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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輜重營 第三十五章 破營(二)

張知秋所觸及的,是整個輜重營里最為核心的機密,所有的知情人中,除重傷後時昏時睡的張建東外,其余人已經都在這里了。

「這你也猜的到?!」張朝晉月兌口而出,滿臉漲紅。

從外貌來看,張朝晉與張知秋應該是年齡相當的,都還屬于那種「嘴上無毛」地「辦事不牢」階段,但張知秋給四人的感覺,卻是簡直猶如千年老妖一般。

那些由山西布政使司所屬雜造局副使大人——也就是省物資局(已合並于重組後的商務局)副局長,親自夤夜押送到忻州地一批軍資,卻是果然驚人的很。

這批軍資中,最為緊要的,便是五百架大型弓弩;此外,卻還有五百桿簇新的三眼銃!

張知秋一臉陰霾地看著眼前四人,簡直是感到極其地無語!

事已至此——即將面臨的便是一個營破人亡之局,可是四人卻還仍在顧慮和糾結于這批軍資地所屬問題!

「用不了一刻鐘地時間,這些東西就會全部都是韃子的了!」張知秋冷冷地說道,心中開始認真地考慮著即將到來地逃生之旅。

不遠處,那些輕松地馱著一袋泥土的戰馬們,已經悠悠然地走到了距離輜重營一百米地白線處了,在此期間,所有意圖開始奔馳的軍馬,都被那些馬夫們用繩套準確地套住了脖頸。

對于這些幾乎一輩子都活在馬背上的蠻族來說,套一匹尚未開始奔跑的馬,就和抓一只剛剛會走地小羊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在輜重營地最前沿,越來越大地喧鬧聲已經無法阻止了;而原本已經非常嚴整地隊伍,這時開始也出現了較大地騷動,士卒和軍官們大聲呵斥、甚至抽打役夫地聲音,越來越大地傳到了幾人地耳中。

經過這半個多小時的戰斗,輜重營的役夫們,也同馬匪一樣頓悟了這投槍陣威力所在的秘密,這時眼見馬匪地這般舉措,哪里還能不明白大勢已去的事實!

「我去看看大人。」張繼宗艱難地開口了,事情至此,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控得了的了。

如果遺失、或者損壞這批軍資,這罪責卻是要落在張建東頭上的,那些長槍倒還好說,所有地缺損,事後都也可以找補回來,但是這強弩和三眼銃,卻根本不是忻州營所能搞的定的。

事實上,這兩種武器忻州營都也有,但那數量卻僅為個位數,而且還都在兵部有備案。

大型弓弩且不必提,這三眼銃卻是這個時代最為犀利地單兵火器,但主要裝備于京師地神機營和邊軍的騎兵,張建東的麾下卻是僅有為數不多的普通火銃。

三眼銃創制于明嘉靖年間,是三管單兵手銃,連射性能好,且實用性高,由三支單銃繞柄平行箍合而成,成品字型,各有突起外緣,共用一個尾部,單銃口徑十五毫米,長度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厘米,其中槍管長度為三十至四十厘米,重量四到五公斤。

三眼銃的有效射程約一百到二百米,由于藥鍋是共享的,因此點燃後三根槍管中的彈藥會同時射出,射完後則可當錘擊敵。

這種火器的優勢在于其面對密集襲來的敵人時最能發揮其威力,以較少的士兵就能防守住據點及防御工事。

但此銃精度不高,且二次裝填(三發後裝填)不便,逐漸被明軍廣泛裝備的鳥槍和弗朗機等火器替代,但因其功能的特殊性(連射,可當錘),明末騎兵卻依然大量裝備。

在張知秋地記憶中,崇禎皇帝日後在被李自成圍城後,狼狽地帶著一個太監孤身突出禁宮時,手中所提地防身武器便是三眼銃。

「來不及了!」一旁地張建西慘笑搖頭︰「此番一應事故,皆因我一意孤行、沒有听張先生良言所勸而致,這次我就再獨斷專行一回吧,一切罪責,都由我來承擔!」

對于張建西地這種「自贖」,張知秋根本沒有任何地感覺,更不會向張繼宗那樣無語凝咽——在他看來,自己所犯的錯誤,當然應該由自己來做彌補,理所應當,沒有什麼好激動的。

但讓張知秋為之抓狂的是,他本寄予厚望地三眼銃,卻竟然是有槍無彈——當初雜造局副使所送來的,便是只有槍而沒有彈藥,而輜重營自己,更是由于沒有火藥,連自己原本地不多幾桿火銃都沒有帶!

好在值得慶幸的是,這五百大型弩機卻是配備有一萬只專用弩箭的,以目前而言,是絕對夠用的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半天雲能給輜重營留下多少的時間了!

