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方才是大宋真正的精銳之師,他們的強大乃是不斷的血與火的廝殺所鑄就的,他們的人員並不臃腫。
其主要還是以漢人為主,但是軍中也有蕃人在軍中,他們並非是如當初那般成立為蕃軍,獨立于西北軍之外的。
如今這些多數都是當初從蕃部遷入的,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自然不可能還繼續區分蕃軍和漢軍的區別了。
如此說那只會讓其離心離德,他們在大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土地,不是那種發配入伍,對于他們而言從軍是有榮譽感的一件事情。
西北軍凡是從軍入伍者,都能夠領到一件札甲,大宋如今各方文化齊發展,百工業同樣發展迅速,不僅僅是一些戲曲,雜戲之類的。
而冶鐵和鍛造的工藝也同樣發展迅速,隨著冷鍛的技術的發展,使得軍隊有了大規模裝備鐵甲的可能。
若是說大宋其他各地尚且不能夠做到百分百的著甲,至多也不過是百分之八十,不過這個比例听起來同樣也是十分驚人。
可是比起西北軍卻是全軍著甲,這些年里市夷司的從中牟利,使得西北軍武備漸盛。
西夏從一開始充滿進取之心的地方,如今已經被一群愚蠢的貴族,還有部落頭領所割據。
他們通過交易手上的良駒,解決了大宋缺馬的窘迫境地,當然大宋之所以缺馬,並不是說相比起遼國和西夏馬匹貴乏,而是人的基數大,而且缺少良駒。
如西北軍中的鐵浮屠這樣的重甲騎兵,非良駒而不可,那種駑馬根本背不起和承受不住。
塞赤通過了西北軍每年一次的選拔,誰都知道軍中這是求精而不求多,所以能夠進入西北軍之中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而塞赤自小就隨著兄長學習弓馬和武藝,而如今考教的標準就是對于弓馬是否嫻熟。
這是相比起以往都更加嚴苛了些,如今隨著大量馬匹的引入,誰的家中想要進入軍中,都會購得良馬。
因為如今的西北軍足足有二十萬之多,陳列于邊境之上,他們不是那種地痞混混,發配過來的那種桀驁之人。
老弱病殘還有發配的犯人可沒有機會進入西北軍,大宋的軍政改革,對于人們理想影響最深的就是西北六路的百姓了。
這是整個大宋改革最為徹底的地方,同樣也是靠近外賊最近的地方,而如今西夏對于大宋的態度,那是邊境上的陳列的軍人帶來的,這種榮譽感讓身處在這里的每一個百姓都與有榮焉。
鄉吏遍布大宋的各個鄉鎮,他們的存在就像是每一個節點,將這里的每一處地方都串聯起來。
至于貪官豪右,在此刻根本是沒有生存的土壤,因為他們的權力就像是捆綁住了雙手雙腳,甚至一言一語都不是自由的。
而且誰都明白,若是在西北為官若不勤政,恐怕第二天關于你彈劾的奏折就送到了京中了。
中央禁軍是朝廷的儲備,而西北軍則是即戰力隨時都可以開拔向西夏遼國,而他們的身後就是密布在各個鄉鎮的鄉吏,百萬民夫頃刻之間就造就了。
他們的歸屬感在于,西北軍中其中有他們的的孩子,也有孩子的父親。
這也是西北軍成為精銳的緣故,從某種意思上來說他們倒是有些像是北魏的軍鎮的士卒,實行的軍民合一的制度。
而如今的大宋西北軍也是十分相似,他們的親人都在身邊距離十分相近,而且每個人都會分到田地,有自己的牛羊,這也是為何西北軍的積極性是最高的。
同時大宋朝廷提拔了他們的待遇,也使得身為軍人的榮譽感也是最強的。
儼然在民間就流傳著只有好男兒方才能夠從軍,畢竟西北軍的門檻很高,而這層門檻就成了一些人視作榮耀嗯存在。
塞赤乃是隨著父親從橫山的吐蕃部落遷移到了宋地的,那時候他尚且年幼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過隨著他的長大,也慢慢意識到了,他的父親乃是吐蕃貴族手底下的農奴,等到他長大的時候自己也會是農奴。
