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出門沒走多遠,就看到院前石亭里慕容和齊晚晴相對而坐正在聊些什麼,看到陸壓出來,慕容笑吟吟的喊了聲寶貝兒子,便招手喊他過去。
陸壓沒有進去,靠著亭子的石柱撓了撓頭,慕容上下打量了一眼,問道︰「完事了?」
陸壓點了點頭,「被趕出來了。」
「後面輪不到我插手,還說我搗亂,索性就把我轟出來了。」
慕容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陸青今天沒來,可不代表她慕容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地道婦人。齊晚晴微微低了低頭,這個各種方面來說都極為優秀的女人很少在人面前表露情緒,打消了自己心中剛剛萌生的真以為陸壓變了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安心听著慕容和陸壓打趣的話語。
陸壓也沒有試圖去解釋什麼,慕容的心思他很清楚,但是對于齊晚晴,人渣陸壓的想法很純粹,無非就是貪圖她的美色,以至于哪怕兩個陸壓徹徹底底變為一個人,他對齊晚晴的感覺更多的是愧疚,而不是愛慕。所以博好感的事情他不會去做,也沒資格去做。
家族對齊晚晴的排擠很嚴重,嚴重到齊晚晴只能在商業上高歌猛進,而陸家自身的發展和趨向,都是不會跟齊晚晴透露半分。
並不是說老爺子和陸青都在針對齊晚晴,相反,比起暫時還不是陸家人的齊晚晴,兩人真的已經竭盡所能給齊晚晴提供一個真正能施展她才華的環境和舞台,在陸家,知道的越少,活的越自在。
人渣陸壓時期已經讓太多人失望,明明是陸家大少,但是卻被家族實施經濟封鎖,以至于在人渣界闖下赫赫威名之後,無法適應手無分文的現狀,不停變賣父母給兩人準備婚房中昂貴的家族古董。
兩人已經同居,在二環的一棟高檔別墅里,雖然都在一個屋檐下,但是齊晚晴甚至在自己的屋子里裝上極為保險的合金門,借此阻絕另一間屋子里虎視眈眈的人渣陸壓。
對于經濟封鎖,是在陸青和慕容的默許下進行的。
對于二人的經濟來源,全部依靠齊晚晴的收入。
「回去吧。」陸壓看著時間差不多,輕聲對齊晚晴問道。
齊晚晴臉色微微一黯,點了點頭。
慕容拍了拍齊晚晴的手,溫和道︰「我那兒有朋友送來的燕窩,不是很珍貴,但是是朋友在家的,對身體很好,很安全,你去拿點吧。」
齊晚晴強顏歡笑,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慕容看著齊晚晴慢慢離開,有些心疼,「是個好孩子,她對你的厭惡是你咎由自取。」
陸壓看著齊晚晴背影沒有說話。
是的,咎由自取。
除了睡覺時間,人渣陸壓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謀劃如何對朝夕相處的齊晚晴逞獸欲。陸壓的心中至今還著濃烈的邪氣,只不過另一個時空天才劍修幾百年的閱歷讓這邪意變得「理所當然」,不再是之前那般粗劣和純粹。
陸壓坦然接受了現在的自己,但是並不代表著能夠原諒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
陸壓緩緩開口,「晚晴創造的價值,早就遠遠超過了齊家給我們的那十億美金。」
慕容詫異的看了一眼陸壓,但是對于這件事她顯然是知情的。
「媽,這個好姑娘以後如果離開陸家,您可別怪我。」陸壓笑著看向慕容,慕容也只是模著陸壓的腦袋沒說話。
說著話的功夫,齊晚晴已經領著一份精致的盒子站在不遠處,慕容也招呼了一聲離開了。
陸壓默不作聲的拿過盒子,和齊晚晴並肩離開。
她的戒心很重,接過盒子的時候身體緊繃,陸壓沒辦法,只能慢慢的,慢慢的拿過盒子。即便是並肩離開,她也保持著相當一段距離。這些都是無意識的,齊晚晴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對于陸壓的心理安全距離。
陸壓依舊是自己開車,齊晚晴坐在後座,有些疲憊的閉著眼楮。
陸壓住院之後,整個人就已經有著不小的變化,但是齊晚晴眼里的陸壓依舊沒有太多變化,可能沒像以前那般露骨,大難之後學會了隱藏這些情緒。
陸壓自己發生的變化已經不是驚世駭俗能夠解釋的了,所以無從解釋,更無法對相處十多年知根知底的齊晚晴解釋。
