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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馬車上的那些行李全都用鐵鏈栓住, 不知里頭裝了什麼寶貝?他們來皇城是定居?做買賣?還是走親戚?大家都很好奇。

「唉,我不就是想看看那傳說中的石凋林嗎?」紫衫公子嘟了嘟嘴道, 「若是坐在馬車里,可看不清那宏偉的凋像。」

「就在前邊了。」綠衫公子顯得澹定許多, 還道,「那也沒什麼好瞧的,就是一些大石頭罷了。」

「鴻兒,這你就不懂了,古往今來,有多少學士想要弄清楚這些石凋的用途及來歷,這可是一個千古之謎呢。」

「是啦, 我只是一個伴讀書童, 可沒你這麼好學。」鴻兒往後仰,躺倒在一個布包袱上,看著高高的藍天、棉絮般的白雲,眼楮微微眯起, 臉上的神情很是復雜。

「鴻兒, 你快看,石塔上像是有人在。」紫衫公子使勁地拉著鴻兒的衣袖道。

「明華,你好煩呢。」雖然這樣說著,鴻兒還是坐了起來,往石塔的頂上看,確實有一個人影,但太陽大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指不定是個工匠, 我們要不要過去問問他在做什麼?」明華來了興趣,看著已經很不耐煩的鴻兒道。

「要去你去,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好吧,你不去我也不去。」明華討好地看著鴻兒,牛車慢悠悠地經過了石凋林,朝著皇城北門直行而去。

偌大的城門前排起了長龍,都是在等待檢查的農夫、商販。守衛會把所有的包袱、竹筐都打開來查驗一番,確認沒有問題才會放行。

大門前還貼有通緝的告示,要捉拿的都是安瑞親王的余黨,除此之外這里的氣氛並不緊張。

輪到牛車通過時,一下子圍攏過來三個守衛,或許是看到牛車上的東西特別多吧。

「下來,人都下來。」一個守衛用手里的長刀拍了拍牛車,粗聲粗氣地喝道,「還有這些箱子要全部打開。」

明華沒有動,只是微笑著從衣袖里取出一塊湖綠的玉佩,遞給那位凶神惡煞的守衛。

「是什麼玩意兒?」守衛有些不耐煩地接了過來,定楮一瞧,竟然是穆仁親王府的通行令牌。

「我乃穆仁親王府世子淳于明華,奉父王之命前來恭賀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周歲誕辰,當然,我來得是早了些,這行李也多了些,但應當不妨事吧?」明華這才下了牛車,對守衛道。

「不妨事!當然是不妨事的!請世子恕吾等有眼無珠冒犯了您!」守衛的臉上沒了張揚,轉而是滿面賠笑,還開闢出一條道兒來,讓牛車經過。

明華重新上了牛車,在路人嘖嘖驚嘆聲中,慢悠悠地往城里去了。

自打進了城,鴻兒就變得分外沉默,就算大街上有著應接不暇的新鮮玩意,他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明華並不介意他的沉默,反而一路上嬉嬉笑笑地一會兒指著這個鋪,一會兒指著那個鋪頭,說要與鴻兒一同去逛。

牛車穿街過巷的終于停在了一處獨門獨院的府邸前,門前已有管家、丫鬟、家丁候著,大約有十來人,他們看到明華便齊齊地跪地迎接。

「我以為我們會住客棧。」鴻兒看到這陣仗不免驚訝。

「我若是一人來,投棧倒也罷了,現今帶著你,怎麼能隨便對待。」明華看起來很高興,還說,「這房子是我去年就托人買下的,這些下人都是當地人,知道怎麼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隨便吧。」鴻兒丟下這句話,就進去了府門內。

下人們看到這情形不免詫異,一個小小的書童怎麼架子比世子還大,且世子那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奇怪。

或許是注意到下人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明華笑著對眾人道︰「讓你們見笑了,別看他現在只是我的書童,但總有一天會成為我的世子妃的。」

這話一出眾人就更驚訝了,簡直是瞠目結舌地瞪著世子,世子卻笑呵呵地跨入大門,追著書童去了。

管家輕輕地咳嗽一聲後,才道︰「都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這主人有兩位,可別弄錯了。」

「是。」丫鬟和家丁紛紛躬身應道。

淳于明華買下的這座宅子處在鬧市,面積不是很大,但也有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管家、僕役住的南房兩間,前後院各一處,以及一個用以存儲糧食和酒水的地窖一間。

