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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壓便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病房,還未走出房門就看穿著旗袍的慕容和一身精致長裙的齊晚晴迎面而來。

「弟弟!」隔著大老遠慕容便揮舞雙手,但是估計到是醫院,聲音倒是不大。

陸壓笑著點了點頭,「媽。」

對于弟弟一事,無非就是死不承認自己老了,非得腆著臉喊弟弟的可愛心態。

對著旁邊的齊晚晴也是笑著點了點頭,後者則默不出聲到房間里收拾雜物。

慕容心思細膩,左右看了眼兩人,沒有說太多,只是叮囑陸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要好好洗心革面了。

陸壓不置可否,只是順手拿起慕容的包包與她閑聊。

印象里,人渣陸壓對于慕容的感情很好,尋常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陸壓在慕容面前卻有著難得的乖巧。慕容也同尋常豪門母親不同,不太追逐功名,慕家的長女或許都帶著不可思議的政治敏感,政治上的建樹往往極高,慕容卻老老實實在家當起了老爺子和陸青的幕僚,隱居幕後。

天資聰慧如她並不是不知道陸壓在外是副什麼德行,不僅清楚,大多數時候都是由她安排了事。

但是她像是自欺欺人,在她面前的永遠都是乖巧靦腆的陸壓,從未出現過外面那個十惡不赦的人渣陸壓,她是這麼堅定不移相信著的。

虧欠許多,正如老爺子和陸青一般。

陸壓一邊听著慕容閑談,一邊在腦中再度翻看了一邊剛剛銷毀沒多久的那厚厚一疊資料。

內憂外患,多虧人渣陸壓胸無點墨,讓一些原本藏的極深的一群人都在陸壓腦海里清晰無比。

等到齊晚晴出來的時候,陸壓更是順手接過那一小包包裹,示意兩人先行。

「晚晴你手上都是灰,去洗洗吧。」陸壓看著臉色雪白的齊晚晴,突然開口說道。

齊晚晴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是不動神色的很快恢復過來,她點了點頭,跟慕容告罪一聲,獨自離開。

慕容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靜靜看著齊晚晴離開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壓悄然攔住慕容的視線,輕輕用胳膊撞了下慕容,「看什麼呢,咱們先下去等晚晴吧。」

慕容抬頭看了眼微笑著的陸壓,又看了眼進入廁所的齊晚晴,驀然一笑,「弟弟長大了,在努努力,說不定我就願意喊你寶貝兒子了。」

陸壓笑著搖了搖頭,一邊稱贊慕容年輕漂亮,乍一看還真像是陸壓的姐姐。一邊推搡著慕容下樓。

齊晚晴顧忌慕容在場,這次很快便追了上來,電梯上有著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全程護駕,在老爺子的安排下除了寥寥幾人,無人知道陸壓今天出院,所以保鏢沒有太多,這兩個由身在部隊的三伯安排下來的兩個退伍兵王,在慕容看來已經足夠。

閑聊著的陸壓心中一動,不動聲色的往前進了一步, 慕容起初並沒有太多感覺,但是看到陸壓無意間蹭到齊晚晴肩膀,齊晚晴那微不可查的皺眉,才發現不知不覺陸壓已經頂在兩個魁梧保鏢身後。

出于職業敏感,她立馬發現有些不對勁,老爺子上次喝酒時無意間提過現在陸壓很了不得。別人沒當回事兒,但是慕容卻牢牢記住了老爺子這句話。

她有意無意挽著齊晚晴往後退了一些,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地下車庫。

早上的地下車庫人煙稀少,似乎有意控制下地下車庫更是空無一人。

陸壓神色淡然,負著雙手就站在個魁梧漢子一拳之隔,「到了哦,不出去嗎?」

兩個漢子點了點頭,抬腳準備邁出。

突然兩人暴起,兩柄烏色的短匕悄無聲息刺向陸壓,一柄刺向月復間,一柄更是直指喉嚨。陸壓臉色平靜,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貼在兩人握刀的手腕上,再然後兩柄短刀不知為何刺入兩名魁梧漢子的月復部。

