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王玄策等一行人假扮的商隊，便從長安出發了。
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回他們完全不必考慮盤纏的問題，也不用為衣食住行發愁。倒不是因為陸恆大手一揮給了錢，正相反，這次陸恆根本沒給他們多少經費。
「你小子真是摳門得緊吶。」
程咬金在城門上看著車隊浩浩蕩蕩離去的身影，不由得對身旁的陸恆感慨出聲。
他算是搞明白了。
陸恆這家伙，該大方的時候是大方得很。
可坑起人，也一點都不會手軟！
此次商隊去往吐蕃，是跟祿東贊等人以及後續過來交接的吐蕃使團一同出發的。
有這幫冤大頭在，商隊非但不用花多少錢，甚至車馬費都省了。
吃住全跟吐蕃人一起就行！
能夠代表吐蕃出使大唐，包括祿東贊、論欽陵在內的所有使臣，沒一個是缺錢的主。他們從長安出發前三天都在東市和西市采買特產，就等著帶回去哄哄贊普開心，也好送禮，完全不在意花多少錢。
陸恆撇撇嘴︰「這有什麼的？不要經費是玄策他們自己提出來的，說是能吃別人家為啥要花自己錢。摳門的人又不是我！」
還有，便是王玄策私下里跟陸恆講的。
他們這次出行仍舊帶著上次買的火藥原材料，路上說不準還有機會拿出來震懾震懾。
如今通商開始了，兩邦交好。
短時間內，這仗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但以松贊干布的野心，勢必還是會對大唐虎視眈眈，掐著時機動手試探，所以還需要用火藥來嚇一嚇他們。
陸恆也同意了。
程咬金身為武將，同樣也能想到這一點。
他有些憂心道︰「日升，你覺著，咱大唐還能跟吐蕃打起來不？」
作為開國大將，程咬金面上是個渾人，但時機上他還是不希望現在打仗的。打當然可以打，可那也等到大唐國力雄厚，有機會動手才行啊。
經過隋末亂世之後，整個中原皆是百廢待興，能養一年是一年。
陸恆笑了笑︰「程伯伯，你這是想大唐先猥瑣發育別浪？嘖嘖嘖，這不是你風格啊！」
他還以為，程咬金是那種為了戰功，會極力慫恿李二陛下動手的人呢。
原來不是啊？
程咬金瞪著牛眼楮看他︰「你這說的什麼話！老夫當年也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能好好活，誰他娘的想打仗，將士的命不是命啊？」
縱是一員福將，亂世梟雄，程咬金在戰場上吃的苦頭也多了去了。
武將都想拿戰功，可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也希望仗能盡量少打一些，起碼等中原安生點再動手。
眼見老程有點動真火了，饒是陸恆神經再粗大，此時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好了好了，咱們不扯這些，你也別著急。」陸恆舉起手︰「我感覺這仗反正短期內是打不起來，哪怕要打，也只會是吐蕃人的困獸猶斗，最後掙扎。」
一听這話，程咬金瞬間沒了火氣！
他趕緊抓住陸恆︰「你仔細說來听听，為什麼！」
陸恆嘿嘿一笑，賤兮兮的︰「你猜？」
老程氣得眉毛胡子都立起來了。
我猜你女乃女乃個熊！
………………
鄯州。
漫長的跋涉之後，「程家商隊」和吐蕃使團，終于又抵達了這條回吐蕃的必經之路。
這一路上，雙方也熟悉了不少。
畢竟不是一錘子買賣，日後還是要經常打交道的，所以來往間吐蕃人對商隊十分客氣。這可是他們的財神爺！
有了貞觀十年春，吐蕃一向稀缺的鹽巴和茶葉就能輕易得到。日後若是這些不怎麼缺了，還可以讓那些世家拿別的東西來換。
他們可得把商隊給伺候好了才行！
城門口，吐蕃派來接應的人馬也已經抵達。
足足兩千人，還有許多的牛羊馬匹！
好在是提前溝通過的，否則，別說到鄯州城門口了，就是途徑的吐谷渾都不可能放他們入境。
「王先生，這便是我吐蕃帶來交換的牲畜，您可以派人清點了。」
祿東贊沖王玄策拱拱手，態度非常好。
一路聊天，他已經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個讀書人，因為家中變故才會淪落至行商。听漢人喊這種人都叫先生，祿東贊便也學著如此了。
王玄策笑著擺手。
「清點倒是可以等後面慢慢來，咱們是長久生意，信任是第一嘛！」
「總歸國公爺也是要在這附近建馬場，您叫人把牲畜安置在城外便是，我們會再派專人來管的。」
不得不說，讀書人講起話來，的確是讓人舒服。
祿東贊听完王玄策的話頓時笑了，連連拱手。
「那在下便先行帶酒離開了，過段時日您再送貨來時，咱們再好好喝一杯！」
他急著要帶著貨走，想干嘛，王玄策心里門兒清！
「好，想來閣下也有正事要忙，我便不拉著您喝酒了。請便，請便！」
一頓拉扯寒暄後，使團終于是拉著好幾大車的酒水，跟前來接應的兩千精銳一同離開了鄯州城，往戈壁灘去了。
看著他們離去。
旁邊，鄭洋有些好奇道︰「你怎麼不再跟他胡咧咧幾句？我本以為這老小子是個奸猾之人，沒想到他竟跟你聊的如此投緣。多打听打听，說不準能套出些吐蕃的軍情來呢。」
王玄策眯起眼楮，笑著搖了搖頭。
「鄭兄，你以為他們著急忙慌要走，是準備干嘛？」
「我猜啊，那幫跟吐蕃談好條件的世家，已經在戈壁灘上等著了。」
「使團是忙著要去跟他們做交易呢！」
………………
戈壁。
不出所料，這里的確有一大堆人馬在等候。
王平等了良久，總算是等到了吐蕃使團，以及許許多多的板車。
他看到板車上的貨物之時，眼楮都要冒綠光了！
「閣下便是王氏商隊的首領吧？」祿東贊見到他王平，打了個招呼︰「不知您準備換多少酒？」
王平一拍大腿。
「有多少，我王家便收多少！」
祿東贊愣了一下，旋即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行！我們最多只能跟你換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