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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儒學版本未更新

李資亮身為此番的高麗正使,也是極復諂媚之色,不僅僅作詩吟誦當今的大宋官家的英武神勇。

而且夸贊其中樞相公,稱大宋是君臣相知的典範,儼然是每個人都沒有落下。

身為高麗的重臣,竟然能夠做到如此的諂媚也是少有,要知道在大宋那些樞相雖然對官家有尊敬。

但是覺得不會低眉垂目的依從,不是因為他們的德行和操守有多高,而是這已經成了士大夫的基本標準。

一旦有大臣如此也定然被打上諂媚之臣的標簽,要知道當初楊秉與官家的關系親近,都被其他的大臣打上了一個幸進之臣的標簽。

可是在經歷了一番花團錦簇的夸贊後,他的額頭也依舊控制不住的流著汗,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作答。

這件責任交到他的身上,即使在出發前早已經想好了措辭,在宴席之上依舊緊張不已。

大宋乃是強國,特別是在解決西北之患,遼國內亂新主上位,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前者是國內安穩,實力充盈。

後者是國勢動蕩,所以高麗的上層眼中如今的大宋已經盡顯大國風範了。

至于為何不擔心大宋剿滅了遼國,會對高麗下手這種問題?

當初大唐強盛之時,不同樣沒有看上高麗那片土地,雖然說是听起來有些傷自尊,但是卻也的確乃是事實。

雖然說遼國也是自稱自己乃是中原正統,可是那發飾以及文化都是同高麗並不相關。

而且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大宋是一個顧忌體面的大國,不會對高麗有想法,可是毗鄰的遼國就不一定了。

如今的遼國滅渤海國,征服女真諸部,可謂是與高麗沒有任何的相隔距離。

如今不趁著遼國平定內亂,尚且還沒有穩定局勢攻擊,難道等到遼國穩定後向高麗發動攻擊嗎?

如今的高麗同遼國那邊的態度就是,我已經棄宋歸遼了,可是卻私下依舊朝貢大宋。

畢竟遼國帶給高麗的恥辱可一點也不小,甚至讓前代高麗王留下遺囑契丹乃是禽獸之國,不得學習其風俗文化。

開京被遼國都打下來過,高麗的君臣上下都一退再退,現在是想要讓宗主國老大哥撐腰,想要借著機會教訓這個仇敵。

不過這種事情對于大宋而言顯然是沒有多大利益的,宋遼之間的矛盾乃是天然的。

自然是無法緩解,但是想要收復失地不舉國之力進攻遼國,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大宋幫忙替高麗牽制前方,這是費力又廢人,人力物力都是大宋出,而高麗則在後面獲利。

這種事情李資亮直接說出來,難道不怕大宋朝堂上的唾沫星子將他給淹了?

難道就靠這點宗主國看不上的一些貢品,還有所謂的上供的貢女嗎?

這些東西都不過是高麗的「土特產」而已,大宋地大物博怎麼看不上眼。

楊秉也是此番應邀之列,對于高麗的這次拜訪,其目的可謂是昭然若揭。

大宋在高麗的眼線眾多,高麗王和朝臣的想法可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大宋的君臣耳中。

所以說如今宴席之上,大宋君臣只是心里明白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李明俊並非是高麗的使臣,只不過是使節團之中的一員而已,所以他們自然是沒有機會能夠多麼優待。

