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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離執劍司 第一百五十五章 聲淚俱下的老者

翌日,清晨。

在陽光尚未灑落這片土地之時,有的人在酣睡,有的人已經開始忙碌。

當然,更有些人從昨夜到今日黎明都未曾休息過。

今日清晨格外熱鬧,不少人都是沖著天巡寺那場游街示眾來的。

他們也好奇半妖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不知為何,今日的閑言碎語似乎格外得多。

這一路上總有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些什麼,那表情像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好奇心會讓人心里癢癢得很。

等終于踫見個熟人,他們就會迫不及待地趕上前去,問道︰

「說啥呢?給俺也說說唄。」

「趕巧,你來的剛好!還不知道吧,今日那半妖游街啊,其實是別人公報私仇,以權謀私了。」

听到這話,男子後悔了。

這些話,可不是隨便就能夠听到的。

只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按捺不住那顆八卦的心。

他緊了緊脖子,瞧了瞧四周,見大家都在議論紛紛,于是稍稍放心了些。

他低聲問道︰

「什麼以權謀私啊,你可別亂說,官老爺會抓人的。」

「去他個官老爺,都沒什麼好貨色。我听說啊,那被他們抓起來的小伙子本分得很,可不是什麼壞人。」

「妖怪還能有好人?」

有問題就會有質疑。

針對阿九的情況,質疑聲明顯還要濃烈些。

「半妖,半妖,都說了別人是半妖,那身體還有一半是我們人族的血脈了。」

「那也是妖。」

「誒,話不能這麼說;那孩子也是個可憐娃啊。」

嗯?

人群里突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把目光紛紛望向他。

好奇他又帶來了哪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城南聶娘你們有誰知道嗎?」

說話的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頭發胡須雖然漸白,可他整個人卻顯得精神矍鑠。

臉上掛著慈祥和藹的笑,讓人從見到他開始就從心里升起一種親切感。

正是這份親切感,讓大家都覺得老者的話更會是真的。

「俺知道,那聶娘可是個大善人,平日里沒少給那些個乞丐難民送點吃的穿的。」

「听你這麼說那聶娘家倒是個富裕家庭。」

「誒,你這話說錯了。」

錯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聶娘家富裕她這麼做,那就值得尊敬;倘若她家不富裕,依然還這麼做的話,那這個人究竟是何等慈悲心腸?

「聶娘就是這麼一個人,自己的生活再窮苦都不會忘記幫助別人;而你們嘴里那個半妖就是聶娘收養的第十個孩子。」

「十個孩子?」

一個窮苦人家還收養十個孩子?她究竟要吃多少苦,才能做到這一步?她究竟是何等心腸,才能做出如此偉大的事情?

現場大多數人頓時就沉默了。

即便有那麼幾人覺得這話是在吹牛,可隨著身邊認識聶娘的人肯定的點頭後,也跟著沉默下來。

這樣的人即便不能得到在場所有人的尊重,可也容不得誰在那里嚼舌根說她的不是。

「那……聶娘收養這孩子的時候,她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半妖啊?她如果知道這孩子半妖的身份,也許就不收養了。」

人群里還是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

這聲音一起,瞬間就有不少人選擇和這聲音站在一條戰線上。

老者聞言,微微眯起雙眼,低聲一嘆︰

「我和你們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在我看來,就算聶娘當時知道那孩子是半妖,她也一定會收養的。」

「你這麼說又是憑什麼?」

場面涇渭分明,支持老者看法的是一派,支持反對者的又是一派。

現在,辯論還在繼續。

面對質疑自己的對方,老者並不著急,他緩緩地問出一句︰

「一個剛出生對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了解的孩子,有什麼錯?就因為他體內留有一部分妖族的血液,他就該死?」

「對,就是該死。」

「憑什麼該死?」

「因為他體內留著妖族的血。」

對方死死抓住一個點,這讓老者頗有些氣惱。他微微動容,冷哼著說︰

「你只知道想著妖族血液,你可曾想過這孩子他也是人類的後人,他體內可還有一半血液是人族的血液;這你又怎麼說?」

「我……我……」反對一派面對這個問題,像是啞火一樣,給不出解決的說法。

老者沒有猶豫,抓住對方沉默沒招的時候,再進一步。

「你難不成還要將那孩子分成兩半,就留下人族的血脈?可能嗎?」

「這……」

這一次,面對老者的話場面沒有再沉默,轉而開始竊竊私語,似乎都在思考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眼前這一幕便是老者想要見到的場面,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機會,老者繼續說著︰

