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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壽宴

見他說得興起,一旁的楊秉也沒有打斷對方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這堤岸上寒風蕭瑟,袁桉緊了緊衣服又說起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侃侃而談道︰「身為官員依然是愛民,佑民使治下百姓老有養,幼有恃方才不負朝廷的一番寄托!」

于是提出了一些養老和扶幼的政策,如無家可歸的老人可以設置居養院,而貧困家中無力撫養的孩子官府也一應承擔。

楊秉作思索狀,袁桉提出的這些想法他自然十分熟悉,對于兒童的福利待遇,還有養老政策與後世也有許多異曲同工之處。

(宋朝的確有針對嬰兒,老人的福利政策當然如今宋真宗時期應該沒有!)

于是他問道︰「我听聞綏德縣乃是積貧之地,甚至賦稅都收不全那如何德布縣下百姓呢?」

袁桉對于楊秉的應答,這個時候神情變得不自然起來,臊紅著臉說道︰「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這番話自然不是對著楊秉所說的,他的意思是綏德縣的窮困都是官員不休止的剝削導致的。

楊秉听到這個回答,也起身有些失望的離開了,不過是一些書生之見如同空中樓閣一樣無法落到實處。

他早已經是一個月兌離低級趣味的一個人了,自然沒有興致繼續和這個士子打趣下去。

他拱手說道︰「兄台在下繁事纏身,本就是來村中討份口食,如今村里口糧短缺,我還要趕往城中,在此別過了!」

他心中想著待到來年開春在微服私訪民情也不遲,見著楊秉要離去他連忙說道︰「趙兄且等等,我今日也要去往城中何不同往!」

袁桉不等楊秉多說,于是呼喚道︰「宜安,馬車可否備好了?」

原來這樣這麼冷的的天氣孤身立在堤岸處,是在等待馬車。

這宜安乃是家中的下人,他的家境並不差今日是準備去城中參加一位長輩的壽辰。

可是看見兩位外鄉人,所以一開始就用挪揄之言嘲弄對方。

村中雖然不富裕,可是儲備糧還是十分充裕的。

袁桉向來不畏懼有人與他辯駁,甚至有人回駁斥責,他也並不生氣反而引經據典的回應對方,直至對方能夠同意他的意見。

可有時候最傷人的不是言語而是一個眼神,不可否認的是楊秉的失望轉身的神情還是令他捕捉到了。

可是這幅神情讓他的自尊心受挫,他向來自詡都是懷才不遇,如何能夠忍受他人的輕視。

有時候自傲之人同樣也是心思敏感之人,很在意他人的想法與看法。

楊秉眼見著對方非要與自己同行也不好直接回絕,想了想到了城中都是要分別的,于是便同意了下來。

不多時那名叫做宜安的馭手走了過來,是一個青衣書童打扮的年輕人。

笑著說著︰「郎君,壽禮都已經備好了!」

他瞧了一眼楊秉與吳六兩人眼神之中閃過驚詫,顯然對于兩人為何出現在這里有著一些好奇。

不過他沒有出聲詢問,而是慢條斯理的牽著馬來到了袁桉跟前。

而袁桉邀請楊秉一同上馬車被拒絕了,便沒有繼續多說了。

他眼神之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逝,這一路上少了一個听他侃侃而談的對象了。

……

官宦之家的規矩自然不比那些普通人家,無論是使女奴婢還是一些婆子,都是簽過買賣契約的。

楊秉即使作為一個現代人,可是心中十分抵制這種將人口買賣奴役的作法,可是當你身處這個階級卻又無力改變也只能認清了現狀。

這府中如此多的人,作為這個府中真正掌事的人,趙盼兒絕對不是一個弱女子,可以被底下人瞞騙。

此刻在中庭之中,所有的使女奴婢甚至後廚負責做飯的婆子都聚在這里,一個中年婦人在這刺骨寒風下跪在地上。

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來,看起來頗有威儀的模樣。

語氣平靜的問道︰「徐媽,府中對于你的月俸可否有過短缺?」

婦人不停的以頭強地說著︰「夫人,是我因為貪財蒙蔽了眼楮,還請您放過我這一次,下次我絕對不會再犯了!」

趙盼兒說道︰「徐媽,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是你不知道收斂,看來還是我太過優待于你了!」

