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強硬地吐出這句話，再又無辜地看向對面坐著的田國恆︰「田總，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給面子，是樂總和我們知恆談不好條件。身為財務人員，在結算這件事上，我是絕對尊重我們公司CEO和市場部總監的意見的。墊資可能是其他建造企業接單的常例，但絕不是我們公司的常例。」
田國恆看清了他眼中的堅定，頓時有些無奈地看一眼樂溫。
樂溫依然黑著臉，沒有半點要妥協的意思。
田國恆只能無奈地擺擺手︰「行行，你們兩家公司，各有各的難處，也各有各的原則，你們要真的不願意再次合作，我也不強求，反正這又不是我們公司的工程。來來來，不說工作了，咱們來喝酒。」
說完，他示意一旁的助理上前倒酒。
樂溫的臉色稍霽，看一眼王振濟，再看向田國恆︰「田總能理解我們的難處就好。喝酒！」
……
酒席散後，微醉的王振濟回到縵雲莊，在浴缸里放熱水準備泡澡時，便有些意難平地撥通了韓立新的手機︰「韓董，剛才騰龍地產的田總拉著我和中建五局的樂總一起吃了飯。我們是不是沒可能再和中建五局合作了？」
韓立新在手機里頗為敏感地反問︰「樂溫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等王振濟一講，韓立新在手機里沉默了一陣，再一次反問︰「那你覺得，我們應該選誰來合作？」
「為什麼不能嘗試我們獨自接下？」王振濟不答反問︰「如果我們傾整個本部隊伍的力量，有沒有可能接下整個工程？」
「你倒是敢想！」手機里的韓立新頓時樂了︰「現在多少家國頭大型企業盯著這塊肥肉，你以為他們能任我們獨吞？」
「我們有關鍵的技術啊！」王振濟很是自信地道︰「不管是從獨立供電，還是從隔音、排污兩大塊來看，我們都有著明顯的技術優勢。我剛才就在想，如果我們今年不再接其他項目，集中精力把這項工程接下來，再配合著我們自己的上市整頓，或許，施工壓力更小。」
「而且，我們不去搶其他的工程，等于是自動放棄了在其他地域和那些國頭企業搶食，他們對我們的敵意應該會減弱一點點。」
「說到底，它也就是一家實業廠房的建造，只不過對隔音和能源供應要求更高一些。它的總金額不會很高，不至于讓其他企業太眼紅。」
眼紅是少不了了，但只要不太眼紅，就不會拉來太大的仇恨。
手機里再度靜默了一陣之後，傳來韓立新那有些凝重的聲音︰「你在京城的事情如果結束了，就早點回來，我們好好上會討論。」
王振濟頓時精神一振，大聲應下︰「是！」
再然後，他撥通了鄧教授的手機︰「鄧老師，有件事，我想向您請教請教……。」
等听完了王振濟的意見，鄧教授也十分意外︰「你是想我去幫你探探領導的口風，是否允許一家企業來獨自承建？」
「擎網的前期投資超數百億，確實是大投資，但這筆錢不會完全花在廠房建造上，更多的是花在生產設備上。」王振濟很冷靜地道︰「如果只是廠房開建、挖地基、厚隔音、搞太陽能電房以及挖地下排污管道這些的話，我們知恆集團足以勝任。」
他自信地說完了這番話之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段分析︰「我想，之前的很多大型工程之所以找幾家企業分包，主要是想造成一種競爭，也怕工程企業借以邀功，或者工程做到一半了，不道德地要求提價，來掐發展商的脖子。」
「但我們公司今年的計劃就是上市，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只會更加謹慎和小心，不可能做出這種恃功欺客的事。」
「一旦沒有了這個顧忌，我們知恆接下一期工程建造，可以在進度和成本控制上進一步地管控，沒有太多的外部問題需要協調。」
