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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換主力

整個渤海雖然海面風平浪靜,一場緊張的大戰卻即將展開。

田豫雙手負在身後,此番特意將先前損失的兵員征調壯丁補了空缺,再率三萬大軍急行,試圖一舉奪回島鏈。

望著南長山島上人影幢幢,各處旌旗列張,島上的密林之中冒出七八股炊煙,顯然是正在生火造飯。岸邊的水位也明顯降了,軌條砦暴露在岸邊,完全失去了抵抗的作用。

唯一可疑之處是海面上的船只僅有二十余艘。

田豫輕咦一聲︰「船怎麼只有二十余艘?」

緊接著就瞧見木寨上的鄧忠親自擂鼓,鼓響令動,三軍皆動,停泊在海面上的飛龍船也駛入了寨中。

田彭祖大感不解,南長山島有一處水寨入口,只要從側打開,戰船自可駛入島內的港灣。他皺眉道︰「父親你瞧,燕賊居然把船都收進了島上。」

二十艘飛龍船駛入島內,田豫先是不解,後才下意識地恍然大悟︰「燕賊定是因為失去了海防,我等登島如履平地,心中已是怕了,沒辦法引誘我們再度中招,故而把船駛入島內,準備堅守不出。若是戰船在海上與我們交戰,勝算不大。」

田彭祖也下意識地接受了這番言論,燕軍的戰船古怪,行動迅捷甚至要比蒙沖還要快上些許,又有射程極遠的破天弩,可畢竟數量佔寡,一旦被魏軍的艦隊合圍,則沒有活路可言。

駛船入港,堅守不出,死守島鏈的計劃,似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事實上這也是鄧忠的煙霧彈之一。

柳志帶走了七八十艘飛龍船,島鏈的海防力量大大的減弱,可此行意在繞遠路襲擊青州沿岸,若是田豫瞧見水面就只有二十幾條船,必定心生疑慮,猜到柳志率領主力大軍偷襲青州的事。

鄧忠故意等到田豫靠至近前,才命海上的飛龍船入港,造成田豫大軍下意識地判斷失誤︰船只都在島上。

田彭祖道︰「父親,燕賊若是如此堅守不出,很可能有援軍將至。」

「應該不可能,」

田豫搖了搖頭,道︰「這些年來為父已多方打探燕國的情況,就水師而言,只有數千人。若是再派支援的大軍過來,也是不習水戰之兵,何足為慮?」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更加堅信了燕軍把所有戰船都藏在了南島上,準備堅守島鏈的可能。

田彭祖明白父親的意思,這數年之間,雙方可謂是互相滲透,打探軍情,彼此都了解浮于表面的信息,尤其是軍隊數量的多寡。燕軍若是認為靠援軍來救,則必敗無疑。

田豫冷笑道︰「那個人我知道,听說是燕國大將軍鄧艾之子。鄧艾用兵頗為不凡,只可惜降了燕國,未得明主。鄧艾用兵迅捷,攻其必克,擅長出奇不意。今日見了這小子,當真是虎父犬子,只知得死守堅城。」

自從高句麗之戰結束,鄧艾一舉名揚天下,始為世人所知。特別是從梁水奔襲百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城池,直取丸都的滅國之戰令人扼腕長嘆。

田彭祖當即發號魏軍,大聲道︰「登島!」

這一回可學精了,先以兩艘大船挺進,船頭的投石機上下翻飛,亂石破空。

鄧忠仍舊命燕軍以破天弩先守住淺灘,向駛來的魏船射擊,無數巨大如同球桿的橛子箭威力極大,中必穿甲,加上準確度更是恐怖至極,絕非投石機可比。破天弩只需調整下方的架台,射程又遠,準頭的偏差也不會相差半尺。

投石機所發的投擲力度,雖可把三四十斤的石彈送出三百步外,威力巨大。可準頭就差得遠了,能砸中哪個目標純屬踫運氣。這樣的利器除非是用于攻城,對準一個不能移動的龐大目標從早到晚的投石發失,才能顯現出威力。

