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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阿玩!阿玩阿玩!起床!天亮了!快點,快起床!」

被劇烈搖晃的賈玩抱著被子坐起來, 艱難的睜開眼楮, 看見那張放大的臉, 頓時有種再次穿越的錯覺, 再看看周圍熟悉的環境和窗外的朦朦天光, 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的世子爺, 你干什麼呢?」

一大清早的來擾人清夢。

周凱一臉無辜︰「叫你起床啊!」

賈玩閉上眼楮倒回去, 拉起被子蒙頭,周凱忙伸手按住︰「阿玩……」

賈玩閉著眼楮道︰「周小凱, 別逼我對你動粗。」

周凱動作一僵, 悻悻然松手,道︰「那我……那我先去吃早飯……你快點來啊!我等你。」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賈玩剛坐上餐桌, 周凱就迫不及待的將玉屏玉盞都轟了出去,道︰「我昨天……」

下人被某人攆走,不得不自己動手盛粥的賈玩接口道︰「你昨天派人去馬蹄山,看到什麼熱鬧了?」

這人的性子, 哪里忍得住好奇心,自己去又不敢, 不派人去才怪。

周凱嘿嘿笑道︰「還是阿玩你最了解我!」

又道︰「不過你一定想不到, 昨兒夜里馬蹄山出了什麼事!」

賈玩坐下, 懶洋洋道︰「怎麼?馬蹄山燒了?」

周凱驚得跳起來, 凳子都被他帶倒了︰「你你你怎麼知道的?」

賈玩呆了一瞬,道︰「真燒了?」

周凱認真點頭︰「真燒了!」

「傷到人沒有?火滅了不曾?」

周凱道︰「起火的那一帶附近沒有人煙,而且火勢蔓延不大, 現在雖然還沒熄,但也快了——並無傷亡。」

賈玩不再說話,低頭繼續喝粥。

周凱想說什麼卻又忘了,呆呆看著賈玩。

少年吃飯的樣子很好看,動作利索又不失優雅,微微垂下的脖頸、握著筷子的手指、被湯汁沾濕的唇瓣,還有長長的低垂的睫毛,都好看的要命,好看到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仿佛一口氣,就能吹散了。

「阿玩。」

「嗯?」

「我忽然……有點害怕。」

周凱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賈玩詫異的抬頭,卻見那張向來歡快的臉上,竟然布滿淚水︰「阿玩。」

「嗯。」

「你要……好好的。」

周凱用手胡亂抹著眼淚,道︰「你不要笑話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忽然很害怕……這世上,我在乎又在乎我的人不多,你,舅舅,還有我那個爹勉強算半個……我不知道……我就是忽然很害怕……」

看著語無倫次的周凱,賈玩愣愣無語。

他知道周凱不是忽然犯了病,只是被昨天看到的東西刺激到了,同樣的經歷他也有過。

前世還小的時候,電視上看見須發皆白的老人躺著病床上,安撫自己的兒女說︰「老了,都是要走的。」

當時並沒什麼感覺,晚上吃飯的時候,看見爺爺布滿皺紋的手,忽然就哭得天昏地暗。

爺爺也很老了,爺爺有一天也會走的,身體冰涼,一動不動,從他的生命里徹底消失。

想到這個,他就害怕的渾身發抖,恨不得現在就死了,好過以後要面失去爺爺的痛苦,可他又怎麼忍心,讓爺爺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他躲在房間,哭的渾身抽搐,哭的眼楮腫成饅頭,哭的嗓子沙啞的一天都說不了話。

哭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很傻很丟臉,無論爺爺怎麼問,都不吭氣……

他從沒想到過,來到這個世界,竟然會有人為他犯這種傻。

仿佛身體某個最柔軟的地方被觸踫,讓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許久才回過神來,從一旁抽了條帕子丟過去,笑道︰「今兒我可是長見識了,原來世子爺也會哭鼻子。放心,小爺我武功天下第一,當然好好地,就算你七老八十牙齒掉光老死了,我還要繼續活蹦亂跳三十年呢!」

周凱原本覺得丟臉之極,被他嘲笑了一句反而沒那麼不自在了,擦干眼淚,「呸」一聲道︰「還天下第一,吹牛誰不會?有種的話和我比比,誰活得更久!」

賈玩道︰「比就比,怕你啊!」

「輸的人……」周凱靈光一閃,喝道︰「輸的人下輩子投胎當女人,嫁給對方當老婆!」

賈玩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投胎當女人還長這麼丑,我可不娶!」

周凱大怒,道︰「張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爺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哪里丑了?你竟然嫌……不對!小爺我才不會輸,你就等著我八抬大轎來娶你吧!你……」

他忽然就紅了臉,道︰「我可不像你這麼沒義氣……你長的像母夜叉我都不嫌棄。」

母夜叉……賈玩沒好氣道︰「我謝謝你了!」

臉紅個屁啊臉紅,這麼幼稚的賭約還認真……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小子這麼天真可愛呢?