「來人,將她押往縣衙如何論處朝廷律法說了算,我這里便不動用家法了!」

在這里圍觀的下人看見徐媽有如此下場生出暢快的同時,也是有一些心有余季。

徐媽平日里所做的許多事情都讓她們見不慣,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們心中自然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

也讓她們明白原來平日里對待她們十分優容的夫人,也是有雷霆手段的。

見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趙盼兒方才緩緩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讓你免去牢獄之災可以,可留在府中是不可能了!」

說著有人將一份契約遞到了她的跟前,原本這是一份切結書。

緊接著她說道︰「若是你在外面胡言亂語,敗壞府中的聲名這份切結書就會送到縣衙之中。」

徐媽見已經沒有了回旋余地,便在切節書上留下了手印。

這莫說是在朝堂之上,就在這府中也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若是沒有一點才能如何能夠管理好宅子上下這麼多口人,這也是之所以大戶人家會有門當戶對之說。

那些高門女子自小便被教授這些,所以進門便可以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度來。

而今日趙盼兒的這般手腕也讓府中下人不敢輕視于她,而她像是無師自通掌握了這份本事一樣。

今日乃是江主簿老母五十歲生辰,前幾日發來了請柬,如今楊秉不在縣里,她自然需要帶上壽禮去和賀壽了。

……

袁桉也到了綏德城,他下了馬車環顧四周眼中隱隱帶著倨傲。

他一身士子打扮,過往的人看著他都會有不一樣的眼光,大宋尊重讀書人甚至吏員都會顧及其身份。

而楊秉與吳六到了城中也是時候要道別了,而袁桉倒是拉著他的衣袖說道︰「我同你說,我姐夫乃是這綏德縣主簿,你在這城中若是打算做上一些生意,若是搭上關系豈不是事半功倍!」

楊秉心中冷然可是面色也是掛著笑意說︰「倒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沒想到袁兄竟然還有這一層關系,若是袁兄替我引薦我絕對不會少了銀錢!」

袁桉享受這種感覺和被人高高捧起的感覺,連連應和著。

一旁的吳六輕聲說道︰「郎君小心一些!」

他擔心對方有詐擔心楊秉的人身安全,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用擔心。

他心中自然也好奇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江曲,難道對方勤勉有才具的同時也是一個公器私用之人?

江曲是一個至孝之人,因為父親早亡而母親並未改嫁。

所以平日里十分節儉的他,在母親的壽宴上辦得卻是格外鋪張。

老夫人也是紅光滿面,院里特意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到來的賓客看得也是興致盎然的。

看守在外的門子會看著請柬將對方請到院內,若是縣衙官員還有親卷會單獨請到上席,與老夫人的位置貼近。

老夫人沒有官宦之家的雍容大度,而是在中庭之中與諸多賓客看著台上唱戲的戲班子。

而江曲則是負責面見來到府中的一些賓客,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親自面見。

楊秉可謂是風塵未洗,便是與袁宴一起登門赴宴了,江曲今日需要會面的賓客甚多,自然顧及不到這個小舅子了。

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走了過來,看到袁桉的那一刻眼中露出笑意︰「听下人說起你過來,快隨我一起去面見老夫人!」

