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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高薪養廉

這就是風向的變化,當初的大宋追求的是妍麗之詞,加之社會安定,所以上層的士大夫醉心太平,粉飾太平。

所以在趙恆在位之時,延續晚唐五代的浮艷文風,在朝堂之上絕大多數的,都是一些歌功頌德,詠風弄月的詞臣居多。

後來當今的官家即位後,國朝內文風開始從浮華之風開始向重道致用,儉樸教化為主。

所以在趙禎即位之初,也在民間涌現了許多的大儒,朝中也多了許多的道德標準很高的大臣。

不過同樣于此的弊端也是十分明顯的,因為正因為對于人性和道德的要求太高,而人非聖賢,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道德君子,以此作為標準,也只會生出許多虛偽的道德君子。

後來楊秉的太學講道,提出的義利兼行,霸道與王道兼之的理念後,又發生了第三次改革,文風的轉折。

這科舉向來都是需要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你想要當官想要考取功名,那自然很簡單,那就是迎合考官的心思,所以民間是最為容易推行下去的。

從某種意義上,楊秉提出的學問,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整個朝堂。

這些屬官可都是進士及第考中的文官,他們對于官兵這番酷烈手段竟然習以為常一般,這在郭艾這樣的歷經三朝老將眼里,那當真是觀念崩塌的時候了。

可是若是放在眼下的大環境來看,他們能夠這個年歲就被提拔到如今這個位置,自然就是他們的能力足夠,加之少了一些老臣的刻板和迂腐。

他們精通實務,乃是王道與霸道真正的擁簇的人,這些叛軍殺害百姓死有余辜,可是他們也會憐憫城中的百姓。

所謂的道德仁義,就是大宋的治下之民受到戕害那就是憐憫慈悲,違背了律法行悖逆之事其罪論誅也是慈悲。

「相公,這些人下手是否太過酷烈了些?」

郭艾低身抱拳作揖,這些人不過是發出吵鬧聲而已,就直接被手底下人砍了首級。

馬知節只是回了句,說︰「這樣能夠更快的明正典刑,有時候特殊之時當行特殊之法!」

郭艾也是低頭露出尷尬一笑緊接著應了一聲,此番他出行也不過是隨行作為擺設而已。

今日算是自出兵來唯一一次的建言了,不過卻並沒有被接納。

就在郭艾抬頭的時候,恰好有一位身著綠色官袍的年輕人注視著他。

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身份,此人乃是當今副相楊秉的長子,這樣的來頭不是他能夠得罪的起。

而且這些日子的相處,也知道對方不是那種只是僅僅會讀書的衙內而已。

還未曾等他說話,便听見對方直接道︰「郭將軍,如今的大宋已經變了,你那老舊的觀念也需要改一改!」

他想要回話的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獨留他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曾經他年少之時,因為家中貧困供給不了,只能從軍尋一條出路。

那時候太宗皇帝剛剛與遼國之戰中敗退,他年輕之時也曾桀驁,在鄉里也是一個輕薄少年郎。

酷愛武藝家中實在供養不了他了,家中還有一個弟弟,所以他便選擇了從軍。

那時候他也想過沙場廝殺博一個大大的功名,可是隨著年紀的不斷增長,他知道了武人那就是粗胚,見到朝廷的相公需要彎腰,在戰場上也是活著為主。

所以他們的 梁就越來越彎,在戰場上也是舍命而不盡力。

被磨平了稜角,看起來也和善了許多,同樣的對事事都容忍了許多,仿佛大宋的軍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郭艾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泛起一陣苦笑,如今這個時代如何,已經也與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干系了。

