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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遠征

王朱吐了吐舌頭道︰「只要王上在臣妾身邊,天底下又有誰能威脅得了?臣妾絕不說苦。」

「小馬屁精。」

公孫修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無奈道︰「回去命宮女收拾行囊,明日天亮後,大軍可就要出發去扶余國了。」

王朱道︰「昨日就已收拾完畢了,也吩咐了宮女照顧好小魚干,後宮大小事務由柳青裁決就是。」

公孫修訝然不已,心想原來你早就籌備好了,打趣道︰「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啊,這才不過兩天的時間,已讓你全部都擺平了。」

王朱嘻嘻一笑,抱著他的臂膀道︰「還是王上教導有方,臣妾只是有樣學樣罷了。」

「拿你沒辦法。」

後宮諸嬪妃的性格他也是明白的,柳青學識雖然淵博,頗有心計跟算盤,懂得制衡之術。王朱雖然心思單純,可畢竟是扶余國的公主,所見所識要勝過柳青一大截。

兩人就這麼在寢宮內摟摟抱抱,侍衛、宮女等都被常仲悄悄地使了個眼色,一齊退出門外。

次日天明,五千精甲都已備齊,黑壓壓的龍驤騎顯得極為恐怖,肅殺之意直沖雲霄。

閻詡駕馭著燕王的專用馬車而來,停在宮外。

公孫修則攜著王朱之手,登上了馬車。

兩人進入馬車內,王朱坐在他的身邊,好奇地推開車窗,望著車外的景象,龍驤騎的裝備無不精良到極致,人馬俱甲,每一人都是體型剽悍,瞧著恐怖至極。

她暗自想到︰「扶余國的兵馬不如燕國這般雄壯。」

許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緒,公孫修柔聲道︰「好啦,你就不要操心太多了,或許你的王兄明曉大義,不跟燕國開戰,戰端迎刃而解。」

王朱收回目光,搖頭道︰「不是的,臣妾是想說,燕國有如此雄壯的兵馬,雖然此行只有五千人馬,扶余國本部兵馬不足以抗衡王上了。」

他听後揉了揉她的腦袋,道︰「誰贏了對你來說,心里都不好受。」

王朱瞪了他一眼,隨後幽幽道︰「如果王兄不把臣妾許配給王上,或許今日臣妾便跟王兄共赴國難了。可若是王兄不出此和親之策,或許扶余國早在數年前就已經亡國了吧?」

公孫修默不作聲,只是點了點頭,「是啊,扶余國自我曾祖時期便有通婚,當年我欲伐高句麗,麻余王被東川王的三言兩語撕毀了盟約、斬殺使者,後來才醒悟過來,繼續助東川王惟死路一條,他才把你嫁給了我,以結姻親。」

王朱道︰「王上其實,不必太在乎臣妾感受,自來戰亂,女子不過如同物品般交易,臣妾雖是扶余國公主,可真到了國破家亡的關頭,也只不過是為求自保的乞憐符罷了。若是當年在百馬城,王上有十成的把握連滅高句麗與扶余國,恐怕都不會接受姻親吧?」

這個話題著實過于沉重,公孫修只听得頭皮發麻,對于王朱來說,扶余國是她的母國,數百年歷史的邊陲小國,故土柔情自不可言說,還有著大片的族人。

而對于麻余王來說,把王妹送給鄰國的燕王,也是最後的乞求不再交戰罷了,至于是生是死也不過他會多做考慮的。

公孫修不想在這沉重的話題上多做辯論,打趣道︰「那可不一定,扶余公主生得如此美貌,比西施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昏君又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

王朱心情煩躁,被他這句話給逗得撲哧一笑,隨即板著臉道︰「臣妾要是真有西施的本事就好了,只可惜臣妾不是西施,王上也不是吳王夫差。」

說到這里,不免有些好奇︰「人人皆稱春秋西子之美,究竟生得如何貌美呢?世間難道沒有西施的畫像了麼?」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的武俠小說作家金庸,對演員夏夢的評價,調侃道︰「西施怎樣美麗,誰都沒有見過,但我想她應該長得像你這般,才顯得名不虛傳。」

王朱聞听此言,不由得霞飛雙頰,害羞地掐了他腰間一下,生氣道︰「王上又諷刺臣妾。」

公孫修笑著避開,將她攬在懷里,笑道︰「以我猜想,西施或許生得美麗,可未必就真的就曠古爍今了,無人能及了。吳王夫差再怎樣說也是個大王,天下美麗女子不知見過幾許,能被其傾心者,容貌上佳只是基本,而非全部。俗人看女子只看美貌,雅人當看其性情與格調。」

史書中層出不窮的美人計,美貌並不是計策的上限,而是下限,一個女子要想靠近帝王將相的身邊,美貌只是出場券,是否能給對方提供所需的情緒價值才是關鍵。吳王夫差就算是再沉湎美色,也不至于被西施弄得亡國。

就如公孫修而言,王朱、柳青都是生得極其美貌的女子,他若是真的,廣選天下女子,自必有更加美貌的女子被海選出來,可性情格調卻未必能及得上二人,完全以身體作為美人計的核心,那是痴人說夢,古今英雄豪杰哪一個是沒見過女人的門外漢?

