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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晚晴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已經是深夜,再次饑腸轆轆的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期待,甚至還有著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里,想下樓看看。

事情是做不完的,久居高位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殘酷的現實除了全身心投入工作和看書之外,沒有任何逃避的空余迫使她成為了眾人眼里的工作狂。

她猶豫了一小會兒,將防狼噴霧藏在身後,小心翼翼的來到樓下。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鍋里並沒有新的飯菜了,只剩一鍋溫著的燕窩。她看了眼樓上,眼楮里有一絲罕見的幽怨。

她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盛了些燕窩,不知道怎麼想的,索性就在客廳桌子上吃了起來。

不是到是燕窩本身就不凡,還是出自陸壓之手,軟糯香甜可口。

她吃的很快,但是知道大補之物經不起大吃大喝,吃完之後就趴在桌子上擺弄勺子,露出了從未有人見過的小女兒模樣。

她工作的時候時常分心,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是今天的陸壓太過于搶眼,所作所為幾乎顛覆了她以往的絕大部分概念。

而且慕容在電梯里的所作所為在她心里有著不小的疑惑。

涉獵極廣的齊晚晴當時並沒有覺察出來,但是事後卻毫無征兆的想起來這事兒,慕容當時的做法不可謂不妙,話語不多,但是卻有著不輕不重的「引導」行為。

商業談判上叱 風雲的齊晚晴完全是憑借著本能感覺到不對勁,但是具體哪里不對勁就是慕容的本事了,她想不出來,更察覺不出來。

陸壓在電梯合上之前那一眼冷不丁讓她打了個寒戰,好像突然抓住了什麼,但是模糊不清且破朔迷離。

觸類旁通在古代被稱七竅玲瓏,齊晚晴的念頭往往極快,心思百轉不可捉模。

她立馬想起來今天莫名其妙通過審核的幾個項目,和陸壓悶聲說的百業近期會接觸自己。

那個線頭仿佛越來越清晰,可又越來越撲朔迷離。

她皺著眉,手上擺弄勺子的動作越來越大。

陸壓,議事會,慕容,和百業。

這幾個詞此時已經完全佔領的齊晚晴的腦袋,這讓她沒由來的心煩意亂。她覺得自己已經隱隱抓住了什麼,但是腦子里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阻礙她發散思維。

已經不適合接著思考了,齊晚晴很快放棄了追蹤的念頭,這也是她難得品質之一,永遠不會在事情上鑽毫無意義的牛角尖。

她看了眼碗里的燕窩渣滓,悶頭清洗干淨。

餓還是餓的,但是已經不至于饑腸轆轆了。

她上樓最後收拾了一下手頭的一個項目,躺在浴缸里怔怔出神。

想了很多,比如自己淒慘的身世,回來時陸家小道的青山綠水,慕容慈祥的一顰一簇,和陸壓在議事廳里狂妄不可一世,以及電梯上那一眼里的陌生。

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美輪美奐的臉和雪膩誘人的肌膚,眼里露出濃濃厭惡和嘲諷。

如果她生的再丑點,也許人生就是另一番光景。

不知不覺她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瑟縮在浴缸一角,呆呆看著鏡子里的一角,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淌了下來。

回過神時兩頭的肩膀已經被自己抓出了淡淡的血痕,她毫不在意,只是用水緩緩澆在傷痕處,眼里有種病態的快意。

大概是陸壓第一次掐著她脖子摁在牆上嘶吼著告訴她︰「你是我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你的身體,你的頭發,都是我陸家的。」的時候,她就將自己鎖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每天如同冷眼旁觀看著自己長大。

長得越漂亮她就越厭惡,越是嘲諷那個不受自己控制,逐漸成為陸家眼里完美的齊晚晴。

她緩緩撫模著自己的臉蛋,每一絲每一毫都沒有遺漏。

「齊晚晴?」

她怔怔看著鏡子里自己,鏡子里的她頭發滴落著水漬,恍若仙人。

「賤人。」

鏡子里的齊晚晴嘴角勾起,嫵媚動人。

「哎~我在呢。」

她輕輕笑著,眼里盡是瘋狂。

隨著婚期越來越近,她從一開始的抵觸,到現在任人宰割,中間經歷了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陸壓是她最後的歸宿,這種觀念以一種病態的方式扎根在齊晚晴心底,這讓她對其他男人不假辭色,拒之千里,又對朝夕相處的陸壓深惡痛絕,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是腦子里卻有一個豐神俊朗,閑看花看花落的完美男人,可令她生不如死的是,那個男人的臉卻是陸壓的。

她渴望著逃離這個由現實構築的籠子,渴望不在成為一個任人宰割的籠中雀,可當她幻想籠子外面的世界,卻發現一磚一瓦上全都是陸壓的臉。

她開始模糊了籠子,也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什麼是幻想?什麼是現實?

都不過是那個男人戲弄自己的手段,都不過是陸壓他想讓齊晚晴成為什麼樣的人,她就必須,也心甘情願成為什麼樣的人。

世界再大,都會有陸家的眼線,她逃得再遠,說不定就能在她喝茶的杯子里看到陸氏集團的logo。

哪有什麼逃離?沒有的,從一開始就沒有的。

她死死盯著鏡子里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的臉,肩膀上的血痕越發清晰。

死?或者,殺了陸壓?

