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
這是躺在地上渾身鮮血，奄奄一息的少年對衛衡殺了唐王最為中肯的評價。
百尺大修的唐王對于陳三而言，便是如同蒼天巨龍，兩者之間有著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不可逾越。
最能體現兩者之間的差距。
然而，衛衡卻是輕描淡寫極其輕松的解決掉蒼天巨龍。
一直听說衛衡在墜境，早已經不在金丹聖境，即便是這樣，身體出現意外的衛衡依舊如此強勢，當年的三人組‘仙道劍’有多強，由此可見一般。
「嘖嘖，才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竟然又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衛衡咧嘴一笑，語氣中無不體現著嘲諷。
陳三極其虛弱的一笑，兩次對戰都是瀕死的狀態，可是每次衛衡如同及時雨，化解了他所有的危局。
衛衡的手掌一招，插入唐王心髒處的秋水便落在少年的面前
「若是還能走的動，那便帶上秋水同我看一場好戲。」衛衡抬頭看著高空，眯眼說著。
一場好戲？
陳三不明白，勉力支撐想要站起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少年此刻的狀態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衛衡眉頭一挑，輕聲嘆息，背起渾身鮮血的少年，撿起秋水走出親王府。
……
……
唐王朝上空一抹紅芒自虛空隱約而現，自天際而來，瞬息而至，虛空為之一震。
聖賢山大長老目光灼灼，光華隱約而現，攜帶滔天氣息而至，濃厚的星輝感知籠罩整個王朝。
大手段追本溯源，不僅僅讓他‘看到’了蘇北被殺的場景，同時還讓他捕捉到了殺死蘇北凶手的一絲氣息，
依循這道氣息，大長老將他的目光放在一個方向上，轟然之間，虛空之上氣浪翻滾，砰的一聲，大長老便如同隕石驟然沖出。
時值衛衡拎著秋水，背負陳三走出親王府，猛烈的氣息自虛空之上席卷撲面而來。
聖賢山大長老眯眼盯著地面上的兩人，隔著很遠的距離聲音如洪，震動四野。
「斷我聖賢山年輕一代的傳承，賊子當誅！」大長老凌空而下。
衛衡抬頭，看著極為遙遠的天際，咧嘴一笑，將陳三放在地上，手中秋水插入地面，對著陳三輕聲說道︰「一場好戲，你準備看了嗎？」
「希望這場戲足夠精彩。」陳三虛弱的說著。
「那就看好了！」衛衡豁然轉身，目視聖賢山大長老，滿臉胡茬的如同浪客一般的面目之上浮現出光芒。
轟然之間，衛衡身體消失，再出現時已然在大長老的身前，伴隨著沉悶聲，平平無奇的拳頭轟砸在對方身上。
如同暮鼓鐘聲，在聖賢山這位強勢而來的大長老還沒有反應過來，其身體便自天際轟砸而來。
砰的一聲落在親王府前，地面一個大坑驟然出現。
煙塵彌漫間，暴露出的是大長老驚駭的目光，那平平無奇的拳頭竟然輕易的將他的護體星輝直接轟碎。
煙塵散盡時，衛衡滿臉胡茬的臉暴露在他的目光中，頓時讓他心中一震，宛如見到了世間極致的恐怖。
「衛衡！」大長老眉頭一挑。
上一個時代的三人組‘仙道劍’，在山河間被譽為昆侖殺星的衛衡，沒有誰是不知道的。
即便如今衛衡身體出現了意外，星輝逸散，不斷墜境，依舊沒有人會輕易無視他。
「你們聖賢山聖子是我殺的。」衛衡眯著說著，語氣平淡，宛如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在大坑之中的大長老，眉頭輕挑，目光灼灼，怒視衛衡，風氣席卷，肅殺之氣籠罩在場間。
「衛衡！斷我聖賢山年輕一代的傳承，聖賢山容不得你！」
轟然之間，大坑之中，大長老騰空而起，懸空而立，其身後一座劍陣倏忽出現，三十六柄長劍遙指衛衡。
