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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攘外安內(終)

嵩山之上,染上了久違的血腥氣。

吐蕃大相論欽陵的幼弟悉多,龐家、竇家的一眾人等,還有被他們驅使的幾十名朝官,一並梟首在這座道家古剎之上。

權策和謝瑤環站在一處高坡之上,監督行刑,俯視著下方的刑場,隨身的護衛們散落在四周,相隔頗遠。

悉多人頭落地。

論欽陵受了杖責,行刑之人很有分寸,不會要他的命,但也讓他受足了罪過,脊背和腰腿,皮肉骨頭受創嚴重,鮮血殷殷,無法站立,趴伏在擔架上,以青黛抹面,親手將金玉打制的頭顱安置在尸身之上,悉多的五個親信從人瘋狂飲酒,醉倒之後,有人以長針刺入他們的腳底,放血至枯干而死,入殮在石棺中,一道運走。

「這便是吐蕃的共命人葬禮?」謝瑤環只看了一半,便轉身伏在權策肩膀上,不忍卒睹,「便是殉葬,也太殘忍了些」

權策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背安撫,「畢竟是化外蠻夷,忘了便是」

「嗯」謝瑤環輕輕點頭,伸出雙手,緊緊摟住權策的腰背,嗡聲道,「郎君,夫人有喜了,奴奴還沒給你道賀呢」

權策溫香軟玉滿懷,微微闔上雙目,輕聲道,「大爭之世,亂離之人,我最樂見的,並非是後繼有人,而是你們都能平安喜樂」

謝瑤環擰了擰腰肢,輕哼了一聲,似是有所不滿,「奴奴也是女人家,最樂見的,不是郎君功業得諧,而是能安安穩穩,相夫教子」

權策沉吟片刻,將她的腦袋扶起來,與自己對視,「瑤環有此想法,也是我的福分,待我好生謀劃,離了宮中,就去劍南道安身如何?」

謝瑤環抿嘴一笑,揪了揪他認真的臉頰,「咯咯,奴奴的傻郎君,月兌身了又要跟你相隔天涯,奴奴才不干,再者說了,趁著陛下信任,允奴奴自軍中挑人安插入梅花內衛,正是梳攏內衛的大好時機,此時半途而廢,就太可惜了呢」

權策仔細看了看她的眼楮,似是在確認她的真實想法,謝瑤環突地起了童心,腦袋調皮地搖搖擺擺,晃來晃去,就是不讓他如願,搖晃了沒幾下,霞飛雙頰,貝齒輕咬著下唇,瞪了權策一眼。

權策挑挑眉頭,狀極挑釁,他的一雙壞手不知何時游走了下去,捏住了謝瑤環後臀挺翹處。

謝瑤環委委屈屈埋頭到他懷里,柔順地靠著。

鬧了會兒,兩人相攜走下高坡,與趴在擔架上的論欽陵相逢。

「大相,一路平安」權策拱手,論欽陵也不再返回神都,就在此南下,返回吐蕃。

「承蒙公爺關照,來日必有厚報」論欽陵努力昂起上身,雙目炯炯, 黑的臉上抹著青黛白粉,看著很是詭異,話中的意思,顯然是將所有的賬都記在了權策名下。

權策也不在意,上官婉兒是他的女人,給論欽陵一個教訓,也是他想做的,當下笑了笑,「大相盡管放心,你我的緣分,當遠不止于此」

「砰」的一聲,論欽陵支撐不住,重重趴倒在了擔架上。

這個羞恥的聲音,令論欽陵難堪至極,他好強一生,繼承父親衣缽,苦心孤詣,縱橫高原,卻已是第三次在權策手下敗北,前兩次敗于兵戈,不是他親手指揮,卻由他收尾,這一次敗于陰謀,卷在其中的各方勢力,都隨著他的指揮棒起舞,他矜持得意,豈料權策直搗中宮,破局之余,還給了三大藩慘痛的教訓,又是功敗垂成。