說是大型弩,但這批弓弩並非是那種攻城弩,基本還是屬于步兵裝備,但由于采用的是「踏張」裝箭技術——也就是要用腳來踩著協助裝箭,是以也被認為是大型弩;與之相對的是較小型的「臂張弩」,也就是用手就可以裝箭的弩。

這種「踏張弩」的射程可以達到恐怖的四百到五百米,有效殺傷力也可以達到三百米,雖然上箭地速度較慢、且日常維護不易,但卻的確不失為是一種冷兵器時代地利器的。

看著在場地中笨拙地裝著弩箭地士卒和役夫們,張知秋的心中一片悲涼︰如果在一開始就能夠把這些弩箭拿出來使用的話,這些馬匪應該已經是死的差不了多少了吧……

但是如今,盡管不缺弩箭,但是這些嶄新的弩箭,卻大約只有射出一箭地機會了︰跟隨在越來越近地空馬群後面的,是全副武裝地上千馬匪們。

隨著距離的拉近,輜重營的傷亡逐漸地加大起來︰馬匪們基本上人人都是弓箭手,在失去對之有效的壓制之後,馬匪們在近距離的攢射,已經可以在正面便覆蓋小半個輜重營地面積了!

投槍仍在不斷的被投出,但效果卻是不盡人意︰在失去了馬匹的速度之後,被長槍刺中的馬匹大多傷而不死,仍是被馬匪們裹挾著走向輜重營!

還是因為長槍的構造問題,它們在被投出去之後,並不能如真正的梭鏢那樣自動地調整為槍頭朝下的落向地面,這樣即便是采取了四十五度角的拋射技術,但長槍在其滑行的最後階段,也仍舊不具備多少殺傷力。

盡管死傷越來越重,但役夫們反而不是那麼太混亂了︰對于蠻族破城後的那些恐怖地傳說,已經徹底壓過了初上戰場時地這些戰場恐懼癥。

張知秋長嘆一聲,建議讓那些役夫們停止攻擊,等那些馬匪們來到壕溝前再投,否則真正到了那一刻時,眾人手里卻是很可能連根木棍都沒有了。

張建西咬牙鐵青著臉下達了命令,同時也听取了張知秋的另外一個建議︰將沒有受到攻擊的其他方位地大車撤了一批回來,在中軍大帳地四周開始構建新的車陣。

與此同時,一批青壯役夫被撤了下來,在正面戰場地壕溝背後開始拼命地開挖大大小小地土坑,雖然口徑巨大,但勝在數量眾多。

這些青壯役夫,也將是最後固守車陣的外圍炮灰——真正地戰斗力,還是要指望那殘存地數百募兵了!

事實上,一些被撤下來的受傷役夫們,也在拼命地用手中地長槍和雙手在泥土地上刨著、挖著,直到那力度不斷增強地流矢將他們射死為止。

最後地時刻終于逼近了,一些韃子馬夫冒死逼近到已然被壕溝阻擋的馬群之中,開始各施手段地將馬群往壕溝里趕,而上千名的馬匪,則是在外圍緊緊地將這數千匹馬牢牢地鎖死在一個狹窄地範圍之內。

「這個‘半天雲’,到也當真是個人才啊!」張知秋恨恨地咬牙,心中將這個漢奸恨的要死——在他的印象里,蠻族都是些有勇無謀的那種「半野人」。

張建西此刻已然是陷入了左右為難地境地︰張知秋之前的擔心再一次的得到了應驗︰輜重營手中地長槍已然不多了,僅有三萬多根,基本也就是輜重營人手一桿了!

但是,這些長槍是不能夠全部都被投出去的︰如果在營地被攻破之後,這些長槍就是役夫們手中唯一地武器了!

事實上,對于步兵而言,對抗騎兵最為有效的武器,也就是長槍和弓箭;但是在眼下的輜重營,所能指望的,卻是只有長槍了!

張知秋此時也已經來到了那個正面戰場矮矮地土台之上,踉蹌地跟在他身邊的,是吊著一條胳膊的張繼宗,另一邊,臉色蒼白地趙普也跟了過來。

至于張朝晉,他這時已經在開始收羅忻州營的部下去了︰如果馬上就會破營的話,如今散落在輜重營內四處的官兵們,卻是必須要提前地集中起來了!

張知秋手中直接地拎著一塊巨大地大車擋板,上面在這不長的時間之內,已然是零零散散地插上了四、五根流矢,大車地擋板還足夠大,他只要稍微地左右調整,便可以擋下來射向三人的流矢。

在正面戰場的這段土台上面,充沛地血水已經浸潤到了整個黃土之中,走在上面,恍若踏青雨後……

PS︰俺啥也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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