「聖賢山以劍陣見長，為了殺我，竟然攜帶了你們聖山中最強的四九劍陣。」衛衡咧嘴，感受到四九劍陣散發的強大氣息波動，眸光中精光閃爍。
衛衡拎起秋水，長劍橫呈，大風呼嘯間，星輝流轉，衣袍翻飛，自瞬間而已，這個滿臉胡茬，整日間沒有精神的男子，氣勢陡然間變了模樣。
氣息迫人，掌握秋水的衛衡，如同一位陸地劍仙，劍在手中，世間皆下品。
眉頭一挑，大風驟停，自衛衡立足處氣浪翻滾，咚的一聲，光芒一閃，衛衡的身體瞬間出現在大長老的身後。
一蓬鮮血綻放，轟然之間，劍器斷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大長老驚疑的目光看著被切割的胸口。
衛衡不是身體出現了意外，已經墜落至不惑玄境，他憑什麼如此神速，一劍重創我？
「聖賢山中七位金丹聖境，除卻你們山主進入了三境金丹外，其他人不過堪堪點亮命星罷了。」衛衡收劍的剎那，聖賢山大長老轟的一身倒在地上，生命氣息斷絕。
衛衡身體一震，咳嗽聲伴隨著鮮血從其口中傳出來，躺在地上的陳三眉頭一挑，眉目中充滿了擔憂。
如同山河傳言的那樣，衛衡身體是真的發生了意外了。
「無妨！死不了。」衛衡擦干淨嘴角鮮血，拎著秋水，看著極遙遠的地方說道︰「帶你去個地方。」
衛衡一把抓起聖賢山大長老的尸體，一步踏出，空間流轉，瞬息而已，兩人便來到聖賢山前，一座巍峨的山門聳立在陳三的面前。
聖山之上，遍布無數細密的陣法，濃郁的星輝游離在其中，在雲霧
纏繞間隱約能見天地靈株扎根，仙鶴騰空。
雲蒸霞蔚，此地如同人間仙境。
「昆侖衛衡前來拜訪聖賢山！」聲音轟動，響徹整座巍峨聖山。
話音剛落，聖賢山大長老的尸體如同炮彈被衛衡拋擲出去，轟的一聲砸在聖賢山門前。
尸體于瞬間炸開，聖賢山山門就這麼被打開了，一時間血腥味彌漫。
聖賢山被驚動，一道又一道或強或弱的星輝感知力朝著聖賢山門山聚攏。
這是一樁大事件，聖賢山佇立山河五百年，從未有人敢這般高調打上山門。
山中的六位金丹聖境大修士，神情肅穆破關而出，第一時間出現在山門前。
當看到兩扇厚重山門上鮮血彌漫，他們的臉色陰沉如水。
「衛衡，你想要如何？」一位金丹聖境者皺著眉頭，呵斥衛衡。
「如何？」衛衡一劍揮出，碩大的劍氣光芒驟然沖出，切開星輝轟砸在聖賢山門上，將之毀成廢墟道︰「自然是來講講道理。」
「道理？」金丹聖境眯眼盯著眼前這個滿臉胡茬的男子，臉色越發陰沉。
衛衡殺星之名在山河間極盛，向來霸道從不與人講道理，但凡是敵人在他的劍下都活不下去。
如此衛衡，又怎麼會和他人講道理。
「不錯，衛某人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我來講講道理。」衛衡眯眼。
他指著已經成為一灘血肉的聖賢山大長老，眯眼一笑︰「我衛衡不過是殺了你們聖賢山的一名不成氣候的聖子，而你們聖賢山大長老竟然攜帶四九劍陣來攻殺我，這樣的道理講不通。」
听到衛衡的話，山門前的六位金丹聖境豁然轉頭看著已經坍塌的山門處，血肉模糊中，依舊能夠辨別出是他們的大長老。
「衛衡！」大風呼嘯，腳踏星輝，一位金丹聖境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砰的一聲俯沖過來。
衛衡咧嘴一笑，眸光中並未在意對方，整座聖山，即便是他們身在三境金丹的山主親自出手，衛衡依舊無懼。
風氣自其腳底升騰，衣袍翻飛間看著攻殺而來的金丹聖境，一只腳朝後一踏，咚的一聲沖了出去。
一腳精準的踢在俯沖而來的金丹聖境身前，護體星輝剎那被踢碎，金丹修士眼球凸起，身體陡然橫飛出去。
在對方撞擊在聖賢山體前，衛衡身體出現在他的上空，面無表情，平平無奇的又是一腳踩踏而下。
