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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隔岸觀火

二月初,河西節度使、涼州大都督、尚書令、撫軍大將軍、英國公傅懋修返京途中至西京大興,西京留守雍王趙審理出城相迎。

隨後入城宴飲,藍田侯、廣順郡王等作陪,賓客盡歡。

第二日,傅懋修受邀入雍王府,卻是一席王府家宴,款待他這個親家公。

「老王爺啊,你可真是人老精鬼老靈啊,是不是把福柏這小子塞進戍卒隊伍里就想好了要謀我家女兒?」

因為是家宴,只有老王爺、世子和他三人,所以傅懋修這會兒說話也是極為不客氣。

雍王趙審理笑道︰「初時卻是沒想那麼多,後來福柏立下軍功,我便給陛下寫了私信,言說讓福柏從河西歸來以後去上京效力,順便再讓陛下給福柏安排一門婚事,陛下回信說英國公長女才貌過人,年齡又合適,傅家又是上京頭一等的高門顯第,而且福柏在你手下,也算緣分,這不就,嘿嘿,倒是我孫兒的福分,來懋修啊,這杯酒老夫敬你。」

傅懋修一听,他對趙福柏倒也還滿意,原本就是裝腔作勢的詰問,老王爺這一敬酒,原本就算還有點氣也消了,不過面上還是不情不願的拿起酒杯與老王爺喝酒。

「不過老王爺,我可先跟你說好了,我家女兒也是將門之女,自幼跟她那些兄長一起也是練過武藝的,性子肯定是不太柔順,到時候還要你跟仲深兄,還有親家母多包涵。」

老王爺笑道︰「懋修這是說的哪里話?將門貴女,性子剛強些才好做掌家大婦。不過福柏這幾年都要留在上京,還望親家公多多教導。」

傅懋修感嘆道︰「這是自然,福柏這小子倒是也有些韌性,跟我的牙兵隊伍整日一起操練,也不喊苦,後來看我兒上陣,就來求我也想隨我兒上陣殺敵,本來我是不同意的,卻不想這小子在門口跪了一夜,又拿出你們給他的家書雍王府有子如此,後繼有人啊。」

老王爺听後卻笑道︰「卻不想這卻跪來一個將門貴女,這給岳父跪的倒是值當了,哈哈哈哈。」

世子趙仲深也道︰「福柏能成材,也是親家公跟三郎教導,本來這小子在西京的時候,說一句人憎狗嫌也不為過,三年時間,紈褲之氣磨去了不說,穿上甲胃回家的時候,倒有些悍勇之氣,人也穩重了,這卻要謝親家公這個岳父和三郎這個舅兄啊」

傅懋修道︰「謝字卻不用多說,你我兩家將結兩姓之好,也就算是一家人,客套就不必多說,來這杯酒敬老王爺和仲深兄」

親家會的很圓滿,傅懋修回到西京府邸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走到正堂的時候正見到黃振弓在堂里坐著,邊上的桌子上擺著一碟落花生,還有一壇青稞酒。

「老叔怎麼還沒休息?」

「等你呢。」

傅懋修笑道︰「可是有什麼事?今天跟老王爺還有親家公多喝了幾杯,回來的確實有些晚了。」

黃振弓抿了一口酒道︰「呵呵,要不老家主在的時候,就說雍王這老小子雞賊,你幫他教導孫子,還得搭上個女兒,要是換了老家主都得跳腳罵娘。趙福柏這小子倒是還有點樣子,根骨還行,但是比起三郎差遠來,不過在上京城想挑這個女婿也是難」

傅懋修一听哭笑不得,黃振弓在傅家算是家老一般的地位,雖然不姓傅,但是說傅懋修兩句還是完全夠格的。

「這個,上京來的消息,看看吧。」

傅懋修這才看到桌面上還擺著一張折紙,一听上京送來的,打開一看是三郎筆跡,本以為是家中雜務,卻沒想到上京出了這麼大的事

傅津川在信中只是以很惋惜的口吻跟黃老爺子說,上京來了十個一品高手,可惜黃老爺沒在城里,不然還能跟那些一品高手過過手,什麼圓覺和尚,大漠金刀的

最後傅懋修也終于在信件的末尾了解到這封信真正想說的一句話,三郎做一天的大內都部署。

就這一句話,傅懋修就立馬把事情大概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份寫給黃老爺子的信,實際上寫給他的,而真正要透露給傅懋修的信息就是,他做了一天的大內都部署。

傅三郎相信,這一句話,就能讓阿耶明白上京城發生了什麼事。

「十個武道大宗師,在上元夜齊聚京師,只能是為了陛下,三郎做了一日的大內都部署,就說明這段時間是太子殿下在宮內主事,只做了一天也就是說,陛下已經無礙了,不然早就報喪了有驚無險啊」

