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臣妾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 可否讓臣妾瞧一瞧那塊玉佩?」
「罷了,朕沒有拿, 想必是攝政王從別處尋來的古董吧。那玉料子是極好的,只可惜那個凋工, 就好像學徒……不,是個孩子刻的。」愛卿滔滔不絕地講著玉佩的事情,直到景霆瑞回到殿內他才住嘴,去看鳳兒和鸞兒了。
修媛注意到攝政王的臉色並不好看,手心里似乎一直拽著什麼東西一樣,始終沒有松開拳頭。
看著喜上眉梢的皇上和沉默不語的攝政王,形成天差地別的對比, 修媛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不知道皇上會否突然記起攝政王來,而變得有些膽戰心驚,連給皇上敬酒時都出了錯,把酒杯打翻在了皇上的身上。
不過修媛借此機會與皇上一同回到寢殿去更換衣衫, 等再回到宴席上時, 攝政王正與穆仁親王府那位年輕又英俊的世子淳于明華一同飲酒,他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似在低聲交談著什麼,皇上也沒再提起攝政王那塊丑陋的玉佩,修媛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
自從景霆瑞相當順從地交出了虎符,並且在朝堂上也沒再亂來後,愛卿對他沒有那樣地厭惡至極, 針鋒相對了。
至于夏國公主那件事,景霆瑞辦得也不錯,听說他私下派出鐵鷹劍士,潛入夏國公主身邊,掌握了她一些妄圖掀起血腥政變的關鍵證據,導致公主極快地被褫奪了封號,還流放到了邊塞,她再也鬧不出任何的風波了。
愛卿本應嘉獎一下景霆瑞的,但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些放肆舉動,便什麼也沒獎賞。
今日的奏本不多,且都是一些循例往常的折子,愛卿批閱得極快,放下筆後就打算去百子堂看孩子們。
對于這雙寶貝兒女,愛卿當真是喜歡得不得了,別說一日不見哪怕一刻沒見著都會想得心里發慌,恨不得立刻奔到孩子的身旁,哪怕只是看著他們睡覺的樣子都會覺得很幸福。
要不是百子堂的環境更適合孩子們的生活,愛卿都已經想把他們接來長居住了。
安平也了解愛卿的心情,把奏本整理好後,就傳了一頂肩輿陪同愛卿一起前往,兩人在路上一直說說笑笑,忽然安平眼尖地發現遠遠的走在前邊的人是攝政王。
攝政王也听到了後頭的響動,回頭發現是皇上的御輦後,就退到道旁跪下了。
這條路是去百子堂的,很顯然攝政王也是去探望皇子和公主的。
愛卿順著安平驚訝的眼神看到了景霆瑞,便一直望著他。
等御輦通過景霆瑞的身邊時,景霆瑞跪叩道︰「吾皇萬歲。」
「等下。」愛卿抬手示意,抬著肩輿的太監們就都站停不動了。
「攝政王的手里拿著的是什麼玩意?」愛卿注意到景霆瑞並不是空著手的。
「回皇上,微臣拿的是一匹機關木馬,扭動軸輪後,小木馬會往前走動。」景霆瑞答道。
「是麼?真是稀奇的玩意,又是從宮外尋來的?」愛卿挑了挑眉頭,難掩醋意地說,「你盡送他們新鮮玩具,難怪乎鳳兒和鸞兒都如此黏你,連他們的母妃都給冷落了。」
「皇上明鑒,微臣沒有與娘娘爭寵的意思。」景霆瑞又一次叩首道,聲音也低了幾分。
「朕知道你沒這意思,你既然這麼喜歡小孩子就趕緊成婚吧。生他七個八個的,比跑百子堂要方便得多吧,對了!要不朕給你……」
眼瞅著皇上要給攝政王賜婚,安平急忙大叫一聲道︰「哇!」
「怎麼了?」愛卿責怪般地看著安平。
「沒、沒什麼。」安平嬉皮笑臉地說,「皇上,有個大飛蟲,奴才嚇了一跳。」
「在哪啊?朕怎麼沒瞧見。」愛卿左右一看,什麼蟲子都沒有。
「跑了吧。」安平撓了撓臉頰道。
「古靈精怪的。」愛卿瞪了一眼安平後又看向景霆瑞,正要繼續方才話題,景霆瑞先開口道。
「皇上,微臣只是順路來看的公主和皇子,微臣眼下也沒有成婚的打算。」景霆瑞語速極快地道。
「順路?」愛卿不禁戲謔地一笑道,「朕頭一次見到從青桐院拐了十八個彎過來還能叫做順路的。」
「皇上,您就看在攝政王這麼喜歡皇子和公主,平日里也非常疼愛他們的份上,別再取笑他啦。」安平在一旁笑嘻嘻地勸著。
「罷了,朕今日心情好,不與他計較,景霆瑞,你起來吧。」愛卿擺手道。
「謝皇上!」景霆瑞如獲大赦般地起身後,跟在御輦的旁邊。
愛卿偷偷地瞧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竊喜,因為方才當他提到要景霆瑞成婚時,景霆瑞的神色非常著急,且很快地拒絕了,不知為何這個細節讓愛卿的心里有些小得意,彷佛成功地捉弄到了景霆瑞一般。
本來他就沒有打算當真給景霆瑞賜婚,誰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人?萬一婚配上不滿意,他又來做些奇怪的舉動該怎麼辦?