說完他眼神詫異的看向身側的楊秉,看衣著雖然樸素可是卻不像是僕從。

見到姐姐的目光,袁桉說道︰「這乃是我新結識的好友,與我一同前來!」

女子正是江曲的夫人,上一次參加楊秉的婚宴時江曲乃是孤身一人,並沒有攜帶親卷。

于是楊秉也是拱手行禮,婦人見對方沒有識趣告退,也只好讓他隨著一起。

袁桉與姐姐相遇之後,兩人便談及了家中諸事,說到動情之時婦人還會拿出帕子擦拭著眼角淚漬。

穿過環廊經過的使女和奴婢看見婦人都會躬身行禮,禮後方才離開。

她們手中乃是一些果脯蜜餞還有一些糕點,乃是宴上賓客的茶點。

雖然以江曲的俸祿要想在東京買上房,可能幾十年都未必有機會,可是在這綏德城中買上一套宅子並不難。

他向來節儉,若是不是為了給家中老母盡孝,絕對不會在外買上宅子,因為縣衙便有廨舍。

環廊之上只見一位女子從堂中走出來,看發髻乃是已經成婚了的娘子。

袁桉僅僅是一眼就被奪了心神,見對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觸及目光的那一刻他不自覺的躲閃了。

他如今已經三十出頭,原本已經為他許了一門親事,可是女子因為得病早逝這些年里也並未再娶。

倒不是因為有多麼深情,而是他自視甚高一些普通女子看不上。

見袁桉如此失禮,一旁的婦人連忙向女子微微施禮。

而袁桉也是察覺到女子身份不一般,于是連忙收回了眼神在心中念著︰「非禮勿視!」

此女子見對方行禮,也是十分知禮的回應。

而袁桉低著頭見自己這位剛剛結識的好友,竟然如此怔怔看著對方,在一旁輕說著︰「趙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聖人言非禮勿視且對方已有家室,此舉乃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女子發髻上的珠翠乃是那一日楊秉親自挑選的,兩人相對而望。

女子正是趙盼兒,今日一身月白色色的緞子襖,鬢角處有發飾緊貼。

而在環廊上的另外兩人也是渾然不知兩人的對視,反倒是楊秉率先開口道︰「是我失禮了,還請這些娘子見諒!」

趙盼兒嘴角含笑道︰「不礙事!」

說著便擦肩而過,待對方離開後婦人方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娘子乃是知縣所娶新婦,听說知縣去往州署辦事,所以不能親身前來為老夫人賀壽!所以她乃是代縣令親自赴宴,可不要做那冒失的登徒子!」

她這句話分明就是對著身後楊秉所說的,對于這番話身後的楊秉倒是渾然不在意,像是並未听見一樣。

袁桉也是心中一緊,雖然在城外時侃侃而談指點江山的樣子,可真的到了縣城中卻是謹言慎行起來。

就像當初柯政與楊秉所說的,有一些人在朋友同黨面前高談闊論,閑視睥睨可是面對王公大臣其勢被奪而訥訥不言。

所以心中若是剛剛有半點對于女子遐想,如今卻是如同如遭雷擊沒有半點想法。

老婦人如今坐于堂中,有使女在身側輕輕為她揉著肩膀。

她頗為愜意的面見著賓客,眉目間看去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見到婦人進來,也是感嘆道︰「知縣的新婦不僅僅有一幅好容貌,還有好性情!」

趙盼兒當初在錢塘開茶鋪謀生,在京城讓半遮面有如此名聲,使得她養成了察言觀色和明白了為人處事的道理。

所以如何使得一個老婦人開心自然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江曲的妻子袁氏也在一旁說道︰「知縣和其夫人真是珠聯璧合,郎才女貌的一對!」

在應和後,身後的袁桉和楊秉也向老婦人行禮。

對于袁桉老婦人並沒有什麼好脾氣,因為在他的眼中這人就是一個志大才疏,且需要袁氏接濟的人。

不過有時候她更多的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于是微微應了一聲。

鄭氏也听出了老婦人的語氣不愉,所以讓他們退了下去。

至于一旁的楊秉便更沒有人去在意了,而對于這一切都落在楊秉的眼中。

他看得出袁桉這個小舅子在江府貌似並不受待見,想了想看來袁桉的話不過也是一句大話罷了!

袁桉當初屢次落第後,作為姐夫的江曲讓他做一名押司,縣衙里的書吏,也就是抄寫文書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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