「目前我們公司在建的工程，除了騰龍地產的電力科技園因為工程量較大，可能需要到今年十二月份才能結束之外，其他的工程項目，大部分在六月份就可以完工了，有足夠的人手來做。」
鄧教授這回就在手機里沉默了一陣，才嘆著氣回答︰「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樣，我會先把你的意見向領導反映，但我真不敢保證一定有效。」
王振濟頓時精神一振︰「您能幫忙轉達，學生已經很感激了。」
他再客套了幾句，眼看著浴缸里的水已經放得大半滿，便禮貌地結束了通話，月兌衣，開泡。
鄧教授做為一個務實的老科學家，既然答應了會將自己的意見向上面的領導反應，那就一定會反應，區別只是在何時而已。
而這樣喜歡行動的老科學家，如果接下了一項任務，心里就會一直掛著的，不把它完成，心里總會有些不利索，從而難免會影響到研究的效果。
所以，早點結束一項行政任務，就可以早點專心投入研究。
想來，鄧教授明、後兩天，就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向上面匯報自己的想法了。
……
匯金。
韓立新結束了和王振濟的通話，立刻微信和麥民文視頻。
等手機屏幕上現出麥民文的老臉，響起了他的聲音，韓立新便道︰「振濟今天在田國恆的邀請下，和樂溫聊過，結算方式上，談崩了。」
麥民文頓時輕笑起來︰「這不是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韓立新的臉上有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少年人，年輕氣盛很常見，但像他這樣的……」
停了一停，他又嘆息道︰「他剛才跟我來電，提議，想讓公司試一試整體拿下擎網的工程！」
「啊？」麥民文的老臉頓時僵在屏幕上︰「整體拿下？……」
「估計是受了樂溫的什麼話來刺激。」韓立新有些無奈︰「我也不好立刻否絕他，就讓他早點回公司，大家上會談。」
「呃……」麥民文一怔，隨後目光微轉，又會意地失笑︰「你是真想否絕他，還是，你也心動了？否則，你會這麼容易被他說動？」
「嘿嘿……」韓立新在老友面前倒是沒有再怎麼裝，聞言笑了︰「其實，我個人也是很希望，能獨立拿下這一單。或許，他還能找到其他的什麼關系來說說情？」
「行啊！」麥民文指指他︰「你就可勁寵他吧！小心把他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韓立新揚揚眉︰「說得好像你沒有寵他似的！他首先是你的手下！那，等他回來，下周一上午上會討論？」
「這不行，時間太急了，我們需要和工程部再好好計算整體拿下的成本。」屏幕上的麥民文很干脆地回答︰「至少要等到下周的周五！」
「成，」韓立新點點頭︰「那先這麼暫定，但你在他面前可不要表態！」
「你不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嗎？」屏幕上的麥民文馬上鄙視︰「我有那麼傻？」
韓立新頓時笑了起來︰「我哪敢啊，您是最精明的財神爺！」
……
泡澡時，王振濟權衡了一陣，還是撥通了馮皎眉的手機，將自己的打算講了講。
「這樣的難度怕是會比較高。」馮皎眉十分冷靜地提醒︰「就算是我們公司開會討論通過了，領導們也未必會同意。」
「我想，這里面主要是看利與弊。」王振濟耐心地和她解釋︰「如果我們能把成本控制在合理範圍內，應該有機會。」
馮皎眉依然不太看好︰「可是，你怎麼能確定，擎網科技就不會要求我們知恆集團墊支一部分工程資金來開工？」
「第一期投資是300多億，意味著領導們是十分看重這個芯片制造的，也是急需要靠它來回收資金的，所以，他們對工期的要求一定很緊張，不會容許有哪一家拖延。我覺得我們可以拿這一點來提要求。我們保證工期，他們保證工程款。」王振濟沉聲道︰「尤其是在太陽能電池制造方面，他們如果急于回收資金，就不會卡我們的款。」
