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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求 醫

但見呂隆並未退避,亦跨步出掌。就听「呯——」地一聲大響,雙方各退一步。

段有心內驚異,听雙掌相交響聲,兩人功力,均已至一流高手境地!段有與呂隆交手兩次,均未覺出其功力強橫,難道他是最近數月間方功力大漲?

就見呂隆忽地身形如陀,疾速轉向法緒濤,幾聲悶響過後,呂隆忽地躍于空中,雙掌下拍。法緒濤弓步翻掌一托,呂隆于空中團身落地。兩人均是氣定神閑。

呂隆所使,正是「錢塘三疊」招數,法緒濤亦自強橫,生生接住,看不出孰強孰弱。

之後,呂隆游身而斗,竟是將打狗棒法化臂為棍使出。法緒濤接連挨了數拳,怒吼一聲,揮臂如輪,大開大闔,逼住對方。

突然,呂隆腳下踉蹌,雙手亂繞,錯步而上,身形扭動,忽左忽右,突地手臂一長,攏指成錐,「噗」地戳中法緒濤胸月復,法緒濤蹬蹬蹬後退數步。

呂隆身後發一聲歡呼,方才到彌勒教人群中的數人,又開始往原坐處移動。

呂隆負手而立,說道︰「大菩薩,你輸了。」

法緒濤冷笑一聲,道︰「未必。」突大喝一聲,「彌勒神掌——」聲音落處,人已若虎豹般撲上,雙掌直出直進,雙足迅捷游動,封住對方。

一時間,雙方擊打之聲不絕于耳,聲聲擊實,透出強橫力道。段有已知先前確是小看了呂隆,他能與師兄姚仁並稱「仁義二杰」,絕非浪得虛名。

兩人近身斗了小半個時辰後,呂隆又開始游斗。法緒濤不再如先前一般被動,追著呂隆,死纏爛打。

漸漸地,呂隆腳下趔趔趄趄,似已不支。法緒濤大笑撲上。

突然,呂隆右腳一抬,一股沙土倏地撲向對方面門。法緒濤抬臂向,就見呂隆左臂平伸而曲,右手迅疾一動,身體隨之一躍而上,落地時,左手已抓了法緒濤後頸,法緒濤萎頓于地。

眾人尚未及反應,呂隆已刷地從小腿處抽出一把短刃,指向彌勒教眾人喝道︰「都勿動,坐下,坐下!再往前我就結果了他!」

法緒榮等人猶豫間,呂隆說︰「楊先生,你來宣……」一望間,見楊元壽向一側跑去,所跑方向處,馬兵、朱元、湯黑子等人竟一起跑向沙梁,沙梁這邊,「杜存海」傲然而立!

呂隆一驚,隨即一揚手,短刃向楊元壽後背疾飛去。

突然,兩道亮光陡起,「啪」地一聲,短刃落地,呂隆剛抬左臂,又一道亮光刺來,左臂斷折!他剛叫一聲「抓住……」卻被懵懵懂懂的法緒濤「嘔——」地一聲抱住雙腿,旋及被撲上的法緒榮一刀砍于頸間。

沙坳中瞬間亂作一團,彌勒教眾與李粟眾人殺于一起,雙方哇哇大叫,殺聲震天。

段有與楊元壽翻過沙梁,眾人皆聚于一處。段有下令道︰「你們在此勿動,待我殺了呂隆,我們同撤!」又向朱元、馬兵、湯黑子三人小聲叮囑,勿讓綠兒等人看到他殺人。

段有即大袖飄飄,上了沙梁。

眼前一幕,宛如修羅場︰一百多人嘶吼著,

屠殺著,哀嚎著,月無光,血濺沙,觸目驚心!

突然,一伙彌勒教徒瘋魔般向段有撲來,個個猙獰恐怖, 段有跨前數步,喝道︰「跪地不殺!」少商劍使出,最前一人一腿中劍,撲地而倒,其余人呆了一呆,突然大吼著揮刀撲來,竟從倒地同伴身上踏過。

彌勒教人服了藥丸,已神志不明,如癲如狂!

