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枚林封漲停榜後，賣盤蜂涌而出。五組組員猝不及防，不免手忙腳亂，辦公室里敲擊鍵盤的「啪啪」聲響成一片。
莊勇道︰「不用急，都是我們的。」
封漲停榜後，只有買一一個價位，系統按打單的先後順序成交。他們是帝都證券的投行部，系統作弊，會優先成交。那也得打單啊，如果他們不打單，怎麼可能成交，又怎麼可能都是他人的？
要是吸籌不理想，復盤時，莊勇臉陰沉得能滴出水，讓人看著害怕，會擔心他在背後搞事情。
這會兒，吸籌才是第一位。組員們忙得飛起，哪里停得下手？
莊勇看著後台翻滾而過的成交，眸中笑意越來越盛。
收盤後復盤，他道︰「蘇醒那小子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封漲停吸籌確實快，今天我們吸籌3%，大半是封漲停榜後買到的。」
組員們感覺怪怪的，莊家慣常手法是拉升出貨，什麼時候成了拉升吸籌？要是拉升吸籌，那出貨怎麼辦？
莊勇心情好，不在乎組員們的神情，繼續道︰「明天繼續封漲停。」
微胖同事以為自己听錯了，道︰「老大，明天第八個漲停了。」
用得著你提醒？莊勇淡淡道︰「誰說不能八連漲了？」
微胖同事肝兒微顫，趕緊道︰「沒有。」
你想多少個漲停是你的事，反正跟我沒有一毛錢關系。不，反正炒股的錢不是我的，我拿一點提成而已。
齊耳短發女同事道︰「今天第七個漲停才4.63元，不到5元，還有漲停空間吧？」
這話莊勇愛听，滿意地瞥齊耳短發一眼，道︰「你們學學小劉的機靈勁兒。」
要是現在還不明白他把蘇醒的作業抄徹底，那就是傻了。組員們互相看看，誰都沒吱聲。
小劉，也就是齊耳短發女同事，道︰「老大，快速完成吸籌進入洗盤環節嗎？」
莊勇道︰「現在牛盤，可以連洗盤邊拉升。」
這不就是新潮軟件的走勢，老大想做一只龍頭股吧？組員們眼楮亮了，傳說這次三組拿的提成高到創紀錄，就是因為新潮軟件是龍頭股。要是尚海枚林也成為龍頭股……
組員們仿佛看到一扎扎紅彤彤的華夏幣向他們飛來。
…………
魔都，外灘，一幢藍色玻璃幕牆的五十六層高樓，十八樓，臨街的單元，裝修豪華，厚厚的地毯上擺放十幾張紅木辦公桌。
能看到街景的位置放一張大班桌，紅木的，二米多長那種。
坐在後面的是一個長條臉，眉毛有點短，身穿LV牌子服飾的中年男人。他叫岳揚帆，是股票華夏購趣，股票代碼200123的莊家。
華夏購趣和尚海枚林一樣有網絡題材，它們主業都是網絡購物。
新潮軟件成為龍頭股，帶動科技板塊成為熱點時，岳揚帆發現科技股的股價太高，從成交量上看，有莊家的可能性很大，便退而求其次，建倉網絡題。本來以為科技股和網絡股都是科技概念，科技股炒起來了，網絡股也不遠。
沒想建完倉才發現，科技股和網絡股冰火兩重天，一炙手可熱的，一冷如冰霜。科技股出眾風頭，成為市場追捧的目標，網絡股無人問津。
這就麻煩了。
沒有熱度無人接盤，連洗盤都不敢。岳修揚帆嚴重懷疑自己建倉這麼容易，是做了活***，把散戶從深淵里解救出來。萬一洗盤沒洗出浮籌，而是自己瞎折騰，樂子就大了。
手捧一個燙手山芋正不知道怎麼辦呢，尚海枚林七連漲，在為市場的熱點，最近兩三天，很多股評在眾多媒體點評這只股票不說，還會順帶提上一句，網絡題材有炒作空間，給出買入華夏購趣的建議。
岳揚帆無比感激尚海枚林的莊家，覺得應該給他發一個好人卡。
收盤後，他對手下道︰「我想來想去，今天錯過拉漲停的機會，明天必須有所表現。」
建倉完成，接下來就是洗盤了。你不洗盤就拉升，是想做什麼？手下眼巴巴看他，沒人說話。
岳揚帆哪會不明白他們眼神中的意思，道︰「我再想想。」
一個手下道︰「岳總，是不是趁此機會洗盤？」
「不不不，不能洗盤，洗盤會把散戶嚇跑的。」
「可是順序就這樣啊。現在到了洗盤階段。」
手下不能理解他到底在顧慮什麼。這兩天尚海枚林強勢漲停，他就一直猶猶豫豫，一會兒想這樣，一會兒想那樣，最後什麼都沒干，華夏購物收盤漲2%，收盤價12.36元。
人家七連漲，你漲2%。還不如洗盤呢。
岳揚帆道︰「風頭都讓尚海枚林搶去了，我們得拉漲停吸引人氣。」
「……」
錢是你的，隨便你吧。手下閉嘴了。
…………
蘇醒和陸思盈一直在233室呆到五點多，才牽手離開。
上了路虎，蘇醒問︰「想吃什麼？」
陸思盈搖搖頭，道︰「沒有心情，不想吃。」
中午大門口被堵，出不去，送餐的也送不進來。他們只能吃零食對付一餐，同事們討論幾句就過去了，只有陸思盈擰著眉頭，一下午話很少。
從帝都證券大廈到公寓也就一腳油門的事，加上一路綠燈，五分鐘就到了。
蘇醒把車停在公寓樓下，道︰「心情不好？」
「嗯。」陸思盈輕輕應一聲，眼皮都沒抬。
蘇醒輕踩油門，把車駛進停車場，停好，道︰「下車。」
陸思盈解開安全帶，下車後輕輕勾住蘇醒的臂彎。
兩人回公寓，蘇醒打開空調，放下遙控器，在她身邊坐下，道︰「為散戶的事？」
陸思盈嘆道︰「資本太殘酷了。」
蘇醒道︰「你說的沒錯，但這件事不能全怪資本。散戶本身也有問題。我不信他心髒病今天才發現。既然有心髒病，不適合炒股，為什麼還要入市？人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行為，而不是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陸思盈頭腦袋靠在他肩頭，嘆道︰「我明白，就是心情不太好。讓我呆會兒就好了。」
蘇醒模模她的腦袋，道︰「現在你不是莊家，不是操盤手了。我們是敢死隊，也是散戶。」
「咦？」陸思盈抬眸看他，道︰「這麼說我不太難受了。」
蘇醒揉揉她的頭發，道︰「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