「百業的人這段時間會跟你接觸,大概會有3成的干股轉入你的名下。」
齊晚晴睜眼看了看陸壓,「會上說的?」
陸壓點了點頭,「會有一定程度的資源傾斜,二伯那邊和老爺子那兒都有。」
齊晚晴再度閉上眼,開始思考背後的深意。
陸壓也沒有多說,有些事情,如果沒有經歷會上的一幕,根本沒辦法相信現在陸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本就有意避開齊晚晴的視線,現在就更不會幼稚的去展現自己。
陸壓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啼笑皆非。
老爺子那個人,雖然嘴上說著自己不善經商,可商人的本質卻是令所有人望塵莫及,這也就解釋了陸青奇高的商業天賦並不是無的放矢。
陸壓仔細感受了一下那道陌生的視線。
應該是玄字。
停好車之後,齊晚晴開完門就快步回房,站在門口的陸壓清晰听到合金門上鎖的聲音,嘴里有些發苦。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推門而入,偌大的客廳裝修極為精致,可卻空蕩蕩的只剩兩條沙發和一台壁掛的破舊電視。二樓一扇閃閃發光的合金門,和一扇木門極為突兀。
陸壓在廚房發下燕窩,隨手打開電視,放著些新聞,轉頭打開了冰箱。
從出院到現在,兩人都粒米未進,陸壓的肚子早就惡狠狠的警告陸壓改進食了。
冰箱里的東西不多,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已經微微發褐,幾根黃瓜和一些青菜倒是水靈,想必是剛買沒多久。
陸壓只猶豫了一會兒,便都拿了出來,順帶著還有幾顆雞蛋,都盡數泡在水里。
淘米,洗菜,甚至將剛剛拿來的燕窩都處理了一下。
不多時,幾盤精致的菜都擺在了桌子上,燕窩他已經炖好了,但是沒有吃的意思,十武九醫,陸壓的醫道在當時也是舉世聞名,一見面就看出齊晚晴身上有著不為人知隱疾,他很早就想說,但是一是拒人千里的齊晚晴並沒有給他多說話的機會,二是憑他之前的形象,到底憑什麼讓齊晚晴相信,又放心讓他治療。
他把燕窩溫著,看了眼樓上的合金門,自己盛飯吃了起來,菜吃的很少,但是足足吃完了一鍋米飯,米飯又新煮了一鍋。
他吃飯沒相,不僅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還會嘬筷子,這是因為修行百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吃喝,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舉止。
但是兩人同居,陸壓就注意到了自己這個習慣,所以菜都單獨巴在一個碗里,沒有刻意改掉這個無足輕重,但是卻能讓他自己感覺飯菜更香的習慣。
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將菜放在剛剛煮熟的電飯煲里溫著,就起身上樓。
路過那扇合金門的時候,他抬手準備敲門,但是想了想,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回了自己屋子。
分天勁的修煉他不敢太過快速,在這靈氣化漿的環境里,突破太快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分天勁也不僅僅就只是誕生那無屬性的靈丹,分天勁最大的特點還是鍛造出來一副根基極為扎實的身體,對于「勁」的使用,已經達到了一個細思極恐的地步。
索性剛剛吃得飽,陸壓直直站在自己那間只剩一張床的屋子里,閉著雙眼,自己感受身體里那一股醒目卻又頑劣的勁力。
分天勁的小成只是說剛好能夠讓三百六十二塊肌肉處于活躍狀態,湖邊暴起傷人,和救下宇的瞬間爆發根本不是充分調動身體肌肉的表現,甚至于當時的做法對現在的身體來說都是一種不輕不重的負擔。
勁力很特殊,流動過的地方肌肉都會發出痛苦的申吟,但是流動過後,肌肉卻會進入一種奇異的饑渴現象,透過皮膚開始緩緩吸收包裹著陸壓的靈氣,逐漸強化肌肉強度。
但同時這股勁力又極難控制,即便是稍稍有想引導它的想法,它都會毫不客氣的調頭就走。這讓缺乏神識和神魂控制的陸壓苦不堪言。
