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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魔經(萬字更)

庭玉鏡轉過頭看著寧仙臨輯首道︰

「貧道庭玉鏡,見過寧師兄。

寧仙臨有些不知所措,在這麼多人面前,臉有些憋得紅了,抓耳撓腮後才還禮道︰「玉鏡師弟好….…」

人群突然安靜的有些可怕,寧仙臨起身後一臉茫然,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失禮了,自感羞愧難當。只是他真的是、實在是不記得,這庭玉鏡.……到底是誰?

一陣愕然後,眾位年輕人便已經大聲呵斥道︰

「狂妄無禮!就算你是四絕之一,就可以對七奇中的道奇如此無禮嗎?」

「將他趕出白岳,就這樣的德行,還想進我道教白岳碑林?!」

諸如此類議論,寧仙臨倒是听出了個大概,恍然大悟地看向庭玉鏡道︰「原來你就是道奇啊!」

此話一出,在眾人眼中更是倨傲無禮的表現,這分明就是像重來沒有把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咳咳,肅靜!太素宮下雜亂如凡俗菜市,成何體統?」

關鍵時刻,齊青陽出聲壓制了場面,對寧仙臨道;

「仙宗的道友自可進入碑林,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師弟,不可……」

守正真人喝止,卻被齊青陽抬手打斷,後者又道︰「玉鏡師佷也一同去罷。」

「今天是軒轅祖師祭祀之日,爾等開始上香,束誦道經。」

齊青陽朗聲道,這位在北齊一肩撐起道教一席之地的老道有些疲憊了,又對束手無策的寧仙臨輕聲道,「黃庭仙宗亦算是道家宗派,小道友也來上柱香罷。」

寧仙臨也不覺有何為難,恭恭敬敬地拿三柱香祭拜,後插入軒轅大帝神像腳下的青銅香鼎中,此時才微微地打量著這尊神像。

白岳作為道教聖地,自然是供奉著諸多神像,不僅有三清祖師,亦有真武大帝這些後世的人物,而宮外卻僅有這座軒轅大帝神像,氣勢巍峨,入木三分。

恍惚間,寧仙臨竟發現那軒轅大帝手中大劍上的一顆星辰微微一閃,眨眼後又不見了,寧仙臨揉了揉眼楮,以為幻覺

且說一番祭祀之後,齊青陽安排守正真人帶著眾人去白岳碑林,而他是明面上的掌權人,自然還有很多事要忙的。

一行人來到一天門內,那對面崖下窟窿中石碑陳列,正是白岳碑林。由這方山崖到碑林之中卻間隔著萬丈溝壑,其中間正是兩條鐵索。

守正與庭玉鏡提身飛縱,身形如仙,腳尖輕點鐵索之上,發出鈴鈴之聲,幾個呼吸間就到了碑林中。

一切小動作在魔君眼下自然是漏洞百出,可笑那守正依舊是一副自傲的表情,他不禁搖頭哂笑︰

「井底之蛙。」

隨後便要施展身法過去,卻突然被寧仙臨拉住了袖口,後者哭喪著臉道︰

「我沒說要去碑林啊……」

魔君甩開寧仙臨,決然道︰

「你要去碑林。」

說完,不管寧仙臨挎著的臉,化作一道黑色光芒,落在了碑林之中。

兩山之間,除了兩道鐵索之外,赫然多出一道黑色氣痕。

守正真人面色微白……

寧仙臨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看著那條久久不散開的雲氣,他也有點沒回過神來。眾所周知的,通玄境才有化虹之能,而剛才的那一幕足夠震撼人心。難道這魔君已經突破了不成?這是在場人的心聲。

