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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義的嘴角淌下黑色的血液,看著面前的霍雍。

他看起來有恃無恐,完全不怕陸仁義再次發起靈異襲擊的樣子。實際上早就用雲鬼把自己裹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偷盜鬼那詭異莫測的偷盜,太恐怖了。

「怎麼樣?要做這個交易嗎?」霍雍問。

陸仁義背後鼓起的皮膚重新貼合下去,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被刀劃開的傷口依然刺痛。

他明白,霍雍剛才完全可以直接殺了自己,憑他那強大的鬼域也不是特別怕偷盜鬼復蘇。霍雍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他下殺手。

到了這個份上,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不做就是被關押到棺材里等死,答應了還有機會活。

于是,陸仁義問道︰「你真的有辦法幫我駕馭第二只鬼?」

霍雍點頭。

治安廳的干員已經到了樓下,三人一起下了樓,霍雍坐在金燦燦的棺材上,鬼碑壓在他身上,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和陸仁義交流起了駕馭第二只鬼的可能性。

?

陸仁義的確是個人才,他原先是用偷盜鬼偷錢瀟灑,靈異事件爆發後又突發奇想去偷鬼手里的鉤子,還偷過一只代號為「鬼扶牆」的厲鬼身上的一塊骨頭。

偷來偷去,偷盜鬼復蘇了。

霍雍屏退了無關人等,陸仁義在鬼域里對他一個人說出了偷盜鬼的秘密。

偷盜鬼的殺人規律是「不被注意」,對于沒注意到他的人或者鬼,陸仁義可以用第三只手直接偷走對方身上的東西或者身體部件。

而一旦被注意到被發現,偷盜行為就必須得制止。

他也可以頂著對方的注視強行偷東西,但那樣的話,就要付出代價。每從他人的身上偷走一樣東西,偷盜鬼也會從他身上偷走一樣東西。

被偷走什麼並不固定,但最後的結局就是陸仁義這一整個人都被鬼偷走,變成一只長著三只手的鬼。

「對肖銘杰下手時,我的身體其實已經不屬于自己了,處在厲鬼復蘇的邊緣,體內的器官與肢體都被鬼偷走了,只有大腦和少部分身體組織屬于自己。」

陸仁義道︰「我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去成為鬼,但是肖銘杰的鬼碑卻給了我希望。」

霍雍示意他繼續說。

「他的鬼碑是我見過的第二特殊的鬼,最特殊的是你的雲鬼。其他鬼在滿足條件的情況下,我多少可以偷走它的一些東西,或是物件,或是肢體骨骸。但肖銘杰的墓碑卻是一個整體,偷盜鬼沒法掰下來一塊偷走。」

霍雍坐在棺材上,陸仁義的話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問︰「所以你殺了肖銘杰?」

陸仁義沒有否認,道︰

「厲鬼的三大定律你都知道,我也知道,我即將因偷盜鬼復蘇而死,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嘗試讓其他鬼與它對抗。」

「但是偷盜鬼的靈異很特殊,與它對抗的鬼會被慢慢被一點點偷走靈異,使偷盜鬼變得更加恐怖,無法達成平衡,我沒有夾縫中求存的空間。」

講到這里,陸仁義閉上了眼楮︰「這時候,肖銘杰出現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霍雍點點頭,的確。

鬼碑擁有壓制靈異的能力,而且作為一個整體,不會被偷盜鬼偷走靈異此消彼長,如果陸仁義想要駕馭第二只鬼為自己續命的話,鬼碑是唯一的選擇。

「我殺了肖銘杰,這是不爭的事實,我不會否認這一點,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陸仁義道︰「只是殺死他之後,我卻沒有成功讓駕馭鬼碑,沒能達成靈異平衡。」

「因為你看不見鬼碑。」霍雍道。

陸仁義嘆了口氣,默認了。

鬼碑的殺人規律是閱讀,這塊古樸的青石墓碑會鎖定閱讀碑文的人,壓在人的肩膀上將其壓死,肖銘杰便是因為一次巧合無意間閱讀了上面的碑文,才被墓碑壓肩。

這點霍雍已經證實了,他近距離閱讀了鬼碑,看了秦鳴雷此人的生平事跡,于是被墓碑壓身。而杜子騰當時站在門口匆匆一瞥,沒怎麼看,也就沒被厲鬼纏上。

陸仁義想要駕馭鬼碑達成平衡,首先要能看見鬼碑閱讀上面的碑文,觸發殺人規律。

但他沒有鬼域,也沒有人皮燈籠,只能被困在樓里,無法離開。

「已經很不錯了。」霍雍心想。

在沒有足夠信息的情況下,自己推理出暫時解決厲鬼復蘇的辦法,而且還聰明的選中了無法被偷盜鬼偷竊靈異的鬼碑來作為第二只鬼的選擇。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想到這個地步屬實難能可貴。沒有鬼域,那是沒辦法的事情。

「杜子騰的膽小鬼有擺月兌厲鬼殺人規律的能力,我待會兒會借助他的力量擺月兌鬼碑的鎖定。」霍雍道︰「之後我會點起人皮燈籠,讓你能夠看到鬼碑上的碑文,讓殺人規律轉嫁到你身上。」

「我只能幫到這里,理論終究是理論,實際上到底能不能成功活下來,還是看你自己運氣。」

陸仁義點頭︰「這樣就夠了。」

他伸出手,將一根染血的鉤子遞給霍雍。

霍雍這才有機會一睹勾魂鬼的鉤子的全貌。

這是一個銀色的鉤子,大約成人拳頭大小,嬰兒小臂長。鉤尖染著一點怎麼也擦不掉的血跡,末端則連接著一根細細的銀色鏈子。

鏈子很長,看不到有多長,似乎無窮無盡。

勾魂鉤。

「這是說好的勾魂鉤,我先給你了,省得萬一我失敗了你還要從復蘇的厲鬼手里搶。」陸仁義道。

這人倒是貼心,霍雍並不反感。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雲鬼回到了霍雍的體內,等在一旁的杜子騰馬上反應過來,問道︰「你們談完了?」

「談完了。」霍雍道︰「我需要借你的膽小鬼一用,逃離鬼碑的殺人規律鎖定。」

「沒問題!」杜子騰立刻答應了。

胖胖的手掌握住了霍雍的手臂,一股陰冷的觸感順著手指節流遍了全身,霍雍忽然莫名覺得有些害怕。

「我居然會害怕?」霍雍心中疑惑。

杜子騰則是道︰「怕就對了,會害怕,才是膽小鬼。」

霍雍的心里更怕了。

害怕的一抬頭,那座古樸的青石墓碑不知什麼時候從他的肩上掉了下來,砸在了地面上。

兩人閉上眼楮不去看碑文,一片慘白的燈光,在這時亮起。

陸仁義輕聲念道︰「秦鳴雷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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