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的心里竟然會覺得可惜, 還想找什麼人說會兒話,就去了珍慶宮, 沒想反倒惹得修媛傷心了。
「唉。」愛卿苦惱地搔搔頭,或許他該多花一些時間陪陪修媛才是, 而不是整日想著與景霆瑞去做些什麼,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越來越奇怪的。
「皇上。」安平端著茶點回來了,臉色有些緊張。
「怎麼了?」愛卿問他道。
「奴才剛才听說皇城南街上有處宅子著火了,黑煙冒得老高,這會兒風又這麼大,奴才還真有些擔心會不會蔓延開去。」
「是麼?」愛卿一听也有些緊張,「提督府有派人去救火了嗎?」
「應該有吧。」
「朕想去城樓上看看情況。」愛卿起身, 火災這種事情從來都不能掉以輕心, 皇城里百姓眾多,屋宅密集,一旦發生火災很容易惹出傷亡慘重的大禍。
「好。」安平點點頭,陪同愛卿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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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景霆瑞和淳于明華得知火情而趕過去的時候, 遮天蔽日的濃煙已經將整座宅子都吞沒了, 嗆人的煙霧也彌漫在街巷上,附近的人都自發地提著水桶去救火。
可听說這屋里還藏著不少酒,以至于這一桶接一桶的水撲進去都和杯水車薪一般,沒有起到多大遏止作用。
前去雇車的管事也趕回了,倉惶地拉著世子的手道︰「怎麼辦?!少爺還在里面!」
淳于明華當即就想往火場里沖,可是大門燒著了,他根本就沒有路可以進去!明華就想著硬闖時被景霆瑞一把拉住了。
景霆瑞用一桶水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淋濕了, 然後從袖口扯下一塊布,當做蒙面的布巾扎緊了。
「你留在這做接應。」景霆瑞對明華說道,然後就飛身跳進了火場,此時連大門都燒得有些歪斜了,但根本看不到里頭的狀況,煙霧里不斷有火舌跳出,熱得彷佛是一個巨大的熔爐。
而木頭燒到爆裂的 啪聲就跟放鞭炮一樣越來越響,把明華急得直跺腳,他是想听景霆瑞的話,可在里面的畢竟是他的戀人,怎麼能做到干等著不動?
明華也用水打濕了身體,想要往里沖時,提督府的人推著水車趕到了,他們為了減少人員傷亡,把百姓都往外圍趕。
明華也被他們攔下了,不論他怎麼說怎麼掙扎,還是被兩個壯漢死死地抱住,不讓他過去。因為這太危險了,就連提督府的人都是遠遠地澆著水,沒人敢進去里面送死。
「瀠泓!瀠泓!」明華近乎絕望地叫喊著,因為他知道如果瀠泓有些什麼事,他也活不下去。
「這麼大的火肯定是救不出來了。」一婦人看著明華如此痛苦的模樣,忍不住唏噓地搖搖頭,「這孩子真是可憐。」
猶如煉獄般的火場里,景霆瑞已經穿過了前廳,並且遇到了一具被橫梁壓住的尸首。
第一眼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時,景霆瑞心里咯 一驚,但很快發現那不是瀠泓而松了口氣。他繼續往里模索著尋找,比起熾熱的火濃煙更阻撓著他的前進,本就不知這房子的格局,尤其在放眼望去全是黑煙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叫喊,除非想要被煙嗆死。
但景霆瑞還是憑借著估模應該是廂房的位置,雙手抱頭地沖過了一道火簾,里屋的火燒得更厲害,幾乎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景霆瑞踢走了一些燒著的家具,褲腿上便有了火,拍打著滅掉之後,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在燃燒,屋內也沒有瀠泓的身影。
就當景霆瑞焦急地四處搜尋時,突然發現衣櫃門是濕的,顯然被澆過水,景霆瑞打開櫃門,看到了耷拉著腦袋,蜷縮在里頭的瀠泓。
「瀠泓!」景霆瑞拉住他的手,將他從烘熱的衣櫃里抱出來,瀠泓身上也是濕的,應當是在起火之後他逃不出去,只能用水澆濕自己後躲在這里避免吸入濃煙。
景霆瑞也注意到衣櫃門縫底部,都被瀠泓塞上了濕潤的衣物。
真不愧是瀠泓,處在這種環境還能努力自救,景霆瑞輕輕拍他的臉,不讓他昏過去。
「景霆瑞……?」瀠泓終于睜開了通紅的眼楮,看著景霆瑞的眼楮,滿臉的不可思議。
「別說話也別睡著。」景霆瑞把濕衣擺扯下一塊,蒙在瀠泓的口鼻上,「我們走。」
「可是……您怎麼會……!」瀠泓眉頭皺了起來,「您犯不著為了救我而搭上您的……」
