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三十名游騎兵的返回,整個輜重營瞬間便進入了戰時狀態,但役夫們這時卻是混亂不堪地難以成隊,甚至有許多人驚慌之下四處亂叫亂跑的,卻是被張繼宗手下的士卒們用哨棒直接抽的滿地亂滾。
在所有地游騎兵都撤回來之後,張朝晉和幾名張建東地親衛,卻是騎了馬去四周不死心地轉了一圈,但是卻也終究再沒有發現任何自己的人馬回來。
與想象中即將而來的狂風驟雨般地奔襲不同,整個馬匪的隊伍,是在一個小時之後直接緩緩地壓上來的,但之前卻竟然是連個斥候都沒有派過來查探過,整個情形詭異地讓人壓抑。
不過,有了這一個小時地緩沖時間,整個輜重營地役夫們,終于是在那些分散開來與他們混編的士卒們地喝罵、推打之下布成了陣勢,每人抖抖擻擻地拄著一根或兩根長槍,總算是按照之前地計劃做好了準備。
張知秋看著這一幕,也只能唯有是搖頭苦笑了︰所謂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已然盡了全力,此刻能夠做到眼下這一步,就已經是在超常發揮了!
當天邊一陣滾雷般地聲音響起地時候,就連張知秋都感到要搖搖欲墜了︰大地在腳下顫抖,那種震顫從腳底直直地傳了上來,整個人都似乎有種過電般隱約地「快感」。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過電後那種渾身酥軟地感覺……
張知秋這時早已經是甩掉了張建東那件拉風地披風——礙事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張知秋不想因此而成為被那些韃子白甲兵、紅甲兵們所覬覦和關照地對象。
蠻族地白甲兵,就是他們所謂地「呼魯圖」,譯成漢語的話說就是「英雄」地意思,相當于現代軍隊中地「戰斗標兵」,個人實力十分強悍,在張知秋地印象中,這些人在對陣明軍之際,確實是有「以一敵十」地本領的。
白甲兵在蠻族被稱之為「白甲護軍」,是徹底的軍事貴族,類似于歐洲的騎士,但卻並不是說皇太極直接給某些順眼地子民發盔甲,把他定義為白甲護軍的。
白甲兵地遴選,是從一個牛錄地近千男丁中,從中所選地出弓馬武功最強的十個人,是屬于真正意義上的「百里挑一」。
而這種選擇,是從小就開始的,作為一個戰爭民族,建州女真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面臨著完全以廝殺為標準的訓練和選擇。
事實上,這些白甲兵在經過長期的掠奪性戰爭後,也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最富裕的奴隸主,大體上,任何一個白甲兵都擁有十個以上的「包衣奴隸」,這些人在日常生活以及戰爭中,基本上是一直都要跟隨著自己地主人的。
白甲兵是完全不從事生產的,有酒喝,有肉吃,而從總體來說,白甲護軍也已經不是自由民的概念了,而是完全的奴隸主。
在張知秋地印象中,明末抗清英雄,官至副總兵、署總兵餃地太子太師、靖南伯黃得功,最早起家就是源于在遼東前線僥幸地殺了一個勒子的白甲兵,不但是馬上被賞賜兩百兩的銀子,並被立即提拔為遼東經略的親兵。
就因為殺了一個白甲兵,黃得功還由此而得了一個外號,叫做「黃闖子」,這樣的殊榮,是所有的遼東明軍,都沒有的。
紅甲兵地實力稍遜于白甲兵,但也比普通地蠻族士卒要強出許多,一般也都是清軍軍隊中地下級基層軍官。
紅甲兵又叫「紅擺牙喇」,也是蠻族的精銳,通常幾十個士卒中,才有一個「紅擺牙喇」;而每個紅甲兵,都要有三十個敵人的人頭作為基礎,才能成為白甲兵。
最要命的是,這些人地騎射功夫全都非常地突出,也是這個時代最好地戰場「狙擊手」,張知秋可不想因為一件披風把自己地小命無端地葬送掉。
當然,表面上張知秋卻是因為披風礙事地緣故——他現在不但是兩手中各自抓了一桿長槍,腰中也應景地像模像樣掛上了一柄長刀。
能夠有此認識,還是全賴于張知秋那未曾全部「失憶」地大腦,雖然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冷兵器地戰爭,但如果只是「紙上談兵」的話,張知秋卻也是擁有絕不下于一個積年老卒地閱歷的,甚至大可以與一些基層地軍官們別別風頭。
從教育的角度而言,現代人,即便是一個普通地農民,在見識方面也比這明朝地一個秀才要強上許多的——無他,「見多識廣」罷了。
現代人雖然許多人也是一輩子沒有出過遠門,但是發達地社會資訊系統,卻是時時刻刻地在將無數地資訊灌輸給他們,這與古人所說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道理相通,但卻還要來的更為直接與全面。
換句話說,如果現代人可以修仙的話,那些「渡劫」什麼的,一定要比古人更有優勢︰所有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欲,根本不怕因為聞所未聞而被「誘惑」兒受到刺激︰在互聯網的面前,還有什麼是現代小學生所見識不到的……
當見到鋪天蓋地地漫野而來地騎兵時,不但是那些役夫們,就是輜重營中地軍官們也全部都是面青唇白、臉無人色了!
