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7.38 受封伯爵、內部收尾
永正十三年七月十二日，乾清門前大朝會。
「啟稟陛下，現有金陵衛指揮使衛旭，現有江南省鄉試解元功名，後又投筆從戎為軍中千戶，在今年茜香國入寇的時候親上戰場，舍命廝殺。
此役，衛旭手刃茜香賊寇偽大將軍李飛鵬，又不顧安危死守城門不退，為克復天南第一雄關鎮南關立下了首功。
衛將軍現已奉命入住五軍都督府，只是外軍奉旨入京，非受命不得離開駐地，昨日已專門上了奏折，請求今日陛見！」牛繼宗一臉嚴肅的走起了程序。
「是衛將軍來了？哈哈哈，好，好！」永正帝一臉歡喜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仿佛那個恨不得掐死衛旭的不是他，「只是他現在何處？」
「回陛下，衛指揮使現在宮門外等候，請恕臣未經允許就帶外軍將領靠近宮門！」牛繼宗繼續走程序。
「哎（三聲）——」永正帝滿面笑容的擺了擺手，「牛愛卿能夠為了功臣特事特辦，有功無過，何來贖罪之說？還不讓衛將軍過來？」
「宣——金陵衛指揮使衛旭——覲見！」戴權立刻扯著嗓子拉長音叫道，而且是一次兩遍，「宣——金陵衛指揮使衛旭——覲見！」
緊接著就是同樣的傳話響徹在皇宮之中，一道道宮門順次傳遞，一直傳到了宮門外早已等待的衛旭耳中。
「臣——金陵衛指揮使衛旭——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正式場合，該走的程序與口號一個不能少。
「哈哈哈，衛愛卿請起！」永正帝不僅是嘴里說著「請起」，自己更是親自下了御階，在衛旭面前伸手虛扶，好一派君臣相得景象！
「謝陛下！」衛旭順勢起身。
「眾位愛卿，衛愛卿的功勞，想必你們已經很清楚了，我大順以武立國，對軍功一向不吝賞賜，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永正帝滿面笑容的一擺手，「傳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金陵衛指揮使衛旭，以解元功名投筆從戎，先任千戶，後升指揮使，于南疆戰事此乃大順還都以來前所未有之大功，不可不賞！
封衛旭為平遠伯，允其不降等傳襲一代，賜丹書鐵券，賞斗牛服，于京城敕造平遠伯府，昭告天下，以彰其功！
妻秦氏，依例蔭封伯爵夫人，並蔭其一子為騎都尉！
以其伯爵之位，依例蔭封其平妻二人為四品恭人，著禮部速辦。
嫡母衛夫人為伯爵夫人，並賜御宴以表其教養之德！
兄衛蘭本為廊坊千戶所千戶，特加指揮同知餃，逢缺既補！
金陵衛其他立功人員依例封賞晉升——領旨，謝恩吧！」
「臣衛旭謝主隆恩！」按規矩繼續喊口號！
不過，雖然這些封號、封賞听起來無比震撼，但能站在大朝會上的肯定沒有傻子，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里面給的全是場面貨色，沒有一點實際物件！
比如，立了這麼大功勞，好歹也該提拔重用吧？不好意思，這里面一句都沒提，甚至連象征性的加餃都沒給。
這樣的封賞輕了嗎？真不輕，正所謂「封妻蔭子」，光是衛家二房就給了兩個世職，一個自然是嫡傳的平遠伯爵位，還有一個可以給非世子的騎都尉蔭封！
甚至連衛家嫡脈都跟著沾了大便宜，衛夫人原本不過是五品宜人，如今愣是按照伯爵母親的對等待遇給了伯爵夫人，連衛若蘭都跟著大大沾光！
毫不客氣的說，這一大堆賞賜的東西加起來，對衛旭的功勞而言不僅不輕，還非常的豐厚，皇家真的已經非常大方了！
但還是那句話，能上大朝會的就沒有傻子，所有人都意識到，如果沒什麼太過特殊的情況，衛旭怕是要在金陵衛指揮使的位置上一直到死了！
甚至作為被封賞的一方，衛旭還得按規矩表示一下，什麼萬歲之類口號上的東西就不提了，最基本的就是兵權，仗都打完了，你那支虎狼之師就沒必要留著了吧？
也就是衛旭的級別還沒這麼夸張，要是換成了那些率領大軍出征的元帥之類，還有一個程序必須走，那就是兵符是不是該交上來了？
再有就是對衛家嫡脈忠勇伯府的蔭封，實際上衛旭早就已經和那邊走完分家程序，兩者按照禮法已經不算一家，更何況他和衛夫人、衛若蘭的關系，京城百姓都知道！
當然，若是他將來還能立下大功，那自然一切好說，問題是傻瓜都知道，除非真有外敵打到了京城之類需要「勤王」的戰事，衛旭這輩子都別想立功了！
