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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延義攻略(終)

雞鳴五更,又是一日破曉。

紅羅帳中,玉臂橫陳,香氣襲人,武延義將整個身體揉進如水般的溫香軟玉中,愜意地拱了拱,眼楮突地睜開,今日已是臘月二十九,距離觀兵儀式僅剩最後兩日。

「郎君」憐子嬌慵地一聲呼喚,一身粉膩將他包裹起來,瞬間消解了起身的,一雙蒲扇大手上下模索,無所不至。

幾聲甜膩膩的嬌呼聲響起,純子和憐子像兩條美人蛇,隨著他的雙手起舞,挨的緊緊的,錦被下的溫度迅速升高。

武延義起了興,撐起上半身,就待劍及履及,眼楮不經意掃過床頭,眼楮一突,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的火苗兒青煙裊裊,軟掉了,以莫大的毅力推開純子憐子姐妹,光溜溜下床,「發什麼傻,還不快些服侍我更衣,爺們兒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會做沉湎床笫之歡的荒唐事」

兩個女人裹著輕紗,起身為他穿戴戎裝盔甲,這一身甲冑都是純銅打造,極為沉重,乍穿戴上身,武延義未曾撐住,腿彎彎了一下,使勁兒繃直身體,肌肉陣陣酸痛,他強忍著,眼楮直勾勾盯著床頭上的稻草小人,身上扎滿了銀針,頭上貼著白紙,上面寫著權策兩個字。

渾然未曾察覺,他的頭盔是純子單手取來,盔甲拎在憐子手中,輕若無物。

「哼,等著瞧」武延義沖著稻草人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出門去了。

純子和憐子對視一眼,齊齊輕蔑一笑,搶上前將那張寫著權策名字的紙條取下,放在燈火上燒毀,余下的灰燼細細斂起。

赫然,下面還有一張紙條,寫的名字,是武延義。

兩女不急著穿衣,先去沐浴燻香,花了足足兩個多時辰,才從浴室出來,滿身芳香四溢,穿上錦衣華服,枯坐對望,氣息沉凝如山,清冷如冰,非但絲毫不見往日妖嬈氣息,竟似連生氣都欠奉。

「啪嗒」

一塊小石頭,從窗外丟了進來,落在古樸的桌案上,骨碌碌滾動不停,滾到桌案盡頭,落在純子的手心里。

純子握指成拳,攥著小石頭,沉默了許久,憐子呆呆地望著她的手,也未曾說話。

待得手指發麻,純子才將小石頭捏碎,取出一小卷紙,上面寫著幾個小字。

「鳳凰于歸,玉為之碎,安息」

無論怎麼看,這一行字的意頭都不怎麼吉利,純子和憐子對視一眼,綻開燦爛的笑容,眼楮里漸漸冒出淚花,沉默著進了房間,她們要再換身衣服。

傍晚時分,東都下起了鵝毛大雪,饒是武延義有意拼命,老天不配合,他也沒甚辦法,提早打道回府休息。

前腳進門,後腳就有門房來通報,長安來人。

來的還是他必須大開中門,恭敬迎接的人,他指的是春官尚書武三思,女官謝瑤環算半個,至于面目可憎的權策,不給他吃閉門羹都是爺們兒修養好。

正堂大廳,眾人敘禮完畢,侍女裊娜而至,奉上香茗。

饒是有重任在肩,武三思也忍不住偷眼多瞧了幾眼,武延義身邊伺候的,是對雙生子,顏色絕佳,媚骨天成,正是床上恩物。

「叔父,遠道而來,可是來監督佷兒練兵的?」武延義心中老大不爽利,開口提及正事,「這些時日,佷兒可未曾閑著,重騎兵已入正軌,隊形陣列無不熟稔,今日下午,佷兒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遭,除卻少少瑕疵,已能上陣」

說起重騎兵,武延義眉飛色舞,這當中雖有外人助力,到底是他一手一腳打磨出來的,親眼見千余騎兵在他揮斥間進退行止,其中快活,與床榻上左擁右抱絕色佳人不相上下。

「咳咳」武三思瞄了一眼門外站著的六十余名護衛,有他的,有權策的,更多是謝瑤環的,因為要統兵,不可能只身一人進軍營,武後從羽林衛里撥了三十人給她,充當親兵,但這些繡花枕頭是不值得信任的,武三思更相信自己和權策的護衛,站起身,背著手走到門口,「賢佷這幾日演兵功勞卓著,天後和朝廷必有褒獎……」

「哈哈,多謝叔父,只要能鎮住斛瑟羅那狼崽子,佷兒也算沒有白忙活一場」武延義插言打斷,頗為得意,暢想未來,豪情萬丈,「日後這重騎兵要擴編,要移鎮,到北庭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到劍南道,哪里不服,就去哪里」