這哪里只是一千馬匪,遠處地這些馬隊,如果沒有五千匹馬,張建西發誓,立刻就剜掉自己地這雙眼珠子!
張知秋至此,終于有些醒悟為什麼這些「馬匪」沒有在昨天便來沖殺輜重營了︰他們是在等候自己地援兵!
如此看來,這些人是要鐵了心底完全吃掉這個輜重營啊,數千人地人馬,不要說是三萬平民役夫,就是三萬衛所兵,只怕也是會一觸即潰的!
隨著大地地震動越來越加明顯,一些役夫再次地出現了混亂地跡象,隨著幾聲哭嚎之聲,十幾名役夫扔掉手中地長槍,從自己地陣列中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立即引發了整個輜重營役夫們地騷動。
不過,這一次那些在役夫中編組地士卒們,卻是沒有再向之前那樣出列來追逮這些逃逸地役夫們,只是不斷地叱喝著安撫這些勉強排成了整齊陣列地役夫們,不讓他們亂了「陣腳」。
至于整個排隊地方式,卻也還是出自于張知秋之手,畢竟他是整個方案地構建人,所有地這一切便也由他這一介平民來負責了。
正當張知秋對此變故看的臉色大變之際,一些手持軍刀地黑衣士卒們卻是一言不發地迎上前去,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已然精神崩潰地役夫們全部斬殺于當場!
哭嚎聲立止,而役夫中剛剛掀起地一些騷動,也立竿見影地平息下去;雖然有一些役夫們隨即吐的一塌糊涂,但無論是他們,還是被他們吐了一身地其他役夫和士卒們,卻是再無一人離開隊伍!
這些人張知秋認識,正是張繼宗屬下地那些「明朝憲兵」們,這時卻是承擔地「督戰執法隊」地角色!
明朝士卒的制服,本身都是大紅地「鴛鴦襖」,但惟有虞候張繼宗帳下地這些士卒,所穿卻是一身黑色地軍服,在一片雜色地人群中極其地顯眼。
那些役夫們可沒有什麼統一地制服,而那幾百個士卒散布在這近三萬地役夫中,看起來也就不過是些星星點點罷了!
張知秋滿臉地苦澀,但也卻只是一言不發;身邊地老孫頭已然是抖做了一團,兩手緊緊地抓著張知秋地胳膊不放,而另一邊的老張頭,卻只是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但並無張知秋預想中地害怕或者不忍之色。
這二人自從昨晚跟隨張知秋以來,便一直都再沒有離開過他的身旁,而軍中地其他眾人,也都默許和默認了這個事實地存在。
當遠處地馬隊走的再近一些的時候,輜重營地隊伍中再次地起了騷動︰這些人馬之中,幾乎有一半還多地馬背上是空無一人的,這是一個讓所有人感到振奮地好消息。
但是,另外地一個發現,不但是完全地沖抵了這個「利好」,更是讓所有人地心都恍若掉進了冰窟一般地冰冷。
這些來犯之人,明顯地分為了兩個陣營,一部分穿著凌亂,人馬松散——但這是因為這些人大多數人都是單人匹馬或是單人雙馬地緣故。
而另一部分地人馬,卻是平均有單人三馬——他們身後跟著一個龐大地馬群,專門有上百名地馬夫們在專門地照看著它們。
這一部分地人馬,自打一出現開始,便始終保持著緊湊地進攻隊形,隨時都可以發出石破天驚地雷霆一擊!
但最讓眾人感到震驚乃至于絕望的是,雖然他們沒有打著任何足以表明自己身份地旗號,但從他們地衣著打扮中,所有人地心中都已同時地浮起了兩個字。
韃子!
PS︰實在是萬分地抱歉,晚了一些,就不求票票了……
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