慕容臉色平靜,仿佛從來沒有發生任何事,依舊與微笑著不知發生什麼事的齊晚晴閑聊,只拿余光看著情況。

慕容突然松開手中的包包,包包中掉落一地化妝品,還沒等齊晚晴說什麼就開口道︰「哎呀,我的化妝品,晚晴快幫我撿一下,這都是非賣品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心肝!!!」

齊晚晴一愣,沒來及說什麼,已經被慕容拉著蹲在地上撿起了化妝品。

陸壓雙手扶著兩個魁梧漢子的腰,悄無聲息的離開電梯門口,隨著陸壓離開,松開了那只抵在電梯門的腳,電梯叮的一聲緩緩關上了門。

齊晚晴反應很快,想要去點開開門鍵,眼角余光恰巧掃到神色淡然,抵著兩個保鏢的陸壓。正回頭看著她,她沒見過那種眼神。

被陸壓注視著的她仿佛被一只饑腸轆轆的野獸打量著。

她渾身僵硬,手指貼在開門鍵上卻怎麼都按不下去。原本蹲著的慕容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後背死死貼在牆上。慕容臉帶笑意,引導著齊晚晴說了些俏皮話,回過神來的齊晚晴仔細回想方才,但是如何都想不清楚陸壓是不是看了她一眼。

加上昨夜處理工作很晚才睡,這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慕容在門關上之後就隨意了許多,隨便撿了些她確實喜歡的化妝品,剩下的隨意巴拉了兩下,在電梯開門的時候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旁邊。

說著快,其實電梯已經返回一樓重新下到地下二層。開門時陸壓正蹲在門口抽煙,听到兩人出門的聲音,立馬起身扔了煙頭。

齊晚晴有些奇怪,但是究竟是哪里奇怪她說不上來,好像從剛才開始就少了什麼東西。

慕容仔細上下看了眼陸壓,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隨即眼楮里有些奇異。

陸壓默不吭聲的將電梯里的包裹放到了後備箱,轉身坐在駕駛位上。

被陸家保護的極為嚴密的齊晚晴,像極了沒吃過苦頭的金絲雀,早早喪失了對于危險的感知力。

但是一手為陸家兩位頂梁柱出謀劃策的幕後巾幗慕容則對危險的感知敏感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這也就是為什麼老爺子對齊晚晴贊不絕口,但是慕容卻能在整個陸家只手遮天老爺子都不聞不問。

車上的齊晚晴興致不高,扶著額頭靠在車門上小憩。慕容則時不時眼露精光瞥向開車的陸壓。

壓力很大,真的很大。

這個連他今天穿什麼內褲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女人對陸壓的了解是深入骨髓,融入本能的。今天被迫小露一手的陸壓從未覺得有生之年會如此如坐針氈。

他僵硬的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避開後視鏡里那雙精光閃爍的雙眼。

「寶貝兒子,慢點開,別老看後視鏡,注意力要放在前面。」慕容笑意盈盈道。

陸壓渾身一抖,好險忍住棄車逃亡的沖動。

「今天老爺子發了召,家里幾位大大小小悉數回來了,我臨走的時候吩咐我,讓你直接去議事廳。」

陸壓點了點頭,慕容也沒多說什麼,其實本來要多說些的,但是她開始有點領悟到老爺子口中了不得的陸壓,似乎並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混吃等死的傻兒子了。她突然有些奇怪的想法,比如,是不是真如陸青所說,自己的寶貝兒子其實蟄伏已久,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攘外必先清內。