在某些事情上,愛卿並不想招惹景霆瑞,以免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是自己。
受到此事的耽擱,愛卿便催促太監們腳程快些,孩子們應當已經午睡起來了。
肩輿一直抬到百子堂的院子里,原本心情輕松的三個人,在看到皇子鸞居然趴在一個梯子的頂端時,頓時驚呆了。
這把木梯子還是傾斜著靠在紫藤棚架的立柱上,鸞兒伸著小手似乎是要抓棚架頂端的一片葉子,腳還一直蹬著梯子。
本就不穩的木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往下滑,愛卿、景霆瑞和安平同時變了臉色。
在這瞬息一刻,安平大叫一聲︰「不好!」
愛卿沖下肩輿,景霆瑞飛撲過去,梯子滑倒了下來,安平嚇得 然閉緊眼楮,就听得一聲沉重的「 !」木梯轟然倒地!
「嗚哇哇!」鸞兒嘹亮的哭聲讓安平睜開眼楮,看到景霆瑞斜臥在地上,鸞兒坐在他胸口,景霆瑞的雙手還環抱著鸞兒的身子,把他保護得密不透風。
「鸞兒!」愛卿彎腰抱起兒子,心急不已地檢查他的小手小腳,模他哭得直冒鼻涕泡的小臉蛋。
景霆瑞從地上起身,看到愛卿快要心疼哭了,便安慰道︰「皇上請放心,殿下沒有摔著……。」
然而,景霆瑞的話還沒講完,就听得清脆無比的一聲「啪!」
愛卿狠狠地扇了景霆瑞一個巴掌,安平都看傻了眼。
景霆瑞的嘴角流出了血,但他的表情更是受傷,就這麼愣愣地盯著愛卿。
「要不是你總是舉著鸞兒去玩什麼紫藤花葉,他這會兒也不會往上爬!」愛卿怒氣沖沖地道,此時屋內的嬤嬤、太監、宮女都沖了出來。
看到傾倒的木梯他們大致明白了發生什麼事,嚇得跪倒在地話都說不出來,渾身發抖地向皇上磕頭。
「皇……」景霆瑞緩緩開口。
「夠了,給朕退下!」愛卿怒斥道。
「微臣告退。」景霆瑞躬身後,便低著頭走出去了。
「你們給朕听著,從今往後,不許景霆瑞再踏進百子堂一步。」愛卿余怒未消地下令。
眾人紛紛叩首︰「奴才明白了。」
「還有,今日當差的宮人全都撤換,若再發生今日之事,朕決不輕饒。」愛卿語氣冷冽地道,所有的宮人都嚇得臉色發白,再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了。
###################################################
在百子堂發生的事情不用多久就傳到了太後柯衛卿的耳朵里,柯衛卿讓北斗去看了鸞兒,確定真的無恙後,又把愛卿叫去問話。
此時的愛卿已經冷靜不少,便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所以,攝政王救了皇子,你卻賞了他一巴掌?」柯衛卿覺得不可思議地看著愛卿。
「父王……爹爹!」愛卿語帶撒嬌地說,「皇兒能不生氣嗎?他仗著個子高總是把孩子舉得老高,逗他們玩,結果鸞兒才會獨自爬上木梯的。」
「卿兒,難道你平日里就沒有舉高高鸞兒,逗他開心嗎?」柯衛卿反問道。
「這……」這話把愛卿給問倒了,事實上愛卿見到鸞兒很喜歡舉高高,在他哭泣的時候,他也會這麼哄他開心的。
「這件事歸根究底都是那些宮人沒看好孩子的錯,景霆瑞救下皇子是立下大功才對,你怎麼可以這麼是非不分,賞罰不明呢?」
「可、可是皇兒心里就是不舒服……」
「那是因為你把對自己的怒氣都撒在了別人身上。」柯衛卿太了解這個兒子的脾氣,嘆
道,「其實你心底是感激景霆瑞的,只是你當時太氣你自己了,沒能及時救到兒子。若是景霆瑞不在那兒,鸞兒是會摔傷的,你很清楚這一點,你又急又氣卻又無處發泄,便讓景霆瑞替你受了罪。」
「爹爹……」父王的一番話讓愛卿幡然醒悟,懊悔地低下頭。
「卿兒,你是皇帝,鸞兒是你的兒子,再怎麼心疼著急也要控制住情緒,辨明是非才好。」柯衛卿抬手輕拍愛卿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因為你以後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事情,越是著急也越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切勿沖動。」
「爹爹教訓的是……皇兒知錯了。」
「還要知錯能改才行。」
愛卿抬頭看著父王,慢慢地點頭道︰「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