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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圖謀甚大!

四位丫鬟聞言大驚失色,頓時全都趴在了地上,哭哭啼啼。

寧仙臨卻慌了手腳,急得抓耳撓腮,只听得那丫鬟抽泣道︰

「大人請放心,我們姐妹四人都是清白之身,不會污了大人的身子。」

寧仙臨一听卻是更加無措了,這話里的意思是這四人不單伺候沐浴,還伺候睡覺不成?

猜到某種原因,寧仙臨眼中卻怒焰騰起,冷聲道︰

「是不是那董老爺脅迫于你們,我這就去找他說理去!」

四人中顯得嬌弱的那位丫鬟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嚶嚶道︰

「大人誤會了,都是我們姐妹自願的,前些時候來的仙師,也是受幾位姐姐伺候,後來那了。」

幾位姐姐都得到了一大筆錢,生活無憂

寧仙臨聞言心頭更悲。這些人自願,他又有什麼理由去責問呢,怪只怪修行者們自詡高人一等,凡人們自甘墮落罷了。

「就沒有不願意的麼?」

寧仙臨不甘心地問道,想要為自己,或是她們找一個借口,找一個她們沒有自甘墮落的借口。

「有。」

那位年紀大些的女子道,但神情卻有些畏俱。

「前些時候被鎮長請來除妖的仙師看上了一位姐姐,那位姐姐已身懷六甲,不受逼迫,卻惹惱了仙師,一家人都被殺害了。」

寧仙臨聞言怒火中燒,冷聲問道︰

「黃庭仙宗的人呢?沒有出手整治?」

「仙宗的仙使倒是來了一回,後來兩人見面後沒多久就走了,說是仙宗允許那仙師捉妖,駐在鎮上不得怠慢。」

寧仙臨連連冷笑,而他體內,在月兌胎圓滿後暗淡下去的魔繭緩緩放出幽光,他原本怒意滿腔卻也降了下去,只是語氣中帶著就連他也沒有察覺的森寒︰

「好,好得很。那位殺人者現在何處?」

「去太倉山上做法捉妖去了。」

嬌小地丫鬟有些受不了寧仙臨透露出的殺氣,趴在地上微微顫顫地說道。

「你們起來罷……」

隨後,寧仙臨嘆了一口氣,收起身上無意間透出的氣勢,這也是他剛突破不能隨心所欲掌控真氣的緣故。

寧仙臨讓四位小丫頭睡在房中,自己出門一躍向屋頂,望著清冷的月光,心境也逐漸恢復平靜。

魔繭再次復蘇,的確將一切的魔障都吸食了,可是他卻更加的恐懼,不知道有朝一日魔繭褪去,將會養出一個什麼怪物。

一夜就這樣在五位忐忑的心緒中過去,第二天晨光破曉,寧仙臨沒有打招呼便往太倉山而去。

太倉山上濃雲不散,確實是有異之象,怪不得鎮子里的人會請修士來捉妖。但寧仙臨卻覺得,也不見得是有妖物作案,所以他也上山察看,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真有妖族搗亂,那將會把局面攪得更加難以收拾。

踏入太倉山後,寧仙臨便是眉頭一皺,因為他那敏銳的靈覺競十不存一,在濃霧中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能看到眼前的些許事物。

心里提高警惕,一路模索下來,就在寧仙臨有些不耐煩之時,卻听到前方傳來嬉戲之聲,抬眼望去,不正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兒?

剛欲上前,卻听得右方一個怒喝傳出道︰

「妖女,看你還往哪里跑,今天我定光就要為民除害!」

在濃霧中一個和尚沖了出來,渾身金光燦燦,脖子上掛著一大串佛珠,大月復便便,綠豆般大小的眼中望向那女子充滿了火熱,隨著一聲佛音響起,一個佛門「*」字從他口中綻出,真可謂是言出法隨。