傅懋修幾句話就把當時的大致的走向復盤了八九不離十。至于具體細節他自然是不清楚,這種事情只有回了上京城才能了知道全貌。

而三郎這份信,也是半點關于道君皇帝的事情都沒提,就怕信要是落入心人之手,在彈劾傅家父子一本。

所以直接跟老爺子大談武道高手,最後炫耀的說一句自己當了一天的大內都部署,只能說明寫信之人少年心性,愛炫耀

幾乎同時,西京各家也都收到了消息。

傅津川回京,除了親衛牙兵,還帶了三千邊軍,這也是禁軍和邊軍輪防的開始,于是在第三日老王爺上門走訪,一番密議之後,第四日從上京出發。

同時上京大明宮的謹身精舍,也收到了傅懋修十日內還朝的稟報。

還躺在榻上的道君皇帝只說了一句,「我無憂矣。」

遼東,大寧城燕王府。

「調峻藥下之,辰時下藥,未時忽作聲,去紫血數升,申時遂能言」

看完飛鴿傳信過來的紙條,吳仁光把紙條遞給身邊的心月復謀士劉恂和姚秉寬。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萬幸聖上無礙啊。」說完吳仁光還嘆了口氣,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

劉恂看過也同樣嘆了一聲氣,「真是天佑之人,這幾個宮女居然打了個死結」

姚秉寬看後卻搖搖頭道︰「大晉氣數未盡而已。」

幾人無疑例外都對道君皇帝還活著這件事,非常惋惜

「對了王爺,還有一事,圓覺大師目前寄居在東寧寺中。」

「圓覺大師來遼東了?太好了,改日我要去跟圓覺大師談論佛法,朝中那些宵小之輩居然污蔑大師參與紅蓮道刺駕,簡直不可理喻啊。」

听到姚秉寬說收留了目前朝廷追緝的通緝犯,燕王吳仁光卻極為興奮。

「我早年跟先王一起去上京授封,還曾經在白龍寺上過香,圓覺大師當時還不是主持,可大師的氣度非常現在想想也有三十多年了,不想大師竟然流落遼東,這都是朝廷上奸佞橫行之過也可惜我卻不能在朝中輔弼皇上,讓一眾宵小竊居高位,還讓陛下猜忌我燕王府有不臣之心,真是罪過啊」

姚秉寬听這燕王越說越離譜,也是不可不咳嗽了兩聲,才讓吳仁光收起了那副「憂國憂民」的面孔。

劉恂雖然在表面附和,心里卻在暗笑,朝廷上有奸佞,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清君側了?

不過眼下無論是燕王吳仁光還是姚秉寬、劉恂,三人都非常態清楚,清君側?就眼下來說無異于痴人說夢。

若是道君皇帝真的在這場刺史中駕崩,太子繼位處理不善壓制不了一眾老臣,朝局動蕩說不定還能有個萬一。

但就看太子殿下在這場危機當中的決斷,以及幾位老臣的反應來看,這種可能性也幾乎不存在。

燕軍雖然驍勇善戰,但畢竟只有十余萬,這已經是窮盡遼東之力的極限了。

而朝廷一直在敦促燕王府削減軍隊人數,所以燕軍還隔三差五的就要跟金帳汗國或者東胡各部打上一仗,以證明遼東邊軍保持規模的必要性。

這也是姚秉寬初次見到吳仁光時候就給出的策略,「遼東不可一日無事。」

也正因如此,連年征戰的遼東邊軍也保持了強大戰力。但朝廷麾下,同樣有數十萬善戰的邊軍嚴陣以待。

所以眼下的態勢很明顯,人心在晉。

同樣對道君皇帝險死還生趕到惋惜的還有紅蓮道方氏兄弟,以及布局數年之久的紅蓮道軍師龐知古。

不知名的群山之中,紅蓮道總壇所在,上京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聖公方虯听到後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哈哈哈哈哈。」

方蛟听著密信上內容也是笑了起來,「這狗皇帝的運氣如此之好?這幾個宮女也是蠢得,居然打了個死結呵呵呵」

只有龐知古有些郁結,從數年前派遣暗樁入宮,到十個大宗師齊聚京師,謀劃不可謂不縝密,該想到的都想到了。

但最後只是因為一個非常細微的小細節,打個死結

「這傅津川倒是不凡,若不是他發現我們的暗樁,恐怕也大功告成了。」方蛟笑完之後站起身說道,「不如我在去上京一趟,將那壞了事的傅家小子做了如何?」

「瞎胡鬧,現在上京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引得幾個大宗師出來,你信不信現在只要進了上京地界就會被盯上?到時候陶應真簡伯雍于羅一起招呼你,你有幾條命夠死的?」

方虯立刻訓斥道,然後轉過話頭寬慰起了龐知古。

「龐先生,此計不成,也是天命,非人力所能及,先生也不必多想,聖道的千秋大業,還要仰仗先生呢。」

龐知古嘆口氣道︰「聖公說的是,這些道理我自然也清楚,可朝廷若不生亂,我們聖道就沒機會。所以現在,需要有人先跳出來。」

方蛟听後,神情一怔,「先生是說」

龐知古點點頭,「沒錯,現在江淮之間已經有一堆干柴了,只需要一把火至于這火能燒多大,我們先看著。」檢測到你的最新閱讀進度為「第六十二章高歌敬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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