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跟‘教官’的照片對布魯克林而言很重要,它是溫士頓手中的王牌。
布魯克林跟溫士頓的合作,磨合期已過,正在快速升溫,但還沒到蜜月期。
況且就算處于蜜月期的合作者,也不可能把底牌交出來。
那不是信任,那是傻。
因此,布魯克林判斷,溫士頓有事要求自己。
讓杰瑞住進他家的確需要布魯克林點頭,但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溫士頓可以有一萬種方式解決它。而不是打出一張王牌。
況且跟溫士頓合作幾次,布魯克林對他的套路也已經很熟悉了。
先拋出一個似是而非的誘餌,將真實目的隱藏起來,用誘餌試探目標的反應,借機調整對策。
翻來覆去總是這一套。
「咳——」
溫士頓被布魯克林的直接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他干咳一聲,認真地說道「我想在紐約港開一家學校,然後——你什麼意思?」
溫士頓才起個頭,布魯克林就毫不猶豫地將手機推了過去。
「溫士頓,你是州長,不是總統,就算是總統,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布魯克林盯著溫士頓,認真地說道。
早前談話中,布魯克林就察覺到溫士頓是個不限于夸夸其談的人,他的確會做一些實事。但他沒想到溫士頓竟然第一個瞄準的就是教育。
誰不知道教育是根本?
聯邦政府不知道國內教育體系有問題?
總統不知道打破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可以讓聯邦更好發展?
誰做到了?誰敢動手?
不過仔細回想一下,他第一步選擇動教育又顯得理所當然。
看看溫士頓競選時選擇的演講場所吧。
巴魯克學院,紐約大學,康奈爾大學,羅徹斯特大學,倫斯勒理工學院,雪城大學……
他獲勝的關鍵似乎就是年輕人。
他總是出現在大學里,講教育,講環境,講法律,講醫療,講安全,講槍支,講的都是年輕人感興趣的話題。
「布魯克林,你得幫我。」
溫士頓沒有去拿手機,也沒有就此打住,而是一反常態地繼續勸說著。
他鄭重其事的轉過身,面對著布魯克林,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紐約市,整個紐約州,全聯邦都存在教育問題。教育資源分配不均。」
「絕大多數人都無法享受到他們本該擁有的教育資源。」
「我去過紐約州所有的高中,公立高中與私立高中的差距太大了。」
「私立高中下午三點就放學,校園里充斥著D品,槍支,小雨傘,學生們堂而皇之地交易D品,購買槍支,隨便找一間廁所隔間就能來上一發。」
「再去看看私立高中,嚴格的著裝要求,豐富的課程種類……把一所公立高中最好的學生丟進私立高中,他甚至都不如那里的倒數第一。」【注1】
「雷利。」布魯克林抬起手,制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布魯克林少有的喊了溫士頓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听我說,雷利。」布魯克林醞釀了一下「它不是你能觸動的。加上我也不行。」
「我很樂意改變教育體系,重新分配教育資源,但這不是你跟我能做到的。一旦我們嘗試去做了,也許很快我們就會出現在紐約港碼頭上。」
見溫士頓面上明顯的失望,布魯克林安慰道「你太心急了雷利,也許等你加入參議院,成為議員,或者擁有更大的話語權,手里握著更多的權利,到了那時,你才有能力去改變。」
「現在去嘗試這些,對你沒有好處。」
溫士頓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站起身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暴躁。
這是布魯克林從未見到過的一面。
布魯克林不太懂溫士頓為什麼這麼心急,按理說這些道理根本不用自己說,他應該就能明白才對。
「就一所學校。」
溫士頓停在布魯克林面前,豎起手指道
「就紐約港這一所。」
「我們不去觸踫那個龐然大物,我們就在紐約港建立一所學校。以私立學校的標準……」
說到這兒,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就一所,以私立學校的標準……可能嗎?
經費從哪兒來?老師從哪兒來?
光這兩個問題就夠溫士頓抓禿自己的。
私立學校之所以比公立學校厲害,不就是因為他們的經費更充足,聘請的老師更多更好嗎?
所謂的教育資源,不就是這些嗎?
布魯克林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談點兒更實際的吧。」
布魯克林說道
「帕蒂女士怎麼樣了?」
溫士頓一愣,頹然地坐到沙發上,用側臉對著布魯克林,都囔道「她察覺到我要對她動手了。」
「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溫士頓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道「大不了一起完蛋唄。」
這可不像溫士頓的作風。
他千辛萬苦才當上州長,還沒做熱乎呢,就魚死網破了?
布魯克林狐疑地看向溫士頓。
他突然想到今天溫士頓的種種表現。
異常的熟絡,還有剛剛莫名其妙的降智光環。
溫士頓雖然不是一名足夠成熟老練的政客,可他也是一名合格的政客。最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
他怎麼會看不懂,現在對教育動手,就是蚍蜉撼樹?
布魯克林又瞥了一眼手機。
「我不明白,溫士頓。」布魯克林正了正身體,道「帕蒂女士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如果你覺得你們的合作需要終止,直接跟她說清楚就好了,不是嗎?」
「她連我穿哪條內褲都要管,你覺得直接說真的是個好主意?」溫士頓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已經受夠她了!」
「她是我的競選辦公室負責人。」溫士頓提醒道。
布魯克林也不再試探,干脆的撕下偽裝。
他冷笑著問道「所以,她掌握著什麼把柄?」
「X交易?」
「吸D?」
「賄L?」
「家暴?」
布魯克林問話時,溫士頓直接背過身去,根本不正面面對布魯克林。
「所以她根本沒有控制你的生活,是嗎?」
布魯克林無法觀察到溫士頓的表情,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猜對了。
溫士頓這個小碧池他學會套娃了。
他用照片想要交換的根本不是杰瑞住進布魯克林的家里,也不是幫他建立一所什麼見鬼的公立貴族學校,而是解決帕蒂•溫士頓!