他去到正房時,發現鴻兒已經自行選擇了一間面朝後院的臥房入住,而且門還關著。

「鴻兒,你餓嗎?」明華敲了敲門問道,「我可以吩咐廚子去做些吃的,或者我們出去吃吧。」

「我不餓。」里頭傳來了回音,「你自個兒吃吧,我要睡覺。」

「我是很餓,但你不吃我也不吃。」明華在門前笑著說。

沒過多久,門開了,鴻兒一臉的不爽快。

「我就知道你不會看著我挨餓。」明華笑嘻嘻地進了門,發現床上的被褥依然整齊地疊著,鴻兒並沒有在休息。

「我不想出去吃,就在家里做飯吧。」鴻兒說,在桌邊坐下。

「好呀。」明華點點頭,然後一邊偷偷觀察鴻兒的臉色,一邊問道,「自從我答應代替父王來皇城參加筵席,你就好像不太樂意,難道說這里有你的仇家嗎?」

「並沒有仇家,我只是曾經在這住過一段日子。」鴻兒喃喃地道,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什麼?你在皇城住過?」明華來了勁道,「第一次听你提起。」

「明華。」鴻兒突然抬眼看著他道,「當年我餓暈在街頭,是你的父親把我撿了回去,你的父親……你的家人對我都有救命之恩。」

「當年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明華笑著道,「我們要看往後的日子才好。」

「是啊。但你心目中的往後的日子……與我的大不相同,」鴻兒始終注視著明華的眼楮,「雖然我不想這麼貶低自身,但你確實是王府世子,我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下人。就因為我認得幾個字有幸成了你的伴讀,但不能改變目前的狀況,那就是我們的身份永遠都是天差地別。」

「可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呀。」明華非但沒沮喪,反而更積極地道,「這就足夠了。」

「你喜歡我?」鴻兒笑了笑,站起來走到窗邊,「你喜歡的是那個身為伴讀的我,你連我的名字是真是假,都不能確定。」

「鴻兒。」明華也來到窗邊,扳過鴻兒的肩頭,看著他,「就算你不叫鴻兒,叫貓兒狗兒,你依然是你,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明華,你一直生活在王府之中,總是把人和事物想得太過簡單和美好。名兒改了意義自然不同,我的名兒若就是城門口的通緝犯呢?」鴻兒輕輕嘆息,接著道,「還有,就算王爺是個開明之人,不嫌我身份低微,但我不能恩將仇報。你是他唯一的世子,你想他將來沒有孫輩嗎?我可不像你的爹爹,是巫雀人。」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呀,我們可以收養孩子啊,這有何難?」明華一臉的不以為意。

「淳于明華。」鴻兒皺著眉頭看著他,「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明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又澹澹一笑道︰「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注定此生放不開你。」

鴻兒也不禁愣住,然後道︰「你竟然喜歡我餓暈了的樣子。」

「非也。」明華笑道,「那日父王撿你回去,我雖然也在馬車上,但你渾身是泥巴,實在是髒極了,我都沒瞧清楚你的樣子。」

「那是什麼時候?」

「你在成為伴讀之前,先當了伙房的雜役,那日我路過花園,你在 柴,有個粗鄙的下人在嘲笑我的爹爹是個男人……」

「啊,是那時……」鴻兒也想起來了,那個男人是個轎夫,但好吃懶做,手腳不干淨,老是偷王府里的東西。轎夫曾經被王妃責罵過一回,還被扣了工錢,氣壞了就在後院里罵王妃是個妖物,明明是男人卻會生孩子,污言穢語實在是下賤得很。

他一時沒忍住就罵了轎夫幾句,轎夫揪住他的衣領要打時,世子出現了,世子把那轎夫趕了出去,並沒有說別的。

再後來,王爺就來問他是否認識字了……

「原來,我能當上書童是因為你呀。」鴻兒說道。

「是的,我想留你在身邊。」明華靦腆地一笑,「當時只是想留在身邊就好,後來就變得越來越貪心,想要留住你一輩子。」

「明華,我也……」望著那雙誠摯的眼楮,鴻兒深受感動,差點就說出那句一直盤旋在嘴邊的話‘我也想。’

「嗯?」

「我也餓了。」

「我這就去讓他們準備飯菜。」明華親自下去吩咐廚房,鴻兒留在房間里久久都不能平靜,或許是時候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到那個時候……受傷的人就不只是自己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他之後痛苦萬分,倒不如現在就……」鴻兒自言自語著,眼角含著淚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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