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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你,stay night

電梯緩緩下降,門打開後,一條科幻風格的金屬走道出現在了面前,消毒水的刺激味鑽入鼻腔。

走廊長的一眼望不到頭,排風扇的聲音嗚嗚地運轉,讓人聯想到荒廢已久的工廠。

「很驚訝吧,沒想到她就住在這種地方。」源稚生邊走邊說,面無表情,「這里不像一個青春女孩的住處,更像一座監獄。」

西子月對此不作評論。

根據楚子航的描述,因為血統過于危險,那個叫繪梨衣的女孩只能住在這間大廈的內部,二十四小時被醫療團隊看護,相當于是被圈養。

眼前的這些金屬板當然不是用來保護她的,更多的是防止她暴走失控,作為一個擁有高強度言靈•審判的混血種,只要她震怒,二十四小時拆掉這座城市綽綽有余。

這麼一想,西子月還算幸運,只有接觸蓮與葵才能激活審判的最大威力,好比只有進入機體,機師才能化身為戰爭之神,走出機體後,她依舊是普通人,無論是上面的領導,還是下面的平民都將她當做英雄。

可一旦當這種力量完全與自己綁定在一起後,反而沒那麼美好,大家除了尊敬你之外,或許還會害怕你,到最後你可能就變成了鬼神一樣令人敬而遠之的東西。

「其實你和她挺像的。」源稚生看了一樣西子月。

「你是說,同樣擁有言靈•審判?」西子月問。

「不是這個,只是單純的你和她在感覺上有點相似……比如你和她都很敏感,善于捕捉人心,每次我不專心地與她玩格斗游戲時,都被她看出來了。」

「她也有類似側寫的能力?」西子月問。

源稚生搖搖頭,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總之,雖然我同意你與她見面,但要是她對你不太感冒的話,那就算了吧。」

「知道。」

兩人很快走到了長廊的盡頭,打開最後一扇金庫風格的大門後,木制的長廊出現在腳下,場景突然從近未來轉變為山中的古老廟宇。

來到一扇和式的木門前,源稚生敲了敲門︰「繪梨衣,有睡著嗎?」

門的另一邊也傳來了輕微震動,大意是沒睡。

「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來自學院本部的同齡女生已經到了,有興趣見見她嗎?」源稚生說。

門外那邊的震動聲大了點,大意是一個勁地點頭說好?

還沒等源稚生有所回應,門就被另一邊迫不及待地拉開,白檀木的香味撲面而來,像是軟軟的羽毛在鼻間上劃過。

出現在西子月面前的是一個有著暗紅色長發的女孩,女孩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刷牙,滿嘴都是牙膏沫,看樣子是剛洗完澡準備睡覺。

她打量西子月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還稍稍湊近,用鼻子嗅一嗅,顯然她對西子月的第一印象不錯,何止是沒有敵意,簡直善意十足。

這也很好理解,在上杉家主的這二十年人生光陰中,還真是還真是沒咋見過女人,尤其是同齡女孩。

自打她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蛇岐八家位于深山老林里的神社,撫養她長大的是一批男神官,少有巫女,照料她的醫療團隊里也沒幾個護士,還都或多或少有些怕她。

櫻井七海倒是一直在以阿姨的身份接近她,與她搭話聊天,但年齡代溝過大,共同語言為零,矢吹櫻倒是與她見過幾次面,但依舊不是個能合得來的人。

這麼細數下來,西子月還真是這姑娘有史以來遇到的第一位同齡女孩。

「繪梨衣,能把衣服穿好嗎?」源稚生有點血壓上涌,腦闊發痛。

站在他們兩人面前的繪梨衣,並沒穿衣服,唯一的布料是搭在肩膀上的毛巾。

「她是女孩子。」繪梨衣用空氣寫字。

「不不不,這個與性別沒關系總之求求你去穿件衣服好不好?今晚我準許你晚點睡。」源稚生心力更加憔悴。

繪梨衣不情不願地鑽回臥室,拉開一扇壁櫥的門,里面掛著清一色的巫女服,款式完全相同銀桑的衣櫃,好像也是這麼一個路數。

「可以了,她一點也不怕,你甚至還有些喜歡你。」源稚生說。

「感覺這東西,很奇妙,有些人你望見他的第一眼就充滿了信任,有些人則就是不來電,就好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信任我。」他繼續感慨。

