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ABC就羅伯特•貝爾斯桉持續跟蹤報道。
他們播放了羅伯特•貝爾斯被帶上押送車的畫面,並一路跟隨,最終停在大都會懲教中心門外,拉長鏡頭,目送押送車駛入監獄,大門關閉。
隨即ABC的主持人開始介紹起大都會監獄的情況,並宣傳晚間ABC全新制作的監獄題材紀錄片即將上線。
主持人信誓旦旦地稱,這部紀錄片將向觀眾展示最真實的監獄。
這種紀錄片放在大洋彼岸也許會很有市場,但在聯邦內其實是鐵定沒什麼人觀看的。
就聯邦這犯罪率,十個人里至少有四個進過監獄。監獄里什麼樣,問問身邊人就清楚了,何必去看個破紀錄片?
給監獄紀錄片宣傳一波後,主持人話鋒一轉,開始介紹起塞德里克來。
布魯克林無聊地換到了頻道。
好像跟ABC商量好了一樣,也在介紹賽德雷克。
與AB介紹的要更加‘深入’。
ABC的介紹是基于他們從陪審員手中購買到的新聞,對庭審現場進行還原後的分析報道,則直接啟用‘有消息稱’大殺器,對塞德里克來了個全方位報道。
他們從塞德里克幼年開始,介紹塞德里克進入軍隊服役,退役後從事卡車司機工作,偶然間與幾名戰友組建退伍軍人俱樂部。
這家俱樂部最開始只是一家老兵酒吧,當時紐約是有正規的、與退伍軍人事務部有聯系的退伍軍人團體的。
但這家正規的退伍軍人團體曝出了貪污丑聞,退伍軍人紛紛退會。
老兵酒吧逐漸成為退伍軍人們的集會場所,發展壯大。最終取代了正規團體,成為紐約市退伍軍人俱樂部,並受到退伍軍人事務部的承認。
主持人道「有消息稱,塞德里克帶領的紐約市退伍軍人俱樂部與退伍軍人事務部關系惡劣。這導致紐約市退伍軍人俱樂部經常被退伍軍人事務部忽略。活動經費、撥款等都只在最低標準。」
「這逐漸引起了退伍軍人俱樂部其他人的不滿。」
「這種不滿在此次事件中終于爆發出來。」
「據內部人士透露,退伍軍人俱樂部正在秘密準備更換俱樂部負責人。他們對塞德里克在羅伯特•貝爾斯庭審中的表現十分不滿。」
繼續爆料,稱塞德里克此前只是一名卡車司機,後來經營酒吧,是在看到許多俱樂部成員陷入官司之中,花費大把錢財結果也沒能勝訴,這才動了自己當律師的心思。
「據知情人士稱,塞德里克當時的想法是︰反正都是敗訴,這筆錢為什麼要給別人,而不是給我呢?抱著這樣的想法,塞德里克讓手下賄賂了律師協會,成功拿到律師執業證明,開啟了他的律師生涯。」
「根據一位姓名首字母為JKLL的知情人士透露,塞德里克憑借律師身份撈取了至少上百萬美金,這些錢都存在一個海外賬戶。」
「另一位TK姓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塞德里克有一艘匿名購買的游輪停靠在紐約港,這位TK姓知情人士還于去年六月份為塞德里克辦理過大洋彼岸的綠卡……」
「大洋彼岸根本不支持持有雙國籍。」
布魯克林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兒地听著宛如演義一樣的新聞,向雷吐槽道。
雷回以冷笑。
「這種虛假新聞有什麼看頭?」
「那看什麼?我不想看一群赤身的男女在小島上扮演野人。」
布魯克林道。
他說的是一檔由flix制作的荒島求生節目,節目邀請20位男女,要求他們不攜帶任何工具在一座太平洋的荒島上求生。
雷最近正在追這個節目,十分上癮,他甚至為一名選手押了5000美金。
布魯克林對此很無感。
雷最近似乎十分熱衷賺錢,每天都買各種各樣的賭博項目,除了荒島求生最終獲勝選手外,還有好聲音獲勝選手,福利彩票,棒球比賽,橄欖球比賽,籃球比賽,強力球。
其中強力球是雷最熱衷的項目。
從年中開始,本次強力球最終大獎始終無人領取,目前獎池已經累積到15億美金。
這比巨款惹得無數人眼紅,但凡有些閑錢的都會去踫踫運氣。
雷就是踫運氣的人之一。
他每期都必買,每次開獎前都認真祈禱,攥著號碼票據,死死地盯著電視,呼吸隨著一個個號碼被公布而逐漸粗重,然後化為一聲‘哎呀’的嘆息。
布魯克林都有點兒擔心他這麼下去會染上賭癮了。
「那也比听這個人講神話故事要好。至少那是真實的。」雷為自己喜愛的節目辯解著。
「真實?」布魯克林看了雷一眼「你去報名參加一下就知道什麼叫真實了。」
雷撇撇嘴,沒有繼續反駁。
他也知道節目制作是節目制作,並不等同于真實。
「老奧拉夫跟薩拉要舉行婚禮了。」雷轉移話題道。
見布魯克林面色迷茫,又進一步解釋道
「就是撞死尼根的那個卡車司機。」
布魯克林恍然大悟。
「你要去參加婚禮?」
他有點兒奇怪,雷是什麼時候跟老奧拉夫勾搭上的?
