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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擁立新帝

令狐愚听王凌這樣一說,深以為然,贊同道︰「司馬懿失信于天下,無義可言,願意依附者多為利益掛鉤或者窮凶極惡之輩,忠直之士可不願追隨。」

王凌道︰「浚兒所言甚是,這才是我猶豫的地方,司馬懿不愛惜羽毛,我王氏卻看得甚重,為人臣子不忠君愛國,匡扶天下,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逞一時之快,做那亂臣賊子。」

令狐愚听到這里嘆了口氣︰「陛下當年八歲繼承大位,少幼無輔,被曹爽扼制在洛陽內多受節制,現在曹爽死了,又換了個司馬懿上台,仍受控制不得掌權,雖然也有權臣勢力一手遮天的關系,但究其原因,還是過于懦弱了。」

王凌眉頭一皺,深以為然地道︰「不錯,當時年幼,尚且可以解釋,至先帝駕崩以來,已經七載的光景,現在都十五歲了仍是軟弱無比。其實以我大魏雄盛,不當擇幼子繼位。」

令狐愚苦笑道︰「以先帝的性子,也不可能從兄弟或者叔父中擇一人為帝。」

「這正是舅舅來尋你會面的緣故。」

王凌臉上露出陰冷之色,目光炯炯地道︰「浚兒,既然陛下懦弱無能,不如你我從宗親中再擇一人為帝,起兵擁護,把司馬懿扳倒,再將當今陛下廢除了,如此可解魏國之厄運。」

令狐愚正有此意,點頭道︰「舅舅之意,與我頗合。想那司馬懿不過是趁人之危罷了。先帝不幸早夭,只留下孤兒寡母,曹爽又剛愎自用,居然在這高平陵事變的重要關頭中,相信了司馬懿的鬼話。」

王凌道︰「只不知宗親之中,立誰為好?此人須得年齡成熟,有雅量、身份地位夠資格,德行也無大缺陷,方可擁立為新帝,否則天下不服。」

令狐愚笑道︰「舅舅不必憂心,我心中已有人選,當擁立楚王為新帝。」

「浚兒以為楚王如何?」

王凌不由得輕咦一聲,楚王曹彪他當然知道,此人是太祖曹操之子,地位尊崇,輩分與曹丕一輩,是先帝之叔。再加上沒犯過什麼大錯,德行上可圈可點,倒是能為大用。

令狐愚點了點頭︰「楚王是個不錯的人選,又恰好封地就在兗州附近,若邀其共舉大業,憎恨司馬懿的大小官吏,傳檄可定,全部加入到楚王的麾下。到那時以舅舅的威望,由外甥護楚王至許昌,司馬懿不足為慮。」

王凌听他這番金石之言,不由得點了點頭道︰「浚兒此言不錯,我等為族清名,與國共存亡,決不可同司馬懿這樣的人同流合污。」

令狐浚是令狐愚本來的名字,只因曹丕在位時,黃初年間,田豫任烏丸校尉討伐胡人有功,小小的違反了節度,令狐愚以律法制裁了田豫。

曹丕得知此事後,對令狐愚很是惱怒,斥責道︰「令狐浚何其愚蠢!」

當年令狐愚被戴上鐐銬拘禁起來,免去官職,還被曹丕強行改名,令狐浚從此改名為令狐愚。

王凌這麼多年來都喊習慣了,一口一個「浚兒」。

舅舅與外甥同坐竟不聊別的,而是張口敢言皇帝的廢立之事。這樣的事自然是凶險萬分,一旦擁立新帝的計劃失敗,性質可就是謀反了。

王凌輕聲道︰「立即命人暗會楚王,商議天下大計。」

令狐愚微笑道︰「只等著舅舅發話。」

——

與此同時,燕王宮的公孫修,也在準備出發前往扶余國的事宜。

出兵的規模並不大,僅有五千人精卒,其中還包括了三千龍驤騎。

公孫修也是存著談判的心思,而不是交戰,否則輕易間數萬人直奔扶余國,麻余王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抵擋不住。

當然,如果真的萬不得已,以扶余國的兵力是不可能對他手下的這一支精銳之士造成威脅的。

出兵的前夜,他召見了陳超,並將如何約見王凌、令狐愚等密謀都說了出來,一一引導其如何為他們鋪路。

陳超只听得訝然不已,說道︰「王上竟有如此精細的密探消息,屬下佩服。」

公孫修哈哈一笑,搖頭道︰「少拍馬屁了,記住——孤所交代的細節,漏了任何一個環節,都將導致事情不能成功。我等一定要助力王凌的謀反成功。」

陳超對王上的策略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連王凌身邊有可能背叛的人都精確到了,這樣的情報網事無巨細,真不知是暗中扶植多少年的密探才能挖掘到深入的消息。

