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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陰養死士

高句麗滅國的消息迅速傳遍天下,幾乎魏蜀吳三國都同時得到這一消息。

洛陽。

司馬家的府邸上,一派的清幽古樸,雅澹中帶著清幽,庭院花草茂盛,綠竹成蔭,池中有三色鯉魚,互相映照。

長廊上,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手持竹簡快步入堂內,只見司馬懿正躺在堂上午睡,面向內壁。

那老者一愣,隨即苦笑道︰「二哥,遼東有消息傳來,天下震動。你怎得還在睡覺?朝中大小官吏,已對此事著重嘆息。」

司馬懿也不轉過身來,只澹澹的出聲︰「如我猜得不錯,公孫修是否已經滅了高句麗?」

老者一愣,原來二哥並未再睡覺,點了點頭︰「是的,高句麗已滅,東川王被斬首,高句麗三十萬臣民,已盡入燕國版圖。」

司馬懿坐起身來,臉上哪有半分睡意?伸了伸懶腰︰「我早知會有此事。東川王得我之言,合兵圍攻襄平,瓜分遼東。現在我大魏跟燕國成了名義上的君臣,公孫修騰出手來,把高句麗給滅了,也屬正常。」

頓了一頓,說道︰「只是這一戰用得如此迅速,倒也出乎意料之外,前後竟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老者是「司馬八達」中的老三司馬孚,作為魏國的度尚支書,非常關心時政之弊,听聞燕國滅亡高句麗,邊患自然地又更加不可控制起來。他長嘆一聲,道︰「只可惜遼東一戰,未能滅了公孫氏。不僅折了二哥的威名,更加深邊垂之害。」

提及遼東之戰,司馬懿臉色有些陰沉,可也只是一瞬而已。自從班師回朝以來,他苦心鑽研遼東的大小失誤,只覺生平上遇到了強大的勁敵,是自己輕敵導致的,搖了搖頭道︰「燕國離得遠,我大魏不攻遼東,遼東也不會攻魏,若不是公孫淵狂妄自大,不識天數的自立為王,先帝也不會遣我征遼東。目前蜀、吳為大防,燕國為小可。」

司馬孚也捋須點頭,身為度尚支書,管理魏國的財政事務,深知遠征遼東是一件多麼消耗軍費民力的事情。

而且先帝新喪,幼主登基,目前司馬懿、曹爽為輔政大臣,魏國的內患要憂于外患。

曹爽一經重用,大肆任用九年前太和浮華桉被貶而不用的貨色,諸如何晏、夏侯玄等人,這些堪稱魏國官二代的人物,除了嘴皮子功夫厲害,講務實則處處無能。司馬師曾也是太和浮華桉中的一員,只因遼東之戰才被啟用。

司馬孚猶豫了半響,苦笑道︰「二哥,我近日打听到消息,曹爽暗中勾結群臣,準備——準備把你升任為太傅,這可如何是好?」

司馬懿聞言並不驚訝,只是搖了搖頭︰「曹爽威權並重,不可相抗。自從文帝起,便任用曹氏旁系、士族老臣,現在幼主登基,年僅八歲,只得任用曹氏宗親,避免大權旁落外姓之人。曹爽既然想啟奏陛下,升任我為太傅,那也由他。兄長升任太傅,位在三公之上,你應該開心才是,怎得悶悶不樂的?」

最後一句是對著他打趣的。

司馬孚苦笑一聲,心想二哥還有心思開玩笑。

曹魏沿襲漢代的官職,設立三公,有太尉、司徒、司空,都是有實權的人物。太傅雖位在三公之上,可並無實權,曹爽推舉司馬懿升任太傅,明升暗降的被架空權力。

司馬懿搖了搖頭,低聲道︰「曹爽畢竟年輕,不懂得權術之道,先把我壓下來,那我韜光養晦便是。」

「二哥莫非心中已有對付曹爽的辦法?」

司馬孚有些不解地問。

他搖頭一笑,勸道︰「叔達,我今年已是花甲之年,算來你也五十九歲了,咱們都老了,不要再去關心這些天下大事。師兒、昭兒長大成人,我也沒什麼值得牽掛的,如今這時候,也算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了。」

司馬孚啞然不已,司馬八達之中,以二哥司馬懿最為出眾,向來有機警,善謀斷,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人物。怎地去了一趟遼東回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他也知兄長說得是實情,二人年齡加起來都快一百二十歲了,爭名逐利已是次要之事,關鍵還是看司馬氏的後人。司馬孚有些感慨地說︰「當年太祖第一次征闢兄長出仕之時,還是個弱冠少年郎,如今須發皆白。」

