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師公師父,李長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埋首在供銷司的籌備之中。
事情很雜,千頭萬緒,不過因為有了總綱,所以一條條往下梳理即可。
供銷司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繁忙。
但是原先一百四十人的隊伍,精簡到了九十三人。
到了下午,李長安將封不疑等七人召到書房,重新拿出一份卷宗,「你們先看。」
封不疑等人拿起卷宗,快速翻了一遍,面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最後,宋思仁遲疑道,「大人,這樣做的話,供銷司的權柄……是不是太大了?」
這種事也不好亂說。
身在朝廷,誰不想權柄更重?
權力越大,地位越高,官位越重,獲取的國運加持就越多。
誰不想要?
但這份卷宗上的事情真要全部做出來。
權柄重的有點嚇人。
自我監察,自我執法。
光這兩條,就讓供銷司成為了朝廷內最為特殊的存在。
換句話說,外人不好管供銷司,但供銷司內部又有對應的衙門辦事。
儼然是一個獨立于外的體系。
其余六人也在點頭。
供銷司原本的總綱卷宗內寫的,本就足夠驚世駭俗了。
結果大人又做了補充。
這麼弄下來,都和一個獨立運轉的小朝廷差不多了!
是不是太夸張了些?
朝廷真的允許這樣的供銷司存在嗎?
李長安也知道他們的顧慮,說道,「先這麼做吧。」
「我們要有獨立運轉的準備,朝廷各部恐怕不會那麼容易配合供銷司的事宜。」
「所以要做好最不利的打算。」
「至于為什麼,你們晚上散值回去,應該就知道了。」
李長安沒有說太明白。
七人面面相覷,听得雲里霧里,但還是將卷宗拿走,開始按照卷宗上的內容,將其細分梳理。
直到這時,李長安才輕松了些,從須彌寶囊里模出趙賢公給他的《君子境神通概覽》,繼續研讀。
這里面的很多神通,李長安都已經掌握。
銘文法可以按照上面的法子迅速入門,之後的推演完善,太上紅塵法相頗為擅長。
銘文法未來還有巨大的進步空間,李長安正在嘗試將銘文法轉化為真正的符文之道。
雖然目前的所有銘文法,都有符文,但這些符文還處于基礎階段。
什麼時候可以月兌離文法和銘妖法的藩籬,徹底成為一門獨立的神通之法,溝通天地規則,才算是真正的大成。
不過目前,還只是有這樣的思考,想要大成,非一日之功。
這麼多君子境神通看下來,李長安心里已經有了一些雛形,但還需要契機。
至于將這些神通納入自己的神通法相,他還在猶豫。
因為這些神通,有些普通了,對比自己的破妄金眸和業障黑眸,差了不止一個層級。
畢竟這所謂的神通概覽,收錄的也只是一般層次的神通。
真正壓箱底的神通,誰會流傳在外?肯定都當成寶貝藏著呢。
要是被旁人知道,偷學是小,自己的弱點被抓住才是大問題。
所以,目前來看,李長安還是停留在推演這些神通,同時想辦法融合完善的階段。
等到什麼時候這些神通,能夠和規則絲線有聯系,才有資格融入神通法相之內。
否則,只會大大拉低三大神通法相的潛能。
就在李長安窩在供銷司衙門的時候,京城卻已然波濤暗涌,風雲詭譎。
兩件大事,在不同的圈子里迅速引發了軒然大波。
其一便是李長安大鬧朝堂,在朝堂之上破口大罵,把文武百官都罵了個遍!
其二,則是在四院一監層面的驚濤駭浪,白鹿書院和國子監,有希望聯姻!
兩件大事,每一件都足以將大晉攪個天翻地覆。
當晚,
供銷司散值,封不疑等人回到家中之後,就被勒令不得繼續道供銷司任職。
「爹,發生什麼事了?」封不疑見父親的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封歸海放下手中的碗筷道,「李長安年輕氣盛,得罪了滿朝文武,此事不可能輕易了結。」
「你若是繼續被牽扯進供銷司,很有可能會被清算。」
「這一次,不是爹阻止你,而是群臣激憤,要讓李長安寸步難行。」
封不疑听得後背直發涼,「爹,您就跟孩兒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封歸海道,「今日早朝,李長安一人在朝堂上,大罵文武百官,挖祖墳,睡妻女,左一口畜生,又一口豬狗。」
「你說,這樣還有活路嗎?」
封不疑听完面部抽搐,嘴角發僵,這……咱這大人,還真的剛猛無敵啊!
