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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白雪蓮

段有冷笑數聲,思忖半晌,決定去求沮渠政理。

為了玲兒,便是屎洞,他也鑽了!

太子府門口,依然是六名軍士分兩側筆直而立,另有一校尉將正于門口踱步,見了段有,滿面堆笑,拱手而道︰「段幫主安好,末將章勝有禮了。」

段有見他識得自己,又有禮節,便塞于其一錠金子,說︰「章將軍安好,敝人有要事拜見太子,尚請通報。」說著遞上拜帖。

章勝接了拜帖,說聲稍候,便從角門入內。

過一陣,章勝出來,說︰「段幫主,太子岳丈病重,正在侍疾,不便見客,太子讓你明日再來。」

段有拱手而道︰「煩請章將軍再行稟報,事急,耽誤不得。」

章勝又入府。

一會,他出來,說道︰「段幫主,太子說了,他委實騰不開身,要你諒解。」說著還了拜帖。

段有只得郁郁而回。

回到瑞安府,朱元、姚仁、石開、姚無敵、姚萬敵幾人已在塢壁外相候。段有便將實情說了,姚仁說道︰「昨日你回來閉門不出,我們已有懷疑,果真有了變故。沮渠政理從中作梗,是為羞辱你,亦或另有所圖。」

段有說︰「為了玲兒,我受點羞辱不算甚麼,只怕他死磕到底,不讓王全露面。」

朱元說道︰「此事須防個萬一,干脆我帶幾個弟兄去秦、魏、東晉幾國,遍訪名醫,凡能治眼疾的,一律請來或擒來,不信天下之大,就王全一人能治玲兒之疾。」

姚仁說道︰「朱兄弟此意甚好,這樣吧,我與無敵、萬敵兩位大哥去秦、魏,石大哥與陳積、陳聚、陳保三兄弟去東晉,朱兄弟等人留守,如何?」

便如此定了。

段有說︰「既如此,師兄,兩位前輩,石大哥,明早便動身。此事只我幾人與陳積、陳聚、陳保可知,我只向玲兒、綠兒、公孫娥說王先生病了,須緩幾日。」

一早,姚仁、石開等人騎馬離了瑞安府。段有也進了城。

見了章勝,遞上拜帖,原車原轍。

此番章勝有小半個時辰方出來。段有正想著整裝入府,章勝卻說太子一早率人去南山采藥去了,讓段有隔兩日再來。

段有強摁怒火,沉聲而道︰「太子此是何意?」

「太子真是去南山了。」章勝挽了段有胳膊,至無人處,將拜貼還于段有,小聲說,「段幫主,實說于你,你這點禮物太輕,須得這個數。」說著伸出三根手指晃晃,忙忙回去了。

段有心中一驚,三百兩黃金!這不是喝血嗎?手中這一百兩黃金,幾已將瑞安府掏空,哪能湊足三百兩?

段有于街上牽馬踽踽而行,不覺間到了沮渠牧犍府處,想了幾想,終折返而回。自從他向沮渠牧犍言明不參與他與沮渠政理之事後,兩人雖有來往,卻是少了份親近,不似他與姚仁、朱元、石開等人一般貼心。

段有倒也不太介意,何況若是讓沮渠政理探知他向沮渠牧犍求助,反而會適得其反。當日沮渠牧犍讓魏紀出頭,即是防了節

外生枝。

可是,他的行蹤,仍是被沮渠政理探了個一清二楚。

段有忽覺背後發涼,四下里一望,街上行人如常,一無異狀。他心中卻隱隱不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莫名而生。

他冷笑一聲,一躍上馬,揚疾抽,回了瑞安府。

朱元依舊在塢壁外相候,他一听須三百兩黃金,掰指算了一陣,說道︰「賣了府中馬匹、牛羊、米粟、田地,加上府中余資,總共能湊二百兩,缺一百兩……賣房屋,賣了瑞安府!」

段有說道︰「瑞安府賣不得,此是兄弟們安身立命處,不能賣!」

「賣!」朱元說,「兄弟們本是化子,居無定所,全仗大哥才過了兩年安逸日子,今番只是回歸本位罷了。涼州鄉間荒院荒地甚多,大不了從頭再來,開荒種地,只是嫂子和玲兒要受幾年苦。」