老爺子的想法簡單粗暴,陸壓幾乎在听到慕容這番話的一瞬間就明白了老爺子心里所想。幾次閑聊,老爺子都有意無意說過手腕可以不光彩,但是結果必須成功。

這讓陸壓再次直面陸拜老爺子的梟雄本性,但心中又莫名輕松的少許。至少現在擺在陸壓面前的阻力已經小到忽略不計。

所以他開始思考利益最大化。

一路無話,穿過陸家幾片管制區,終于進入偌大一座陸府的內部,議事廳前只有天字道人在門前喝茶。

見到三人過來之後,起身相迎。

「陳叔叔。」陸壓點頭打了聲招呼。

身後的慕容則輕輕拉住正欲跟隨進去的齊晚晴,「今天是大會,咱們婦人家的,不好進去。」

齊晚晴破天荒的目瞪口呆,無論誰說這句話她都不以為然,唯獨這個放言天下才氣我慕容自取八斗的的慕容說這句話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恰巧身後突然來人,她避開之後才發現是二伯陸羽的兒子陸海清,這個同樣混吃等死的富三代只不過是因為有陸壓這個前輩奪取了太多「殊榮」不太耀眼,但仍然是京城名列前茅的人渣。

陸海清隱晦的看了眼美貌出眾的齊晚晴,在後者厭惡的撇過頭時笑著打了招呼︰「大伯母,晚晴。」

慕容笑盈盈的看著他,沒有應聲,不是在兒子面前,這個生來狂傲的女人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齊晚晴則點了點頭,多說一句話都欠奉。

陸海清絲毫不介意,告辭一聲就快步走向慢慢前行的陸壓。

「命真大。」似是估計慕容在場,陸海清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身旁的陸壓才能听清楚。

陸壓轉過頭,看著笑容滿面的陸海清。

「在跟我說話?」陸壓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向陸海清。

陸海清嘴角勾起,「可惜了晚晴好好一個美人,你若是就這樣去了,我這個做兄長的,肯定好好善待你妻兒。」

陸壓無聲咧開了嘴,「自顧自的說什麼呢?」

陸海清眯了眯眼楮,威脅的看著他,還沒等他放出話,啪的一聲,只感覺天旋地轉,原地轉了圈趴在地上。

陸壓的力量在分天勁的淬煉下與日俱增,哪怕是極力收斂力氣到了陸海清這也是他難以承受的。

他右邊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嘴角開始留下一絲血跡。

他瘋了一般一跳爬起來,還未來得及還手就听見脖子嘎查一響,頓時間慘叫著的倒地。陸壓隨手抓起一把塵土,緩慢又仔細的一點一點填進陸海清的嘴里,淡淡道︰「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我才是陸壓,你明白嗎?」

慕容有些訝異,但是沒有任何試圖阻攔的意思,一旁的齊晚晴就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了,那個欺軟怕硬,在家畏畏縮縮的陸壓,怎麼膽敢打哪個同樣搭理偌大一個集團的二伯。