……

吃完飯,兩人一同進宮,還沒到地方,遠遠的就嚇住了——一眾大臣整整齊齊跪在勤政殿外。

王公公將他們扯到一邊,低聲道︰「皇上今兒心情不好,兩位大人進去以後說話小心。」

周凱點頭,朝那些大臣抬抬下巴,道︰「這是怎麼了?」

王公公四下看了眼,悄聲道︰「今兒早朝,皇上听聞馬鞍山著火,龍顏大怒,大發雷霆,說滿朝皆是叛逆,個個都有弒君、造反之心……他們就來請罪來了。」

周凱冷哼一聲,道︰「請罪?我怎麼看著像是逼宮呢?合著皇上不收回那句話,他們就不起來了是吧?」

王公公大急,連聲道︰「世子爺,慎言,慎言啊!」

周凱冷笑著閉嘴,和賈玩一同進殿。

殿內氣氛並不緊張,乾帝閉著眼楮靠在太師椅上,一名面生但容貌極美的宮女正站在乾帝身後,替他按揉太陽穴。

劉總管見兩人進來,大喜道︰「賈大人來的正好,快來替陛下按一按,陛下昨兒……」

話未說完,乾帝睜開眼楮,冷然道︰「混賬東西!逸之乃是朝廷命官,這種事也是他該做的?」

劉總管忙跪下,自扇耳光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乾帝淡淡道︰「一會去慎刑司,自領三十大板。」

再度閉上眼楮。

劉總管忙應了,退到一旁。

唱雙簧呢這是!賈玩月復誹一句,不過也沒什麼不情願的,他跟在乾帝身邊大半年,從未見過乾帝讓下人替他按摩過,如今一反常態,加上劉總管沒說完的半句話,很輕易就能得出結論︰乾帝的高血壓又犯了,失眠、眩暈、頭痛。

也是,昨天在馬蹄山的時候,乾帝就已經有了病發的跡象,如今知道馬蹄山著火,血壓不升高才怪。

賈玩走到乾帝身後,對宮女示意,那宮女猶豫不決,見劉總管神色不善的對她一揮手,才忙縮手退在一旁。

賈玩一接手,乾帝立刻就感覺出不同來,不輕不重的按揉下,溫潤活潑的氣息從指間透入,所過之處如同清泉流淌,所有昏沉脹痛滌蕩一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清爽。

乾帝知道賈玩在這上面必有特異之處,否則也治不好困擾趙軼八年的失眠,卻也只以為是升級版的針灸,萬萬沒想到賈玩有意施為下,效果竟如此快速明顯。

隨著困擾他一整夜的頭疼耳鳴遠去,心情也漸漸放松下來,懶洋洋道︰「身為朝廷命官,做這等事,就不怕壞了官聲?」

賈玩手下不停,道︰「隨便了,臣又不是為了有個好名聲才做的官,壞就壞吧!再說了,學生孝敬先生,天經地義不是?」

乾帝閉著眼,微微一笑,道︰「也算朕沒白教你幾日。」

周凱插嘴道︰「皇上,您以後听到這種話別信,他們純粹是自個兒想拍您馬屁拍不著,酸的!」

乾帝搖頭失笑,這兩個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無論你心里藏著多大的事兒,都能讓你暫時解月兌出來,會心一笑。

又過了片刻,乾帝睜開眼楮,示意賈玩別按了,從案上拿了個橘子丟給劉總管,道︰「既然是朕的學生,給朕按按也是分內的事兒……算是朕委屈你了,那三十板子,免了!」

劉總管捧著橘子感激涕零,就要跪下磕頭,乾帝不耐煩的揮手︰「行了,少在朕跟前裝模作樣。」

賈玩笑道︰「劉總管都有賞,那臣的呢?」

乾帝手指在他鼻尖上虛點,道︰「做這麼一點子事,就跟朕要賞賜,不是說孝敬朕天經地義嗎?怎麼,給朕按這麼兩下,累到你了?」

賈玩笑嘻嘻道︰「孝敬要的,賞賜也要的。」

乾帝搖頭,吩咐劉總管道︰「去,把剛剛周貴人送來的銀耳燕窩羹盛給他喝!」

賈玩為難道︰「皇上,臣拿回家慢慢喝行不行?」

「怎麼?」乾帝道︰「嫌朕喝過?啊,朕想起來了,你上次還嫌棄軼兒沒洗頭來著……劉全,朕今兒洗頭沒有啊?」

想起那天的事,賈玩囧的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偏劉總管一本正經道︰「皇上,您今兒沒洗頭,不過昨兒晚上洗過了。」

「嗯,那明兒早上別忘了提醒朕洗頭……」

賈玩被擠兌的狠了,從宮女手里接過明顯放了不少好料的湯,道︰「皇上,臣喝了,您可別後悔啊。」

劉總管笑道︰「賈大人說笑了,皇上還不至于舍不得這麼一碗湯……放心,這湯皇上可還沒踫過。」

還擠兌他呢!

賈玩不管了,拿起勺子就喝,而且一連喝了三碗,將那一小甕喝的干干淨淨。

兩刻鐘後,乾帝揉著額頭,看著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的賈玩,無語︰「這都什麼毛病……」

一喝補藥就犯困,等閑叫不醒,前一秒叫醒後一秒又睡著的那種。

見他睡得實在辛苦,乾帝指指軟塌,道︰「讓他去床上睡……別忘了給他找條被子,省的回頭著涼了,還怨朕的粥的不是。」

周凱將賈玩扶到軟塌上,扭頭看看乾帝,再看看窗外,總覺得這個場面詭異的很︰里面一個打棋譜的皇帝,一個呼呼大睡的侍衛,外面一群罰跪的大臣……

皇上該不是把這些人給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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