「大和尚你口水亂飛,人家才不跟你回去哩!」

女子身穿廣袖連衣裙,手腕上帶著一串鈴鐺,眉眼如畫,五官精致的像是瓷女圭女圭一般。此刻她嘟著小嘴,蹙著眉頭望著那從天而降的金印毫無懼色。

秀美的十指跳躍間,四周濃霧隨她動作而動,輕輕一撫袖,便有大片浩瀚的氣機洶涌而上,掀開了金印。

那定光和尚找就料到有此一著,冷冷一笑,肥胖的身子,速度卻毫不緩慢,金光一閃來到了女子面前,脖子上的佛珠光芒大盛,竟見每一顆中都有一位古佛盤在其中,朗誦佛經,頓時那臨近的天地大勢便如煙雲般退散。

「妖師的法器!」

女子大驚失色,沒想到與這和尚纏斗了這麼久,對方還留有一手,待關鍵時刻一擊得手。

「妖女放下屠刀,隨我入佛門吧!」

定光向著女子一掌按下,又將佛珠隨手一套,女子渾身便軟了下來,卻也動不得半分真氣、一點力氣。

「大師手下留情!」

寧仙臨趕緊掙月兌一堆堆延綿的霧氣,情急之下真氣已是流轉在喉間,如同漫天神人怒喝,將正暗自得意的定光和尚嚇了一大跳。

他轉頭望去,只見來人器字軒昂,目含神光,頓時心頭凜然,知道來人實力恐怕不弱于他,便假裝沒有听到,抓起女子就開往山外而去。

寧仙臨自是大驚,連忙運轉身法,只听風雷之聲炸響長空,瞬間化作雷霆趕至,擋在定光和尚的面前。

「英雄救命,這花和尚……」

女子被定光抗在肩上,此刻見有人追來,立即可憐兮兮地求救,而話沒說完,定光和尚便是禁制打來,封閉了她六識。

寧仙臨眉頭一跳,他性情純樸,但不代表傻,此時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聯想到鎮上的傳聞,當即行禮後問道︰

「大師可是從山下鎮中來?」

定光和尚面色不變,雙手合什,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淡然道︰

「貧僧定光乃東去八百里外禪瑜寺住持,受鎮上諸位鄉親所托,上太倉山捉妖。」

寧仙臨聞言,心頭冷笑不已,對方還以為自己沒去過小鎮?但表情依然掛著肅然起敬的樣子,

「原來是光髒……哦不,定光大師,在下寧無雙,失敬失敬。」

定光和尚暗怒,但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得罪寧仙臨這位高手,旋即道︰

「如果施主沒有什麼事,貧僧便先行一步。」

說完也不等寧仙臨回答,繞過他身旁就欲離開。

「大師可認識劉氏?」

寧仙臨突然道。

定光和尚大驚,眉字間閃過殺機,瞬間出手便是佛門無畏獅子印,剛猛無比,一聲怒獅狂吼,天地精氣聚集成為虛影,往寧仙臨撞來。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如此突無,如果真是毫無防備,恐怕在這一擊下對手就會失去戰斗力。

而盡管寧仙臨有防備,卻也沒想到這和尚真是說出手就出手,倉促之間運氣反抗,山勁抵擋在前,水勁緩沖在後,那無畏獅子狠狠撞來,將他撞飛好幾丈,才被寧仙臨擋下。

濃霧掩來,把定光和尚與女子的身形掩蓋了。

寧仙臨回過氣後,連忙沖上前去,但原地哪還有那和尚的影子。

「雲神出來。」

寧仙臨一呵,強行凝神出體,而這根本不是他現階段能夠施展的黃庭秘術。

當初老祖寧道沖便是凝神出體去了一趟血鼎山,將整個血鼎山壓得屁都不敢放,可見黃庭秘術自有不凡之處。

在三座天宮中,各有一位神人走出,三座虛幻人影相合,成了一位人形。白衣白眉白頭發,一身純白之色,飄渺不定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長相與寧仙臨一般無二。

寧仙臨凝神而出,他本體卻留在原地不可動彈,雲神化身神妙難測,行于濃霧之中如魚得水。

「婬僧,哪里走!」

在接近山外的地方,雲神化身才發現了那定光和尚。

寧仙臨想起那被這道貌岸然的家伙糟蹋過的劉氏,以及被殺死的劉氏全家,怒氣爆發,含恨出手。

而此番凝神出竅的境界,實力又不是可常理而論的,在他抬手間,太倉山上幾乎半數濃霧瞬間聚集而來,雲神化身吸收雲氣,不斷拔高,眨眼間已成齊天巨人!