中年道人背對著兩人,旁若無人的喝著茶水,仿佛身後的慘叫跟自己毫無干系。議事堂前早已透過窗戶透過來無數道目光,其中就有陸家百業集團的陸家老二陸羽。

陸羽面容平靜,靜靜看著陸壓一點一點往他兒子嘴里填滿了泥土,看著他的兒子雙眼漸漸上翻,幾欲昏厥。

他慢慢跟主坐上低頭喝茶的老爺子告罪一聲,起身緩緩打開了窗戶直視背對著他的陸壓。

等陸壓確定陸海清嘴里再也塞不下一粒泥巴的時候,終于緩緩站起身。

轉頭笑道︰「二伯。」

齊晚晴只覺得天崩地裂,仿佛從小建立的三觀在這一刻被摧毀的干干淨淨。

陸羽年紀不大,保養極好,光看著跟三十出頭的模樣差不了多少。商業天賦雖然比不得陸青這般怪物,但是勝在穩扎穩打,在他身上永遠看不到冒進兩個字,只有涓涓細流的圓滑。

陸羽點了點頭,「蠻兒,快進來吧,都在等你呢。」

陸壓笑著應了一聲,拍了拍手準備進屋,可突然問道︰「那這……」

陸羽搖了搖頭,沒看地上的陸海清一眼,轉頭緩緩落座。

陸壓微微低了點頭,眼楮里閃動著奇異的色彩。

地上昏去的陸海清很快被人帶走治療,陸壓坐在老爺子身旁,看著那群保鏢緊張的搬走陸海清。轉頭看向陸羽,甚至廳上還有人正在匯報公司情況,可陸壓沒管這些,直接開口道「我以為二伯你會勃然大怒。」

整個議事廳鴉雀無聲。

窗外的慕容笑得花枝亂顫,齊晚晴在這一瞬間已經覺得自己這個深惡痛絕的未婚夫,可能命不久矣了。

陸羽緩緩看向陸壓,微笑著搖了搖頭︰「他太狂了,甚至覺得自己在陸家除了陸穗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陸家二少了。與其說勃然大怒,倒不如說多虧蠻兒你,讓我逃過一劫。」

坑爹這兩個字是有深度的,在這個猶如深水泥潭的陸家,一旦讓陸海清真正狂到沒邊兒,不是他陸羽本事,而是他陸羽的禍事。

陸壓還未開口,尾座的陸家義子陸去直接站起身來呵斥︰「陸壓,不許放肆。」

老爺子低頭嘬了一口茶水,嗤笑一聲。

這讓陸去仿佛得到了暗示,更為嚴厲的叱責起來,「陸壓,這不是你外面會所燈紅酒綠,這是議事廳,你若再這樣放肆,即便是陸青也保不住你。」

陸壓沒有看他,轉頭看了眼老爺子,「真是你義子?」

陸拜放下茶碗,斜眼看著陸壓,「誰說不是呢。」

陸去面色通紅,只覺得含辛茹苦這麼多年終于有個表現得機會,狠狠一拍桌子,大喝道︰「陸壓!你放肆!」

齊晚晴在外如坐針氈,听到身為陸家地下頭目之一的陸去這般喊道,更是直接起身就要進屋道歉,再不濟,他陸壓終究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即便是沖著陸青慕容兩夫妻這些年把她當親閨女疼,都由不得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陸壓死在議事廳。

可她剛起身,一旁的慕容卻一把拉下齊晚晴,沖著齊晚晴更是笑的異常燦爛,「我說了,這次是大會,婦道人家,不合適。」

齊晚晴如遭雷擊,整個人看著慕容說不出話,她不明白,為什麼慕容還能笑出聲,在里面危在旦夕的陸壓難道不是她的兒子嗎?

沒等齊晚晴回神,陸壓已經在議事廳緩緩起身,「我原本以為在議事廳的,至少證明了腦子里是有東西的,不全都是漿糊,原來還有眼瞎的。」

陸壓轉頭看了眼義正言辭的陸去,開口道︰「你誰啊?」

陸去臉色通紅,一拍桌子就要發怒。

陸壓看著笑望著他的慕容,笑著擺了擺手,看著慕容一步三回頭的帶著齊晚晴離開議事廳前院。

陸壓臉色緩緩平靜下來,淡淡道︰「哦,我想起來了,吃里扒外的東西。」

陸去死死盯著陸壓,沉默了許久,異常平靜道︰「陸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陸壓沒有回答他,在陸壓身後緩緩浮現身穿紅衣,臉帶面紗的女人。

女人面目瞧不太清,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位風華絕代的尤物。

老爺子破天荒有些驚訝,仔仔細細打量著那位紅衣女人,甚至在那個眉心痣上凝視了許久。

門外的道人也瞬間起身,直勾勾盯著那個紅衣女人,默不作聲。

一旁的陸羽和幾位位高權重的陸家子弟在女人出來的一瞬間就低下了頭顱。

長年累月陪伴在老爺子身邊,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什麼東西能看,什麼東西不能看。什麼東西他們知道,什麼東西他們不能知道。