「上一次是我太大意沒有救到你,這一次我更加不能見死不救。」景霆瑞拉著瀠泓的手,認真地道,「我們都會活著出去的。」
「嗯。」瀠泓感動地流下眼淚。
然而,他們兩個才走到門廳就被完全地困住了。景霆瑞方才進來時,還有一條道沒燒著,此時天花板上都是熊熊烈火,火星跟下雨一般地往下掉,門窗全都是火,根本就沒有路可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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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愛卿心神不安地來回走動著,時不時望一望那一團黑煙的地方,此時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去,也就更突顯出那火光的明亮刺目。安平看著也很著急,忍不住說道︰「別有傷亡才好。」
正說著,有侍衛來回稟皇上了。
「現在的情況如何?」愛卿急切地問侍衛道。
「回皇上,因為那房子里有不少家具還藏有酒,所以火勢依然 烈,附近的居民都已經遣散了只是……」
「只是什麼?可是有傷亡?」愛卿問道。
「那房子是穆仁親王世子淳于明華的住所,听說火災發生時世子的朋友還在屋內,攝政王剛巧路過就進去救人了,直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什麼?」愛卿耳朵里彷佛出現了幻听,不禁反問道,「你說誰沒出來?」
「攝政王還有那位世子的朋友。」那人低頭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愛卿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身子也往後搖晃了一下,像是要暈倒一般。
安平趕緊上去拉住了愛卿的胳膊︰「皇上,您怎麼樣?」
「安平,快!備馬,朕要過去看看。」愛卿站穩身子後,急切地下令道。
「皇上,那里很危險……」侍衛連忙道。
「是啊,皇上,您不能去。」安平也想過去,但是他不能讓皇上以身犯險,畢竟火災無情,誰都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沒听到嗎?快去備馬!」愛卿甩開了安平的手,怒斥道,「你們都想抗旨嗎?!一個個都不听朕的旨意!」
「卑職不敢。」侍衛嚇得蜷縮在地,不敢動彈。
「……奴才遵旨。」安平眼圈紅了,為愛卿傳來一匹快馬,皇上突然要離宮可不是小事情,平時得安排好久方能成行。
當愛卿獨自騎著快馬奔赴火災現場時,後面還跟著超過百人的護衛隊伍,全都是匆匆忙忙地追趕,卻誰也比不上愛卿的速度。
當愛卿第一個趕到時,提督府一見連皇上都驚動了,連忙率領眾人上前接駕,這污水橫流的地上一下子跪倒了好些人。
「吾皇萬歲……」眾人的萬歲還沒喊完,就被暴怒的愛卿給打斷了。
「這是做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給朕下跪!快去救火!」愛卿一臉憤怒地叱責道。
這些人才慌里慌張地重新用水桶、泥沙去撲滅門里的火,火勢似乎有減小的樣子,愛卿很想要靠近,但被安平勸阻了,趕到的禁衛軍把各條街巷都給封閉了。
愛卿注意到有個人一直在侍衛中間掙扎,似乎想要突破重重防衛,來到這救火的最前線。
「那是淳于明華。」安平注意到愛卿的視線,說道。
「讓他來。」愛卿說。
安平讓他們放了人過來,淳于明華的眼里似乎並沒有皇帝,他跌跌撞撞地往著火的房子跑,可是卻沒有辦法可以進去,他痛哭起來,跪倒在了地上。
安平本想責怪他,竟然眼里沒有皇上,但是看到他這副樣子,便也于心不忍了。
愛卿看了眼明華卻沒有與他搭話,繼續緊緊盯著那座 啪作響的宅子。天已經完全黑了,風也大了起來,愛卿抬頭祈求上天,希望可以降雨,可是一直都是只听風聲不見雨滴下來。
看著連大門口碗口的柱子都被火舌吞噬, 烈地燃燒著,直到變得焦黑時,愛卿面色鐵青地站在那里,袖口下發抖著的手指一點點、一點點地握緊了,直到指甲摳進了掌心,都察覺不到疼。
濃煙讓愛卿咳嗽起來,安平不止一次勸說愛卿和淳于明華再後退一些,可是他們誰都沒有離開。
又過了快半個時辰,雨終于下了起來,有人在雨中歡呼感激這場雨,安平給愛卿撐傘,可是因為傘檐遮擋住了愛卿的視線,他拒絕了。
「皇上!」
「他們不也都淋著雨,有何關系。」愛卿指的是那些救火的將士,安平深深嘆息,唯有把傘收了起來,陪著皇上一起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