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江輕離已經選出了一堆赤銀盤金簪花瓖寶的花鳥簪,斜斜地插在鬢上。額前慵懶地垂了兩縷碎發,顯得不經意卻頗有些風情。眉眼精致,一雙眼中滿含著柔光,瓊鼻挺翹,雙頰飽滿,出落得愈發動人。她細細描了眉,囑咐道︰「我要去和他們一起吃飯,你們一會兒檢查一下這飯菜,若是沒什麼問題,就自己熱了吃了。」說著又提高了聲調,「聞鶯,不要再拿深色的衣裳了。那那件粉蝶穿花繪金紋的那套衣裙過來,配我著簪子剛剛好。」
她從妝奩中又拿出了一堆珍珠耳,扣在了耳上,又在脖子上戴了一條瓔珞圈。比起這些日子來的寡淡裝扮來說,今日可以說得上是盛裝打扮了。泠月在一邊看的嘖嘖稱奇,頗有些驚訝︰「小姐,您這是去和什麼姐妹吃飯?要打扮的這麼亮眼。你從前不是說……在這里要盡量低調嗎,畢竟這里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保不齊會出什麼事情。」
「是這樣,但是柳煙兒都已經堵上門來邀請我了,看來不去是不行了。」江輕離的語氣淡淡的,帶著一種洞悉一起的鎮定感,「柳煙兒不請自來,下面自然是場鴻門宴了。雖然我模不準她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肯定不是謝謝我了。今兒她們各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我不仔細打扮,那豈不是一上去就丟了面子?「
「小姐,要不要我跟著你過去?那些多人呢,我就擔心又鬧出些什麼ど蛾子來。」泠月握緊了腰間的佩劍,頗有些擔心。雖然她跟著江輕離的時間並不長,這是這短短一段日子的相處下來,在她的心目中除了十一王爺以外,就又多了一位讓自己十分敬佩的人。
江輕離考慮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你若是不放心,就在上面看著,下去未免太顯得盛氣凌人了。我不想一開始就太挫她們的銳氣,能和和氣氣的最好,不能,再就再說。」
那邊聞鶯已經依言拿了衣裳過來,听見二人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也就沒有再說話,只是低著頭換江輕離換衣裳。不過也是心中擔心的很,嘆氣︰「小姐剛才和那個紫月都聊了些什麼呀?那麼就都沒有出來,奴婢在外面兒都擔心死了,生怕她對你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剛才看到那個紫月又笑嘻嘻的和柳煙兒混在一起,奴婢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你都在這里呆這麼久了,難道還沒有習慣這里的人嗎?誰不是戴著一副面具示人。紫月對我是假的,對別人難道就是真的了嗎。小丫頭,你放心,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你一會和泠月去把這些菜都吃了吧。我就這樣下去了,你們都不必跟過來服侍。「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從柳煙兒敲門的那刻起,江輕離就心中一悸。也說不好是預感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柳煙兒來者不善。畢竟柳煙兒的性格她還算比較了解的,有些沖動莽撞,容易受人挑撥,但是很少會這樣送上門來的彎腰。畢竟連蘇盼煙都來跟自己討好了,她都一直對著自己冷眼,如今破天荒來……恐怕是覺得,除了自己,沒有人請得動自己吧。
那麼又有什麼事情,是一定要自己來不可的呢?