「何況，如果上面有意讓我去做這個監理的話，我們知恆就更加有機會一體承建了。」
馮皎眉在手機里沉默了一陣，才嘆息︰「行吧，你是公認的不敗金身，我說不過你。」
王振濟頓時嘿嘿一笑︰「那，咱爸那邊，你去勸？」
「就知道你是這個意思！」馮皎眉沒好氣地嗔道︰「那你明天回來？」
「是啊，京城的事大概辦完了，明天就回來。」王振濟笑道︰「明晚就可以好好陪陪你和我們的寶寶了！」
……
另一邊，鄧教授在自家書房里琢磨了一陣之後，又撥通了風教授的手機，將王振濟的請求講了一講，再問︰「你覺得，他這樣嘗試，有沒有可能成功？」
風教授頓時輕笑起來︰「這小子。你既然覺得他說的有一定道理，那就不妨幫他去問問。真要是被他搞成了，以後工廠建了起來，如果需要改造，再找他去聯系，也會方便很多。」
鄧教授頓時欣然笑了起來︰「對，我就是這麼想的。建一座建築其實不難，難的是後期的質量維護。不過，終究還是要看看他們知恆的實力。」
「這個好辦，讓領導們多派些工程建造方面的專家去各家了解了解嘍！」風教授不以為然地道︰「這樣，領導就不會認為你有私心了。」
鄧教授有些不好意思︰「我本來也有私心嘛。我希望他能在學術上多些精力，不要被這些聯合的雜事給干擾。」
「行了，領導知道你的性格，你不用跟我解釋。」風教授笑著道︰「這事宜快不宜慢，你明天上午後馬上找領導轉達吧！」
鄧教授頓時笑了起來︰「行，是得快點說。」
……
周四的上午，王振濟搭乘京城的飛機返回匯金，順便給梁風帶了些京城的特產，並于下午直接回知恆集團銷了假。
「听說王主管這次又是大勝而歸哦！」林小涵馬上很有眼色地討好︰「王主管，您現在的不敗金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王振濟打趣著他︰「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啊!不過，要是把這拍馬屁的時間用來學習和工作，我會更高興！」
一旁的劉昭掩嘴而笑︰「林小涵，我們都知道，王主管很厲害，不用你拍馬屁。」
她再又好奇地問王振濟︰「听馮經理說，王主管你們這次在京城，又豪擲億金，買了兩套三環內的別墅啊？哇，王主管，您這樣真是太讓我們羨慕了！」
「是啊，羨慕得我們現在都找不到男朋友了！」莫小語馬上也湊趣地開玩笑︰「經常和王主管一起共事，我們的眼光都被養高了！」
王振濟頓時故意斜眼瞥著林小涵︰「養高了也好，不會被隨便哪個男孩子獻獻殷勤就動心！比如說，你們要提防林小涵帥哥。」
眾人頓時都樂得大笑了起來。
「王主管，我現在已經很收斂了，以後我不會再在公司里找女朋友了！」林小涵絲毫不生氣，只訕笑︰「在外面找，更有優越感！」
王振濟故意做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那我就放心了。你不在公司里找，我就不怕哪天要被別的部門投訴了。」
一番笑鬧之後，王振濟給大家派發了一些小禮物，再又來到賀峰的經理辦公室里。
「你這次的效率挺高啊！」賀峰坐在辦公桌後打趣著他︰「我都做好了你要被借調半個月的思想準備，沒想到這還不到一周，你就回來了！」
王振濟笑著將手里的精品大紅袍遞給了他︰「這一次是配合幾位師兄去做事，大家分開找資料，效率更高一些。對了，余董有沒有跟你說起擎網的事？」
「這事，」賀峰瞟一眼外面︰「昨晚麥總找我聊了聊。先查一查其他公司的資料吧！」
王振濟會意地點頭，正準備出去，手機響了，卻是余中輝打來的︰「你跟賀峰說一聲，明天晚上，一起來楓月苑吃飯。」
「哦，有什麼特別的事嗎？」王振濟想想，好像最近沒有什麼人要過生日，便有些意外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