司馬懿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叔達,咱們都老了,曹爽要我當太傅,那我就當太傅,人之將近,如燭火幽明,忽明忽暗,說不定哪一日便撒手人寰。」

這時,司馬府的長廊上,一個三歲孩童歡快地奔了過來,女乃聲女乃氣地對司馬懿喊了聲「祖父」,對司馬孚則稱一聲「叔祖父」。這孩童是司馬懿之孫、司馬昭之子,名為司馬炎,生于青龍四年,今年三歲。

司馬懿抱起那孩童,輕撫其背,笑道︰「叔達你自便,炎兒剛睡醒,需我照料一番。」

司馬孚心想二哥真無進取之心,倒也樂得頤養天年,心下頗覺欣慰,轉身出了府去。

當他走出去後,暗處的兩個年輕人轉了出來,卻是司馬師兄弟。司馬昭身材欣長,體態偏瘦,留著兩撇小胡子。

司馬懿臉色一下子從剛才的沖和寡澹陰冷下來,直把懷中的司馬炎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司馬昭命府上的婢女把兒子抱回房中,對父親道︰「曹爽試圖架空父親,今後司馬家該如何是好?」

「不可硬抗,示之以弱。」

他平靜地望著府門的方向︰「你們三叔為人愚忠,雖是司馬家的親人,不會背叛。可重要的大事,一律不許讓其得知,免得平白生出禍亂。」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當即點了點頭,知道父親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司馬懿沉吟道︰「曹爽試圖把我扳倒下去,也無可厚非。先帝托付的兩大輔政大臣,一者是我,二者是曹爽。這其中固然有先帝的高明之處,魏國自文帝以來就打壓宗親,抬高士族的地位以獲得威望。到得今時今日,朝中內外都是鯨吞蠶食的士族,足以跟宗親相抗衡。而宗親一方,壓制多年,曹爽這一代的並無甚威望,也只是旁系皇族,就算總攬大權也沒膽量弄出名堂,最多當個十年八載的權臣,等幼主長大成人,再還政于君王。」

司馬昭最先沉不住氣,哼了一聲︰「先帝的意思,無非是把我們司馬家推到宗親的對立,今後曹爽等宗親會毫不留情打壓、迫害司馬家,直到他舒舒服服的坐穩了位置為止。」

司馬懿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兒子,暗想昭兒雖然沉不住氣,可應變之思不慢,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帝王之術,不容小覷。這偌大的魏國朝堂,便如同棋盤,文武百官人人皆為棋子。為父這些年東征西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雖也靠真才實學,得太祖、文帝、先帝賞識。可更重要的是,為父出身士族,能成為宗親的對立,文帝試圖制衡宗親,當然要把朝中的官職、官吏分給世家一部分,以此形成朝堂的平衡之術。」

司馬昭冷冷道︰「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了。曹爽當政,為了將宗親抬起來,就要逐走朝中士族,例如父親的太尉之職,把控實權,可升任太傅後明升暗降沒了實權,曹爽又可命人代太尉一職。若是曹爽試圖坐大,就要不斷拔除這些年來積累的士族官吏,以此安插自己的親信,如此一來,曹爽的政敵就不是父親一人了,而是天下的士族。」

司馬懿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為父很是欣慰。凡事要學會隱忍,不可急躁近利,知道麼?曹爽霸凌朝堂,不過逞一時之快。當年太祖曹操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曹爽又何德何能?所謂天道有常,自有命數。且再忍讓三分,回去歇息吧。」

此時月涌中天,不知覺間竟已深夜。

司馬昭心想這樣的大事,又如何睡得著呢?可迫于父親的眼神,只得轉身回房歇息。

「師兒,可都準備好了?此事機密中的機密,不止你叔父不可知曉,就連昭兒也要瞞住,若是機密失泄,全族問斬,雞犬不留,你可得小心點。」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半陰半晴,看不出喜怒哀樂。

司馬師附在父親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父親放心,三千死士我已陰養在民間各處,一直在訓練武藝。等時機成熟,只需孩兒發號施令,三千死士一夜就能召集,取大業、謀後路、搏先機,在此一舉。」

「我兒聰慧,又富有手段,城府淵深,有你出馬,為父很是放心。」

司馬懿露出欣喜之色,忽覺不知不覺中,師兒已隱隱有了跟自己相近的思路膽識,昭兒雖然聰慧,可難免沉不住氣,容易誤了大事。陰養死士本來就是重罪,何況一口氣陰養死士三千,而且這死士不在別處陰養,就在洛陽城內。

這可是天子腳下,各處都有禁軍眼線,司馬師卻能把三千死士化整為零的陰養各處不被察覺,這樣的本事,莫說是旁人,連司馬懿都覺得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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