……

在延州之地,這樣的地方無論是從軍還是當一個胥吏,都是讓家中倍感榮光的地方。

在西北只有邊軍沒有廂軍,所采取的乃是真正的強兵和精兵的政策,相比起其他各地的富庶,西北之地整體而言在經濟水準方面是遠遠不如的。

而從軍還有胥吏,都是能夠給家中帶來很大收益的,比起其他地方對于胥吏和軍隊的傳統印象,當地的百姓是最容易能夠轉換思維的。

因為朝廷對于他們家中的補貼是真正能夠落到實處的,想要做一名吏員遠遠沒有那麼容易,在以往這樣的身份沒有多少讀書人願意去做。

可是如今即使你是一個秀才,可是若不精通術算也是沒辦法被選中的,而且因為政權難以下放到鄉里的緣故。

所以這些鄉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存在就是代表著朝廷的形象,也是其口鼻和手足,其意義絕對不一般,他們的職權也不輕,算的上是一件很累的差事。

「郎君辛苦了,這里有溫水洗把臉!」

婦人看到自家丈夫回了家,也是笑著遞來毛巾。

男人身著皂服,臉上滿是風塵僕僕,看得出來從外面辛勞歸來。

如今朝廷改革後,官吏之間也並非那般的涇渭分明了,可是對于彼此的職責卻是細分的更加明確了。

以往身為吏員如男人這般的鄉吏,絕對說不上十分了不得的身份。

可是如今朝廷在吏員的晉升通道,從魚躍龍門的口子開了一道光明坦途了。

一旦吏員有了晉身的機會,那麼它本身就變得清貴了,就像是朝廷的館閣貼職一樣,因為誰都知道入了館閣,就距離中樞近了一步。

如今的吏員得了這樣的通道,那麼這也就不是一個輕賤的職位了。

所以身為鄉吏,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勞累,風塵僕僕的樣子同樣也是多少人艷羨的存在。

而一些覺得科舉無望的士子,也想要考吏員,想要曲線為官,換一份前途。

所以也成了如今這般局面,吏員的選拔也是愈發艱難了,因為報考的人數增多,而朝廷往往只會招收部分人數,所以也是十分內卷嚴重。

「爹爹拖我問一下,言兒想要考吏員,你看看能不能使使手段!」

葛仲文當初從西夏來到了延州,也在當地的鄉鎮所定居,他恰巧精通一些術算,付出了一些努力也考取了鄉吏。

後來朝廷政策變更,一下子讓原本吏員的身份變得清貴了起來。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葛仲文,如今他的臉上多了些滄桑感,少了富家子的從容。

不過不變的還是臉上的倨傲,他還是那般的性子喜歡夸大其詞,他平日里也是時常說起,自己的政績如何如何,如何受到上級的看重和賞識。

可是實際卻是他就是一個普通鄉間小吏,至于想要同錢財賄賂考官,想要走後門吃上這碗飯。

他只想說那實在是太過天真了,地方新設的督司就是對于他們進行監督的,除去對他們平日的工作,會尋訪民情給你打分,同樣還監督這種賄賂的事情。

儼然就是要用高俸祿和待遇,來供養一批有能力和廉潔的官吏。

「使什麼手段,這是大宋不是西夏,想要賄賂官員,督司下一刻就給我的身份也給去了!」

「那便別摻和了,官人你莫要因此而丟了自己的飯碗!」

婦人一下子就被嚇到了,她雖然也是為自己弟弟所擔心,顧慮對方的前途,可若是因此會壞了自家的未來她也是不願意的。

葛仲文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也在心里想著以後自己說話時不能說的太過了,這是自己妻子娘家找他,以後說不準還有誰。