而破天弩也就是三弓床弩的別名,是宋人所用的神兵利器,曾隔著數百步之外一箭射殺遼將蕭撻凜而得名。

田彭祖站在船頭邊退後了幾步,免得為其所傷。果不其然,魏船一進入射程範圍,鄧忠親自校正方位,對準了船頭直射,橛子箭去如流星,箭頭又夾帶火焰,每中一處,必引發火勢。

好在沿岸沒有了軌條砦這一要命的東西藏于水下,魏軍以盾牌防守,阻擋要命的射殺,即便船上起火,也有余力撲滅。

當船一靠岸,鄧忠當即命令燕軍抬起沉重的破天弩,緩緩退入寨中。

二艘魏船先行靠岸,立即下錨。

魏軍一經下船,各手持刀斧,將露在岸邊的軌條砦砍斷,數百名刀斧手左右轉了一圈,盡數伐之。

田彭祖恨極了這個堪比人造的礁石,便是上次夜戰,毀了七艘大船,損失五六千名精兵如今把這些軌條砦砍斷了,其一是報一箭之仇,其二若不伐之,等潮水再漲上來,軌條砦的優勢就又發揮出來了,只有將其砍伐,才能徹底毀了這一工事。

二千魏軍當即在沙灘上結成軍陣,避免其余的船只登島時遭到攻擊。田彭祖用兵頗有能耐,二千魏軍左右兩翼密不透風。

緊接著是田豫所率領的大船從後而來,停泊在岸邊,井然有序的下船。

霎時間沙灘上的魏軍從兩千增加至五千、一萬,然後是兩萬、三萬,魏軍一下船就快速結陣,如同黑壓壓的一片黑色汪洋。

城寨中的鄧忠瞧得贊嘆不已,他也想過趁敵登島,立足未穩時發兵沖陣,可這個念頭從田彭祖結陣的軍事才能來看,這一念頭就掐斷了。

如此軍陣不是輕易能沖破的。

鄧忠掌心中不住地冒汗,暗想城中不過三千兵馬,面對的卻是總數三萬人的百戰之兵。他心中暗想︰「敵我雙方差距近十倍,可不能教田豫識破了。」

田豫是最後在親兵的擁簇中走下船來,他遙望島上的一切,目光要噴出火來,心想這一箭之仇,今日終于得報了,冷冷道︰「立即攻城,給我把柳鄧二人生擒,重賞。」

魏軍齊聲發喝,黑壓壓的直推上岸。每一步踏住地上所帶來的威力,鄧忠甚至覺得連大地都在微微的顫動。

他深吸了一口氣,回望城頭諸位將士,已將破天弩、弓弩手、滾木、滾油都備好,當即嗆啷一聲,拔出腰間的三尺長劍,大聲道︰「諸位將士,隨我一齊死戰到底。」

「殺!」

「殺!」

「殺!」

齊刷刷的一聲齊吼,隨著擂鼓助威之音,四面八方皆鼓聲,大有山崩地裂之感,氣勢上並不弱于魏軍。

青州東來郡,黃縣。

當柳志繞道抵達時,已是月色朦朧的晚上,船只行走于黑暗之中,下令全員皆不許掌燈,以免被海上盤旋的魏軍發現蹤跡。

好在沿海巡邏的船只都是掌燈而行,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尤為顯眼,柳志一經發現,命快船將其擊沉,不給通風報信的機會。

龐大的飛龍船艦隊好似鬼魅一般。

他推算還有二十里就抵達岸邊,當即命令道︰「三軍將士,揚帆,亮起火把,全速前進!」

這一聲令下,燕軍當即亮起火把,海面上便如突然間多了幾百點大大小小的星光。

海上巡邏的魏船登時就瞧見了星星點點的火光,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坐在地上,嚇得臉頰直發顫︰「這——這,燕軍,燕軍來了!」

為首的百夫長也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暗想今日田太守率主力進攻島鏈,怎得夜里就有燕軍的敵船攻來了?連忙道︰「不好了,快撤!回去稟告程刺史。」

魏軍連忙調轉船頭,直奔沿岸而去。

可魏船行船極慢,又哪里能跳月兌得了?燕軍的飛龍船很快便有七八艘直追而來,速度極快。百夫長回頭一望,離最近的一艘僅有四五百步的距離,只听得後邊的燕軍齊聲喊道︰「魏賊停船,繳械不殺!」

百夫長摘下背後的弓箭,與船上三十名魏軍同時開弓,反身射了幾箭,只因距離過遠而踫不上燕船,他勃然大怒道︰「卑鄙燕賊,要我等投降,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燕軍見他還敢還擊,也不再顧忌什麼,當即操動破天弩,向著魏船發射。