巨人周身雲氣飄渺,神威難測!

「天法地相!」

定光和尚恐懼大叫。

那一掌蓋下,掌中雲氣洶涌,定光和尚本就驚駭到了極點,此時哪還有反抗的念頭,扔下肩膀上的女子便瘋逃而去,但被那遮天大掌擦中身子,頓時七竅流血倉惶逃竄。

此時寧仙臨欲乘勝追擊,卻突然面色大變,雲神化身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被扔在地面上手足無措的女子。以及太倉山下小鎮中,目睹這蓋世法相的諸多正趴在地上磕頭的凡人。

所謂凝神出竅的秘術乃黃庭仙宗密傳,雲神化身離體之後,寧仙臨便可稱作是靈魂出竅了,原地本尊雖然有朦朧的意識,卻不強烈。

此時,暗處卻有一個身影出現,書生模樣,望著寧仙臨一揚手,眼中殺機凜然,但終究沒有下得去手,狠狠道︰

「如果不是留你有用,必將你挫骨揚灰。」

說完,擒住意識還沒回歸的寧仙臨,隨聲道︰

「將他帶到幽雲老祖的閉關地。」隨後不理寧仙臨,自己往濃霧最深處而去。

定光和尚可謂是九死一生地逃出了太倉山,直到現在他還有些心有余悸,那個叫寧無雙的人太可怕了,竟凝成法相,要知道那可是第三境才有的能力啊。

此時的他恨不得多長兩雙腿,逃得越遠越好,就連這黃庭仙宗的地盤都不能待了,一位通玄王者要殺人,誰也難以攔住。

突然他心生警惕,靈覺中有一股難以想象的邪惡之氣接近,更有脖子上的佛珠發出璀璨的金光,自然抵御莫名的邪煞之氣。

轟隆……

一片血河從天垂下,如天河下泄,血光漫天中,定光和尚一聲慘叫。

血河退散之後,原地只留下了一串暗淡的佛珠。

「粗鄙之人,也敢打我師妹主意。」

太倉山的濃霧中,冷幽幽的聲音傳出來,如同來自地獄的陰冷。

話表寧仙臨雲神化身感應到本尊被人移走之後,趕緊往回而去,憑借雲神與肉身之間的感應,他發現了自己本尊正在一個寬廣的洞穴中,而此處洞穴竟好像是整個太倉山濃雲不散的真正原因。

一切灰蒙蒙的濃雲,被人們認為的妖氣,起始處正是一個詭異的洞穴!

雲神化身入體,寧仙臨臉色有些發白,這是秘術的反噬在作

案。

突然洞**一個身影出現。

「你是誰?」

寧仙臨警惕,正是此人將他本尊移到這里,不知有何目的。

身影搖著腰肢走了進來,寧仙臨才看清來人的面目,竟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著艷麗的妖異女子,目若含春,媚眼如絲。

「咯咯咯,神絕真是貴人多忘事,幾年前我們不是見過嗎?」

谷雨詩嬌笑,胸前波濤起伏。

寧仙臨這才想起當年血鼎山上,確實有這位女子,似乎在血鼎山中地位還不低。

「血鼎山的魔爪已經伸遍九州了嗎?」

他想起了半月前在穆勒山脈也有血鼎山活動的影子,而自己卻和他們真是有緣,走到哪里都能踫到。

谷雨詩當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以為對方是在嘲笑血鼎山的做事方法,當即冷冷一笑道︰

「寧無雙你休要猖狂,在鄴城你壞我血鼎山好事,今天就把命留下來吧。」

寧仙臨眉頭一擰,對手已是沖上前來,雙掌相接,從谷雨詩體內傳來的寒冷真氣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加上自己施展禁術後不堪久戰,心頭已是提起十二分精神。