他連忙道︰「王上放心,此事我定然竭盡全力去辦。」

公孫修點了點頭,把手里的一柄短劍交給了陳超,正色道︰「就以此劍為信物,告知王凌,他日起事之際,燕國共同響應。」

「是!」

陳超大喜過望,當即拜別離去,出了宮外。

公孫修作為老三國了,自然知道王凌失敗的點在哪里,主要還是出自于身邊的人出賣。他雖然勾結了楚王,可好巧不巧的令狐愚病死,手下人心中一怕,將機密告知了司馬懿。王凌以伐東吳的名義向司馬懿索要兵權的時候,老賊心知肚明,自然不會把兵權交給他,直接拒絕了。

又苦于王凌作為三公,沒有確鑿的證據,司馬懿也不好動他。終于在王凌派心月復去拉攏新任的兗州刺史,其結果是心月復楊弘跟兗州刺史黃華聯名上奏司馬懿,告知王凌即將叛變。

同年四月,司馬懿見時機成熟,率領數萬人馬,從水路南下,這老賊的計謀向來是趁著敵人未決之機給滅了,數萬大軍還未抵達,便命人先行前去招降王凌。

王凌拿不到虎符,本部兵馬又不足以對抗司馬懿,毫無勝算,只得向司馬懿請罪,乖乖的被司馬懿的六百步騎押解回來,這場叛變也就兵不血刃的解決了。

王凌為了試探司馬懿有無想殺他的心思,向其索要釘棺材的長釘。王氏本就是大族,尤在司馬家之上,他大概率認為司馬懿是不會害了他的。

但這可就會錯了意,司馬懿直接送他兩枚棺材釘,明確告訴他此行的下場,王凌自知大勢已去,終將是死路一條,心念著要當忠臣,卻淪為了叛賊的罪名而死,遂畏罪而服毒自盡。

不僅如此,司馬懿這個玩三族消消樂的高手,也順便把王凌、令狐愚三族也給滅了。

公孫修對王凌的謀反看來還是可圈可點的,他年紀比司馬懿還大,又在兗州、揚州的勢力聲望不錯,若不是被屬下出賣,即使弄不贏司馬懿,最起碼也能造成極大的損失。

故此,他派陳超前往游說,也是為了推行助其謀反成功,現在的歷史都已提前發生了幾年,按正史的記載,司馬懿平定王凌謀反後兩個月就病死了,未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動,真的很難說。

畢竟,按照蝴蝶效應的說法,自己這一只小小的蝴蝶崛起于遼東,可不止是扇動了幾下翅膀,而是以大鵬展翅的姿態,準備挑起三國群爭、魏國內亂的局面。

他抬頭望向天邊,暗自想到︰「司馬懿這個時候,應該是滿腦子都想著如何蠶食魏國了吧?有我在一日,這天下就不會讓你司馬家那麼輕易地奪了過去。」

或許窮盡畢生之力,自己也很難把三國給統一了,可起碼也得為後人開闢出生存空間,讓得公孫霸等人有了立錐之地,不至于像劉禪、孫皓成了晉朝的座上賓。

不知不覺間,他也不再是為了自我求生,以及滿足自我之而奮斗,而是燕國數十萬百姓的安危,跟妻兒的幸福。

便在這時,偌大的寢宮中冷風陣陣,桌上的燭火陰晴不定,公孫修抬起頭來,常仲自殿外亦步亦趨的走來,低聲道︰「王上,王妃求見。」

公孫修手中所執的毛筆一頓,啪嗒一聲掉在桌上,苦笑道︰「讓她進來吧。」

他當然明白王朱要跟他說什麼。

常仲點了點頭,貓著腰退出宮門。

很快的,王朱便快步走了進來,眼眶微紅,想來是哭過了一陣子。

公孫修不禁有些心軟,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王朱沉默地點了點頭,坐在了他的對面,眼眶中尚且淚水盈盈,小聲道︰「王上為了瞞住臣妾,不惜讓小魚干也詐病騙臣妾,使臣妾不知您即將對扶余國用兵。」

