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賜目光悠悠轉了一圈。
燦然一笑。
「錢老板不介意就好,其余不必多說。」
錢老板連忙應聲。
「不介意,不介意,絕對不介意。」
說完這話,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作勢就要請張天賜到展示廳附近的一間小辦公室里詳談。
知道錢老板對他必然有所求。
而且,也沒有那個實力在背後下黑手。
張天賜還是隨著他進了那小辦公室。
「張老板。」
錢老板極度殷勤。
甚至到了親自給張天賜端茶送水的地步。
臉上掛著狗腿的笑。
完全沒有世家大族家族該有的矜持和傲氣。
說是搖尾乞憐也不為過。
「錢老板,有話就直說吧。」
「和你一樣,我也是個大忙人,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我殺了你們錢家的人,說起來你這個做家主的不追究,也算是我欠了你的情,只要你提出的要求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
錢老板一听,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恭恭敬敬的在張天賜面前站了。
「張老板有所不知,我們錢家發展到今日家族內部關系非常紊亂。」
「您既然對我家中的事情已經有所了解,那應該也知道,今天死在展示廳里的那一位,就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等我百年之後,錢家的家主之位自然是屬于他的。」
張天賜挑眉。
不接話。
只高深莫測的盯著錢老板。
這錢老板真是有意思,如果死在展示廳里的那個,確實是他唯一的兒子,那他應該像最開始看到他時那樣。
哪怕演,也要演出一副義憤填膺,悲痛欲絕又非常憤怒的樣子。
可錢老板並沒有。
自從被他戳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之後,他就一直表現的非常熱絡,非常殷勤,讓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有求于人。
「我說了,你們錢家的那位唯一繼承人,並不是死在我手里。」
「是你們錢家的那兩位前輩,在相互斗法的時候,誤傷了他,才讓他喪命的。」
錢老板忙不迭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然是相信張老板的。」
他的笑更加殷切。
許久才嘆息一聲,娓娓道來。
「聖人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可到現在我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
「錢家這艘巨艦千瘡百孔,我這個掌舵人實力不濟,只憑著家族規矩,才坐上了家主之位,實際上家里沒有幾個人服我,他們個個都想讓我早點兒死了,這樣他們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不擇手段,坐上家主之位。」
當然。
無論是朝代還是家族。
權力更迭的斗爭都是最殘酷的。
剛才在展示廳里,那一對曾經相親相愛的夫妻,不也因為家住這位大大出手,最後爭了個兩敗俱傷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
知道錢老板並不敢與他為敵。
張天賜就有些不願意听他繼續廢話了。
錢老板臉上閃過一絲訕然之色,眼底有幾分猶豫,但很快就堅定起來。
啪的一聲——
他跪倒在張天賜面前。
還未開口,就先朝他磕了好幾個響頭。
張天賜眉頭緊皺。
「錢老板,你這副做派是要鬧什麼?」
「多虧這里只有我們二人,若是讓其他人看了,還以為我是在欺負你。」
察覺到了張天賜言語中的不悅,錢老板倍受驚嚇,連連擺手。
「不不不,張老板誤會了。」
「我是真的有要事,想要求張老板,還請張老板應允。「
看錢老板這一副伏低做小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張天賜是真的好奇了起來。
他挑著眉頭不開口。
只目光灼灼的盯著錢老板。
錢老板緊張的咽唾沫。
終于鼓起勇氣。
「張老板,邊城與固城雖然相距甚遠,但張老板早已揚名全國,別說是錢家的其他人,即便是我,也不止一次听說過張老板的神詭手段,和高絕作風。」
錢老板瘋狂恭維張天賜。
又一連說了好幾句好听話。
直到張天賜不爽的皺眉。
他才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張老板想必也已經猜到了,死在里頭的那個畜生,並不是我唯一的兒子。」
「這麼多年來,我未雨綢繆,確實在外頭還養著兩個孩子,因為家族內部斗爭不斷,所以我並沒有讓那兩個孩子認祖歸宗!」
這些張天賜自然是猜到了。
但他並不明白錢老板的用意。
「這是你們家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錢老板目光灼灼的盯著張天賜。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開口。
「張老板,那兩個孩子我都已經仔細瞧過了,也選出了更加優秀的那一個。」
「我知道,這麼說有點強人所難,實屬不應該,但,還請張老板能夠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
「我想將我的孩子送到張老板那里,勞張老板幫我教導教導,不求我那不成氣的孩子,以後能像張老板這麼優秀,只要他能學到張老板身上一星半點兒的功夫,以後在這個虎狼窩一樣的錢家,好好活下去就好!」
張天賜詫異。
他怎麼都沒想到錢老板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把孩子交給他,養在他身邊。
這錢老板倒是真的敢想。
難道他就不怕張天賜在殺了錢家那麼多人之後,擔心不能斬草除根,直接將那孩子也殺了嗎?
張天賜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
「錢老板,可真是會開玩笑。」
「現在整個邊城的人都知道,我張某人是你們錢家的仇人,我得罪你們錢家可得罪的很了,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你死我活的仇敵關系,說什麼錢家絕對不會饒了我,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我,替死去的那些錢家人報仇。」
「你卻要把你的孩子送到我身邊來撫養。」
錢老板膝行著往張天賜面前爬了兩下。
「張老板大可不必將外頭那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我這個人雖然本事不大,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以我們錢家現在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與張老板為敵。」
「我把孩子送到您身邊,您就當他是一只貓,一只狗給他一口飯吃,教他些本事,只要能夠或者他平安長大,等以後他回到我身邊,接替了我的位置,成為錢家家主,也一定會用整個錢家來報答張老板的恩情的。」
張天賜抿唇。
他腦筋轉的飛快。
一瞬間福至心靈,終于明白錢老板為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