一聲低喝,掌中勁氣吞吐,重重疊疊的浪潮洶涌而上,正是他的拿手功夫︰驚濤掌,更有百重水勁襲來,與龍宮的水龍吟,竟有神似之處。

此刻他全身真氣的提起,兵行險招,力求一擊必勝,就看對方敢不敢賭了。

谷雨詩可是愛惜羽毛之輩,要以傷及經脈的代價來硬接這一掌,她才不會這麼傻,心頭這麼一想,真氣收回半分,卻也正是在此次接手中落了下乘,被寧仙臨渾厚真氣震斷原本連綿的一口真氣,被迫後撤閃開。

此時的她也終于感受到了高養渙那位渙公子的憋屈,明明可能打敗對方,卻會被那一掌嚇得生生收回真氣,最後被壓制的死死的。

一年前,寧仙臨觀海悟的不只是驚濤掌,更是那無可表達的戰斗意識,是能讓每個對手都在大意下敗下陣來的戰斗意識。

寧仙臨收手直立,沒有趁火打劫,站在原地調整呼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凝神出竅導致的後遺癥,讓他現在根本難以精確的掌控每一絲真氣,就像是失去了束縛的野馬,如果稍不注意,就會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寧仙臨,沒想到才兩年時間沒見,你的實力便如此強大了。真不愧是四絕世之一,果然堪稱絕世天才。」

洞外又是一個聲音傳來,拍著手掌進來一位相貌俊秀的書生,正是那天才榜上得術法為奇,智絕無雙評語的方寸是也。

寧仙臨見方寸神情卻微松,笑著打招呼道︰

「方寸哥,你也在這里呀,也是,剛才我看到嫻姐了,你們當然會在一起出現。」

方寸眼中卻流露出了極強的怒意,瞪著寧仙臨一字一句地道︰

「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就是不管世人如何對你,你依然可以坦然面對,簡直就是一副笑看世人嘴臉的樣子,高高在上不染塵埃!」

寧仙臨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方寸發火。

「方寸哥,我本來就是這樣啊,既然你不喜歡,我可以改改。」

「夠了!」

方寸怒吼,神色卻是谷雨詩從來沒有見過的猙獰面貌,一向侃侃而談、智珠在握的方寸在面對這樣一個毫無城府的寧仙臨時,出奇的也沒有了往日的掩飾,一切都是他內心的表達。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既然你不知道耍心機,我今天就要好好給你個教訓,出手吧,讓我看看你兩年來的長進。」

寧仙臨自然不肯,背著手嘟囔道︰

「不是兩年,是七年。」

「出手!」

方寸氣極,他自詡智絕非凡,怎會遇到如此個不耍心機的蠢貨,而且最重要的是,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的師妹,竟還對他念念不忘。這是讓他最不能容忍的,師妹的心里怎麼可以還有別人?不可以。

心頭越怒,手上的殺機也越是讓人膽戰心驚。

自他抬手起,便是風起雲涌顯現在這並不高的洞穴之中,不僅有血海、雲海,更有一片雷罡環繞四周。

他身兼兩位通玄王者指導之意,在血鼎山上又無意間得到半數劫血神爐中被煉化後的妖王血,便是間接的接觸到了三位王者的道意。

此時全部發揮出來,方寸無疑是極其強大的,雖然他還在易血階段,卻也不妨礙他實力足以在第二境中稱王稱霸。

血鼎山一統西荒邪門,其他兩大邪門的術法秘籍都被血鼎山收錄在冊,這兩年來,借助堪稱妖王巔峰的妖血蘊含的無上修為,瘋狂修習術法神通,又有三大通玄意為根基,這才在天才榜上,有他一席之地。

術法為奇,不僅僅是繁多,更是以通玄意,御神通術法。就算是一個簡單的術法,只要他願意,就會讓其不弱于一招通玄法!