「晚晴,姆媽給你買了這個~」慕容的眼楮里有著閃亮的星星,她緩緩從背後掏出來一個包裝精巧的衛生巾。在痛哭流涕的齊晚晴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抱住錯愕的她。

慕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甚至不是她如此靠近自己,齊晚晴都聞不到。那個味道很特別,卻很令人心安。從小到大慕容的陪伴是無微不至的,淡泊名利卻又才華橫溢的她心甘情願相夫教子,將所有的時間和愛意都傾注在兩人身上,同輩的陸家子弟都在無時無刻抱著嫉妒的心態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齊晚晴不過是陸壓的童養媳,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是慕容從始至終都從未提及過這件事情,齊晚晴性格剛強,從小就是。不論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死死憋在心里不曾輕易吐露,但是心思細膩如慕容,往往都是不知不覺就站在齊晚晴身後,以最大的溫暖包裹住了齊晚晴,讓她覺得世事不過如此,在姆媽懷里躺一會,天塌下來都會由這個女人一手頂回去。

國外留學的日子並不好過,名門貴族的追求,繁重的課業,以及抱著各種居心的同學從小到大都像是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但是慕容這個姆媽卻千里迢迢每月三次奔波英國,燒了家里常做的菜,和噴香的米飯。

當她從懷里掏出這些東西,抱怨著保溫桶太弱了,幾個小時都撐不住,還不如老娘的體溫。齊晚晴都覺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從未將自己當成童養媳,甚至還賊頭賊腦的跟她討論追求她的名門貴族里有哪些值得交往的好苗子。

混不吝的樣子讓她在恐慌中破涕為笑,而一直在的,是那個傲嬌屬性就差寫在臉上,卻只會憨憨笑著的漢子,陸青話不多,記憶中的陸青在公司里是狂妄到不可一世,卻又對所有事情報以最大的熱誠和謹慎。

齊晚晴的商業風格也就是在陸青的影響下別具一格又細膩無比。

陸青喜歡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細致妥當,包括他小心翼翼掏出來慕容口中值得交往的苗子的資料。

不多,甚至連家世如何都不曾提及,但是上面卻清楚地寫著此人的為人處世,不涉及政治,也不涉及利益。

漢子往往都是撓著頭,小心遞給齊晚晴,幾番囑咐並沒有讓齊晚晴結交的意思,只是讓她看看這人值不值得列入男友考核人選。

他的愛是別致卻又溫和的。

在他眼里除了家人,沒有值得忙到不可開交的事情,喜歡跟著風風火火的慕容,亦步亦趨,每月三次英國探望,陸青不曾缺席一次。

齊晚晴課業受阻,甚至覺得自己江郎才盡不適合商業,陸青急的手足無措,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掏出兩瓶二鍋頭,說了句︰「喝!」

他酒量不高,有意鍛煉下也捉襟見肘,但是仍舊故作豪爽一口一杯,到最後,醉的甚至拍著桌子要跟齊晚晴拜把子,一口一個兄弟。

齊晚晴和慕容笑的肚子都快抽筋,陸青都不曾阻攔。

他看著大笑的齊晚晴,也只是撓了撓頭,靜靜笑著。

醉眼迷離之際,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陸青說了句心里話,「晚晴啊,爸不用你多優秀,爸養得起你,你累了就跟爸說,爸在各地都買了房子,你願意住哪兒就住那兒,一天一樣,我保證陸壓找不到你,陸家也找不到你。」

齊晚晴愣住了,看著搖搖欲墜的陸青張了張嘴,卻死活說不出話。

「爸這輩子最恨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把陸壓射牆上,就是沒把陸壓教好,他不配你。」陸青喝下最後一杯酒,「老子只要活著,這輩子他都別想娶你。」

「老子的閨女,憑啥得嫁給這麼個玩意兒。」

說罷倒頭就睡,呼聲震天。

晚上是慕容陪著齊晚晴洗澡和睡覺,慕容緊緊抱著齊晚晴,任由齊晚晴在懷里哭天搶地。

她猶豫的樣子歷歷在目,但是還是緊張的說了出來。

「晚晴,陸壓肯定不能嫁,可你不能不認我這個媽啊,我就你這麼個閨女,以後跑遠了,得多給我打打電話啊,我保證不去打擾你,可可你得跟我報平安啊。」

齊晚晴在慕容懷里哭的聲嘶力竭,使勁搖頭。

慕容從未哭過,再大的挫折都不曾見過這個才華橫溢的女人哭過一次。但是那天夜里慕容卻抱著齊晚晴一個賽著一個聲音大。

陸青就坐在門口,悶著頭喝酒,默默守護屋子里的娘兒倆,正如他無聲無息保護著齊晚晴免遭陸壓毒手,再一次風雨交加的夜里,親手打斷了試圖施暴的陸壓兩條腿。

走的時候齊晚晴梗著脖子必須送到機場,臨走的時候慕容偷偷塞給齊晚晴一張卡,說是她這些年偷偷攢下來的,戶口是用一個信得過的人開的,里面有多少錢慕容沒說,她拍著胸口得意道︰「放心,用這張卡,沒人知道。」

檢票的時候,慕容回了頭,兩眼朦朧,她不顧四周都是人,沖著齊晚晴喊道︰「好好地,別回來啦。」

陸青沒有回頭,背對著齊晚晴擺了擺手,帶著哭成淚人的慕容進了飛機。

這是她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星期。

是她決定繼任陸氏集團總經理的那一天。

也是她決定嫁給陸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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