西子月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在屋內換衣服的繪梨衣,和她想的有點不一樣,看上去這麼土的一妞,里面居然是穿黑色蕾絲款的不僅如此,她的身高居然也挺高,比現在的西子月還要高半個腦袋,感情是個御姐。

「陳墨瞳」西子月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心弦拉得緊緊的。

和楚子航說的一樣,她的外形和陳墨瞳的確很像,同樣罕見的暗紅色發系,似乎身材也相同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里刻出來的。

用楚子航的話來說,叫區分這兩人不是看外貌,而是看氣質,只有相當熟悉其中一方的人,才能立刻辨別出她們的差別。

這會是個巧合嗎?真的只是單純兩人容貌相似嗎?

其中有什麼聯系嗎?

「對了,你剛才說要問繪梨衣路明非什麼的隨便提一提就行,不要把氛圍弄太奇怪了。」源稚生提醒。

西子月點頭。

還在醒神寺的時候,她和源稚生聊過這個問題。

根據西子月的描述,源稚生大概知道曾有一個叫路明非的家伙來過日本,還和愷撒小組一起,但因為不明原因他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源稚生並不怎麼相信這件離譜的事,但不介意相信,只要西子月沒有圖謀不軌的目的就行。

老實說,他還是挺希望繪梨衣能多一個同齡朋友,想來想去,來自卡塞爾的S級女武神再適合不過,實力強大的姑娘們總能找到些共同語言。

很快,換好一身巫女服的繪梨衣以女主人的姿態坐在了小茶幾前,朝西子月點了點頭,又用只有源稚生能理解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好久。

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哥哥,你不走嗎?

源稚生的血壓持續上涌。

「坐下吧,先自我介紹下吧。」源稚生帶頭坐在了茶幾旁邊。

他能理解繪梨衣初次見到同齡女孩的好奇與興奮,但不會答應這麼任性的要求。

雖然蛇岐八家與秘黨達成了戰略合作,但西子月也只是個外人,不能讓她就這麼與繪梨衣閉門聊天。

「上杉家主,你好,我叫西子月,今年17歲。」

西子月剛坐下來,小本本就遞到了她面前,還有筆。

「把名字寫下來吧。」源稚生說。

西子月照做,三個漢字出現在本子上,繪梨衣接過後,對著它們仔細打量,也許是想記住這仨字咋寫。

作為回應,她也寫下自己的名字,沒想到她的漢字還寫得挺好看。

「能和我做朋友嗎?」繪梨衣問。

「沒問題。」

「能添加我的line好友嗎?」

「沒問題。」西子月很好奇,你還有這玩意?

在她看來,這種常年處于圈養狀態的女孩,對外通訊基本職能靠信鴿或漂流瓶。

「你的衣服很漂亮。」

「你的巫女服也很好看。」

「今晚能留下來過夜嗎?」

「沒」

正準備不假思索答應之際,西子月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下意識觀察了一眼源稚生的臉色依舊是鐵青的苦瓜臉,短短幾分鐘之內,他身為兄長的威嚴竟接連遭到重創,繪梨衣提出這麼隆重的請求,壓根沒理這麼一個大活人在旁邊。

和源稚生想的一樣,如果他剛剛順從繪梨衣的意思離開這里,這倆小姑娘保不齊今晚能干點驚天動地的事出來,輕則游戲通宵,重則趁夜一路向外狂奔。

其實仔細一想也不是不可以,當然後者不行。

「你不是有問題想問繪梨衣嗎?西子月。」源稚生說。

「繪梨衣,你對路明非這個名字有印象嗎?」西子月問這個問題時,身姿稍稍前傾。

她認真地注視著繪梨衣的眼楮,她對繪梨衣的期待值遠遠高于路明非。

楚子航說路明非在日本曾有過一段悲傷的感情,雖然他沒明指對方是誰,但西子月大致能猜到那是繪梨衣。

從走入這間屋子起,她就能感受到某種悲傷的情緒在輕輕彌漫,像是氤氳的雨絲,淅淅瀝瀝地下著,一朵又一朵白色的泡沫在木質地板上開出。

讓人想哭。

繪梨衣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指尖點在下顎前,似乎是在記憶庫里翻來翻去,想要翻出「路明非」這三個字出來。