「走」隨著一聲悶吼,吐蕃使團的動靜快了些,只是抬著一個擔架,一具棺槨,卻難掩倉皇淒涼。

權策駐足,看了好一會兒。

花奴有些著急,「主人,陛下鑾駕已經出了登封,將到新安縣,我們還需快些趕路,要在皇嗣郊迎之前,趕上陛下行程才好」

「嗯」權策點了點頭,跨上玉逍遙,突地轉頭問謝瑤環,「有朝一日,我落敗了,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

「住口」謝瑤環橫眉立目,厲聲呵斥,惹得眾多護衛紛紛側目,絕地思量了片刻,擺擺手,令他們退了開去。

謝瑤環滿面怒容,盯著權策,冷聲問道,「那你想,棺槨里裝著的是誰呢?是我,上官昭容,還是千金殿下?」

她沒說雲曦,因為她才有孕,說來不吉利,也沒說太平公主,因為她是武後愛女,犯下什麼罪過,都不可能有性命之憂的。

權策被罵得一個激靈,眉目清亮了起來,沖著謝瑤環拱手作揖討饒,走到這步,他已經沒了退路,也不能輸。

「哼」謝瑤環余怒未消,自顧自策馬前行,權策趕忙拍馬跟上,一路賠情道歉,倒是讓佔星這個壞痞子瞧足了熱鬧。

權策和謝瑤環一路疾行,緊趕慢趕趕上了武後的鑾駕。

經過新安縣的界碑,武後召權策驂乘,開口問起,「權策,你的新安縣公,食邑多少?」

權策有些詫異,還是老實道,「蒙陛下隆恩,依照典制,臣食邑千二百戶」

「實封呢?」武後轉頭,又問道,所謂食邑,事實上相當于爵位補貼,並無人丁土地,因爵位遞降,也不能世襲繼承,實封的人丁土地,卻是直接賜予,等同私有,可以世代沿襲。

權策面色微有些尷尬,謹慎措辭道,「陛下,新安縣地處京畿,不宜實封,故而……」

武後挑了挑眉頭,唔了一聲,「那便將你的實封,遷到登封縣去,就在嵩山周邊,實封千五百戶」

權策聞言,悚然而驚,實封比食邑都還要多,可算是開天闢地頭一遭,「陛下,臣……」

「無須多言」武後擺手制止他,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你將有子,朕為長輩,有所賜贈,人之常情」

「臣,謝陛下隆恩」權策躬身下拜。

武後將他拉起,深深看了他一眼,嘆息道,「皇嗣有過,朕當如何?」

權策嘴巴緊閉,絕口不言。

武後也只是一提,沒有逼迫,轉而考校他撫琴技藝,指點了一番。

新安縣,東郊。

此地距離神都足有九十里,黃羅傘蓋,旗幡飄揚,大隊朝官公卿翎頂輝煌,護衛鑾儀綿延無際,花奴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李旦這郊迎,一迎迎到了權策的地頭上。

「兒臣李旦,恭迎母皇還朝」李旦跪地三叩首,听令起身,舞蹈再三,上前為武後牽馬。

「臣阿史那獻,叩謝陛下隆恩」阿史那獻閃身出來,五體投地跪拜,嚎啕大哭,嗚嗚有聲。

肅立的朝臣們眼神在他身上掃過,又都瞟了一眼鑾駕旁的權策,似是在探究他們二人何時搭上的關系,神都的戲碼接二連三,波瀾洶涌,到最後,主角人人都唱成了悲情戲,只有阿史那獻落下好處,被突然而至的可汗大位砸中了腦袋。

「愛卿平身,且善加撫民,勤于王事,朕寄予厚望」武後口吐綸音,阿史那獻又是一陣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恨不能肝腦涂地,以報君王。

武後又勉勵了幾句,令他退下,接著又是大批外藩涌上前參拜,表忠心分外賣力,神都這一番變故,都嚇得不輕,三大藩紛紛折戟,各自獲罪,下場都慘不堪言,在他們心中,天朝威儀更甚。

武後一一安撫,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又起駕前行。

「陛下,皇嗣殿下,不好了」幾個內侍騎著馬沖上前來,滾鞍下馬,僕倒在地。

「臨淄王,臨淄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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