但是 辦法還是有,通過肌肉壓縮勁力的空間勉強可以控制勁力的大致方向。
閉著眼的陸壓無法看到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但是如果有人可以看到現在的陸壓,就會發現陸壓的身體仿佛龐大了一圈,肌肉鼓脹,青筋畢露,時不時肌肉還會猙獰的扭動,讓人看了就覺得牙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合金門傳來輕輕地響動,陸壓瞬間睜開了眼楮,看了眼齊晚晴的方向,搖了搖頭接著閉目修煉。
齊晚晴透過門縫打量了一下門外,半天才稍微松了松手里的噴霧劑,從進屋開始,就听見樓下叮叮當當的響動,礙于陸壓在場,她不敢下樓。但是估計無非就是又開始折騰家里能賣錢的東西,她神色有些落寞,好在這些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從當初自己關著門痛哭流涕,到現在平靜接受現實,其中艱難不足與外人道也。
她小心將防狼噴霧劑藏在身後,慢慢下樓,她心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比如整個一樓支離破碎之類的。
出人意料的,一樓依舊干干淨淨,反倒是從下樓開始,她就隱約聞到一股香味,興許是太久沒做飯,自己平常吃飯都是在公司,家里雖說會備瓜果蔬菜,但都是用來做簡單方便的沙拉,這會兒的味道她沒有太快反應過來。
她謹慎的在廚房四周打了個轉,確定沒有威脅之後,才慢慢走進去。陸壓走得急,無論是四個暗衛病情刻不容緩,還是他自己本身實力太過收到自己身子骨的制約帶來的緊張感,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他並沒有分太多的精力,只是簡單的將自己用過的碗筷洗了洗,就放在廚房桌子上。
齊晚晴眼楮看了眼洗好的碗筷,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極為擅長觸類旁通,眨眼間就明白了剛剛聞到的味道是飯菜的香味。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電飯煲里的依舊熱騰騰的飯菜,和透過玻璃依稀聞到的燕窩香甜。
飯菜的味道極為誘人,一天下來粒米未進已經讓他饑腸轆轆,她看了眼樓上緊閉著的木門,又看了眼鍋里的飯菜,她並不確定陸壓會不會在飯菜里下藥,無論是什麼事情,一旦中間有陸壓的影子,她都會本能的進入高度警戒。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能踫這些飯菜,但奈何賣相太好,香味太濃,理智在饑餓的沖擊下有些苦不堪言,但是聰明的大腦很快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她另外拿了一副碗筷,快速將飯菜都挖了一份,連帶著燕窩都沒落下。
拿起盛好的飯菜她快速上樓,關門的時候小心不讓合金門發出太大的聲音。她仔細檢查合金門沒有疏漏的地方,又將合金門的鑰匙從屋內插進去,算是做足了萬全之策。
看著桌上的飯菜,她只有了一小會的掙扎,吃了一片翠綠的青菜,便坐在椅子上等待。如果真的被陸壓下藥,單單一片青菜的藥力應該能在最短的時間里恢復過來。
但是飯菜逐漸涼了下去,嘴巴里那不知如何做出來的青菜是在太過美味,口中的菜味不僅沒有漸漸消散,反倒隨著時間的增加愈發的美味。
在確定飯菜沒有問題之後,她開始吃了起來,開始的時候尚還能控制,到了最後已經悶頭在桌上扒起了飯。
其後果就是肚子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吃了飯,她紅著臉下樓盛下了所有的飯菜,在自己屋內吃了個干干淨淨。
陸壓仿佛將所有都控制在了一個絕妙的線上,吃完所有飯菜的齊晚晴堪堪吃飽,多一分脹,少一分餓。
理智漸漸佔領高地,她後知後覺的開始思考陸壓會做飯,並且極為美味的這件事情上。但是兩人本就恩怨極深,原本她以為對這個人渣知根知底,但是今天的飯菜仿佛讓那個人渣陸壓的形象開始有了些許的模糊。
