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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惜和喬湛才離開, 喬四夫人也顧不上計較喬三夫人的失言,借故離開了壽春堂。

眼見壽春堂里接下來要大鬧一場三房的家務事, 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喬三夫人強忍了半晌的怒氣在此刻都爆發,她也不管還在太夫人面前, 對喬務破口大罵道︰「這個小娼婦和這野種是怎麼回事!」

喬務心中的那點子愧疚在喬三夫人撒潑的那一刻, 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目光冷冷的看著喬三夫人, 沉默著沒說話。

喬三夫人只覺得他是心虛了, 愈發覺得自己有理, 喬務背著自己在外頭養了女人,還生下了賤種——不說跟她跪地求饒, 也要感覺到內疚自責才是!

她在家里辛辛苦苦的侍奉婆母、養育子女,還管著家務——就是讓他輕松愜意的胡作非為?

「你今日務必給我一個交代!」

可她沒想到, 喬務的反應跟她想象的中並不一樣。她不敢跟喬務動手,難道還不跟收拾那不要臉的小娼婦麼?喬三夫人氣不過, 抬手又要打雁娘的耳光,可她的手卻被牢牢的鉗制住了。

喬三夫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楮,緊緊抓住她手腕的竟然是喬務。

喬務雖然是文官,可自小跟著老侯爺也算習得些強身健體的招式, 並不文弱。他生得看起來儒雅, 氣度溫潤, 可手上的力道卻不小。

「老爺!」喬三夫人又急又怒, 她厲聲道︰「您還護著她!」

雖是已經沒有外人在, 但兒子兒媳鬧得不可開交, 她瞧見了也覺得心里不好。「都給我住手!」

喬務迫于太夫人的壓力, 松開了喬三夫人的手,夫妻兩人對峙著,倒像是仇人一般。

「雁娘是無辜的,你不要針對她。」喬務看著顯然受到了驚嚇的雁娘,理智之余不免更添了些憐惜。他最是喜歡雁娘柔順貞靜的性子,還讓她生下兒子。

若是沒有江哥兒的存在,喬湛便抓不到他的把柄。

見喬三夫人赤紅了一雙眼,喬務心知自己的語氣生硬,便神色緩和了些,預備了讓兩邊都有台階下。「我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好。只是雁娘已經是我的人了,又生下了江哥兒,任勞任怨在我身邊這些年,並不求名分。這回是喬湛搗鬼,你就接納了她罷。」

「她任勞任怨?」喬三夫人自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她神色間已滿是嘲諷。「我操持家務、服侍娘、照顧涵姐兒她們,為這一大家子忙活,怎麼沒見您說我一句辛苦?」

喬務自悔失言,可喬三夫人把話說得太難听了,倒讓他不好接話。

若是有心機手腕的狠毒人,便是再恨,也只會強顏歡笑的把人迎進門。左右進了家門,不過是個小妾罷了,主母有的是法子整治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都能讓她吃足苦頭。

到時候再把孩子給抱過來,便是再得寵的小妾,也不過兩年的好光景。

偏生喬三夫人在氣頭上,又听到喬務提起了喬湛,不由怒氣沖沖的道︰「你自己做得好事,可也別賴別人!莫不是喬湛逼著你養了外室?」

她哄不住喬務把心留在家里,倒是三言兩語把喬務逼得惱羞成怒。

「還不閉嘴!」喬務怒不可遏的道︰「我看你是瘋了,竟胡言亂語起來!」

喬三夫人不肯罷休,她不依不饒的吼道︰「好啊,你就盼著把我逼瘋了,好讓著小娼婦坐我的位置?當你的正頭夫人?」

「你想都不要想!」喬三夫人惡狠狠的盯著雁娘,厲聲道︰「你以為你有幾分姿色騙住了老爺,就能當上夫人太太的?莫非是也想學沉惜不成?」

「只可惜現下可沒個永寧侯能讓你勾引!」

見她胡話連篇,心里沒個章程,把喬務听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氣急,竟抬手給了喬三夫人一巴掌。

喬三夫人捂住臉,羞惱更甚于憤怒,她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喬務,你就為了這麼個小娼婦打我?」

「你們是要氣死我嗎!」太夫人狠狠的拍了身邊的小幾,上面的茶杯被她全都拂到了地上。早就冷掉的茶水濺到雁娘身上,她躲都不敢躲。「還不都給我住嘴!要是想逼死我,就接著對罵!」

喬務目光復雜的看了喬三夫人一眼,便側過臉去不再看她。

他定了定神,臉色已經恢復了冷靜。「娘,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雁娘和江哥兒就先交給您費心照看一二。」說完,他竟抬腿就要出門。