所以他不是吐蕃人,而是大宋的蒼鷹最勇武的武士這就是他所認為的榮譽。
而這些理念也是通過鄉吏所傳達下去的,他們不僅僅是縣衙的傳聲筒那麼簡單,細化起來他們也是在鄉鎮上的小衙署。
與其說知縣乃是親民官,如今鄉吏放才是真正的親民官。
塞赤領了兵器身上也穿著札甲,在這里校場集合的那都是今年新招進來的新卒。
他們每個人都是身材魁梧健碩的好漢,可以說比起在如今已經入伍的西北軍士卒而言,他們如今的門檻要更高,這也是因為西北軍並不缺員,所以非但沒有放低標準反而抬高標準。
如今大宋尚且沒有對西夏還有遼國發起大戰,僅僅也只是一些小規模的應戰,市夷司從當初暗地里宋人行商的身份,如今基本已經擺到明面上來了。
可是西夏卻對其無可奈何,其一是因為他們離開不了市夷司的經濟運輸,各大部落分而治之,而元昊也想要一統西夏拿下屬于他原本的一切,而這同樣需要物資,糧食還有兵器這都少不了。
他如果得罪市夷司,那麼其他的部落頭領還有一眾貴族私兵充實實力了。
還有更重要的是市夷司的背後乃是大宋的西北軍,至于這一點如何知曉的,那就不得不說為何如今各大部落頭領會分而治之了。
衛幕天喜竟然生出想要吞下,大宋在西夏的所有軍資,竟然不花任何代價就要白拿,他還當作了當初吞下大宋暗探在西夏的產業一樣。
可是結果卻是他手底下最為強大的衛幕氏私騎,在橫山以北的地帶,一萬騎兵盡數被滅。
而得知這個結果的他,終究是難以自控,氣血上涌離開了人世。
而他的幾個兒子為了爭奪位置也是打的不可開交,他們還以為自己父親留下來的是一個無比尊貴的夏王的位置還有無上的權力。
可是不知道的是唯一的一萬私兵,被大宋的西北軍盡數剿滅,而所謂的王位也不過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存在罷了!
所以隨著他們的爭斗也讓所謂的臨時政權走到了最後的黃昏,各大部落的頭領在市夷司的資助下,愈發的壯大了起來。
所以他們便合在一起瓜分了衛幕氏的遺產,這個貪心且野心勃勃的衛幕氏頭領,他恐怕至死都不明白為何忘的也不明不白。
他走的每一步路都仿佛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如今也只是不滿足現狀反抗了一下,就是毀家滅族的災難。
這也是為何如今的西夏四分五裂的緣故,而分化後的敵人在拓拔元昊的眼里,那就可以分而攻之,自己的霸業定然能夠完成。
所以對于他而言,眼下的大宋不是他的敵人,反而他還需要花費更多的物資。
雖然他明白這不是是飲鴆止渴,可對于他而言並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你得罪了大宋,那麼完全倒向了其他各部落完全可以覆滅他。
但是這完全是他想多了,如今的朝廷之所以沒有如此做,倒不是因為什麼道德仁義,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國家當前都是利益為先,哪里談仁義。
大宋的中樞之中也曾經提出過此事,可是那些部落的頭領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如果拓拔氏真的不復存在了,那麼他們也會是大宋下一個目標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唇亡齒寒,可是卻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甚至若不是拓跋氏對他們進行討伐,甚至他們十分滿足眼下的現狀。
作為新卒的塞赤,沒有宣揚自己兄長的身份,在他的心目之中兄長是天空中的雄鷹,他也是雄鷹不過卻不需要跟隨在他的身後,需要對方的庇護。
他不需要被人加上他是誰的弟弟,但這完全是塞赤所想多了,因為軍中不講究人際關系,並不在乎你的身份,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地方。