因此，明明得了封爵、成了武勛，偏偏在大朝會之後散場的時候，他一路上除了武勛外連個打招呼的都沒踫到，甚至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無所謂，對此衛旭完全沒當回事，因為他從沒想過給這位天性涼薄的皇帝當忠臣，就是取得現在的位置，其實也是為了更好的發展自身勢力罷了！
當晚，同福客棧後山貴賓小院，牛繼宗親自招待的宴席正在進行，名義上是「慶祝有一個伯爵的誕生」。
足足十個人的主桌上，二十多道美味的菜肴正散發著讓人流口水的香氣，甘甜的美酒更是足以讓任何酒鬼當場流出口水。
整整十二桌八人宴席，整個京城目前還能動的武勛一脈家主悉數到場，甚至還專門帶了世子，表示出親近之意。
但與這樣宏大的場面完全不對應，現場的氣氛很是沉悶，桌上的菜肴一動沒動，全場也沒有任何雜音，甚至連大口呼吸的人都沒有。
「想不到，這位竟然涼薄如此。」良久，坐在主位上的牛繼宗長長的舒了口氣，語氣卻依然無比的寒冷。
「這是擺明了斷掉衛賢佷的前程，讓他以後養老即可。」這次被調回來擔任兵部右侍郎的韓川同樣語氣苦澀，「可是，衛賢佷如今連二十都不到啊！」
「各位伯父何必多慮，金陵本就是我武勛一脈的根基之地，小佷就算是再也不動，也能保證看好家，說不定將來一提衛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金陵衛氏呢？
更何況，小佷還年輕，將來的時間還很長，有太多的事情可能發生了，誰又敢說，幾十年的時間到底會改變多少東西？」反倒是衛旭自己對此並沒在意。
比如說，封爵之後在外任職的武將，按規矩是要把家眷留在京城的，這也是所謂「敕造XX府」的隱含意思，那就是留下「人質」。
不過衛旭的情況特殊，就算皇帝親代「敕造平遠伯府」，他也一天都不打算住，而且他也相信，皇家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因為這里面的陷阱大家都懂。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哪怕是大家私底下恨不得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挫骨揚灰，但在表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面。
有了運河上的三場刺殺打底，衛旭不敢把家眷留在京城而是全部帶到金陵的做法就沒人敢提，要不然衛旭直接說出刺殺的事情，都不需要說什麼「徹查」就能頂回去！
對了，這三場刺殺已經定性了，沒等衛旭正式封爵的消息傳開，朝廷就公示了三場刺殺的調查結果，白蓮教干的，原因是不想朝廷多一個這麼可怕的武將。
「衛賢佷說的是，將來的時間這麼長，誰又知道會是什麼結果！」柳芳強行圓了一下場子，「待到下次再有戰事，誰又敢說大順朝不會再多一個國公？」
「哈哈哈——」現場很給面子的放聲大笑，一時間氣氛熱烈。
一場宴席吃的賓主盡歡不提，等到外圍人員全部離開之後，目前的勛貴一脈核心依然留在了小院中。
「牛伯父、柳伯父、侯伯父，這次事情干的不地道吧？」既然在場的都是核心，說話自然也就不再繞圈子，衛旭提到的是這三家世子調走時想要帶兵離開的事情。
「額——哈哈哈！」牛繼宗尷尬的一笑，畢竟這事兒是他先安排干的，而且也確實不地道，「賢佷練兵才能如此，想必也不在乎少幾個人。
當然，我這里肯定也不能讓你白干，這次經過我們的爭取，你手底下那幾個副千戶全部按你的要求提升為千戶，而且全部加了指揮僉事餃！
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我們帶走這三個千戶，不光是看上了你的精銳，還有一旦就是讓上面放心，無論如何，一支六千多人的虎狼之師放在金陵都不太好看！」
「五個千戶，我全都只留一步、一騎、一弩三個百戶，再加上一些配套人員，每個千戶總數不超過四百人；兩個親衛百戶都是配備騎兵弩的精騎。
但必須允許我養上五百人的家丁，再就是你們帶走的那三個千戶只能帶走士卒，總旗以上軍官我都留著，一個不讓！」衛旭咬著牙一副吃了大虧的表情說道。
「好！」牛繼宗很痛快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