「我認輸。」

寧仙臨毫不猶豫的道,讓谷雨詩是一點防備也沒有,堂堂神絕,竟然還沒開打就認輸,雖說方寸是撿了個大便宜,逮著寧仙臨受傷的機會,可要說他一拼之力都沒有,說什麼谷雨詩也是不會信的。

唯有方寸根本不管寧仙臨說什麼,依然出手毫不留情,身影如鴻鵠展翅,血光璀璨。

滔天的天地大勢瞬間凝聚在他身上,他此時展身如同從上古而至的戰神附體,威勢磅礡。

寧仙臨不敢怠慢,雙手揮動,千重雲勁自千萬變化中,又有一絲永恆不變的真理,這是他神山觀雲海月兌胎時感悟的,神意之盛完全不弱通玄意,因此又被世人稱為通玄法!

在這一刻,兩道天地大勢在洞穴中悍然相撞,寧仙臨自己仿佛成為了那一絲變換中的不變,神光永恆,千重雲勁在血光下破滅,但卻生生不息,在一次又一次的變換中,磨滅血光。

寧仙臨本清晰的享受著這種奇妙的感受,體內真氣卻突然失控,如野馬奔騰般,在體內亂事,胸口一悶,雲氣敗退,頓時一口逆血噴出嘴間。

此時兩人神光相交錯,已是互換了位置。

寧仙臨被兩人圍困在中間,事態更加危急。

方寸腦後血光成輪,此時他猶如地獄的神子,血光恐怖卻又偏偏顯得浩然正氣、神聖非凡。

洞中的雲氣聚集在他身旁,此時所用通玄意正是冷幽雲的黑雲壓城法。

「你敗了。」

方寸平淡地道︰

「是不是覺得很不舒服?明明是我趁人之危,小人行徑。」

寧仙臨心里當然生悶氣,而此時他體內的魔繭正蠢蠢欲動。

「接下來,我相信你會更加的難受的。」

方寸殘忍一笑,雲氣洶涌而出,落在寧仙臨身旁,而後在後者驚駭的目光下,狠狠地往回碾壓,方寸口吐鮮血,身體倒飛而出。

「師兄!」

突然,洞口傳來焦急如焚的聲音,一個嬌小的女子沖進洞中,連忙扶住了狼狽不堪的方寸,雙眼直欲冒出火來,恨恨地盯這寧仙臨。

此刻,寧仙臨才真正體會到了心頭的慌亂,在方嫻那陌生的目光下,如同天塌下來了一般。

「不是這樣的……」

寧仙臨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了,心里的恐慌讓他言語混亂,「他……不是我打的,不想打的,是……」

「閉嘴。」

方嫻度了口真氣穩住方寸的傷勢,站起來一步步接近寧仙臨,質問道︰

「這洞穴是我師尊的閉關之所,你怎會來此?你到底是誰?」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在寧仙臨的心頭,那陌生的眼神如同世間最恐怖的東西,直讓他心頭打著冷戰。

體內剛控制住的真氣在這樣雜亂的心緒中沖出重圍,此時寧仙臨竟仙胎暗淡,神光自晦,一生修為皆有不穩的勢頭。

他根本搭不上話,抬頭看到方嫻身後,方寸陰冷一笑,讓他如墜冰窖的同時,心底有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幾欲噴涌而出!

此時的魔繭在他體內已是綻放出迷人的色彩,如同在呼吸一般汲取著寧仙臨心底的怒火與委屈,一張一縮像是在蘊養著可怖的怪物。

「嫻姐?……他是寧仙臨,黃庭仙宗.….…」

方寸這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卻是直接告訴方嫻對方的身份。

寧仙臨心頭雖有疑問,但在這個時候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連連地到頭。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方嫻卻是在最開始的驚愕後,突然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黃庭仙宗還不放過我們?嗚嗚……」

「你走,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方嫻指著寧仙臨厲聲道,眼中雖有不舍,卻也有決然。

如同晴天霹靂,寧仙臨怎會知道這一年里,黃庭仙宗竟是將寧道沖老祖受傷的賬,算在了冷幽雲頭上,曾多次圍剿她們師徒,如果不是方寸暗中牽制了大部分的力量,恐怕冷幽雲根本就熬不到閉關的那一天。