這麼罵,他怎麼敢?
突然,他想起什麼來,「爹,忠勇伯是當著皇後娘娘的面開罵?」
「那可不?罵的那叫一個痛快,當時有郎中反駁,被他呵斥的跟豬狗沒區別,還說要是在他麾下,早被拉出去砍了。」
封歸海感慨道,
「不得不說,這個忠勇伯性子是真的烈,明明是大晉最頂尖的文人,卻喜歡用最武夫的手段解決問題。」
封不疑呵呵干笑,「那個……爹,咱家跟這事兒沒關系吧?」
封歸海愣了一下,旋即搖頭,「咱家也不走商行那條路,只不過李長安罵的太難听,波及面太廣,文武百官都受到了牽連。」
飯桌上安靜了下來。
半晌後,封不疑開口道,「爹,此事咱們還是靜觀其變,不要插手的好……供銷司孩兒繼續過去。」
封歸海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兒子可從未忤逆過自己的意思,「你還要蹚這趟渾水?」
封不疑解釋道,「爹,您是不知道忠勇伯的脾氣。」
「當初,他還剛從奉川歸來,腳跟都沒站穩,就進入了南巡鎮撫司。」
「可那時候他就敢刀指三品大儒,爹,您當時是沒看到,反正孩兒整個人都看傻了。」
「連帶著那麼多朝廷命官,他一個人拎著刀,誰來都沒用,引下氣運,直接就要殺人。」
封歸海眉頭微蹙,「你的意思是?」
封不疑指了指白鹿書院的方向,「爹,那時候忠勇伯可沒現在這麼厚實的後盾,都那般無法無天了,更何況現在?」
「現在,忠勇伯救大晉于危難,威望高到無以復加,天下民心所向。」
「白鹿書院那麼多賢公站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專門為他護道的師公。」
「更重要的是,大晉還需要他的詩文,維持氣運穩固。」
「忠勇伯自己,也已經邁入了五品。」
「爹,您好好想想……」
封歸海听到這里,不禁輕「嘶」一聲,「听你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李長安,早已不是當時的吳下阿蒙了。」
「之前一直把他當成涉世未深的稚女敕文士,可是仔細算下來,現在的李長安,早已羽翼豐滿。」
封不疑深以為然地點頭,「爹,您瞧好吧,這件事不會那麼容易結束的。」
「換句話說,忠勇伯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的。」
「他如今根基已成,想擋住他,難。」
封歸海嘖嘖稱奇,「還真是如此,我家孩兒終于長大了,竟然也能看的這麼透。」
「不過,供銷司一事牽扯極深,恐怕朝廷有半數官員都被牽連其中。」
「他們一旦聯手,即便李長安再如何強大,但只要在朝廷內做事,必然寸步難行。」
封不疑拿起碗筷,「爹,現在這事兒還要保密,孩兒不能跟您細說,但忠勇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說實話,那些貪官污吏就算聯手,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忠勇伯單論自身實力,已經和朝廷大員站在同階,廝殺戰力雖未可知,但您想想,當初他可是在奉川殺的妖族人仰馬翻,以一己之力鎮壓妖族天驕的。」
「再加上這三年,您說他去了哪兒?白鹿書院一直都在散播假消息,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忠勇伯去了哪兒,當初和忠勇伯一起的趙興,不是早就死了嗎?」
「整整三年,忠勇伯平安歸來,難道還說明不了什麼嗎?」
「真打殺起來,忠勇伯無懼。」
「再加上他背後還有師公護道,換句話說,忠勇伯如今,就像是一個有三品大儒親自坐鎮的家族!」
「朝廷百官,有幾個達到這程度的?」
「說實話,孩兒跟著忠勇伯做事,一直有個感覺,忠勇伯從未將朝堂上的爭斗,放在眼里。」
說到這里,封不疑壓低聲音,「爹,孩兒倒是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全力襄助忠勇伯。」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跟好!」
封歸海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些,「真要是這樣,可就把我封家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你真這麼看好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