乃是最低等標準的驛站,不過即使是最為低級等標準的驛站,在這些士子的眼里都表現的無比不可思議。

之前威望最重,在這些士子之中最有話語權的士子,乃是崔氏的嫡子崔函。

如今此番高麗派遣的士子攏共有十二名,其中除去崔函乃是嫡子出身,和李明俊乃是貧民出身,其他人都是族中庶子。

他們乃是送往國子監肄業的,若是才華出眾的甚至可以獲進士出身,能夠被大宋封賞官職。

大宋的宮人當著使節團宣旨的時候,不知多少人喜不自禁,原以為不過就是文化交流,可是沒有想到能夠獲得這樣的待遇。

李資亮並沒有任何反應,只當時大宋的施恩而已。

但是在他看來沒有什麼的事情,在那些士子眼里卻是掀起軒然大波了。

他們在族里都不受重視,雖然也是貴族出身,可是能夠在高麗獲得官身,是無比困難的。

這種困難不是因為考教才能,而是因為你的身份就是天然的瓶頸。

可是在大宋這里竟然有著一道通天路,他們安頓好了住處就被宮人的帶領之下向國子監而去。

能夠留在大宋絕對是極少數的,但是只要這些人回去後,就會大肆的宣揚大宋的好處,那麼那些高麗人都會一步步的影響著讀書人對于高麗的認同感。

無論是大宋還是高麗,或者自古以來,百姓並不在乎是誰統治這片土地,他們在乎的是否能夠維持溫飽。

所以說讀書人這個時候,就代表著輿論風向,這種影響乃是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讀書人的想法。

如崔罕這樣的人畢竟乃是少數,他出身顯赫,所以家人自小告訴他的是就是以族里利益為先,以高麗的利益為先。

但是那些庶子則不同,因為利益並非與他休戚與共,沒有崔罕的認同感。

崔罕心中也有些激蕩,但是心里想到如今的朝堂,覺得自己一定要在大宋學成後回國。

到那時能夠更好的報效朝廷,可是其他人卻並不同他們如此想。

大宋招待外賓的驛站,即使是最為低等的也是一點也不簡陋。

汴京本就繁華,驛站又是表現大國禮儀的地方。

如他們的住處都是大宋的鴻臚寺官員安排,一眾人還未享受當下的待遇,就被人給帶到了國子監。

這是給他們宣揚一下當下的大宋文化,畢竟國子監相當于大宋的最高學府。

那些國子監的學子,都是一身青色直裰,對于鴻臚寺官員帶來的這些高麗學子並沒有流露出太大的好奇。

而是高高地昂首,眼神之中甚至有些輕視,這就是一國的強盛帶給當下讀書人的底氣。

而崔罕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卻是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想要上前呵斥。

「退下!記住你的身份,這是大宋!」

鴻臚寺官員一身青袍眼神之中的威懾含義不言而喻,隨行的士子之中絕大數人都是連忙作揖行禮。

有些人驚嚇的呆愣在原地,如這種情況莫要說,有高麗的使臣在此,即使在這里也會訓斥崔罕無理取鬧。

如今甚至連正使都在伏低做小,一個讀書人竟然敢挺直腰板做人?

崔罕最為厭惡有人有無禮的行為,所以無論是家僕還是那些士子,都會被其訓斥。

所以就在他不管不顧,就要繼續走到那名大宋學子面前之時。

那原本護衛他們安全的禁軍,在鴻臚寺青袍官員的眼神示意之下,就將他直接壓倒在地。

一旁的李明俊眾人都是露出一副嗤笑的樣子,甚至有人低聲發出嘲諷。

「崔罕這個家伙當真以為大宋依舊對他寬容嗎?」

「這里可不是他胡作非為的地方,簡直是取死之道!」

禁軍甚至沒有拔刀,僅僅一個禁軍一直胳膊就將崔罕給制度了。

將他整個人押住無法動彈,崔罕竟然口吐髒話。

雖然說在大宋他們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話,可是意味著就听不懂高麗的語言了。

那崔罕口中的不善甚至帶著威脅的話,可是將其他人額頭冷汗直流,明明是熱的燙腳的天氣,他們全身都能感覺到冰涼。

李明俊實在忍不住了,覺得一路上都有人給他添麻煩。

前有金 竟然為了一個貢女竟然做出如此瘋狂之舉,差點連累了其他的所有人。

如今又有一個蠢貨,認為在大宋自己依舊是兩班之臣的子女,能夠在大宋胡作非為。

「蠢貨,小國之民果真是淺陋無知!」

說著還作揖行禮,對著那名青袍的鴻臚寺官員說道。

「在下李明俊,先祖自前唐之時來到新羅,如今歷經數代方回故土,實在是感沐天恩!」

鴻臚寺官員,雖然乃是低階官員可是在高麗的這些士子面前,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是隔著一層鴻溝。