寧仙臨神色木然地站了起來,沒有擦干嘴角的血跡,白衣胸口上也有,整個人雙眼無神,像個木頭人般,出了山洞。

一路跌跌撞撞,發警被雜草擾亂,衣袍被荊棘撕破,他渾然未覺。

方嫻見那人狼狽的離開,心頭一陣心悸,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方寸走過來,將她柔弱的身體攬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雙眼中的溫柔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師兄,他會不會恨我?」

方嫻抽泣著抬起淚眼婆娑的大眼楮,望著方寸索求答案。

「或許吧。」

他沒有說謊,因為只要是方嫻問的問題,他從來都不會說謊,只是在于說和不說。

轟隆隆……

說話問,一場夏雨徒然而至,大雨傾盆。雨滴落在山間,更落在有心人的心里。

遠處山巔,谷雨詩一人站在雲層上方,烈日洋洋。

不同心境,不同世界。

卻不知為何,此時的她,心里忽然晃過了一個人影,一張她從來沒有見過笑臉的臉龐。

他笑起來也會很陽光吧。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話,念頭滋生,便抹之不去。

夏雨時至,大雨傾盆,太倉山中更顯蒼茫。

而在山路上,有一人落魄而

來,雨水打濕他全身,隨著他的臉龐滑落在下巴,然後滴落在地面水坑中,發出聲響。

魔繭釋放的炫目光華讓人迷失,此時他寧仙臨正處于執念之中,魔繭催生一切魔意。

且體內真氣亂事而不加阻止,此時的他和走火入魔真的沒什麼兩樣了。

寧仙臨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人性是如此的丑陋,委屈、憤意就像是雜草一般生長在他的道心中,魔繭則貪楚吸食著。

「勿那賊子,竟與妖魔下狠手,殺害了定光大師!」

突然鎮子口處,傳來一聲怒喝,鎮子中的凡人們都目光憤然地瞪著走來的寧仙臨,手里那些鋤頭、鎬子,不許寧仙臨再前進一步。

寧仙臨心灰意冷,看著那些愚昧無知的凡人們,也知道修士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了。

便抬頭看向那責問之人,卻見對方身穿的正是黃庭仙宗的衣服,腰間掛著執法堂的腰牌,金色瓖邊,看起來身份還很顯貴,實力也不弱。

「定光死了?」

倒是對方的話讓他有些吃驚,定光應該是逃掉了才對,怎會被人殺了,還被誤會是自己殺的。

「還敢不承認。」

那仙宗之人也是執掌這一片區域的執法堂弟子,更是凡人口中的仙使。他冷冷一笑,取下腰牌一道靈光打過去,卻是仙宗的回湖時光的小法門,需要死者身上有仙宗的一道靈印為引子,才能施展。

雨幕聚集在寧仙臨面前,而畫面正是定光和尚被一道血海轟殺成渣的畫面。

「方寸。」

寧仙臨心里真的是惱怒了,對方如此逼迫陷害于他,究竟是什麼目的!

「現在無話可說了罷。」

執法堂弟子冷冷一笑,「敢殺我仙宗客卿,挑戰我仙宗威嚴,無論你是誰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聞得此言寧仙臨面色也沉了下來,質問道︰

「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一個**擄掠的婬僧當黃庭仙宗的客卿?」

想起那四位丫鬟所說,這定光和尚在鎮上作威作福,犯下滔天大罪,黃庭仙宗的人來了,卻與他親如兄弟。這種行徑讓他寧仙臨如何自處?讓他這位黃庭仙宗掌教的師弟如何看待自家宗門?

難道宗門內都是一群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該死之人嗎?!