他的原配死在了西夏,後來在延州扎了根,也就另娶了新婦,與老大也是分了家,成親之後便不再一個屋檐下過日子了。

他雖然身份看起來卑微,但是公事卻十分的瑣碎,他需要將鎮里的一些賬目和稅目,都需要登記做冊,無論事情大小都要一一核對,收支都要記錄清楚。

上面的縣衙都要知道每一筆賬目的去處,而其中還有一層關系會進行審查,所以說吏員是必須要精通術算的。

最初術算對于讀書人而言,也僅僅是一門興趣而已,入門即可也不需要太過精通。

可是如今大宋的私學眾多,即使專門教授經學也不會落下術算,因為他們都是存著走兩條道路。

如果科舉沒辦法晉身,那就考取吏員從基層鄉里開始。

朝廷給予天下讀書人和百姓一條條光明大道,那麼他們也不會在一條路上堵死,這條道路走不通也可以換條道路走。

而從吏員晉升為官的,自然是基層經驗是無比豐富的,他們才是最為了解百姓的那批人。

而有心人也發現了,朝廷這是要用此來提拔一大批真正精通實務的官員。

如葛重文這樣有野心,想要繼續往上爬的,那麼他為了政績就會更加努力,而他也不過是眾多鄉吏的一個縮影。

誰都想要成為了那個晉升的名額,所以都是個個都在內卷,而通過他們這些鄉吏,地方的縣衙也可以通過他們對于當地鄉鎮無比了解,如同掌上觀紋。

而如這樣也是有好的聲音也是有壞的聲音,如一些失意的讀書人就說觀如今之宋吏猶如當初之秦吏。

可是誰都明白,這樣會給誰帶來真正的好處,那就是普通的百姓,所以諸如這樣的言論,並沒有多少人去附和,也不會有百姓覺得這樣的言語說的對。

王朝的制度沒有崩壞的情況之下,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都能夠保證律法的公正,那麼對于百姓而言就是一個盛世。

有了地方的鄉吏,朝廷頒下的政令,從縣衙然後傳達至地方,無論是修道路還是開河渠,這些鄉吏就是官府最好的幫手。

他們在地方的經驗很足,而且和地方的百姓關系都是十分親近的,組織起來都是如臂揮使。

塞赤與葛仲從汴京歸來後,塞赤的想法一直都沒有變更從了軍,而葛仲也是參加了考試,也成了一名鄉吏。

如今的大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機器,此刻不斷有人在里面填補著煤炭,這個國家機器也正在如火如荼的發展進行著。

對于百姓而言當下的生活無疑是十分滿意和充實,可對于那些文人和讀書人,以及被時代所淘汰的士大夫而言,那就是當初的太學講學,皆是楊秉方才使得當今的天下無比功利。

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的向前奔著,而耽于享樂的人就只能留在原地。

~

「今天是一個大喜的日子怎麼能哭呢?好男兒志在四方,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模樣!」

葛仲需要離開鄉鎮,他雖然考中了吏員的考試,可是如今這里卻是沒有需要填補的缺,所以他需要遠赴他縣。

如今的交通還沒有十分發達,在其他的縣那就是出遠門了,所以家中都是彌漫著一個較為哀傷的氣氛中。

這種哀傷是別離的情緒而不是難過,畢竟這是一份好的前途。

「娘,莫要過于傷心,仲兒有時間也會時常回來的!」

「這是好事情,我怎麼會難過!」

說著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他們一家子從殷實富貴,到兵亂富貴轉瞬倒塌。

誰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家子還有更加興盛的時候,甚至說如今的幸福度比起當初更高。

當初葛仲家中也曾大擺宴席,如今乃是家宴,所以沒有當初那般的鋪張,不過還是殺了家中的唯二的羊。

一家子都在這餐宴中沖澹了離別的哀傷,若不是葛仲文如今已經分了家,如今葛家可是出了兩個吏員。

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如今的鄉吏的身份地位的提高,誰家中出了一個吏員或者從軍,都是十分讓人艷羨的事情。

精兵的原則,俸祿和待遇都是十分優厚的,所以如今可不是朝廷要到鄉里征兵,而是條件不達標那可是進不去。

如塞赤這樣的精通武藝弓馬嫻熟的,就滿足了征兵的條件。

葛仲的酒量淺,僅僅是微微泯了幾口,就有些醉意微醺了,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不過想起自己同塞赤的約定,兩人一定要做出一番功業來,想到這里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做了一個美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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