崔罕沒有想到,在高麗士子之中竟然會有這樣的人,竟然不惜背棄自己的故國,以小國之民來稱呼。

若是高麗在大宋面前以小國之民自稱,並沒有人會去怪罪你什麼。

但是你以小國之民來對本國之人來說,他們就接受不了了。

所以在听見李明俊的話,就覺得心中更加氣憤難當。

不過他並沒有訓斥李明俊,而是同一旁的青袍鴻臚寺官員,說道︰「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

他的意思是只有仁人能以大國的地位侍奉小國,有聰明的人能以小國的地位侍奉大國。

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在說,大宋此舉並不仁德。

顯然崔罕並不是那種全無學識的紈褲子弟,他是真的對于大宋儒家文化有深究,而且有志向的人。

可是青袍官員沒有回答他,而是輕笑著道︰「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先聖孟子的話,在此處用在你身上也不錯!」

禁軍也並沒有為難崔罕,他們的目的也不是刻意挑起激化矛盾的。

不過卻可以讓他們爭起來,他笑著說︰「既然乃是中原遺民,明日可來客館之中來!」

客館乃是原本與外商交易的地方,不過此處顯然已經有了區別對待的意味了。

李明俊並不擔心,自己此舉會引起崔罕的敵視,對方乃是兩班大臣之子,可這里乃是大宋,他的權勢在這影響不到自己。

至于其他的嫉妒就更加談不上了,所有人所恨的不是李明俊站出來,而是懊惱為什麼站出來的不是自己。

國子監很大,在這里學習的現在不僅僅是那些權貴子弟了,而是範圍更加寬廣了。

甚至農家子還有大宋各級階層的百姓家孩子,當然權貴子弟的優勢通道依然存在。

可是想要混入酒囊飯袋之輩卻是不可能了,王川當初就是從國子監趕出來的。

就是因為學業不達標,即使他的父親乃是朝中的御史中丞也無用。

崔罕也被禁軍放下後,也老實了許多變得沉默了些。

他心里明白了並不是所有的道理都能夠行得通,因為大宋的國力比起高麗強盛,所以他們這些士子沒有話語權。

國子監的教學模式如今也是同綏德學宮一樣,采用了分齋和三舍法。

即使有權貴子弟進來,月課不達標依舊會被趕出去。

而這些士子從一處書屋離開,走在環廊上,來到了另一處他們竟然听見竟然有夫子教授算學!

崔罕比起剛剛本分了許多,明白了少說多听的原則,不懂就知道發問。

「難道國子監還教授算學嗎?難道不應該教授學子聖賢之學嗎?」

這種事情倒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教育理念這種事情,是需要符合當下的國情的。

以高麗想要同大宋一樣,進行改革變法經歷的阻力會更大。

在高麗高麗王就是董事長,而兩班大臣就是董事,你想要實現獨裁根本不可能。

聖心獨斷也不過是一句笑話而已,青袍官員笑著解釋道︰「不同以往重視詩賦歌律的學風,大宋如今提倡經世致用的實學,重經義和時務,主張」明體達用。」

「國子監中設「經義」、「治事」兩齋,經義齋學習研究經學基本理論,屬于」明體「之學;治事齋則以學習水利、軍事、天文、歷算等實學知識為主,屬于」達用「之學,在治事齋中,一人各治一事,又兼攝一事。」

說道這里又補充了一句,說︰「不過農田本該也在治事齋之中,不過當今官員體諒黎民之苦,大興農學,在汴京去年設立了農試,同科舉一般的盛舉!」

這一番話讓當場的許多士子為之啞然,在高麗儒學根深蒂固的程度,就像是佛學扎根深厚。

就像是讀書人的信仰,所以說這番話對于他們而言影響可想而知有多深。

甚至有人滿臉的不可思議,崔罕緊緊皺眉,仿佛高麗已經落後了很多「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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