王朱驚喜地抬起頭來︰「王上覺得,臣妾的性情如何?」

他把右臂的袖子撩起來,小臂好幾處發紅未褪的掐痕,打趣道︰「那當然是極好的,我縱橫遼東,大小數百戰,也算是戎馬半生了。身上沒一處箭創刀疤,跟愛妃只聊了幾句,身上已經掛彩了。」

王朱撲哧一笑,嗔道︰「王上又說反話,你這分明是笑臣妾沒有好婦人的品德,像個母老虎一般。」

公孫修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哎——這話說得,我背上全是你昨晚抓得指甲印,至今未消……」

這聲音細如蚊蟻,卻把她鬧了個大紅臉,王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嗔道︰「討厭死了,不許再說。」

——

一行人的五千人馬朝著扶余國進發的同時,斥候已率先攜帶書信,奔至扶余國。

濊城。

麻余王拆開書信,細細讀了一遍,臉色當即劇變,顫聲道︰「這——燕王不日即將親臨扶余,與本王會獵。」

殿下的豬狗牛馬四臣不免大吃一驚,齊聲道︰「燕王如來犯扶余,我等何以抗之?」

麻余王臉色難看的把信放下,沉聲道︰「公孫修巧立名目,說當年伐東川王、滅高句麗之際,有五名罪徒尚未捕獲,極有可能是逃入了扶余國,準備率領五千人馬進來搜捕,讓本王盡量配合。」

豬加只覺腦袋嗡嗡的,苦笑道︰「數年前逃亡的罪犯,今日才想起來要抓?若是只抓五名罪犯,又何須興師動眾五千人馬?這分明是想打扶余國的主意。」

麻余王點了點頭,道︰「公孫修今非昔比,已得高句麗全境,又吞沒東來郡,其掌握的人口賦稅跟兵力都超乎尋常,當年我們便沒有勝算,如今更加沒有勝算可言。」

說到這里,不免唏噓︰「本王以為,他奪了高句麗,就不會再對扶余出手,沒成想還是忍不住了。」

豬加道︰「大王,遼東公孫氏與我扶余有四代姻親,燕王本人又娶了大王之親妹,本該和睦共處,何意以武力斥諸?恐怕有小人作祟。」

麻余王嘆息一聲,「小人?哪有什麼小人,公孫修是準備向魏國進軍,恐後方不穩定,要把我等滅之而後快。」

豬加道︰「難道公孫修當真是不念舊情了?他以五千人馬而來,也不見得有多大的優勢。」

扶余國境內大約有二十余萬人口,倉促間倒能湊出兩萬兵馬,公孫修遠道而來,運輸不便,未必有勝算。

麻余王心中恐懼不已,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搖頭道︰「公孫修所率領的皆是精銳,名曰龍驤。正是去年一戰中,鄧艾已三千龍驤騎沖破了曹爽的八萬大軍!」

四臣同時臉色蒼白,提到鄧艾跟龍驤騎,眾人就清楚了。去年曹爽率領十萬大軍圍攻遼燧,鄧艾作為燕國大將軍身先士卒,以三千龍驤騎為前鋒,直把八萬大軍結成的軍陣都給破了,其威名如雷貫耳,孩童聞鄧艾之名止啼。

牛加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公孫修若是真想討伐,應當潛軍暗行數百里,再突然出現,便如同破高句麗一般。臣以為,應當有緩和的余地,否則公孫修又何必人未至,先至書于大王,給我們籌備軍需的時間呢?這不符合兵法,更不符合常態。」

麻余王恍然大悟,喜道︰「不錯。按照這速度前來,起碼也得二十日後才抵達扶余。」

可是,緩和的余地是什麼呢?

稱臣還是納貢?

麻余王不敢想象,扶余國本身就貧弱,實力甚至不如高句麗,當年經常被其欺負,現在高句麗已滅,自己孤立于東北,再無任何強有力的援軍。

牛加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忙道︰「王上可先籌備軍餉,集結軍士,以迎形勢之變。若有余地,則可商榷,若無余地,則兩軍交戰,鹿死誰手只看天意。」

麻余王听到「鹿死誰手」四字,不由得一陣膽寒,東川王的下場他可是知道的,當年因為受司馬懿的調遣偷襲遼東,事後緩過氣的公孫修直接斬草除根,不僅把東川王三族夷滅,更將人口遷移至遼東居住。

這可就意味著連國家都沒有了,再過三代人,胡漢雜居,互通有無,又哪里還有所謂的異族?憑借漢人的先進文明,時間一久不會有人以「高句麗人」自居,還是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是漢人,這是不可避免的。