轉而又想到雷對老奧拉夫的幫助,老奧拉夫婚禮邀請雷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
「薩拉女士給我發來的邀請函。」雷解釋道。
「什麼時候?」布魯克林點點頭,表示理解,一邊繼續听信口雌黃,一邊問道。
此時已經開始播放塞德里克一家面對鏡頭采訪時的畫面。
他們並未接受采訪,而是表現的很抗拒,很不耐煩,同時還有些驚恐。
這被主持人描述成‘不敢面對公眾的愧疚’。
…………………………
翌日,周六,難得的清閑時光。
布魯克林邀請大衛來家里小聚。
除了大衛,還有不請自來的溫士頓州長先生。
州長先生很沒有客人的自覺,他敲響屋門時,大衛跟雷正跟著布魯克林學習裝火鍋。
門開後,他十分自然地給布魯克林一個擁抱,然後繞過他,跟大衛和雷一一打著招呼。
自從州長先生向布魯克林透露他準備對前妻動手後,他好像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與布魯克林之間,是半脅迫的合作關系,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前段時間大半夜打電話吐槽,把兒子甩給布魯克林,今天直接登堂入室,做起了不速之客。
布魯克林對這位不合格的政治人物抱有一定的警惕心理,但並不高。
他嘗試分析過州長先生,確定這是個政壇素人。
他的一些手段看起來很高超,但跟真正混跡許久的政治人物相比,就顯得太過正派了。
布魯克林認定州長先生是個‘很壞,並且還會持續變壞,但還不夠壞’的家伙。
這樣的人可能有很大缺陷,但布魯克林卻認為這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因為他們還沒有徹底泯滅人性。他們在嘗試掌控權力,而不是變成權力的傀儡。不會為了權力變得毫無底線,什麼都能做。
溫士頓就像跟三兄弟一起長大的第四位兄弟一樣,布魯克林關門的功夫,他已經毫無違和感地混進廚房,正擼著袖子洗手,準備跟大衛跟雷一起裝火鍋。
布魯克林掃了一眼他丟在沙發上的外套,又看了看州長先生里面的衣服,最後看了眼時間,確認他不是突發奇想,而是蓄謀已久。
州長先生的外套很正式,是他曾經出席活動時穿過的,還有鞋子,圍巾跟帽子,跟外套搭配起來都剛剛好。
但他內里的衣著搭配就不那麼好了。
棕色格子紋毛線馬甲,純白色襯衣,深棕色暗紋褲子,讓他看起來有點兒不倫不類。
州長先生曾抱怨過,他的穿衣從內到外都是帕蒂女士準備的。以帕蒂女士搭配外套的審美而言,顯然搭配不出里面這樣不倫不類的打扮。
「泰勒呢?」
布魯克林不動聲色地走進廚房,將切好的酸菜碼在最上面,示意雷端到餐桌上去,開口問道。
「她還有事。」州長先生幫著將涼拌菜端上去,隨口說著「杰瑞呢,他還好嗎?」
「挺好的。」
說話間,火鍋上桌,眾人已經圍坐在餐桌周圍。
大衛跟雷在感恩節吃過一次火鍋,這會兒正端著盤子調制蘸料,溫士頓則一邊跟布魯克林說話,一邊學著他們,倒一點醋,倒一點醬油,再來點香油,辣椒油,味精,鹽……大衛他們放什麼,他就跟著放什麼,動作嫻熟,姿態瀟灑,看起來十分熟練。
然後就被辣椒油辣到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大衛跟雷忍著笑,沒有說話。
