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驟降。
林子衿笑不出來了。
白斯寒,他怎麼又回來了?
真討厭。
好心情一下子就沒了,進入防備狀態,表情都變得嚴肅。
「怎麼,見到我就不會笑了?剛才不是笑得很開心嗎?」白斯寒不悅道。
「少爺,少女乃女乃她……」
「不用替她解釋。林子衿,你在我面前半死不活的鬼樣子都是裝的吧,你這女人還有兩副面孔,演技真不賴。」
「不說話?啞巴了?」對著他不僅不會笑,連話都不會說。她的表情前後變化太大,還敢給他擺臭臉?活得不耐煩了?
林子衿面無表情,「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
張嬸偷偷咋舌,忙幫白斯寒盛了碗飯。
面前兩菜一湯,白斯寒皺起了眉頭。
「啪——」,放下筷子。
「晚飯這麼寒磣,還全是素,平時給的家用不夠?還是我們家改齋堂了?」
「不是的少爺,我不知道您今天會回家吃晚飯,所以只準備了少女乃女乃喜歡吃的。」
「原來這個家已經是你做主,你可真本事。」白斯寒涼笑。
「……」林子衿很無語,他總能找到由頭嘲諷她。就像一只不講理的刺蝟。
他脾氣這麼差就該多吃點素敗敗火,別一見她就沒事找事。
「少爺想吃什麼?我現在讓廚房做。」
「不用,讓她去做。」
「可是少女乃女乃……」
「我們白家不養閑人。」白斯寒冷冷盯著林子衿,「天天好吃好喝養著你,讓你做頓飯不過分吧?」
她說過分他就不讓她做了?
早知他會回家,她還不如留在公司吃外賣呢。
林子衿放下碗,「我給你煮碗面。」
「你在打發乞丐?」
「已經七點半了,做完才要到九點,你肚子不餓嗎?」
白斯寒一針見血道︰ 「少假裝關心來敷衍我。你那點伎倆並不高明。」
「那你想吃什麼?」林子衿耐著性子問。
「山珍海味,滿漢全席,生猛海鮮,你隨便選一桌。」
「白斯寒你別鬧。」林子衿無奈地嘆氣。卻因為聲音軟綿綿的,反而給人一種撒嬌的感覺。
白斯寒喉嚨一緊。這女人……
她從來沒用這麼酥的調調和他說話,就連纏綿的時候都沒有。
他的身體竟立刻發熱。
白斯寒急于驅除這種熱度。
皺眉嚷道︰「家里現在連杯水都沒有?」
「我這就去給您倒。」
「冰的!」
「是,少爺。」
「你還跟塊木頭似地坐在那?」
害他渾身發熱的罪魁禍首,白斯寒看著就心煩。
……
不到十五分鐘,林子衿把盤子往白斯寒面前一放。
炒面?
白斯寒喝了六杯冰水才壓下去的火氣立刻又竄上來了。
「剛才我說得不夠清楚?你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耳朵?」
「別的本事沒有,偷懶倒是一流。」
林子衿就知道。她就是真的做出滿漢全席,他白斯寒也不會滿意。
「乳鴿牛肉蝦仁炒面。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全在這了,完全符合的你要求。」
張嬸憋著笑。少女乃女乃這招妙啊。
白斯寒沖她挑眉,「林子衿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在你面前不敢。」
「……」
明明是一句諷刺,白斯寒卻一下子無從發作。
「吃過再發表評論吧。」
她對她的廚藝未免盲目自信了,一碗炒面能好吃到哪去,他一定吐出來批個體無完膚。
然而入口的瞬間,白斯寒卻為之一振。
該死,味道居然還不錯!
以為她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沒想到廚藝了得,連最普通的炒面都如此鮮美可口。
但他是不會被一盤炒面征服的!
難得讓他閉嘴,林子衿想快點把飯吃完走人。
手機一震動,她立刻條件反射般飛快拿起。
又是張茹發來的奪命短信。
張茹一天能發幾百條信息,而且經常連續七八條60秒語音轟炸。
如果超過三分鐘不回,她就會打電話過來罵人。
林子衿忙回復,一來一回,幾分鐘就過去了。
白斯寒的臉色越來越沉。
「放下手機!」
林子衿手指飛快打字,沒空抬頭,「工作。」
「你比總統還忙?」
她也不想的。
又是幾條60秒語音消息,林子衿一陣頭暈,根本不敢點開。
張小姐,我吃完飯回復……
林子衿一個「您」字沒打完,張茹的電話就來了。
攤上這樣的極品客戶真是要命。
林子衿不得不強打笑容,「張小姐,您好。設計圖還沒畫完,我剛回到家,還在吃飯……」
手機突然被奪走。
白斯寒掛了,重重蓋在桌上。
「啪——」
「白斯寒你……」
「你敢踫手機試試?」男人危險地警告,目光如寒冰。
林子衿只得把手縮了回來。白斯寒發怒她是見識過的,她不想惹毛他。
「是客戶的電話。」
「我不管誰的電話,總之我吃飯要求絕對安靜。你吵到我了。」
林子衿無語。剛才他一直挑事,現在要求安靜了?
不過他白斯寒就是這樣唯我獨尊的一個人,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並且永遠正確。
而其他人,包括她,只能匍匐在他腳邊,夾縫中艱難求生。像個沒有自尊沒有感情的傀儡那般任他欺凌,仰他鼻息,受他嘲諷。
但就算那樣他也不會滿意,只要他還能呼吸,就不會停止找她麻煩,不會停止羞辱她。
雙重壓力下,林子衿忽然心好累。
工作上至少有值得她奮不顧身的目標,但對白斯寒,她找不到容忍他的動力,所以格外難熬。
真希望有一套屬于自己的小公寓,不必受他臉色。
林子衿將所有情緒咽入月復中,默默吃了兩口飯,拿回手機上樓去了。
白斯寒用力擱下筷子。
這個女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好像看他一眼都難受似的。就這麼討厭他?當初可是她死賴著要嫁給他的。
「少爺,少女乃女乃工作很辛苦,您體諒一下吧。」張嬸小心翼翼地說。
白斯寒冷笑,「呵,辛苦?她自己作死,非要自討苦吃,憑什麼要我體諒?誰慣著她!」
起身上樓,朝她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