轟的一聲，金丹修士轟砸在地，引起漫天煙塵，衛衡落在地上，一腳再次踢出，這位金丹修士就這麼的落在聖賢山其余的金丹修士身前。
氣息萎靡。
一個照面，完全被衛衡碾壓。
「衛衡，你當真要撕破昆侖和聖賢山的臉面？」聖賢山頂峰之上，聖賢山山主站立其上，俯瞰著衛衡。
衛衡咧嘴一笑，語氣中無不嘲諷至極道︰「你們聖賢山還需要臉面？當年趙縱倒在中州神庭腳下，山河間諸多的聖山便對我們昆侖攻伐，追殺我的聖山中便有你們聖賢山。」
「這不過是當年的舊賬，當年人當年事應該塵歸塵，土歸土。」聖賢山山主說著。
「好一個塵歸塵，土歸土，既然如此我衛衡是個講道理的人，今日我便來和你們講講現在的恩怨。」衛衡將陳三推到面前。
「聖賢山聖子殺我昆侖小師叔，這件事情又該如何解決？」衛衡眯眼。
一道星輝感應籠罩在陳三身上，聖賢山山主臉色陰沉，憑借他三境金丹的修為，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衛衡身前少年的傷絕無可能是蘇北造成的。
少年的身上殘留著絲絲縷縷的劍氣，蘇北有這個實力殺了對方，但是絕對無法殘留劍氣的。
因為蘇北不過是山河修士，走星輝修行之路，絕非崎嶇的劍修一道。
「這件事情，聖賢山會做出賠償。」聖賢山山主看了看這個少年，眼神中閃爍猶豫之色。
一顆千年陽珠自聖賢山頂峰化作一道流光落在陳三面前。
陳三扭頭看著衛衡，當看到衛衡點頭時，少年一把抓著身前的千年陽珠咀嚼了起來，僅僅不過瞬間，陽珠化成濃郁的能量全部被吸收了。
少年人的舉動，讓整座聖賢山中所有看到的人瞪大了眼楮，依據他們所了解的，山河間這麼能吃的，唯有全真仙山的那位道胎。
在衛衡身旁的少年，竟然同樣能吃。
吞食完陽珠後，衛衡依舊盯著聖賢山主，沉默無聲。
聖賢山山主神情一怔，顯然一顆陽珠無法滿足衛衡的需求，而後他又看了眼陳三，眼前這個少年能吃，然而境界卻卑微，不過堪堪初境。
這是明擺的缺資源，打上山門要資源的意思。
聖賢山山主略為一猶豫，又是拿出一顆千年陽珠，結果看到衛衡始終紋絲不動。
「衛衡，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應該知道兩顆千年陽珠的珍貴。」聖賢山山主眯眼，目露不快，若不是衛衡太強，早就出手殺了衛衡。
山河間陽珠的獲取，需要越過灰界，抵達白帝城獵取千年大妖才能得到。
每一枚的陽珠，即便是一顆十年陽珠，都彌足珍貴，更遑論是千年陽珠。
「過分？一座聖山，不過是讓你拿出一點資源來，你便覺得過分了？當初你聖賢山弟子追殺我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是不是過分。」衛衡眯眼。
「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揭過此事。」聖賢山山主眯眼，壓抑住心中的怒火。
「聖賢山中有一口靈泉，昆侖小師叔想去里面泡一泡。」
衛衡說著。
那口靈泉有獨特的效果，蘊含濃郁至極的星輝，是專門給聖賢山最強傳人修行所用，常年浸泡可以伐毛洗髓，對修行大有裨益。
陳三身體是乃是饕鬄，千年陽珠自然珍貴，卻不能滿足他對星輝資源的龐大需求。
聖賢山中的那口靈泉蘊含的龐大星輝，足以抵得上數十顆的千年陽珠蘊含的能量。
「無須很久，半日時光足以。」衛衡看著聖山頂峰微笑說著︰「用半日的時間，結束陳年舊事，這樣的買賣很劃算。」
「好！」聖賢山山主點頭。
手掌一招虛空震動，在聖賢山前，一座洞天福地顯現出來，其間靈泉隱約，濃郁的星輝讓人垂涎。
衛衡一笑，抓著陳三一把抓著丟進洞天福地。
看著落入靈泉中心的少年，衛衡咧嘴不斷地帶著笑意。
半日！
對于其他人而言，不過一瞬間，即便靈泉星輝濃郁，浸泡在其中的天驕修行天賦再如何的驚人，半日的時間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然而，陳三不同，他是饕鬄體質並且身體中還有被蒙塵的劍胎。