紅衣女人手里捧著一疊文件,陸壓抽出最上面一份,上書陸去二字。

「陸壓第一次到議事廳,把它當做頭等大事,甚至思前想後,終于決定給陸壓照顧最多的長輩們送上一份薄禮,禮不大,也望諸位別嫌棄。」

陸壓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站著看他的陸去身旁,輕輕將文件放在陸去手里。

「吃里扒外沒事的,我也理解你,好賭,每月賞錢也就那麼多,入不敷出肯定要想出路。」陸壓轉身背對著陸去踱步而行,「大活人總不能給尿憋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陸去面色平靜,仿佛幾分鐘前怒發沖冠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他低著頭,一頁一頁翻看文件。上面記載的東西不多,但是極為詳細。

比如一筆轉賬,從來龍到去脈,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翻頁的手指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刀疤,這是早年為陸家征戰的痕跡,也是他平常引以為傲的勛章。

反倒最後一頁,是一張照片。

一張他通報陸家三爺參加今天家會時出入軍區的照片。

像素模糊,甚至只能依靠背影大概與他相似。

他緩緩抬起頭,聲音有些沙啞,「好手段。」

陸壓回過頭看著他,疑惑道︰「這就認了?」

陸去咧嘴一笑,大大方方點了點頭,「裝瘋賣傻這麼多年,辛苦少爺。」他放下文件,直視陸壓,「看來我跟有些人一樣,看錯了形勢,也看錯了人。」

陸壓遺憾的搖了搖頭,掏出手機放出了一段音頻。

是一個沙啞的聲音,和電梯刺殺陸壓全盤月兌出的計劃,音頻的最後,是那個沙啞聲音仿佛經歷了什麼極大的折磨,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答應殺了我的,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

陸去閉著眼听完了整段音頻,同時還有落座在議事廳整整20位陸家高層。

「我以為我要放出來這個你才會認的。」陸壓收起手機,目光有些渙散的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可用你妻兒下去陪你?」

陸去睜開眼楮,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但是很快開口︰「斬草除根!」

此時的陸去不像是之前郁郁不得志的陸去,眼里閃動著的,是和陸拜有著幾分相像的狠辣梟雄氣質。

陸壓點了點頭,身後的紅衣女子不知從何處掏出兩個精致的盒子。

輕輕放在陸去的桌子上。

興許是動作大了點,盒子邊角溢出的絲絲血跡。

陸壓頭也沒回,「沒事,我處理好了。」

陸去看著盒子,嘴角就漸漸勾起弧度,甚至輕笑了起來,紅衣女子抬頭看了眼,陸去的臉上,是濃郁的化不開的可怕瘋狂。

「少爺,陸去听信了讒言,以後不能輔佐少爺了,愧對義父栽培,愧對陸家厚待。」陸去狠狠抹去眼角的淚水,撲通一聲給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已是七竅流血,咬碎了嘴里的毒牙。

「陸去,去了。」

陸壓頓了頓,「這才像老爺子的義子嘛。」

陸壓輕輕拍了拍紅衣女子捧著的厚厚一疊資料,嘴里輕聲嘟囔「下一個選誰呢。」

整個議事廳只有輕輕地呼吸聲,和老爺子嘬茶的聲音。

陸壓看了看陸拜,輕聲詢問,「爺爺,要不您避避?」

陸拜放下茶碗,緩緩起身,「老了,不中用了,光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道人快步進門,伸手拖著老人的胳膊,帶著走出門外。

陸壓則是一坐在老爺子的主坐上,狼顧四周。

陸壓的左邊,是閉目養神的陸羽,右邊是從頭至尾都饒有興趣盯著陸壓看的陸家老三陸軍。

紅衣女子將文件輕輕放在陸壓面前,站在陸壓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陸壓則是一份一份仔細閱目,甚至還在某些地方涂涂改改,陸羽根本不看,反倒是陸三爺陸軍歪著腦袋饒有興趣看著那些資料。