「看什麼看,過來。」

鐘南面色不愉,轉過身瞪了眼寧仙臨道︰

「還不過來?」

寧仙臨有些害怕的縮了縮頭,提氣而起,腳踏在那條雲氣匹練上,輕輕松松地來到了碑林之中。

那守正真人在那鐵索上搞的小動作他又怎會不知道,只要他踩在鐵索上,必然會斷裂,雖說不至于掉下懸崖摔死,卻也會很狼狽。

因此,借著雲氣,他也可以輕松過來。這或許也是鐘南給他想的法子,幫他解圍。入得碑林,守正真人有些忌憚地看了眼鐘南,這才強顏笑容道︰

「碑林中記載的經文良莠不齊,既然要比試一番,不如便比一比誰的天資好吧。」

說罷又轉頭,似詢問鐘南的意見。

鐘南絕雲氣化虹而躍,確實讓他心頭凜然,這魔君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因此,他生害怕惹毛了鐘南,到時候場面會很難堪。

鐘南冷聲道︰

「你們決定。」

而後他便轉身進入碑林,消失在濃霧之中。

守正真人心底微微松氣,又和藹地望著寧仙臨和庭玉鏡兩人道︰

「參悟一篇經文術法,再來此地比試。這既是比天緣,也是比領悟力。時間就已三天為期吧。」

庭玉鏡點頭,步履悠然地進了碑林。而寧仙臨則不情不願地嘟囔道︰

「我又沒說要比試…」

隨即雙眼一轉,「明天我就偷偷地跑掉,去南朝找嫻姐玩。」

心頭打定主意,便不再將比試一事放在心上,往碑林去了。

他本就無爭斗之心,在鄴城中也是,在他看來,整天打打殺殺的干嘛,還不如多修些真氣養養神。

碑林之中確實不凡,上面刻著的都是道教真人們對三干道藏的理解與感悟,有些好斗之人還從中推演出了神通術法。

有些也觸及天地大勢,乃是一等一的通玄法。

寧仙臨一路走下去,碑林中雖有迷霧,卻也影響不了他們這樣修為的人。

他本無所謂一場無聊的爭斗,走起路來毫不停留,卻迷迷糊糊間,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四周地形本就奇特怪狀,有的山石後面便是萬丈深淵,有的之間更是有一條天然的裂痕,如果普通人進得此間,四周又有迷霧,恐怕少不了摔死的。

寧仙臨突然眉頭一擰,迷霧中有一塊石壁,石壁前,有幾個身影若隱若現。

「鐘前輩,你也在這里?」

寧仙臨笑著走了過去,因為那幾個背影中,有一位便是鐘南那有些魁梧的身影。還有三個人各自盤坐在石頭上,轉過頭來看了眼寧仙臨後,沒有說話,又調頭看著石壁,仿佛上面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寧仙臨卻悄悄打量著三人。

「剛才進來碑林的只有我們四人,這三位又是哪里冒出來的?難道他們本就在此地修行不成?」

那三人中,有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一位中年男子,因為他左手衣袖飄飄,竟是一位獨臂人。而身後背著的血色單刀,更讓其人憑添了五分煞氣,身前擺著一張長弓,並無羽箭。

還有一人渾身上下都冒著熱騰騰的熱氣,火紅似驕陽,氣息如熱浪滾滾而來。而第三個人是一位美艷的道姑,手握拂塵的手縴縴若玉蔥,朱丹紅唇極其誘人。寧仙臨一臉好奇地隨著眾人的目光往石壁看去,而石壁上卻沒有一個字跡。他心頭疑惑。

「沒有字,他們在看什麼?有古怪。」

心念于此,運足真氣與雙眼之中,頓時就有發現了端倪。

一個以鮮血刻錄的文字浮現在石壁上,是一個字︰寂。

修行之人真氣運行與體內周天,周天越完整,則一氣越長。所以隨著他一口真氣不停,向下看去又有字顯現而出。

一口真氣耗盡,卻才堪堪看到了五個鮮血文字︰寂滅道魔經。

「原來是一篇修行法啊。」

寧仙臨揉了揉發酸的雙眼,有些興致缺缺,黃庭仙宗的黃庭經修煉有成,三部八景都凝聚出來了,他自然不會費力的去改修別的法門,因此就不打算看下去。

「你看到了什麼?」

突然,一旁的鐘南卻開口說道,表情嚴肅地看著寧仙臨。

「寂滅道魔經啊。」

寧仙臨隨口說道︰

「你們沒有看到?」

此話一出,不僅是鐘南,就連其他三位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目光如狼似虎,把寧仙臨都看得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