好好的三人小聚,突然有外人闖入,他們模不準溫士頓來做什麼。
布魯克林就沒那麼客氣了,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溫士頓瞪了他一眼,接過雷遞來的水杯,咕冬咕冬喝了大半杯水。
「你可以重新調制一次。」
大衛好心地說道。
溫士頓瞄了眼布魯克林三人的盤子,固執地沒有選擇重新調配。
「我可以的。」
他梗著脖子用叉子卷起酸菜絲,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兒蘸水,送進嘴里,細細咀嚼起來。
可以看得出來,溫士頓受過良好的教育,至少是餐桌禮儀教育,即便是這種私下里的聚餐,他的舉止依舊十分優雅,與布魯克林三人的吃相截然不同。
在經過幾次調整後,溫士頓成功學會了蘸水的蘸量。
餐桌上布魯克林沒問他的來意,而是介紹著火鍋里的美食。
銅鍋火鍋是需要炭火的,這是一種來自大洋彼岸北方的吃法,事先將菜碼放好,澆上高湯,炭燒紅,堆放在銅盤中,火鍋坐在銅盤之上,一邊吃一邊加熱。
火鍋的食材碼放從肉食到蔬菜,由下而上,吃光鍋底後還可以再加。
吃到酸菜,布魯克林介紹著酸菜的制作方法。
吃到粉條,布魯克林介紹著寬粉跟圓粉的口味兒。
吃到雞肉,布魯克林介紹著雞肉的N種做法。
吃到排骨,布魯克林介紹著著炖排骨跟烤肋排的優劣。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四人酒足飯飽,這才起身收拾。
溫士頓毫無架子,跟著一同往廚房里端盤子,甚至主動將餐桌抹了一遍。
大衛洗完碗,提出告辭,雷很有眼色地提出要跟大衛一起出去,溫士頓還坐在沙發上跟布魯克林閑聊。
一直到大衛跟雷離開,房間里只剩下布魯克林跟溫士頓,州長先生這才停住閑聊。
布魯克林很有耐心地等著對方先開口。
州長先生模模口袋,拿出一部手機遞給布魯克林。
「照片在手機里,只有這一張,沒有備份。」
州長先生面無表情地將手機塞進布魯克林手中,與剛剛的熱情熟稔判若兩人。
至少從變臉這一技能的熟練度來講,溫士頓是合格的。
布魯克林暗暗吐槽著,接過手機開機。
手機里什麼都沒有,沒裝任何軟件,沒有聯網,除了基礎的操作系統外,就只有一張照片,孤零零的躺在存儲空間內。
布魯克林將手機放在沙發上,抬眼看向溫士頓。
這跟他們說好的不一樣。
那天半夜,溫士頓承諾的是讓布魯克林照顧杰瑞,他騰出手來對付帕蒂女士,事情結束後,他會將照片交給布魯克林。
「讓杰瑞住在你家。」
溫士頓面無表情地說著條件,活像一架毫無感情的談判機器。
「他一直住在車上,這麼下去他會被凍死的。」
布魯克林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跟帕蒂女士的事情怎麼樣了?」
溫士頓的面無表情立刻破碎,他怒氣沖沖地瞪著布魯克林,氣鼓鼓地說道「挺好的,多謝關心,我剛把一場慈善晚會搬到你這里。」
「希望上帝他老人家還長著眼楮,不要讓那個瘋女人知道我沒去參加晚會。」
溫士頓都都囔囔地說著,活月兌月兌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布魯克林不受他的表演影響,繼續問道「除了讓杰瑞住進來,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