江輕離帶著這樣的疑問,從容的下了樓。大廳里面的桌子都是用來迎客的,即便是樓中的姐妹們這次自己設宴,那也是在略微偏僻些,靠窗的一張大圓桌上設的宴。匆匆一眼看過去,最大的一張圓桌大抵能做十二個人,四周分別有四張八人座的八仙桌,桌子上面鋪著布,擺放著各類各樣的美味佳肴,她來的時候比較晚,座上已經坐了很多人,大家都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喝酒劃拳。雖然沒有客人在,大廳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吵鬧。
「喲,這不是姜小姐麼,來了來了。」紫月眼楮最尖,上一秒還在跟柳煙兒她們一起劃拳打諢,一抬眼就看到了一步步走下來的江輕離。見她這樣打扮,心中微微一滯,可還是擺出了安撫招牌式尖酸刻薄的笑出來。放下了酒杯,一扭一扭的走了過去。只是在走出了眾人的事情,她的表情立馬就垮了下來。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拉住了江輕離的胳膊,用極快的語速說道,「你一會吃幾杯酒就快些借故走,今兒的飯局不一般。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江輕離看她微微垂著臉,表情依舊保持著那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只要听不見她們之間的對話,被人肯定以為紫月又是過來找麻煩的。她也很應景的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推開了紫月挽過來的手臂,也用較快的語速回道︰「怎麼,有性命之憂?」
「那到不至于,不過鴻門宴。而且,是那人有意為之。具體我也沒辦法和你多說,你一會警醒著一些,能月兌身就盡早快些月兌身。」紫月這樣說完,就揚了揚手中的手絹,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她裝作也有些醉了的樣子,隨便的往前面的一個姑娘身上一靠,大聲打趣道,「瞧瞧,瞧瞧,這姜家小姐就是傲氣,我過去接她,她還不願意呢!」
「可不是麼,紫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人,她有時什麼人?你扶別人是好心,可是你踫著這麼金貴的一個人物,人家非但不會感謝你的好心,還要嫌你弄髒她的衣裳呢。」
說話的是蘇盼煙。蘇盼煙今日也是喝了不少的酒,臉上酡紅一臉,眼楮醉得朦朦朧朧,不過看得出來沒有失去意識。畢竟埋汰人的時候還是這樣的條理清晰。她說著笑了,自己也是往身邊的人上面一靠,也是親熱的往江輕離那邊招招手︰「不過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和姜小姐當好姐妹的人。來來,坐我這兒~特地給你留了一個位置呢。」
拍了拍旁邊,當真放著一個空的位置。
江輕離停住腳步,環顧了一圈兒,發現自己並不是目光的焦點。這種忽視倒是讓她自在了不少,畢竟誰都不喜歡被當做猴兒似的盯著一直看。而且看了一遍下來,還真的只有那里是空著的。既然說要來,那就要給面子。她沒說話,徑直坐到了蘇盼煙的邊上,笑了笑,主動開口道︰「盼煙姐姐,別來無恙。這些日子你倒是很忙,沒有找我呢。」
「喲……我可是每日都有在夢里見你呢,你不知道麼?」蘇盼煙看著江輕離,斜著臉打量她。雖然人是醉醺醺的,可是那咬牙切齒的狀態卻意外的分明。畢竟吃了那麼大的一個虧,是個人都要咬牙切齒的惦記著吧。雖然說夏青青算不上太有威脅的人,可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她這些日子被冷嘲熱諷,使得小絆子可不少。
「看來盼煙姐姐做得都是噩夢了,我哪兒有王爺送的安神香,你想要些麼?若是想要,我可以市價八折給你。」
「……嘖嘖,咱們兩誰跟誰呀,妹妹你連著點兒錢也要跟著我要嗎?那不多好呀。不過這安神香就罷了,姐姐我皮糙肉厚,用不著那些精細的玩意兒。倒是你了,怎麼還要用這些東西呀?莫不是做了虧心事,才會日夜不安。「
江輕離實在是餓了,第點兒也不客氣,自己給自己夾了菜,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梨花釀。這是最清淡的酒,小酌幾口怡情,斷不會醉成身邊這些人的鬼樣子。薄酒入喉,一股暖流就升了上來。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臉頰也有些微微的發燙,身邊還有個迫切的眼神,便一臉無辜的說道︰「盼煙姐姐這話說得誰听得懂?別人這樣陰陽怪氣的譏諷就罷了,我待你好不好,你自己還不知道嗎?那個東西……你難道,不喜歡嗎?」
她故意這樣說,眼神還在席中尋找了夏青青。夏青青穿得是一身孔雀綠的裙子,上面用羽毛和珍珠點綴,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的妝容精致。還真是個發了情的孔雀。她自然听到了這兩人的對話,臉色微微僵硬,旋即便帶著幾分緣分得瞪向了蘇盼煙,然而又很快的扭過頭去,和別的小姐妹說話去了。
江輕離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笑容可掬,看著蘇盼煙那微微泛紅的臉一點一點從假笑變成青一陣白一陣。終于,她有些忍不住了,憤憤然的一拍桌子,大怒道︰「你那個錦囊里明明什麼都沒有寫,為什麼要騙我?」
「想要翻臉不認人也要找個軟柿子才行。我可不是夏青青,被你這麼赤急白臉的一罵就怕了。」江輕離的酒量不錯,但是沒有什麼酒癮,只是剛才吃了兩口暖暖身子,這會兒已經盛了一碗魚湯在喝了。她用一個勺子,慢條斯理的舀著乳白色的汁,連眼也不抬一下,「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現在演戲,除了我,又沒有人看見。再者說了……」
她喝了一口湯,這才轉過臉看向了蘇盼煙,忽然笑了一下。本來是個好看溫柔的人,可是這樣只吊起一邊嘴角笑的時候,卻是陰寒的嚇人︰「你又為什麼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