「咳咳」武三思看了眼權策,又看了眼謝瑤環,兩人都是面帶微笑,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得出頭到底,「賢佷所說極是,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揚名立萬……」

武延義听話听音,勃然作色,「叔父這是什麼意思?叔父已然高居廟堂,紫袍加身,還要覬覦佷兒這點心血不成?」

「休得放肆」武三思聲色俱厲,戟指武延義,「你的心血?馬匹府兵甲冑,哪樣不是朝廷的?莫非你還想擁兵自重,佔山為王?」

「你,你……」武延義氣怒攻心,臉漲成豬肝色。

權策這時候起身打圓場,滿口都是大道理,「武將軍莫要動怒,都是為了朝堂大局,進退得失,不能局限一時一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未可知啊」

武延義見到他,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濃郁的怒氣和被壓迫感難以自制,顫巍巍的手指頭輪番指著兩人,「蒼天無眼,畜生,你們都是畜生,畜生啊……」

「休得放肆,謝女官奉天後之令總管觀兵大禮,豈容你褻瀆?」武三思見不得有人逍遙事外,立馬將謝瑤環拖了進來。

謝瑤環站起身,面如冷霜,一言不發。

「她?她?哈哈哈,哈哈哈哈」武延義氣極反笑,聲嘶力竭,「區區一女流之輩,她懂個甚?怎配調度我重騎精兵?她不配」

此話一出,眾人一靜,武三思眼楮轉悠一圈,咳嗽一聲,就要開口轉圜,此事鬧大,于他並無好處。

可惜,他忘了,他身邊,更有早行人。

「混賬武延義,膽敢出言不遜,對天後大不敬」權策口中呵斥,面上欣喜若狂,笑容刺眼到極致,張臂大呼,「來人,給我拿下」

下令的同時,他將謝瑤環推出門外。

護衛沙吒符和絕地听令,率眾往里沖,個個凶悍無匹,如同厲鬼索命。

「權策,我弄你祖宗……」武延義屢遭打擊,泰山壓頂,只覺前路漆黑,世間竟無公道可言,暴怒之下,拔出腰間橫刀,卻被身邊管事攔著,武延義凶性大發,揮刀劈砍這些忠僕,血液殘肢鋪滿一地。

武三思臉色青白,一邊後退,一邊吆喝,「保護謝女官,保護我,二郎,你且冷靜,休要造次,仔細遺禍家族」

武延義殺了幾個下人,雙眼猩紅,橫刀深深穿透管事的身軀,動作停了下來,氣喘如牛。

武三思見事態有平復跡象,又往前走了兩步。

陡然間,變生肘腋。

嬌滴滴盛裝的雙生子侍女,輕叱一聲,「納命來」手中飛出幾點寒光。

「嗤嗤嗤」

利器入肉聲連連響起,權策在最前頭,首當其沖,胸膛中了一記飛刀,立馬僕倒在地。

武三思見勢不妙,狼狽逃竄,卻也未能幸免,後臀中間部位,被直直射中,劇痛入體,武三思一聲慘嚎,驚慌失措,「反了反了,阻止她們,快,殺了她們」

想起了什麼,又叫了一聲,「當心二郎……」

這話卻是說的晚了,數十名護衛袖鏢飛刀,還有羽林衛的羽箭,如同蝗蟲漫天。

武延義和他的兩個侍女人人身中數十箭,鮮血汩汩流出。

「砰」武延義倒在地上。

「  」他口中血大口大口涌出,氣息抽動,哆嗦著伸出手,奮力舉起刀,舞動了一下,竟似要砍身邊的純子,他知道那是純子,她的耳垂下方有一顆紅痣,他特意請人算過痣相,說這是忠誠痣,有這顆痣的男女,忠誠至死不渝。

他曾為此更疼愛她,現在,他不相信了。

「刺啦」橫刀入肉,砍到的卻是權策的大腿。

「叮當」

武延義強弩之末,未砍進去多深,就已握不住橫刀,仰著頭,瞪大著眼楮,死死盯著他,仇恨刻骨。

片刻後,眼楮翻白,目不瞑,氣已絕。

憐子已死,純子氣若游絲,滿是鮮血的雙手,拽著權策的下裳,如同一個哀哀嬰兒。

權策心中一抖,蹲,拔出胸前飛刀,垂下眼皮一看,卻見飛刀的尖頭已被磨平大半。

「情形如何?兩個賤人死了沒?」武三思在團團護衛中踏步進門來。

權策深深看了純子一眼,銀光一閃,純子含笑而去,以我血融你血,日後,我姓即是你名。

「封鎖此處宅院,速調東都千牛衛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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