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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商自知他話中真假,卻也不好當面駁斥。柳儒顏道︰「二哥說得是,子夏,你的事傳回莊後,莊中上下都急作一團,紛紛出去找尋,大哥二哥一面要幫我爹照顧劍莊,一面還要為你奔波,也是辛苦得很。」韓商名商,取字子夏,正是效仿孔聖人的賢徒卜商卜子夏,因而柳儒顏才如此稱呼。

這句話也勾起了韓商心中最掛念之事,問道︰「三哥,我娘她可回莊了?」

「嬸娘帶著銘焉和我們分路尋找,想必她們也得到了消息,應該很快趕回來。」

魯伯走過來說道︰「四位少爺快扶商兒進莊吧,好好休息一陣,過會兒還要去老爺那里。」五個人精神一振,連忙答應一聲,柳儒顏和沈玉舟便扶著韓商向莊內走去。

莊中景色怡人,韓商五月出走,如今八月歸來,見綠柳如蔭,池水依舊泛起清澈漣漪,池魚繞著兩片早落的柳葉穿梭嬉戲,興致尤為高漲。

沈玉舟道︰「商弟,師祖這些日雖在閉關,但得知你的事後,便把閉關之期延後。」

韓商神情凝重,道︰「是我大錯特錯,如今局勢動蕩,武林中正邪對峙,師祖此次閉關關系重大,怎能為我耽擱下來!」他南海之行,親自目睹了劍爺山中歃血為盟的場景,對遼夏兩國和海外派、靈波教等勢力心懷忌憚,搖頭嘆道︰「海外派徐塵老祖威震江湖,武學境界高深莫測,西域昆侖派道玄尊者的昆侖玄功亦是震懾西垂,靈波教主上官無邪也是一方霸主,咱們中原武林能與之匹敵的人物唯有師祖和李教主。」

沈玉舟搖頭說道︰「子夏還少說了一人,千蟲島主獨孤滄劍法聞名于世,我看更勝于上官無邪之輩。」

韓商自然知道獨孤滄劍法卓絕,然而卻已將他算作己方援手,這時听沈玉舟將獨孤島主說成敵對之人,心中難免悵然,道︰「玉舟,獨孤氏是武林四家之首,當年獨孤去惡前輩率領紫竹軍奮勇抗遼,英勇無敵。獨孤島主秉承祖上遺風,也是英雄蓋世的人物,我想一旦戰火燃起,獨孤家必會與中原武林同仇敵愾,一致抗敵!」

那四人听了此話,皆覺驚詫,夏銘鋮急道︰「商弟,你見過獨孤滄這大魔頭?難道你的劍法是他傳授?」

劉逸展也道︰「是啊,獨孤家雖是武林四家之首,獨孤去惡也是前輩英雄,不過這都是故老相傳之事,再說徐塵祖上也是紫竹軍首領,如今不也做了山大王,那獨孤滄是海外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魔梟,著實是徐塵的左右臂膀!」

夏銘鋮頷首道︰「大哥說得是,不過就算他徐塵真有三頭六臂,我中原武林何懼之有!海外魔窟尚不足道,上官無邪之流在爺爺和李教主面前,更是不值一哂,到時候正邪交鋒,只憑咱們五離劍陣,管教這一窩牛鬼蛇神片甲不留!」

劉逸展捶胸頓足,附和道︰「說得好!這便是邪不壓正!」

劉、夏二人一唱一和,說盡豪言壯語,韓商心生不悅,道︰「獨孤島主若是惡人,韓商今日便不會有幸回到中原!獨孤前輩剛直不阿,與其祖上獨孤去惡一樣,都是豪氣干雲,心懷天下之人!」

夏銘鋮見他情急,訕訕一笑,道︰「商弟說得也許對吧,我等畢竟沒見過獨孤滄。」

幾人說話間來到正廳落座,家丁端來茶水,韓商在柳沈二人陪伴下換了身干淨衣裳,劉逸展與夏銘鋮卻只能坐在對面,交頭接耳。兩碗茶水飲過,依舊不見師祖召見,韓商心中越發忐忑,左思右想,不知師祖若是問起這兩個月來的經歷,又該如何回答。他自小到大從未對外公說過謊話,外公更是他平生最敬重之人,若為了信守對他人的承諾卻冒犯了老人家,怎能不心生愧怍。

正自思慮,門外匆匆趕來一名家僕,還未進門便說道︰「少爺少爺,五夫人和大小姐回莊了。」

五人當即起身,韓商不假思索邁步出門,他步伐矯健,沈玉舟和柳儒顏緊隨其後,也未能追上,劉、夏二人也隨之快步而出,向著莊門方向趕去。回廊未盡,便听月亮拱門後有人說道︰「四少爺身上雖有些傷,但傷情不重,您不必擔心!」是魯伯的聲音,話未說完,拱門內便匆匆轉進兩個婀娜身影,為首之人容貌甚美,氣質典雅,正是韓母夏氏采蓮,另一人則是夏銘焉。

兩人看到韓商憔悴的面龐近在眼前,心中驚喜交加。韓商喊了一聲「娘」後,身子已撲到了韓母懷中。

「娘,商兒知錯了!」這幾個字在他心中千回百轉,不知已念叨了多少遍,自從踏上去往海外三島的路途,一直到舟車勞頓返回大名府,他無時無刻不牽掛母親,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但兒行千里之外,如何能不惦記母親呢。

夏采蓮雖是女子,但俠名傳頌多年,通人情識大體,見韓商全身而返,心中便踏實下來,拭去彼此淚水,笑道︰「商兒,回來就好,堂堂男兒怎能哭哭啼啼,豈不讓幾位哥哥笑話。」

韓商許久沒听母親在耳邊嘮叨,恍然如夢,道︰「娘,這些日我只怕再也回不來,不能再孝順您!」

韓母即覺心疼,又覺欣慰,不論韓商在外如何威風八面,已成了人口傳頌的韓大俠,但在她懷中,依舊是長不大的孩子。韓母不知兒子這兩個月來經歷何等風霜雨雪,身體雖虛弱之極,但一身氣魄已磨練成形,從前空有玉樹臨風之表,此時眉宇間竟爍爍生光,即使狼狽邋遢,卻也看得出英雄氣概。她心生感動,道︰「商兒已是大俠了,哪有大俠還在娘懷里哭的。讓娘看看,變高了,曬黑了,也結實了。」

韓商破涕為笑,轉眼看到夏銘焉,見她臉上汗漬早已風干,原本一張干淨無暇的面龐,此刻卻飽經風霜,顯然是為找尋自己,奔波所致,語重情深地說道︰「銘焉,真是辛苦你了,這些天和我娘四處奔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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