在這二十日的時間里,麻余王也只能召令各地兵馬,集結至濊城,準備跟燕國最強大的精銳較量一番。

麻余王有那麼一刻甚至想到︰「若我當初堅持到底,誓與東川王共同恪守,以唇齒相依之勢,聯合抗燕,就不會是今日的局面了。」

現在後悔肯定是晚了,東川王早已經被挫骨揚灰,他甚至想到自己若是死于燕軍的鐵騎,九泉之下見到東川王,不知會受到怎樣的奚落。

很快的,燕國大軍開拔已至邊境,消息傳開,濊城一日數驚。

公孫修也終于抵達了濊城的前沿。

他先命人駐扎營寨,又安心的在休息了三日,也不出營寨立威,更不派使者過問,安心等著麻余王派人來交談。

他雖未見過麻余王,可鄧艾已為他前後分析過,麻余王屬于搖擺不定之人,既不能安心做燕國的盟友,被東川王三言兩語就給騙得決裂,而看到東川王大勢已去,又覺聯合抗燕無望,最終選擇和親。

在面臨國家的重大決策上,是搖擺不定的。此人很難去完全相信,也就沒有所謂的安全感,此時此刻定然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般。

故此,公孫修一直按兵不動,就在營寨內閑居。

王朱有些失望地道︰「王上為何避而不出?」

他抬在胡床上看書,聞言把書給放在一旁,訝然道︰「傻丫頭,你真想讓我跟你王兄開戰麼?不戰而屈人之兵者,是為上策。他若是不來見我,我就再住上幾天。」

王朱「啊」的一聲,驚喜道︰「王上的意思是,可以避免開戰麼?」

「盡量試一試吧。」

公孫修伸了伸懶腰,拍拍身邊的床沿,笑道︰「坐這邊,隨軍的枕頭睡著不大舒服,還是得枕著愛妃的腿上才舒服。」

王朱乖巧的坐在床沿,讓公孫修枕著她的大腿,好笑道︰「王上現在可覺舒服了?」

他哈哈一笑,枕著溫香軟玉,只覺這千軍萬馬的營寨中也有了寄慰,笑道︰「舒服,那肯定是舒服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自古以來哪個人不喜歡呢。」

王朱下意識地模了模臉頰,沒好氣道︰「再過幾年,臣妾就老了,王上又可以納妃納妾,新人勝舊人。」

公孫修平躺在她的腿上,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她稜角分明的下顎線,如同精凋細琢的玉器般潔白,完美到了極致,不由得道︰「愛妃這樣說話,可就成了妒婦啦,做王上的若是不,哪來的人丁興旺呢?等此間事了,咱們回到燕王宮,再生一個。」

王朱臉頰通紅,看他越說越偏,嗔道︰「王上你還沒說,怎樣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公孫修正經道︰「你王兄如若真想開戰,早趁我立寨未穩時攻了過來,可這都三天已過,尚未有任何動靜,說明毫無開戰的勇氣。若是這幾日他願意派使者洽談,則說明怯戰,有言和之意。到那時我再提出不戰之意,他若願意則給其封賞,遷回燕國,凡事迎刃而解。」

王朱听他說得 情入理,把王兄優柔寡斷的心思都模透了,不禁有些心塞,那畢竟是自己的兄長,听著丈夫算計王兄,總歸是不大舒服。可她也明白,交戰無可避免,若能接受虛封,麻余王就是燕國之臣,就不會發生大動亂了。

公孫修觀她的臉色,笑道︰「從你的臉色來看,我更能確信我猜中了麻余王的心思。」

王朱有些好笑道︰「王上想知道他是什麼性格,直接問臣妾不就是了?難道是擔心臣妾胡說麼?」

他心中當然是這樣想的,畢竟一旦揣摩錯了麻余王的思路,就會導致戰略制訂錯誤,很可能滿盤皆輸。

心中是這樣想,公孫修嘴上當然不能這樣說出來,那就太傷她的心了,解釋道︰「那倒不是,若是問你,只會教你心中為難,又何必問?我寧願派人試探、觀察、推演,也不願你夾在中間。」

王朱一愣,頓時眼眶通紅,一滴眼淚啪嗒落在公孫修的臉上,他愕然不已,心中頓感愧疚。

還未及安慰,王朱已俯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柔聲道︰「今生便是為王上死了,又有何妨?」

公孫修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安慰道︰「別哭啦,這——你這麼一哭,我比被曹爽十萬大軍包圍住了還要不知所措。」

王朱撲哧一笑,笑中帶淚的抹了抹眼角,嗔道︰「不信,臣妾這幾滴眼淚,便能把王上嚇成這副模樣麼?」

這時營外的閻詡朗聲道︰「王上,扶余使者來了,在外求見。」

公孫修 地里坐起來,跟王朱對視一眼,均想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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