喬三夫人徹底被激怒了。

「喬務,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歇斯底里的道︰「你可曾把我放在眼里?你不如給我一刀——」

她的話音未落,卻見喬務目光陰冷的看著她,有些懾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喬務頭疼欲裂,沒有心思跟喬三夫人再糾纏。他寒聲道︰「你放心,有我找你算賬的時候。」

說完,喬務向太夫人拱了拱手,抬腿就往外走去。

喬三夫人幾乎氣得背過氣去。

*******

听濤苑。

這里是喬務的書房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因他這兩年來外放,故此便有些冷清。而此時正適宜他靜下來思考,理清眼下的現狀。

他閉了閉眼,腦海中繚繞的還是喬三夫人毫無形象的吼叫聲,讓他煩透了。

既是事情已經出了,他再後悔也是沒有用的。且喬湛處心積慮的陷害,讓他猝不及防。而喬湛的目的很清晰明確,只有分家。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也知道喬湛早有分家之意,先前沒有動作,並不是喬湛沒有法子或是態度不夠強硬。只因為喬漪,她養在太夫人身邊,又有同齡的姐妹為伴,喬湛為了妹妹,只得忍耐了。

在喬湛成親後,若是把中饋交到侯夫人手上,本也可以分家。可沉惜實在是立不起來,根本撐不起侯府,再加上還有承恩伯府拖後腿,喬湛便也沒能實現。

好容易如今沉惜性情大變,把喬漪接到了身邊照顧,處事也頗有章法,喬湛便已經做好的分家的打算了罷!

如今他終于行動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喬湛到底是為何提了分家的事?」喬務把心月復叫進來,詢問這兩日侯府中的事。

雖是太夫人和喬三夫人在信里已經寫了,他還是要再親自確認一番。听完下面人的回話,他不由在心中暗探一聲,還是太著急了。

此時斷不能分家,尤其是在長房名譽受損時——三房豈不是要背上罵名?

「老爺,松石從外頭回來時,听到些流言。」他的心月復小廝松柏壓低了聲音道︰「他說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喬湛在把外室給接了回來,還有了私生子,繪聲繪色說得有鼻子有眼。」

見喬務有些疑惑,松柏忙把今日喬湛是如何帶了兩人進府,之後流言便傳出了府,都一一的說了。

他的話音未落,喬務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哪里是在傳喬湛的流言,不出兩日這流言就得換一種是說法——做著一切的是他喬三老爺喬務,而他還試圖把這名聲誣賴到佷子身上。

永寧侯府中的爵位相爭在京中並不是什麼秘密,不需多說,眾人便都以為是他在作怪。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喬務不傻,很快便想明白了這是喬湛的圈套,而喬湛想引誰入圈套,一個清楚得一目了然。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挽回的余地。

喬務想到羞惱處,竟把一根上好的狼毫給折了。

「去把喬湛叫過來,我要和他談談。」喬務左思右想了許久,才緩緩的道。

松柏忙去請人,只留下喬務臉色陰晴不定的坐在書桉前。一時喬湛依約前來,喬務臉上到底又換回了溫和的神色。

「有些日子沒見,你愈發進益了。」喬務看著從容的喬湛,忽然有種看到自己大哥的感覺。他心里十分不舒服,「竟也懂得使些見不得人的鬼蜮手段!」

喬湛並不生氣,唇邊帶了淺淺的笑意。「三叔耳濡目染,我不過學到些皮毛罷了,不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非要分家不可?」喬務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道︰「說你的條件。」

這一回喬湛是鐵了心要分家的,他微微頷首,道︰「三叔是聰明人,我意已決。單獨過自是有單獨過的好處,比如有些事,便能成為永遠的秘密,不叫人知道。」

喬湛意有所指的話讓喬務有了片刻的晃神,那就是雁娘和江哥兒的存在。

謠言終究是謠言,不認真追究起來,至多是旁人茶余飯後的談資。可真要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丁是丁卯是卯的論起來,他在熱孝期間尋歡作樂的名聲再跑不掉的。

若是德行有虧,他的仕途便完了。

「三叔不在的這些日子,家里發生了不少事。」喬湛見喬務面上仍是有些猶豫之色,不由加重了語氣。「您也該和三嬸好生聊聊。」

涵姐兒三個在春宴那日的行為,還有喬三夫人暗中用侯府銀子去置自己的私產,還有她管家期間的賬目,甚至是他養了外室——

難道還真的要乖乖听喬湛的威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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