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昭素來警醒,只是昨晚實在疲累, 故而才睡得沉了些, 朦朧間總算被折騰醒了, 卻仍覺睜不開眼。
「什麼時辰了?」她閉著眼懶懶問道。蓄了絲綿的錦被掀到一旁,身上寢衣不知去向,雖地龍整夜未熄, 肩膀還是覺得涼。
多鐸答道︰「不清楚,天還沒亮。」他已逗弄了她許久, 這會兒終于醒了, 正好摁住她兩邊膝蓋湊身上去。
錢昭半夢半醒防備不足, 「咚」一聲腦袋便撞到了床頭圍子上。他立馬頓住,傾身護住她頭頂, 急問︰「疼不疼?」
她這會兒才徹底清醒, 睜眼發現床幃之內果真伸手不見五指,剛才那一下撞得並不重,因而搖頭道︰「不疼。」
他把她往下抱了抱,哄道︰「那我輕輕的。」
錢昭雙手按在他腿上, 只覺掌下筋肉繃得如鐵塊般硬實,卻真徐徐行事,不再使狠勁兒。現在天還未亮,則至多只睡了一個多時辰,她掩唇打了個哈欠,重又闔上眼,道︰「一早起來還得入宮廟見, 別耽誤了。」
多鐸只管纏磨,道︰「祖宗最重子嗣,為了這就算耽誤也是孝順!」
錢昭聞言,那剛起的興致也被攪沒了,他卻一無所覺,按住她肩膀耳語道︰「昭昭,再生個兒子……」
生什麼生,怎麼不自己生去!她恨不能掀了他下地,可他柔情蜜意興致勃勃,也不能一耳光招呼過去,強壓下心中郁郁,道︰「你又不急著傳宗接代,過幾天松快日子不好麼?」
多鐸見她探手拽被,俯身貼上去問︰「冷麼?」握著圓潤肩頭的手順著鎖骨向里撫到胸口,又道,「怎麼不急?我想死了你給我添幾個阿哥!」
錢昭被他撥弄得心煩意亂,說的話也不知怎的就跑了題︰「便是不要女兒的意思?」
他撐起半身,挾住她一條腿,居高臨下地道︰「先生幾個小子,再要女兒不遲。」
錢昭只覺話題掃興,眼下歡愉卻總要提醒她日後麻煩,避無可避,索性不去想,道︰「那你得跟老天商量去!」說完捧了他的臉,就吻上去。自誕下小七,他哪里得過她如此厚待,恨不得把今年缺的都補回來,越發賣力整治。
黎明將至,積雪映在窗紙上比平日亮堂得多,新婚夫婦猶不知足,可苦了外邊候著的那一干人。眼看就要誤了時辰,可听動靜,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去催。直到里頭終于喚人,才各司其職,端盆的端盆捧巾的捧巾,魚貫進去伺候。
因晨起倉促,也來不及沐浴,只草草擦了身,便梳妝更衣。出了這一身汗,倒是解了乏,錢昭換上朝褂顯得精神奕奕,兩頰膩白豐潤,肌膚泛著珠光之色。
看她在粉色的唇上點了嫣紅的口脂,多鐸滿意之極,心道待會祭拜列祖列宗,未曾謀面的祖父以上不知作何感想,但阿瑪與額涅一定高興他娶了可心的媳婦。
錢昭戴好了朝冠,便來給他整衣,他低頭抿了抿她耳廓,問道︰「不是說做了荷包麼?」
她給他正了腰帶,回頭讓小圓打開梳妝盒,取出一個赭色墜金流蘇的荷包,遞給他道︰「我手藝不精細,你別嫌棄。」
多鐸見正面繡的一對鳳鳥,只是拿金線勾邊,形象古拙,瞧著便覺雅致,捏在手里笑道︰「湊合著用,下回再給我做點別的。」說著定要錢昭就給他戴上。
錢昭在女紅上技藝平平,故而只能取巧,見他並不十分介意,倒也松了口氣。
隨後,早飯端上來,兩人稍稍填了兩口,便動身往禁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