很快的,便有七八支燃著火焰的橛子箭命中船身、船尾、船帆等目標,船上登時火光大作。

魏軍焦頭爛額地忙著滅火,那百夫長兀自嘴硬,怒斥道︰「燕賊……」

一語未畢,又是一支橛子箭破空飛來。

他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被貫穿了他的胸膛,整個人直飛下船去,只「撲通」的落水聲。

魏軍船上著火,本就大亂,又死了統率,更加混亂。柳志懶得理會這艘巡邏船,眼看有十余名魏軍跳海求生,向燕船游來,一邊喊著救命。

「射殺。」

柳志眉頭一皺,把袖子一甩,澹澹道。

弓弩手引弓亂射,把十余人借射殺在海中。

黃縣的州衙。

正在熟睡中的韓升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不由得爬起身來,不耐煩地道︰「外面何人?」

說著還睡意惺忪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身披甲胃的親兵滿臉苦笑,忙道︰「韓長史,不好了,燕軍——燕軍發動夜襲了,足有近百艘戰艦,正從海岸直殺來。」

韓升登時臉色一變,驚道︰「怎麼可能?田太守不是率領大軍征伐南島上的燕賊了麼——怎得突然又向黃縣奔來了?」

一骨碌地從床上彈射起來,穿衣穿褲,戴頭盔、披甲、穿靴、取劍,速度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韓升匆忙地從房內奔了出來,臉色陰沉道︰「情況著實不妙,田太守剛率領三萬青州勁旅反攻南島,燕賊就率領主力攻黃縣,不用說也是中了敵軍的調虎離山之計。」

親兵苦笑道︰「我等城中尚有縣中百姓組成的一千人馬。」

韓升眉頭一皺,平日里的小縣城並無駐重兵,只有服兵役的百姓跟鄉中青壯合編的軍隊,盡管全員素質普遍偏低,可偌大的青州也不可能每寸土地都駐扎。

他念及此處,沉聲道︰「速速登城,保住黃縣,可不能讓敵賊得逞。同時速向掖縣求援,讓程刺史發兵星夜來援。」

青州的東來郡治下共有六縣,其中以掖縣為治,目前的夏侯玄跟程喜就駐軍在此地,只有把掖縣的可戰之兵調來支援,才有守住的希望。

親兵不敢怠慢,立即策馬出府,直奔掖縣求援兵而去。

韓升登上黃縣的城頭,下令緊閉城門。

率一千人馬于城中保衛家園,打開武庫給每人都發了兵器,或為弓箭,或為刀槍劍戟,總之是似模似樣的發了武器,也算是當兵吃糧的了。

這些人大多只服過兩年兵役的青壯,平日里也就是看守城門、站崗之類的,哪里真的打過仗?

韓升心中揣測不安,暗想︰「靠這些人當勝仗,那是難如登天,只要能守得住兩日,便可挨到掖縣的程刺史發兵救援。」

掖縣有兵馬五千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可戰之兵,而非黃縣的烏合之眾。佔據有利的城關為防守,只需增援二千人便足以守住黃縣,不至于被燕軍攻破。

當然,最重要的是堅守到田豫從南島上撤軍回師,畢竟全部的主力大軍都在他的手中。各縣之間除了民人青壯可助力守城之外,並沒有進攻能力,也只得龜縮在城中戎衛。

韓升在城頭來回地踱步,從晚上等到次日天明,燕軍依舊沒有攻至城下,四下里也是靜悄悄的一片。

他打了個哈欠,臉上已經有了黑眼圈,疲憊道︰「燕軍呢?有無斥候前去一探究竟。」

過不多時,斥候飛馬來報,大聲道︰「韓長史,燕賊正駐扎于海邊劫掠百姓。」

韓升眉頭一皺︰「劫掠?」

心想兩國交戰,耗費大量的民力物力,燕國的治軍竟如此松懈,也不顧全大局,只在沿海一帶劫掠百姓,看來「燕賊」二字沒有罵錯,這個「賊」字當真是深入人心。

斥候答道︰「卑職瞧見燕軍把大量的金銀珠寶都搬上了船。」

他心想這樣也好,能拖到掖縣的大軍救援,眼看天色已亮,喜道︰「再探!」

過得響午,斥候再度飛馬回來,只帶回來一個消息︰「燕軍劫掠了金銀珠寶,又把沿海居住的百姓也押上船了,四處追捕緝拿,大量的男女青壯都被強行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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