從小到大一起長大,她可以清楚地告訴自己,絕對沒有看到過陸壓進過廚房,別說進廚房,連五谷雜糧都不一定認得全。
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口中仍有殘留的美味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他不僅會,還很好吃。
想不出所以然,甚至這些天陸壓看她的視線和今天在議事廳發生的一切都開始在她腦海里閃動。
她有些頭疼,果斷放棄了接著思考,悶著頭將碗筷在廚房洗淨,鬼使神差放在陸壓那副碗筷邊上。並沒有多想就上了樓,處理公司事宜。在回來的時候,公司秘書就欣喜若狂的打了好幾通電話,幾個極為關鍵的項目原本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卡了審核文件,但今天突然都順利通過了。這讓頭疼不已的齊晚晴大喜不已,緊張的投入項目的具體事宜上,再也無暇分心其他事情。
陸壓的飯菜在她看來只不過是一出鬧劇,一出,美味的鬧劇。
陸壓等到齊晚晴的房間里沒有太多聲音的時候才出了門,這棟別墅唯一還健全的地方,大概就是齊晚晴有意保護的書房,里面放著大多數她收藏的書籍。
原本的陸壓知道這個地方,但用他的話來說,他天生與書犯克,從未踏足過書房一步,甚至在他變賣家中財產的過程中,都沒有想起來這個地方。
畢竟人渣陸壓的眼里,只有極為值錢的古董,與那些昂貴的名牌電器。
陸壓進門的時候哪怕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被書房里那極為驚人的藏書量嚇了一跳,單獨挑高的書房上下三層,按照所著不同分類,十分工整,看的出齊晚晴在書房上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書房上掛著鎖,但是在陸壓眼里跟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若是直接與齊晚晴商量想要進屋看書,他毫不懷疑那個女人能為了書拿刀跟自己拼命。毫無安全感而言的生活已經將她的心靈逼迫到只有在書中才能尋得短暫的平靜和喜悅。他理解,但是他現在對這個世界的常識需求已經到達了一個地步,暗衛四人的情況不停地催促著他走進書房。
分天勁已經小有成效,哪怕是有著袖珍三樓,可他卻能清楚看到每一本書的名字,齊晚晴近乎強迫癥的分類書籍在這時候可以說是幫了陸壓大忙,好讀不求甚解的讀書習慣,讓這座書房囊括了相當一部分不同領域的書籍,他站在中心快速審視四周書籍,找到了醫學類的分區。
齊晚晴坐鎮陸氏集團總部,主打高科技創新的路線,在國內高興領域一直身披先驅者的身份,這讓她書籍的涉獵面極廣,所研讀的書籍都是她幾經篩選的精品。
陸壓緩步走到一樓一角,抽出一本《傷寒雜病論》,入目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陸壓在另一個時空的醫道天賦極高,對于眼前的書籍沒有障礙,甚至因為時空不同,兩個世界對于醫學的本質都有著不同,這對陸壓來說是一次沖擊,甚至可以說讓他驚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不知不覺已經坐在木地板上,目光灼灼的進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痴迷狀態。
這一看,就完全忘記了時間。
興高處,他左右尋找筆墨,巧在齊晚晴當著不愧大家閨秀,桌上甚至有著豐富的毛筆墨水,平常是用來陶冶雅興,但此時對陸壓來說,無異于瞌睡來了,恰巧有個舒適又香噴噴的枕頭。
提起一桿細豪,在他熟讀出進行注解,並且給出自己截然不同的解決方法。
因為另一個世界功法的存在,讓原本似是而非的理論治療方法在陸壓這里得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甚至賦予了許多不可思議理念的可行性。
這讓陸壓的欣喜若狂,如獲至寶。
哪怕他已經拼盡全力去估測華夏古代的智慧,可事實卻仍舊給了他幸福的一耳光。他如痴如醉,臉色通紅,如飲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