按照規矩,剛剛入伍的新卒都要參加軍中比武,這除去打壓打壓新卒的氣焰,還有展現自己的實力。
校場就是一片草地,不過周圍卻是有圍牆將此處給圍上了,畢竟乃是軍中校場,無論是在做什麼對于外界而言都是機密之事。
塞赤的容貌乃是標準的吐蕃人面相,初時他還在擔憂自己會不會受到歧視,畢竟當初他听兄長剛剛入伍之中,見到有人嘲笑他乃是生蕃,那時候兩人還打了起來。
不過軍中是講究實力的地方,他的實力讓一些人徹底閉口,甚至當初與他發生沖突的人,還與他結成了好友至交。
所以他還在想著若是也有人如此,他一定也要展現自己的實力,不過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里並沒有人在意他的身份,這是因為蕃人從軍的並不在少數,而且其中還有不少人身份職位並不低。
加之文化融入了也已經十數年前了,早就已經沒有了種族之別。
如果這個時候,那些六谷部的那些吐蕃大部落,想要以自己所謂的正統身份,想要驅使這些在宋地的吐蕃人,那只會被他們視作是一件侮辱的行為。
因為六谷部比起西夏尚且不如,而大宋乃是真正的強國,在遼國已經走下坡路的情況下,大宋方才是最強大的國家。
校場的空間很大,甚至可以容納下兩萬多人,視野寬闊,這里可以進行比試箭術,也可以進行馬術,甚至進行兩軍對陣的演練也可以。
塞赤領著自己的一切也是十分珍惜無比,一件札甲還有一把長矛,以及一件代表著自己身份的木牌。
這個木牌也就是他身份的象征,在軍中唯一可以宣泄情緒的地方,那就無疑是在校場了。
所有的新人都被聚在校場之上,他們都十分整齊的站立在原處,這就是良家子和發配充軍和一些老弱病殘的區別所在了。
他們的軍事素養都很不錯,他們如今缺乏的就僅僅是操練了,這樣的兵苗子無一都是未來的精兵存在,當然能夠活下來的才能是精兵。
而從軍自然是無法避免傷亡的,來到軍中自然都是有做好心理建設的,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那方才是真正的笑話了。
從高處來看,他們的隊伍站立的並不整齊,可是對于新兵的他們而言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了,站在高台上的軍官也並沒有苛責。
不過卻是冷著一張臉,對方的身上即使距離很遠,可是那一身煞氣卻也讓人覺得並不簡單。
對于校場比武,塞赤是十分有自信的,他從小就學習箭術,而且幾乎是馬背上長大,所以騎馬射箭是他刻進骨子里都難以忘記的技能了。
隨著軍官的一聲命下,一些老卒也陸陸續續的從校場的另一處走了過來。
他們的隊伍整齊劃一,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是一個人一樣,作為新卒他們僅僅是在傳聞中听說過西北軍,而親眼看見後那種震撼感是難以言明的。
塞赤穿著札甲,身上背上硬弓手里拿著長矛,目光看著那些老卒緩緩立在他們的另一邊。
待他們所有人都統統齊齊整整的站住後,他有種汗毛炸起的感覺,他設身處地的想力量一下,若是這些人乃是自己的敵人,向他們沖陣過來,恐怕一個沖陣他們的隊伍就全散了。
而有些人比起他更加不堪,有些人竟然一下子沒有站穩,竟然向後退了數步。
而他們的身後竟然有軍中老卒在身後,立刻將他們統統給抓出了隊列之外,有些人不明所以不知發生了什麼。
只听見那名軍官說道︰「剛剛你們的行為在戰場之上那就是逃兵,而逃兵那是死罪!」
而被抓住的人听到這話都十分不服氣,他們梗著脖子漲紅了臉說道︰「我不怕死,我不是逃兵!」
他們眾人自然都不滿意軍官給他們加上逃兵的頭餃,都是大聲抗議著。
不過還是被拉到了後面,有人直接打板子,相比起身上的疼痛臉上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