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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十六夜燈火

戰後搜檢白龍寺,圓覺和尚和寺中骨干都早已不見蹤影,留下的幾乎都是普通僧眾。雖然還有眾多武僧奮力抵抗,但在繡衣衛高手和禁軍的配合下也被絞殺的一干二淨。

事後,繡衣衛在白龍寺查找出大量財物,金銀、銅錢,各色珠寶,初步估計價值數百萬貫,這還是在有些僧人逃跑的時候帶走一部分。谷倉里的稻谷更是堆積成山,還有大量賬冊,田產。

帶隊的于羅更是嘆了口氣道︰「這也是佛門清淨地?可真他娘的清淨」

田養心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其實想告訴這位上司一聲,可能滿上京的勛貴只有您不知道這白龍寺是什麼地方。

三衙九個管軍大帥,也就只有于羅不吃空餉。

剩下八個,沒一個干淨的。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但是這話田養心真不能說,只能問下接下來的處置︰「侯爺,這白龍寺好剿,可這後續該如何是好?這里存放的財物,有些是白龍寺的,有的是上京各家權貴所寄存,這些賬冊就就是明細」

于羅听後皺眉道︰「你沒說過,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白龍寺勾結紅蓮道,並且抗拒官軍搜捕,所有賬目立即封存,然後把這些送入宮中。」

田養心立馬拱手稱「諾」。

心想于侯爺雖然忠直,卻不是愚人。

最後封存的賬冊,包括債契,地契等,就裝滿了六只大木箱,全部貼上封條解送入宮。

而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財物,往外運送了幾天才搜刮殆盡。

看到繡衣衛呈上來的初略統計,不只是太子,就連左相李輔之,都有些驚愕。

同樣驚愕的還有已經致仕榮養的前宰相,如今的太師許崇簡,宗室耆老梁王趙宗錕。

「財貨數百萬貫,另有稻谷數萬石,兵器還有數十副甲胃」

趙元檀都氣笑了,直接合上書折,扔在桌子長桉上。

「朝廷沒錢,百姓貧苦,哈哈哈,中樞的相公們為此殫精竭慮,父皇更是日愁夜愁這還只是一個白龍寺」

「確實有些駭人听聞了,數百萬貫,若是多抄幾個佛寺,是不是一年的賦稅就出來了?」

這時候梁王趙宗錕說了一句,像是無心之語。

許崇簡和李輔之都眼前一亮,但卻都沒說什麼。畢竟這白龍寺是因為參與謀反刺駕才能名正言順的直接抄寺,師出有名。想再抄別的寺,是不是也得有個名頭?

傅津川卻在一邊翻看了起了其中的賬冊,每本上都注明了這些賬冊來自那一家。

「輔國公府」「鎮遠侯府」「武定侯府」「定國公府」「周王府」「潁川郡王府」「吏部左侍郎府」

「侍中謝府」「大理寺卿劉府」

看了半天,就是不理庶務的傅津川也看的明白,都是放貸的賬本。

大概就是這些達官貴人,把錢放在白龍寺中存放,白龍寺再拿這些財物放貸,而且利息還不低,所得息錢與各家二一添作五

傅津川看完了也是頓覺頭疼,這事他倒是知道一些,佛寺道觀都有往外放貸的,很多權貴都參與其中,但沒想到數額都如此巨大。

而且其中還有傅三郎的外祖父家,太子殿下的舅舅家,他兄長傅淮川的岳家,李相的門生家,還有定國公家

這箱賬本,基本上把上京城半數權貴扒了個干淨。

想必各家現在都惶惶不安吧?

隨後又打開一本帳,更了不得了,全是地契。看看總賬,足有七八萬畝,其中一半是各家掛在白龍寺名下的,至于為什麼也簡單,因為白龍寺的土地不用繳稅。

不過這本帳上的達官顯貴就很少了,多是上京和京畿道的大族。各家勛貴和文官士族,本來也不用繳稅,就比如英國公府,具體數目傅津川是不清楚,但上萬畝肯定是有的。

「這些和尚倒是夠歹毒的,這些賬本是他們故意留下的,朝廷要是追查下去,怕是自己就先亂下去了。」

趙元殊在看過幾本賬目之後,就直接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這時候趙元檀卻極為果決,站起身道︰「三郎,命人把這些賬本拿出去燒了,包括債契,只留下地契確認籍沒土地。」

「是。」傅津川沒有任何的疑問,一擺手門外當值的禁軍就進來抬著幾大箱賬目出去,全都燒了。

宮門處的武定侯郭保看見宮里一處冒起了煙心下一塊石頭落了地,同時也頗為肉疼。畢竟他在白龍寺寄存了好幾萬貫財物,每個月光是息錢就能吃個幾千貫

如今賬本一燒,自然是太子殿下不想追究上京權貴們之間跟白龍寺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往來,但那些財物同樣也別想拿回去了。

包括那些土地,都會被一起籍沒充公,幾萬畝耕地,無疑是這次最大的收獲。

此時大明宮的一處偏殿里,十幾個皇子都在此處。

他們被宣召來到大明宮侍疾,但誰知道這是變現的軟禁,從二皇子魏王到最小的皇子只有八歲的趙元枷,都被關在這一件偏殿中。

不過幾個成年皇子可以輪流去寢殿侍疾,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讓他的兄弟知道目前道君皇帝的狀況。