公孫修苦笑不已,出兵扶余國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他為了不讓王朱在出兵的前夕來煩自己,跟大兒子公孫霸偷偷達成協議,這幾日裝肚子疼啊、頭暈之類的,又交代御醫開給王朱的藥盡量弄些清熱解毒的就行。

公孫霸是個愛玩的心思,一听到父王這麼交代,當成了嬉戲般裝病。起初王朱還真沒有察覺,反而關心的照料了兒子幾日。

可很快就露餡了,他從來沒生過病,又不知醫理,說哪里不舒服都自相矛盾,王朱反應過來,追問兒子為什麼裝病,很快就和盤托出是父王指使的。

王朱當即就猜到七八成,想到王上終究是要對扶余國下手,不禁淚流滿面。

公孫修面對政敵、仇敵、死敵可以毫不留情地舉起屠刀,甚至是不同立場下的盟友,也能不擇手段的算計,唯獨對自己的親人愛人下不了狠心。

給她這麼一哭,心口便如同被重重一錘,就算心如堅石此刻也化作了繞指柔腸,公孫修無奈地道︰「我不是有意瞞你的,燕國與魏國交戰在即,一旦揮師南下,後方空虛,若是你的兄長麻余王懷有異志,趁機出師伐我燕國,則首尾不能兼顧,必然大敗。」

王朱兩行清淚掛在臉上,苦笑道︰「臣妾——臣妾勸王兄不要做傻事,讓他立誓保證——」

「朱兒,別這樣了。」

公孫修浩然長嘆道︰「司馬懿以洛水為誓不殺曹爽,天下人都瞧在眼里,結果呢?結果是淪落到三族被滅。國家興亡,億萬生靈,豈可托于一段小小的誓言?你可得記住了,燕國未來是留給霸兒他們的,如若國難當頭,後果不堪設想。」

王朱如何不懂得這樣的道理?可想到一邊是自己的丈夫跟兒子,另一邊是自己的王兄,心中便難過不已,兩國交戰也沒有對錯之分,只有立場的不同。

她哭著撲到公孫修的懷里,小聲地抽泣。

公孫修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用手輕撫她的後背。

過了好半響,王朱在他懷里抬起頭來,公孫修低頭瞧著他,用袖口給她擦了擦眼淚跟鼻涕,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嘆息一聲︰「這件事對你來說最為痛苦,我讓霸兒裝病,就是不忍心看見你哭。」

王朱幽幽道︰「臣妾也明白王上的難處。你的心中永遠不拘束于遼東或者高句麗,更不止于扶余國,你的心一直向往著整個九州,對麼?」

公孫修不明白這個問題該如何答,只道︰「與我的向往無關,這世間行走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取法于中,僅得其下,如果不能把扶余國先行解決了,燕國將處于危險的境地。」

王朱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畢竟這是關系著數十萬百姓的安危,只問道︰「王上會殺臣妾的王兄麼?」

「不會的,只要他不頑抗到底。」

公孫修模了模他的腦袋,溫聲道︰「他若願意罷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過扶余國要就此不復存在,自請內附的並入大燕,我可以讓你的族人平安無事,麻余自此不再稱王,到襄平來當一個閑散侯爺,保其衣食無憂。」

王朱心想兄長心高氣傲,怎會接受這樣的條件呢?不免悲從中來,嗚咽道︰「王上,臣妾能否跟你一起去?」

公孫修不免吃了一驚︰「你跟我去?路上艱難險阻,若是爆發沖突,兩國交戰,難免有失勢之際,我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能保護得了你?」

王朱道︰「就當臣妾最後看一眼母國,可以麼?」

公孫修將信將疑道︰「你不會是跟著過去,準備阻攔我吧?」

即便沉湎于悲傷中,王朱還是忍不住被他這懷疑的眼神逗得忍俊不禁,隨即又瞪了他一眼,氣道︰「我若阻攔你,幾時成功過?阻攔了有用麼?」

公孫修老老實實道︰「沒成功過,阻攔了也沒用,這是國本。」

王朱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沒好氣道︰「那不就得了?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真的是見我兄長最後一面了。」

說到後面,隱隱又有了哭聲。

公孫修想到這里,不一起去也不行了,點頭道︰「那好吧,此行上千里,當年從百馬城一路回來燕國的經歷,你也是記得的。嬌生慣養多年,可不許叫苦。」頓了一頓,又補充一句︰「決不能離開我身邊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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