那位獨臂人開口道︰

「欲修魔經,先修神法。你小子可是黃庭仙宗的人。」

寧仙臨木然地點了點頭,那位渾身冒著火氣的男子又看著鐘南道︰

「魔君好手段,竟然真的把仙宗真傳擄來了。」

寧仙臨愕然地望向鐘南,什麼擄來的?我不是自己要跟著來的嗎?

「去年我曾在青天谷遇到仙宗真傳,也想要讓她過來一趟,卻被對方拒絕了。此次也算是因果輪回罷。」那女子道姑開口,打量著寧仙臨,見其心如赤子,甚是滿意,隨後微微一嘆道︰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往往相反的對比,卻能勾起一些思緒。也不知這道姑到底想的是誰。

「哼。」

長袍上紋著火紋地中年人冷哼一聲,冷笑道︰

「我看你洛嬋娟是想起那位小孽障了吧!」

洛嬋娟聞言不語,卻也神情落寞。

中年人繼續道︰

「那小孽障幾乎顛覆了整個南朝的局勢,也確實是個禍胎,如果讓老夫遇到他…哼哼,必要讓他嘗嘗苦頭!」

「祝徽宇你便少說兩句,那小子在華都之亂時,畢竟也出了不少力氣。」

斷臂人開口勸說。

此時三人的身份卻已明朗,正是三位妖師,以一己之力挫敗妖將的蘆溪周鞏,華都中與武顧城並肩作戰的祝徽宇,還有一人便是洛嬋娟了。

祝徽宇依然冷哼一聲不做言語,唯有寧仙臨神色一動,開口欲向三位經歷過華都亂戰

的三位詢問他小哥哥的下落,而鐘南卻這時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不容置喙地道︰「繼續看下去!」

寧仙臨心有不喜,卻也知道此人實力高深不好招惹,便收起思緒,依言而行。只是一氣耗盡之後,寧仙臨卻皺起了眉頭。

三位妖師也看了過來,急急地問道︰

「怎麼樣了?」

寧仙臨搖了搖頭,眾人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沉默中,周鞏嘆道︰

「我們幾人每年來此都是毫無收獲,此次得知了石壁上記載的是什麼,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了。」

「況且這是魔經,我等之間,除了魔君,恐怕誰也不會修煉吧。

祝徽宇又道︰

「當年那位叛徒被圍困于此,出去之後便修為通天,簡直可說是觸模到了第四境的門口,這才在蜀山之亂中,其窺得一絲契機,一腳踏入第四境,有了兩百年那一場三皇之亂。」

「哼,佛門做的混帳事卻要我道門來背,如果不是他們非要囚禁那位妖族,那人會叛出凡界與妖為伍嗎?蜀山之劫與他們月兌不了干系。」

洛嬋娟嗔怒道,卻也說出了這件事的起因。

「寂滅道魔經。這就是那人所修之法吧,沒想到卻是入了魔道。怪不得能在通玄境戰逍遙境。」

周鞏道︰

「此事卻有了著落,這些年都會有妖師再次守著,生怕那人留下了什麼後手,出了大亂子。此事卻可以了斷了。」

寧仙臨不知道那位人族叛徒是怎麼回事,卻也知道這石壁上的經文無關緊要了,剛松了一口氣,卻听鐘南沉聲道︰

「繼續看下去,用氣勁。」

「你敢有所保留,我就殺了你!」

鐘南雙眼布滿血絲,凶煞之氣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心驚膽跳。

「如果他放下了仇恨,恐怕早已經入通玄了吧。」

這是三位妖師共同想法。實在是這幾十年來,他一直想要找李元修報仇,更在追逐對方的腳步,從而入了魔障,如果此魔障不消,難入通玄。

寧仙臨實在受不了鐘南的目光,不甘心地望向石壁。其實在他心里也有好奇,听了三位妖師的講述,不僅是對那個人好奇,還有究竟是什麼法門,竟可通玄戰逍遙!