段有听了,默然無語。

朱元便張羅著售賣,言明是籌集醫資。

一時間,瑞安府中氣氛凝重。陳忠與陳常去涼州城中張貼了出售瑞安府告示,次日便有數撥富戶鄉紳來瑞安府,有兩人還與朱元商議了價錢。

夜間,綠兒忽對段有說︰「有哥,房子別賣了,行不?沒了房屋,玲兒咋辦呢?」

段有說道︰「先治好玲兒病再說,天無絕人之路。」

「你咋不想到,我也能湊點呢,有哥把我當外人了。」

「綠兒。」段有握了她手,說,「我不能給你安逸,本已愧對于你,怎能動用你嫁狀!」

「有哥。」綠兒靠于他肩膀,「只要有哥對綠兒好,苦點、窮點,綠兒都快樂呢,但若把綠兒當外人,綠兒可真生氣了,難道玲兒非我親妹妹?」

段有心中一熱,反覺羞愧。

綠兒又說道︰「我算了一下,綠兒首飾、珠寶、玉器、金器,能抵六十余兩,差不了多少了。向王先生告個艱難,所欠醫資日後還他,他應能應允吧。」

正說間,突然屋門怦然而開,段玲跌跌撞撞進來,說︰「哥,嫂子,我的病不治了,天下又不只玲兒一個盲人,眼不見物照樣能活,照樣能自理,地賣了,牛賣了,車賣了,米粟賣了,又要賣房,為我一人,讓哥嫂受苦,讓朱元哥哥,陳積哥哥他們受苦,玲兒心里難受。不要賣了,我不治了,哥,你答應玲兒,玲兒能行,能自行照顧自個,求你了,哥!嫂子,你勸勸哥,應了玲兒……」說著竟嚎啕大哭起來。

公孫娥隨後趕來,幾人勸住段玲。綠兒說道︰「玲兒,房子不賣了,你放心,能湊夠醫資。玲兒眼疾,一定要治,不然哥嫂心中不安,你師父心中不安,府中眾兄弟亦是如此。你說不治便不治了?你要讓眾人一輩子都活在不安中嗎?玲兒听話,你這病不能哭呢,要忍住,好玲兒,嫂子保證,房子不賣。」

便讓段玲坐了一會,之後三人送她回屋。院中站著朱元等眾人。

一早,段喧及竇家、索家、安家等家主突然來訪,段喧拿出二十兩金子,說︰「前日得知瑞安府要售賣,我們就想定是遇了天大難事,昨日一

天,我等湊了銅錢,只兌了二十兩金子,多少貼補些,請勿嫌少。」

段有喉嚨哽咽,收了金子,說道︰「各位老爺厚情,段有記下了。」

竇家家主說道︰「公子別放于心上,你救了我們,又資助我們回城,我們才湊這點,慚愧得緊。」頓一頓,又忿然而道,「可恨那幾個王八蛋,家財萬貫卻不肯施借一文,還說有難言之隱,啍!想當年……」

「不必說了。」段喧打斷其話,又道,「我等告辭了,有兒,為玲兒治病要緊,勿留我們。」

只喝了口茶,便走了。

段有送段喧諸人了塢壁,遠望幾位老人身影,心中感慨,幾人從高昌來涼州時,早已一貧如洗,回到城中,皆是租間小屋,做剃頭賣菜的小買賣,才多長時間,哪有余錢?此二十兩金子,定是幾人昨日奔波一天借的。

回至府中,段有與綠兒、朱元盤點一番,已近三百兩。段有綰了一包袱,背于身上,了門。

至太子府,已過午時。章勝見了段有,隔遠即迎來,說道︰「段幫主,太子今日一早即陪國主出城去了,亦不知去了何處,你是候著,還是明日再來?」

「我候他。」段有說畢,便至街上一棵槐樹下,盤坐于地,遠遠望著太子府,習練洗髓經。

至酉時,尚不見沮渠政理回來,他從懷中取了干糧,就著羊皮袋中清水,吃飽,等候。

已近亥時,城門已關,仍是不見沮渠政理,段有強摁怒火,穿街跨巷,越過城牆,回了瑞安府。

綠兒、玲兒、朱元、公孫娥卻已在塢壁外等他。段有說句王先生病未痊癒,尚須幾日,便與朱元說說笑笑,幾人進了府中。

睡至寅卯相交時辰,段有起身,對綠兒說︰「今日我去為王先生侍疾,估計得三、五日,你與朱元說,眾兄弟守護好瑞安府,不得離開半步,三、五日後,我便與王先生同來。」

綠兒拉了段有手,目光晶瑩,說道︰「有哥,一切以治玲兒病為重,不管受多大委屈,都忍了,應允我,有哥。」

段有心一顫。綠兒冰雪聰明,似已猜出事情沒他所說這般簡單,便道︰「我听綠兒的,放心。」吻了她,爾後出門。

外面天已微亮,段有提氣疾行,至涼州城東門時,城門剛剛開啟。

哪知章勝又道,太子剛剛又陪國主出城去了,出的西門,問段有追不追?

段有說︰「章將軍,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知你難處,請你如實告我,太子究竟在哪里?」

章勝滿天價叫起屈來,目光卻閃爍不定,說道︰「我所言句句屬實,昨夜你剛走,太子便回府了,你多候一陣便見到了。段幫主,你若有耐心,便候著吧。」

段有向章勝一拱手,便至昨日槐樹下,盤坐相候。

章勝之言,已露玄機︰沮渠政理就在太子府中。只是當著眾軍士不便明言罷了。

一直到入夜,仍不見太子音信。段有心內發狠,于槐樹下坐了一夜。(到縱橫中文網看正版《繼絕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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