段有心一橫,一甩衣袍,三劍齊發,眾教徒紛紛腿中劍倒地,後面眾人不斷涌來,段有口喝「跪地不殺」,脈沖劍接連使出,劍氣縱橫,鬼哭狼嚎。

就在此時,沙丘頂上突響起數聲大喝︰「跪地不殺!」隨即箭矢射下,數人倒地,沙丘頂上現出二三十匹大馬,馬上之人邊呼「跪地不殺」,邊彎弓射箭。

段有停手間,右側又響起大喝︰「跪地不殺!」有二三十匹大馬風馳電掣般包抄而至,箭矢如疾雨般射向沙坳中人。

沙坳中漸漸安靜下來。到處皆是尸體,有數十人跪于地上。沙丘上人馬下來,打掃戰場,只听一人高呼︰「父親,我是嘏兒,你在哪里——」聲帶哭腔。

「嘏兒,我在這里!」楊元壽呼叫一聲,上了沙梁。

就見兩馬飛馳而來,其一人卻是女扮男裝的楊惠彬。兩人滾鞍下馬,撲前抱住楊元壽,喜極而泣。

段有走至呂隆近前,見他伏于地上,抽搐不止,頸間血肉模糊,喝道︰「呂隆,你看我是誰!」說著褪了偽裝。

呂隆艱難抬頭,看著段有,突然嘶吼一聲︰「還我繼絕環!」暴起撲來。

段有一掌拍出,呂隆如紙鳶般飛起,落于地上,扭了幾扭,死了。

沙坳中一人大叫而來,像當初石開一般,將段有一個熊抱,哈哈笑道︰「我道是誰,天神一般,原來是我平城擂台魁首,助我大魏武川殺敵的大英雄!」正是北魏大將王驍。

楊元壽帶子女走來,向段有一揖而下,「段幫主大恩,元壽沒齒不忘!」

那叫嘏兒之人,名叫楊惠嘏,二十歲左右,當日武川時受傷,兩人並未見面,此時,他眼望段有,一臉崇敬。楊惠彬則向段有含笑而視,並未像牛牧寺時那般不理不睬。

段有便問王驍等人是如何找來青土湖的,卻是大半年前楊元壽被呂隆、慕容昔抓後,楊惠彬托人向家中報信,其兄楊惠嘏便到平城向皇帝拓跋珪稟報。拓跋珪下令抽調六十名弓箭手,由大將王驍親率,西進南下,一路找尋,期間段有與石開岱欽在牛牧寺救楊元壽、到襄陽療傷之時,王驍、楊惠嘏眾人尚在別處找尋。楊元壽與湯黑子、紅瑛又被呂隆抓後,楊惠彬一路尾隨呂隆,邊做記號,邊請丐幫中人幫忙,王驍、楊惠嘏終于與楊惠彬會合,跟蹤而來。

听罷,楊元壽唏噓不已,正感慨間,朱元與湯黑子從沙坳中過來,朱元手中拿著一把物什,說呂隆已死透,頸間一刀,血流了一地。說著將手中一小小弓箭並幾支短箭與一把短刃遞于段有。

段有一看那小小弓箭,方知呂隆將其縛于左小臂,短箭端頭涂有麻藥,以此射倒法緒濤。因其動作隱蔽快

捷,段有亦未發現。他心中暗道︰呂隆騎射功夫了得,竟至如斯!

再看那短刃,刃口藍幽幽的,楊元壽一聞,駭然變色,說︰「此乃王蛇之毒,見血封喉!」忽復向段有一揖到底,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

段有一笑,知楊元壽方後怕不已。若非他脈沖劍擊落此飛刃,此時楊元壽尸體也該涼了。遂轉而問道︰「先生為何不及早來我處?」

楊元壽說︰「我以為你在沙丘頂上伏著,先前我不露面,是想遠離呂隆等人,以便你殺敵時心無顧及。後來被呂隆叫去裁判,即想兩人爭斗結束時制住一人,減你負擔,直到馬兵喊了我一聲,又見你直了腰,我才反應過來。」見眾人笑,亦笑道,「之前我根本就未認出你來,先前猜想是你,然呂隆三次都未識出你來,你讓我怎的看出?」

眾人輕聲而笑。

楊惠彬向段有說︰「段兄,可否到一邊說話?」

段有見她主動招呼,心中歡暢,讓朱元與湯黑子去沙梁後陪著綠兒、玲兒、紅瑛,勿讓見到滿沙坳尸體,與楊惠彬向一邊走去。

此時月色朦朧,清風拂面,兩人默默無語,緩步而行。

翻過兩道沙梁後,楊惠彬止步,眼望夜中青土湖,依然無語。

段有說道︰「彬對不起。」

楊惠彬說︰「沒甚麼對不起的,倒是我,不該向你使性子,你兩次救我,又兩次救我父親,長生天安排我倆相識一場,既有緣無份,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吧!我是草原上長大的女子,提得起,放得下,有兄,彬弟會像對親哥哥一般對你的。」

段有心中一熱。自牛牧寺之後,他想起楊惠彬,便心如重負,卻又束手無策,在此等事上,有了綠兒,心中已盛不下別人。本以為往後與她成了陌路,現見她這般豁達,便一下子輕松起來,遂誠懇而道︰「好,彬妹,我定會像待玲兒一般待你!」

「叫彬弟。」楊惠彬嫣然一笑,「你不是說,稱呼只是個形式,心中認可才是真的嗎?」

段有亦是一笑。

兩人走回,王驍手下已埋了沙坳中尸體,段有便讓馬兵、綠兒、玲兒、紅瑛走上沙梁,與楊惠彬等人打了招呼。

雙方分手。王驍、楊元壽等人押解八九十名俘虜而去。法緒濤中劍被麻翻,倒活了下來。

紅瑛未隨楊元壽等人離去,已被段玲拉于一邊,嘀嘀咕咕。

至此,風平浪靜。

段有說連夜趕路,回瑞安府。卻不見馬兵,遠望去,但見一沙丘頂上有一身影。

段有走過去,見馬兵跪于地上,雙手合掌,喃喃而語。一會,起身說道︰「少城主,方才我妄言高躍飛將軍血洗杜家,特在此贖罪。」

段有剛要說話,身後忽一聲「拜見師父,請師父允準!」

段有轉身,見是湯黑子跪于地上,問道︰「允準甚麼?」

湯黑子說︰「我在晉地,代師父收了一個徒弟,名叫紅瑛。」(到縱橫中文網看正版《繼絕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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