「大膽,竟敢質疑我仙宗行事,找死!」

執法堂弟子身上煞氣凝實,竟也有百重,眼中殺機凜然,煞氣逼人。隨著他的一踏而行,整個身前的雨幕都被阻擋,難以連貫落在地面。

「執法堂還代表不了黃庭仙宗!」

寧仙臨此刻心里卻是出奇的憤怒,不僅是因為執法堂的行事,還有便是對黃庭仙宗幾次圍攻幽雲老祖的不滿。

所以,種種原因在心里扎根,出手也是毫不留情,煞氣凝刀,氣機比之執法堂的人還要磅礡,無數刀鋒響鳴,嘶啦一聲化作一口血煞之氣組成的長刀,狠狠一刀劈向沖過來的光束。

那人一招被逼退,心底的驚駭不已,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有如此重的煞氣,「你是黃庭仙宗的傳人?」

寧仙臨不語,現在的他急需發泄,像是入魔了一般,平時不顯的煞氣全都在這一刻激發出來,凝聚而成的三尺刀海圍繞在他身邊,此刻他雙眼閃爍著攝人魔光,直直一步邁出。

一道道殘影留在雨幕之中,還未來得及消散,寧仙臨身影已然出現在了敵手面前,一拳轟出,刀氣如江河一般乍泄而出,與空中傳來的雷聲結合,聲勢更加浩大。

執法堂弟子面色鐵青,單手拿出一幅水墨畫出來,千重山勁浮現在他旁邊,即便如此,他也被那恐怖的煞氣之力生生地推走,在地上留下兩道深痕。

「好個魔頭,竟然偷學我仙宗功法,我一定要稟告長老,讓他裁決。」

那執法堂弟子心驚肉跳的想到,對方實在太強了,唯有長老級別的人物能夠對付。

寧仙臨豈會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當即一聲低喝道︰

「我送你一程,不用謝!」

氣息咄咄逼人的煞氣猛然變得厚重,水墨山嶺呈現于後,千仞孤山在磅礡雨勢中盡顯孤傲,在那執法堂弟子震驚的眼神下,寧仙臨一拳轟下,千仞高山化作一絲絲墨線融入這一拳。

那幅山水畫也不能抵擋了,轟的一聲,那弟子已然被巨力轟進了小鎮,沿路上窗戶紙被高速所帶來的罡風吹破,飄散得到處都是。

雨夜,唯有雨水稀稀拉拉的聲音,小鎮口諸多凡人愣愣不敢出聲。

「我就在這等長老過來見我!」

寧仙臨遙遙的對著瘋狂逃竄的背影道。

而後看向那鎮子里恐懼、害怕的眾多眼神,終歸幽幽一嘆,轉身找了一顆大樹,盤坐在下方梳理體內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的真氣。

羅翟寺認為自己就是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興沖沖地去抓殺害定光和尚的凶手,卻沒想到踫到個不給黃庭仙宗面的高手。

更讓他心底有些慌亂的便是那人一身氣勁竟有兩種,在他的印象中,年輕人有這樣的本事,只有仙宗里的那位小師叔。

如果真是小師叔,那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啦。更讓他害怕的是剛才,他竟然和師叔大打出手!

「羅翟寺,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耳朵里,讓他心頭一凝,暗自防備著調動真氣沉聲問道︰

「何方鼠輩偷偷模模的,不敢現身一見?」

「那人就是神絕寧仙臨寧無雙。」

那個聲音像是沒有听到羅瞿寺的追問,自顧自地道。但是卻讓羅翟寺震驚不已,那人果真就是寧仙臨,黃庭仙宗的小師叔。

「你想怎麼樣?」

羅翟寺沉聲問道,他不相信這個神秘人就僅僅是來告訴他寧仙臨身份的。

「我來幫你。」

「如何幫我?」

羅翟寺問道。

那聲音道︰

「你可知道太倉山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幽雲老祖的閉關之所?」

「什麼!」

羅翟寺聞言不可能在平靜了,長老幾次圍攻幽雲老祖都被其逃月兌,沒想到她竟就在眼皮子底下閉關?