十六日當晚的申時,道君皇帝終于是從昏睡中醒來,一聲微弱的「水,水」

驚醒了趴在榻上的的皇後娘娘,親自拿著調羹給道君皇帝喂了少許水。

「有勞皇後了,讓大郎過來。」

道君皇帝第一個要見的,自然是太子殿下。

雖然還有些虛弱,但道君皇帝已經恢復了神志,趙元檀進來也是不勝欣喜。然後又把當時的情況,和隨後的布置一一跟道君皇帝說了。

「三郎做的很好,當時幸虧是他進來你做的也很好」

道君皇帝的話,無論是郭皇後還是趙元檀都听得明白,幸虧是三郎進來。

若是別人進來,可能第一個通知的就不是皇後和太子殿下,可能是李妃和魏王,也可能是周貴妃和齊王,只要讓他們先進了大明宮,在有些膽識魄力,完全可以假傳聖意,調動御前班直封鎖

所以傅津川當時不僅是救駕,往大了說這是匡扶社稷之功。

隨後道君皇帝又在榻上召見了在宮里值守的重臣,其中也包括目前的大內都部署傅津川。

「若不是三郎,我這會已經去見皇兄了。」

與其他幾位重臣說過話後,道君皇帝目光落在里傅津川身上。

傅津川連忙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此非臣之力,是天佑陛下。」

道君皇帝笑了笑,「你是朕之佷婿,倒是天注定,好,三郎想要什麼賞賜?但有所請,朕無不允。」

傅津川想了想︰「看見陛下醒了,臣現在只想回去吃一只烤羊腿,然後睡一覺,最好在休沐幾天。」

其他幾個重臣一听,卻是崩了一天的弦全都松了來了,不自覺的浮現一絲笑意。

同時也暗暗感嘆雖然少年心性,卻也知進退,不居功自豪。畢竟皇帝金口一開,就是要個國公爵位也會給的,畢竟救駕之功。

道君皇帝也笑了笑,「呵呵呵呵,咳咳咳,好,先給你記著,就先回家去吧,在準你休沐三日。」

「臣領旨謝恩。」

「兕子也守了一天吧,也回去休息吧,不過這時候卻不好回三郎的家,還需在等兩個月」

「哈哈哈哈。」老梁王趙宗錕直接笑出了聲,其余人也都笑看著兩人。

戲言沖澹了本來的沉重氣氛,趙元殊听見叔父打趣卻只是笑著點點頭,她彷佛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嬌羞。

兩人一起出了宮,傅津川也算把那個剛到手的大內都部署交了出去,這也他有意為之。

畢竟現在皇帝醒了,能夠視事,即便還是需要太子監國,大局也不會有什麼風浪了,而大內都部署的權責過重,歷來只有皇位交替或者緊要時候才會由君上心月復擔任,以求平穩過度。

「出了宮,我感覺輕松多了。」傅津川騎在馬上跟趙元殊說道。

趙元殊嘆口道︰「這是自然,母後跟我說過,進了宮里沒人能得自在。哪怕是皇子公主,皇上,皇後,甚至太後都不行。所以我父皇才不喜歡在宮里吧。」

趙元殊之父武宗皇帝,是出了名的喜歡出游,巡視過關中、朔方、河東、河北諸道,還親自指揮軍隊擊敗了金帳親王犯邊。

青州的魯王作亂,武宗親率大軍平叛,前後不過兩月余。

不過卻始終沒能去親眼看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揚州和江南,病逝時只有三十一。

傅津川一拍腦門道︰「我剛才忘了,陛下問我想要什麼,我應該跟他說我要去當揚州都督的。」

趙元殊見狀卻「呵呵呵」的笑了幾聲然後不留情面的揭穿道︰「行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不就想把大內都部署的燙手山芋趕緊拋出去,以為我不知道?」

傅津川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了,不過你下次能不能裝不知道啊?每次都揭穿我,我也很沒面子的。」

趙元殊白了他一眼道︰「行,什麼時候我心情好給你學個笨丫頭,讓你騙一回。」

「算了,你太聰明了,估計學不會」

「我」

送趙元殊回了公主府,傅津川這帶著一眾元從返回國公府,半路想起才問道。「陳行的傷怎麼樣了?」

身後的龐雲道︰「沒有什麼大礙,受了點內傷,估計要養個十天半月。」

蔣武道︰「他能在方蛟這個大宗師手底下撿條命,也算是命大了。」

龐雲道︰「確實如此,不過他說這一掌給他啟發極大。想來傷好了武藝還能有所精進。」

傅津川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也算因禍得福了不過估計這個時間想吃烤羊腿有點難了,等羊肉烤熟了就該天亮了。」

龐雲對傅三郎突然之間的話題轉變沒有任何的意外,反而是應答道︰「不如回去吃元宵吧,今個正好十六,節還沒算過去呢,往年上京城的燈一直得點到十八九呢」

傅津川聞言點點頭,騎在高頭大馬上,抬頭看了看夜空。

從年前收到紅蓮道有動作的消息之後,就一直在小心戒備,到昨晚的狀況頻發,差不多最後一刻才意識對方的後手,又緊忙入宮所有一切都在毫厘片刻之間,太驚險了。

直到剛才皇帝醒過來,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可以說這個年節,過的膽戰心驚,這會兒回家的路上也終于有心情看看街邊還沒撤下的燈火。

因為昨夜的事情,以及白天的緊張氣息,行人少了很多,大多數人都選擇了跟與家人待在家里。

連著做買賣的都少了很多。

但還是有許多行人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安侯,紛紛停下來躬身行禮,傅津川在馬上也一一頷首回禮。

正月十六夜,燈火依舊。

上京城,還是上京城。

豈是幾個宵小之輩就能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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