她搖搖頭,寫下「沒有」。

源稚生松了口氣,慶幸她沒有與奇怪的東西扯上關系。

西子月的失望有些藏不住。

在側寫的感知下,她知道對方沒有說謊,更何況這妞看上去也不像會說謊的樣子。

源稚生好歹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反應,但到了繪梨衣這里就真的是水花都沒濺起來一個,仿佛她從沒見過路明非這麼一號人物。

怎麼會這樣?

說好的只要那個人只要對你足夠重要,就肯定忘不掉呢?

白王血裔的精神系加成呢?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就結果看來,她踫壁了。

「我說錯了什麼嗎?」繪梨衣將本子遞了過來,看著西子月。

「不,沒有,你的回答很好,我其實就是希望你回答不知道。」西子月誠懇地說。

「可是你,好像不太高興。」

西子月一愣,忽然意識到對方也是一個挺敏感的人,你要是露出了失望與不高興,她立刻能察覺到。

她有些理解源稚生所說的「你們倆人」很像了。

也許這就是她被繪梨衣親近的原因吧,人總是喜歡和同類在一起,比如怪物與怪物,如是想來路明非也是個怪物,他真與繪梨衣有過一腿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承認,我有些不高興,但那是我自己的問題,與繪梨衣沒有關系。」不經意的笑意在西子月嘴邊浮現。

她伸出手,試著去模模對方的頭還真模到了,剛洗完未干的頭發如綢緞般松軟。

「好了,我現在高興了。」西子月說。

繪梨衣點點頭。

雖然才見面不到幾分鐘,對話也只有寥寥數句,但雙方的好感值都不錯。

繪梨衣突然不知道從哪里模了個手柄出來,往西子月手中一塞。

「這啥?」西子月一愣,納悶為啥這麼一個古意盎然的地方會有手柄?

「看那里。」源稚生往一旁指了指。

西子月看到了一台連接著游戲機的巨大液晶電視機。

她恍然大悟。

虧她還真以為繪梨衣這麼久以來一直過著尼姑般清心寡欲的生活,搞了半天原來是死宅樸實無華的生活啊!這麼一來,她瞬間就能理解為什麼這妞連手機都有了。

「時間不早了,馬上就11點,趁睡覺之前再打兩把應該不成問題。」源稚生說,並沒有上前加入游戲的意思。

一听到「打兩把」這個虛數詞,繪梨衣靈機一動,果斷將《街霸》切出,轉而改成《生化危機》。

「我說的兩把,指的是《街霸》的兩把!你忽然切出《生化危機》是想鬧哪樣!這玩意打兩把,是想過聖誕節嗎?」源稚生的槽力爆表,吐完槽後,心力更更加憔悴。

「切。」繪梨衣手速如飛,用手柄打字。

「擬聲詞就不用特地寫出來了。」源稚生的額頭上出現好幾個井字。

沒過多久,源稚生如同看開了一樣,從榻榻米上起身,往門外走。

西子月正要跟上去時,卻被制止了︰「你就不用跟過來了,繪梨衣不是說了嗎,希望你今晚留下來過夜。」

「真的?」西子月問。

「是真的,我已經確認你沒有敵意了,你不會傷害繪梨衣,既然如此又有什麼不能讓你們在一起玩玩呢?」源稚生嘆著沉重的氣,像是在反思。

他沒走出幾步後,又停了下來,以背影的姿態開口︰「也許過去我們做錯了,錯得離譜,她就得跟個普通女孩一樣,交朋友,逛街以及去旅行。」

很快,他的腳步聲就消失在了走廊上,看樣子是真走遠了。

沒多少人懂他的這番自言自語,也許是自責。

「謝謝你,哥哥。」繪梨衣在手機上打字,點擊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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