他也不是傻子,短暫的驚訝後懷疑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難道也不相信你們的小師叔?」

那聲音隨即說道︰

「你認為為何寧仙臨會讓你去請千里外鎮守西荒雄關的執法堂長老?正是在以此為借口,用來告訴執法堂長老,讓其前來一同圍殺閉關中的冷幽雲!」

此話落在羅翟寺耳中後,他便想起了師叔的反常舉動來,明知道自己是黃庭仙宗執法堂弟子,還是要將自己打跑才行,一定是有什麼隱情,或許正是暗中提醒自己,去請執法長老過來,好圍攻冷幽雲。

況且,就算這個消息是假的,事後也以推在小師叔身上,長老也不好懲罰自己,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就是立了大功了。

心里的念頭急閃而過,朝著暗中指點迷津的神秘人微微拱手後,趕忙啟程離去,去請執法長老過來。

一年前血鼎山向黃庭仙宗索要寧仙臨,在是采取剛強態度和懷柔態度上,仙宗內起了分歧,最後以執法長老趕到西荒與滄州的嘉峪關鎮守邊荒,鬧劇才結束。

所以這太倉山往北千里之外,便是嘉峪關。執法長老則是一位成通玄王者已經很久了的高手。

待到羅翟寺這個自作聰明的人離開後,方寸的身形才緩緩顯現出來,谷雨詩站在他身旁,卻是對這位書生的智謀,第一次感覺到可怕。

連環計一環緊扣一環,先是去百里外的禪心寺請定光和尚捉妖,再是讓那位身懷六甲的劉氏出現在定光面前,而後面發生的事果如方寸事先預料的一樣!

仙宗使者前來,定光用妖師法器相騙,又以重禮賄賂羅翟寺,混到了仙宗的客卿。

隨後便是寧仙臨第二天剛好來到太倉山,和計劃中的分毫不差,堪稱智絕如妖。

「黃庭仙宗如此逼迫,我相信師父一定會為我血鼎山所用!」

方寸說道,不管是坑寧仙臨,還是讓師妹對其死心,都是外帶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拉擾這位即將成為真正通玄境的冷幽雲。

「讓三位長老都準備好,一定要拖住黃庭仙宗的通玄境,不得到傷我師傅、師妹半根寒毛。」

方寸沉聲吩咐道,谷雨詩默然點頭。

突然她秀美一皺,說道︰

「有人來了,是位高手。」

她修為日漸高深,更是月兌胎圓滿,靈覺比方寸敏感許多,所以先發現未知情況。

方寸輕輕揮手,一片烏雲飄來,兩人身形已經消失在原來,唯有雨滴落下,打濕他倆腳印下的枯葉。

雨幕朦朧中,一位白衣道衣的男子踏在樹的頂端,一步步飛掠而來,身後背著一柄古樸的長劍,氣質如那天上下凡來的少年劍仙。

少年落在方寸與谷雨詩站過的地方,皺著好看的眉頭道︰

「剛才的邪氣是我感覺錯了磨?」

如果說寧仙臨的樣貌是俊逸,那此人便是那山中清泉、雨後青山,集山靈水秀,如同夏日中一股清涼泉水,潤人心脾。

待到這少年劍仙遠去,方寸二人才又出面在樹頂。谷雨詩望著那背著古劍白衣背影問道︰「此人便是七奇中的劍奇狐幼潭?」

「劍承鐘靈,品出毓秀。好一個劍奇,好一個狐幼潭。」

方寸誠心贊賞道,「太白劍宗有張季痕這位劫人氣數的通玄高手在,這一代又出了位狐幼潭,果然氣運興隆。」

寂滅道魔經寧仙臨確實沒有修過,不過卻有了寂滅道魔經修煉的魔種,也就當初觀看石壁之時,那體內不受控制的一口真氣凝成的魔繭。

對于魔繭所在的位置寧仙臨卻也模不準在哪里,但每當座照內視之時,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魔繭氣似乎就是他自己,也就是說,隱藏在半成仙胎之下與仙胎相生的就是魔繭。

兩者就像世間萬物所對應的陰陽兩面,心境不穩之時魔繭滋生,心境圓滿之時仙胎顯現。

而且每一次替換之後,無論是魔繭亦或是仙胎都會增長一分,魔繭就像一個專門清潔仙胎的工人,而這工人是以仙胎上的魔念為食物的,兩者可謂相輔相成、有無相生。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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