「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怕她?」
布魯克林問。
「布魯克林。」溫士頓轉過身來,長嘆一口氣,用感慨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曾經的夢想是什麼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溫士頓一窒,終于收起了偽裝,坦然地看著布魯克林說道「錄像。」
「一盤錄像帶。」
「一盤我跟一名殘疾的J女交易的完整過程的錄像帶。」
布魯克林點點頭,絲毫不感到意外。
這群政客也就那麼點兒事兒,不是行賄就是X交易。連D品都算不上大事兒。
現在聯邦有一股‘D品合法化’的聲音正在不斷壯大,鬼知道未來D品會不會真的出現在藥店櫥窗里,跟感冒藥一起售賣。
「成年了嗎?」布魯克林問道。
「什麼?」溫士頓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比我還要大十歲。只是長得嬌小。」
「就只有這些嗎?」布魯克林問道。
聯邦政體發展年限雖然不長,但各種奇葩事兒出的非常多,對于這種普普通通的X丑聞早有一套標準的應對流程存在了。
「嗯,有。」溫士頓道「在交易過程中,她一直喊我Daddy。」
他神色坦然,面色坦誠,絲毫看不出尷尬。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愛好。」
布魯克林吐槽了一句,隨即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泰勒……」
「布魯克林!」
溫士頓終于有點兒不一樣的反映了,他打斷布魯克林的話,嚴肅地說道「讓她喊我daddy只是我的個人癖好,這並不意味著我想要跟泰勒發生關系。」
「我分得清什麼是幻想什麼是現實。」
不少罪犯就是從幻想開始,一步步付諸行動的。
布魯克林暗暗吐槽,見溫士頓面色不愉,沒有說出來。
「錄像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布魯克林問道。
「四年前。」
「起訴她。」
布魯克林毫不猶豫地說道。
「什麼?」
「起訴她。」布魯克林再次回答,並解釋道「四年前你跟她已經離婚了,你處于單身狀態,這並不算出軌,事情曝光後,頂多為你增點一點花邊新聞。只要公關做的好就可以了。」
「不行。」溫士頓搖頭道「這對我的形象是很大的打擊。我的支持者多數都是年輕人。他們會怎麼看我?」
他的形象一直都是好男人,顧家,在面對年輕人時,他經常扮演著父親的形象。
許多年輕人因為叛逆等原因,與家庭,尤其是父親之間缺乏溝通,溫士頓則‘趁虛而入’,扮演長者的形象,填補年輕人缺乏的父愛,獲得他們的支持。
這件事一旦曝光,對他的形象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顧家好男人——召J。
長者與父親——召J。
想象一下自己是年輕人,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和藹寬厚的父親竟然召J,還讓她叫自己爸爸……
這簡直是顛覆!
「她想要什麼?」
「她享受支配的快感。」溫士頓答道「她什麼都不想要,只想保持現狀,幫我競選州長,然後成為議員,甚至有一天競選總統,她享受這些。」
「我穿哪條內褲都要由她決定這是真的,布魯克林。」
「要麼你乖乖認命。要麼你殺了她,要麼現在開始改變形象。」
布魯克林沉默了片刻後道
「她既然想要繼續掌控你,就不會主動做出玉石俱焚的選擇。哪怕知道你改變形象是為了對付她,也會在規則之內進行阻攔,而不是直接拿著錄像帶要挾。」
「那樣對她來說太簡單了,也太無趣了。」
溫士頓默了默,點頭贊同布魯克林的觀點。
兩人開始討論如何改變形象,往哪方面改變。
一個小時後,探討完畢,溫士頓看了一眼時間,抓著外套起身朝門口走去。
「謝謝,布魯克林,但我得回去了。」
「等等。」
布魯克林喊住他,拿起手機晃了晃。
那是存儲雷跟‘教官’的照片的手機。
「送給你了。」
溫士頓說了一句,瀟灑離開。
…………………………
今晚的談話,雙方都很滿足。
盡管這場談話是由溫士頓發起的,但布魯克林早就認為他們必然會有一場類似今晚的談話。
這對他們的合作很重要。
以前他們的合作是聯邦地方法官跟州議員之間的合作。現在不一樣了。
布魯克林勝任首席法官,在司法體系中更進一步,獲得重要地位。
溫士頓當選州長,無論是在共合黨內,還是聯邦政壇,都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身份的轉變帶來了更多的改變,他們需要確認合作伙伴依舊適合合作。
事實上溫士頓早在當選州長時就已經在謀劃這場談話了。
他頻繁地向布魯克林抱怨,加強雙方的溝通,後來更是干脆把杰瑞•溫士頓送到布魯克林手下。
其目的就是促成今天的談話。
溫士頓提及的教育問題,建立一所公立的私立學校等等亂七八糟的,就是在確認彼此合作的大方向沒有改變。
隨後溫士頓拿出手機,坦白自己的把柄,是在向布魯克林表明自己願意繼續合作的意願。
不僅是繼續合作,是繼續深入的合作。
布魯克林沒有讓溫士頓失望。
他幫助溫士頓一起想辦法,給他出主意,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敷衍跟旁觀。最後更是收下了手機。
這是布魯克林在表達自己的態度。
他同意繼續深入合作。
溫士頓自己就不能想到那三個辦法?
就布魯克林聰明?
能當選州長,在一個控制欲那麼強的女人手底下生活到現在,他怎麼可能是個蠢貨?
那些話不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廢話而已。
兩個人今晚談了不少,但沒說出口的內容,才是今晚談話的重要部分。
現在他們倆已經坐上了同一條船,俗稱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