺殺時候更為沉重。

不久後,頂樓清理完畢以後,樓下諸位大臣們上了樓,慶帝輕輕的摟著受到嚴重驚嚇的三皇子,眼神瞥向上樓的諸位大臣。

「朕無礙。」

「諸卿不必過于擔心。」

這一刻的慶帝依舊褪去了之前的怒氣,滿臉平靜,仿佛剛剛那樣的刺殺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盡管此刻鮮血的還是深深浸染在了懸空寺廟的木板之上,慶帝的後背浸著血,但制止了御醫來治療。

「祖祭照舊。」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彰顯出來了慶帝的自負。

哪怕剛剛才經歷過那般凶險的連環刺殺,但他在發怒以後又恢復了往日模樣,絲毫不在意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帝王對于過往發生的種種貌似並不會很在意。

就這樣,這回的懸空寺度過了一次極不尋常的皇族祖祭

車簾隨著迎風而來的風兒微微飄動,回往京都的車駕洋洋灑灑宛如條長龍,官道外的種種風景這時候再看起來似乎沒有了來時那般的鮮艷,陛下遇刺的消息成為了重重的高山,壓在了眾人心頭。

林婉兒听著陸澤訴說完以後,松了口氣。

她的眼眸里帶著擔憂。

不單單是為皇帝舅舅遇刺受傷,更是為了身邊的陸澤。

以後的陸澤可也是慶國的主君,這意味著可能身邊丈夫以後也會遇到這般凶險的刺殺,身為妻子的婉兒又如何能夠不擔心。

陸澤捏了捏她日漸圓潤起來的臉帶,直接在上面親了一口。

林婉兒啐了陸澤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道︰「今日為何不見葉統領?」

陸澤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葉重去了哪里。」

婉兒震驚的捂住了嘴。

「這」

她心里不禁為好友的父親捏了把汗。

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今日陛下遇刺是事實,而負責這次祖祭的葉重竟然半天都沒有露面,光是這一條原因就足夠將這位功勞無數的葉家頂梁柱踩翻在地,而且還是永不得翻身的那種。

「葉重不是湖涂人。」

「眼下京中不安穩,這次祖祭又是今年里頭一等一的大事,他不可能擅離職守。」

「除非」

婉兒跟陸澤心有靈犀,眼楮一亮的接過話茬︰「除非他本就是奉旨去辦別的差事?」

陸澤點了點頭,望著婉兒臉色漸好,也沒有跟她說明這次葉家的結局可能會怎樣。

最開始的那把子火就是陛下自己燒起來的,目的便是為了讓葉家交出把守京都的權力,因為二皇子跟葉靈兒的親事,慶帝不允許太子有著宰相那樣位及人臣的助力,更加不會接受二皇子跟手握京都守備軍的葉家成婚。

盡管慶帝的手筆看起來並不是那麼體面。

「陳萍萍」

「這個老東西終于開始試探起來了。」

「我得加點左料才可以。」

入了夜。

東宮府里走出位黑布蒙雙眼的黑衣男人。

陸澤望著傻妞這般裝扮,點了點頭︰「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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