半日的時間，足夠少年吸干靈泉中所有的一切星輝。
這是聖賢山拱手讓人的一樁造化！
在陳三落入洞天福地後不久，以陳三為中心，靈泉翻滾旋轉，濃郁星輝透過少年四肢百骸瘋狂沖進去。
饕鬄吞食，吸納一切。
一場豪奪盛宴！
「開始了！」衛衡眯眼，不動聲色。
洞天福地中發生變化，起初並沒有讓聖賢山山主察覺，當身在其中的少年身體發光，靈泉中的星輝變淺薄。
聖賢山山主的臉色陡然變化了。
衛衡狡詐，山主出手準備將陳三強行攫取出來，然而，秋水劍橫呈在洞天福地前，劍氣激蕩隔絕聖賢山山主大手段。
「山主答應半日，為何出爾反爾？」衛衡眸光中透露不善，迫人的氣勢壓迫著聖賢山山主。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舉劍屠戮整座聖山的意思。
聖賢山山主嘴皮扯了扯，看著一臉不善的衛衡，最終嘆息道︰「衛衡！你當真身體發生了意外，一直在墜境不在金丹聖境中？」
山主神色有些難以相信，一個身體發生了意外，不斷墜境的人，憑什麼能夠攻伐金丹聖境，又憑什麼讓他一個三境金丹都感覺到壓迫感。
「身體發生了意外，也確實是在墜境。」衛衡大方的說出來。
這件事情在整座山河中都流傳開了，山河間那些想要殺了衛衡的諸聖山，本以為曾經的‘仙道劍’即將沉淪。
結果，衛衡卻依舊勇猛，甚至于比往昔更盛。
這個時候，豪奪洞天福地中濃郁星輝的少年，終于將靈泉吸干了，其身體散發著瑩瑩光澤。
觀之，如同一柄待要出鞘的劍。
「衛衡！聖賢山此前與昆侖過節頗多，今日可算是了了？」聖賢山山主有些惋惜的看著被吸干的洞天福地，同時又驚駭洞天福地中的少年。
這是一個怪物，吞食了千年陽珠，吸納了整個靈泉的星輝，其修為境界竟然依舊在初境。
如此龐大的星輝資源，即便是一個普通修行資質的都能順利的達到百尺大修的層次，而少年卻沒有絲毫的進展。
衛衡咧嘴點頭，聖賢山山主看起來是真的想要了結當年舊事。
山河間多一個敵人，衛衡不會在乎，少一個敵人，衛衡同樣不會在乎。
「如此，聖賢山閉關百年，百年內不出世，隱匿秘境內。」
聖賢山山主手掌一招，一座佇立在此境五百年的聖山就這麼突兀間消失，隱匿在了秘境中。
「你在三境金丹多年，可曾想過更上一個層次。」在聖賢山山主準備離開的時候，衛衡詢問道。
這句話，讓聖賢山山主神情一怔。
三境金丹更上一個層次，那便是山河九境的盡頭，不朽之境。
不朽不滅，肉身長存。
山河修行之人，誰不想到達那個層次。
山河間流傳的不朽，亦只有六千年前被譽為劍道第一人的柯太初。
「自然想過，可惜不朽太難，遙遙無盡頭。」聖賢山山主眯眼抬頭看著藍天白雲，有些嘆息道︰「每當我心神放在不朽上，心中便莫感驚恐。」
衛衡抬頭，輕聲嘆息︰「因為這座山河不僅僅是我們想的那樣，或許有某些真相便隱藏在藍天白雲之外。」
山河間最強道術師趙縱在大限來臨之際，便曾說過，這個世間有些真相被刻意的隱瞞了。
「百年內，便是我的大限，屆時我便會全力沖擊不朽之境，若是成功，便是這天地間六千年來第一位不朽。」
山河大限四百年，聖賢山山主修道三百余年，不願意自封，成為聖山底蘊，決意沖擊不朽之境。
「這便是你想要了結與昆侖多年宿怨的原因？」衛衡咧嘴一笑。
「算是吧！」聖賢山山主轉頭看著洞天福地中的陳三，詢問道︰「那個少年你似乎很看重。」
「不是我看重，是趙縱看重。」衛衡說著。
少年為箴言之人，若是這片天地果真如趙縱當年說的那樣，有些真相被刻意隱瞞了起來，那麼少年便是撕開真相的人。
聖賢山山主神情一怔，踏入虛空，就此消失不見。
陳三自洞天福地中走出來，看著衛衡說道︰「走，回菩薩廟見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