「那被天巡寺抓住游街的十娃,在聶娘的教育下長大後可是一位熱心的小伙子,還被執劍司看上進入了執劍司呢。」

「半妖也能進入執劍司啊?」人群里,再次響起質疑聲。

豈料,這一次老者的脾氣卻是上來了,只听他怒道︰

「一口一個半妖,人家就算是半妖也比你強得多;這些日子,執劍司處理的大大小小的案子里,這位你們口中的半妖,每次可都是身先士卒,悍不畏死。」

老者已經成功取得大多數人的信任,所以面對他的話,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只是依然有不服氣者會提出自己的看法。

「要是真如你所說的話,那這人又怎麼會被天巡寺給抓去了?還要被拉來游街?」

「你懂什麼!這是因為那熱心的小伙子不畏權勢得罪了當朝季侍郎的公子;那公子為泄私憤,這才找關系托天巡寺將那人好好教訓羞辱一番。」

許多人在老者說完這話後,都跟著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老丈,那你倒是說說那小伙子是怎麼得罪季侍郎公子的唄。」

「唉,此事說起來還是那小伙子一腔熱血,太不怕死了。」

听老者那語氣說得如此痛心,眾人的胃口更是被吊起來,都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的起因到底是因為什麼?

老者面容悲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他緊皺眉頭,顫巍巍地開始敘述起來。

「城南前些日子出了個惡霸陳濤,仗著自己是季侍郎親舅子的身份,在城南無惡不作。欺男霸女,強取豪奪,挨家挨戶每個月都給他什麼所謂的治安費,搞得城南大家是怨聲載道,可又畏懼他季侍郎舅子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啊!」這種人絕非是城南僅有的,所以他能夠很快就勾起大家的共情。

果然,老者已經發現不少人緊緊攥緊自己的拳頭,都是些感同身受的人。

「而這件事在被那小伙子知道後,直接是怒不可遏,提了刀就要去拿那惡霸;當時很多人都勸他啊,說他不要沖動,季侍郎他惹不起;可你們猜猜,那小伙子說了句什麼話?」

「說了什麼話?」

老者的講述,听眾的聚精會神,讓這里儼然已經快成為一處說書的熱鬧地點。

故事還在繼續,老者的任務也還沒有完成,他繼續說著︰

「那小伙子說啊;我等身為執劍衛,若遇到這等事情都不敢執劍衛道,保護百姓的話,那我等穿這一身皮的意義何在?為了和他們一樣食民脂民膏嗎?執劍司,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該來之地,你若想升官發財也請另謀他處!」

「好!好!好!」

老者講到精彩處,大家已經听得津津有味,紛紛鼓掌。

故事的情緒被推到一個頂點,接下來就又將會是一段連續的下坡路。

老者高昂的情緒陡然一轉,再次變得淒涼起來,他呼道︰

「可憐的孩子啊,為了大家幸福安穩的生活,不惜得罪權貴,如今更是鋃鐺入獄;諸位,這樣的孩子,就算他體內留著妖族的血,你們忍心看著他被人誣陷,被人打入大牢等著被斬頭嗎?」

一聲質問,場面突然就雅雀無聲。

他們知道了又能怎麼辦?面對官府,面對天巡寺,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做什麼?

沉默良久,人群里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

「執劍司應該不會坐視不管吧?」

「執劍司當然不會不管,只是執劍司不想破壞他們和天巡寺之前的感情,畢竟同為大離重要的機構,若是因為這件事傷了和氣,實屬不該;所以,執劍司打算待會和天巡寺對峙,講理。」

講理?

大家听這話是滿腦子的不理解,到底會是怎麼個講理法啊?

「諸位,我們還是趕緊去游街的街道看看吧;我們這些人別的忙是幫不上,只能是去看看那位執劍司的小伙子了。如果待會執劍司講理不成的話,我們此行就是為小伙子送行了,那可憐的孩子啊。」

老者的情緒和語氣配合得是相當好,這聲淚俱下的表演硬是讓不少大漢的眼角都跟著濕潤起來。

如此一幕,看得躲在遠處的楚遺是一愣一愣。

他頗為驚喜地說道︰

「很專業啊!我的情緒都被他帶進去了。」

「都是些老練的說書人。」懷詞冷靜地說道。

這些人出現在這里,正是她的安排。為了這事,昨晚她可是四處奔波。

「說書人?你就不怕被揭穿?」

「把城南的放到城北,把城東的放到城西;宣安城這麼大,把位置調換一下,就沒幾個人認得出來。再說了,認出來又如何,這些故事里可沒幾個字是假的,最多就是用了你所說的那個什麼夸張的手法。」

喲,昨晚剛剛和你提一嘴你就能用的這麼熟練?

真是孺子可教。

楚遺知道,此刻在宣安城各處都在發生著和眼前這一幕差不多的情況。

懷詞帶來的助力似乎還遠遠在思思夜衛之上。

她究竟是有何等背景?可以輕易做到如此地步?

當真讓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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