陸壓苦笑一聲,無奈道︰「三伯,殺我的可是你的人,你這個樣子算什麼事兒嘛。」

陸軍恍然大悟,哦哦兩聲,端坐在椅子上,可眼楮依舊偷偷看著那些資料。

陸壓搖了搖頭,索性將所有資料都放在陸軍面前,陸軍先是愣了一下,粗狂的臉龐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輕聲問道︰「合適嗎?」

陸壓翻了個白眼,「合不合適您不都看了嗎!」

陸軍嘿嘿一笑,開始仔細翻閱,時不時還傳來喲呵的聲音。

但是場面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終于有人支撐不住,站起身來放下一句沒工夫陪你個敗家子在這胡鬧,轉身離去。

可人還未出門,低頭翻閱資料的陸軍突然沉聲喝到,「死在這!」

只听細不可查的一聲槍響,那人頭頂一個血窟窿,徑直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陸軍扔出去一份資料,不偏不倚,正巧蓋在那人臉上,上書其名。

陸壓卻沒看那人,只是盯著陸羽,半晌開口道︰「二伯,真不說點兒?再這麼下去,可都死完了。」

陸羽慢慢睜開眼楮,看著手里的茶杯,開口道︰「晚晴的絆子我會盡數撤回,我公司3成的分股會轉到你名下,剩下的那些人,全權托付給少爺主持,就當二伯送給你當儲備軍。」

陸壓盯著陸羽,搖了搖頭︰「不夠。」

陸羽微微皺了皺眉,商量到︰「我出過事,已經不能再生育了,陸海清不能死。」

陸壓笑了笑,「下次呢?」

陸羽揉了揉眉心,「再下次如何?」

陸壓神色淡然,「那得看你給什麼了。」

陸羽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陸軍終于看完了厚厚一疊資料,有些唏噓,在陸壓點頭後,點著了嘴里的香煙,煙霧繚繞中,一雙狠厲的雙眼從剩下所有人的臉上或長或短,一一掃過。

「好險。」陸軍悶聲說了一句。

陸壓沒有理會,陸軍卻蹬鼻子上臉,接著道︰「蠻兒啊,如果不是我遠在部隊,說不定這事兒我也就真插了手。」

陸壓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頭疼。

陸軍後怕的撓了撓頭,罵了句娘,「我要是真插手了,我們陸家另一位中興之主可就死在我手里了。我的娘類,好險好險。」

陸壓揉了揉太陽穴,只恨不得將那個人渣陸壓親手掐死在手里。

人神共憤說的就是您吧。

陸壓有些煩躁,開始有些後悔答應陸羽給陸海清兩次機會,正準備回頭再商量,陸羽 已經閉著眼微舉雙手,「我盡力。」

沒辦法的陸壓只能惡狠狠的開箱落座的其他眾人,可他們別說出聲了,連頭都快低到桌面上了,那還有半點掙扎的意思。

陸壓起身,看了眼眾人,哼了一聲早早離去。

陸軍陸羽起身相送,站在門口,陸軍厭惡的踢開倒在地上的尸體,輕輕說了句,「陸穗不行,我得回去警告他一下。」

陸羽則看著陸壓離開的方向不說話。

「他沒了命是小,要是讓我這個當老子的跟著賠命那可太虧了。」

陸羽看了眼憤憤的陸軍,開口道︰「我覺得他是知道的。」

陸軍神色一僵,習慣性的撓了撓頭,破天荒沒有接話茬。

陸羽揉了揉臉,含糊不清道︰「老爺子今天喝的是生普。」

此時的陸軍哪里還有半點大咧咧的樣子,後背的軍衫頃刻間濕透。

生普,去油,解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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