他全神貫注、目露神光,雙眼落在石壁之上,一氣將盡,寧仙臨一聲悶哼,眾人看到,在他的丹田、絳宮、紫府三大氣海之中,各有一座宮殿虛影浮現而出,一時間,寧仙臨身邊,神光外放,整個人都被神光籠罩,猶如天上神子一般,威嚴神聖。

更在下一刻,三座神宮中,各有八位神人跨步而出,站在寧仙臨身後,足足二十四尊,皆神光灼灼,將整個石壁都照亮猶如白晝。

眾人震撼莫名,三位妖師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異象,洛嬋娟愣愣道︰

「你這是綁了仙宗祖師過來麼?」

鐘南一臉淡然︰「是他們的師叔。」眾人盡皆愕然無語。

實在是太驚人了,眾人皆知黃庭仙宗有八大氣勁,卻沒有誰真的能將八種氣勁都修成的,听都沒有听說過。

然而事實就擺在了眼前,所以他們才問這人是不是仙宗祖師。

而寧仙臨在全力以赴之後,除了那五個字,後面的字跡終是一個個顯示在他的眼前。

「寂滅難葬,道魔成心,一事無休,百世不平……」

隨著經文的顯現,而一氣也將耗盡,卻是同時,寧仙臨還未反應過來,體內的那口真氣卻隨著石壁上的口訣,在體內運行起來。

寧仙臨大驚失色,但也根本無法阻止,隨著體內真氣的運行,石壁上的經文接連出現,他甚至有種被石壁上的經文控制了的感覺,頗不自在。

一旁的鐘南也發現了異樣,而寧仙臨身上的神光暗淡,竟緩緩變得深沉起來,最後,魔光森森,一同回縮于體內。其人神光更顯璀璨,聖潔無匹,寧仙臨幾乎每一絲血肉都在發光,晶瑩剔透的如同琉璃。

所有異象褪去,寧仙臨卻一臉苦悶地道︰

「糟了,我修了魔功。

三位妖師凜然,兩百年前那人的魔功竟有人傳承了麼?

「快,將魔功修煉之法告訴我。」

鐘南急切地道,目光火熱地望著寧仙臨,恨不得將他吃了。

「不可!」

三位妖師齊呵,祝徽宇站起身來,警惕地望著鐘南道︰

「我不管魔君與佛門的恩怨,但現在大劫將至,一切以大局為重!」

「哼,我鐘南需要你們管?」

鐘南冷笑,一手抓在寧仙臨手腕上,奇異的真氣侵入他體內,頓時後者便感到一身真氣絲毫不能動彈。

鐘南一手提著寧仙臨,轉身便欲化虹離去。

卻是祝徽宇一聲大喝︰

「哪里走!」

雙掌拍出便是兩條火龍圍殺而去,鐘南一聲冷哼,單憑一只大手,穿過那密密麻麻的氣機之中,直接敲中一氣有缺之處,兩條火龍瞬間奄奄一息。

洛嬋娟雙手一抬,鐘南怒目望過來,她終是沒有出手。

鐘南最終帶著寧仙臨化虹而去,周鞏一腳將長弓杵在地面,右手拉弓引線,天地精氣如百川歸海般凝聚而來,一身清響,箭支穿雲而去。與黑虹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響徹山谷。

最終虹光還是一閃而逝,不知落到了何處。

祝徽宇轉過頭怒視洛嬋娟喝道︰

「你可知道那魔功的可怕之處?到時候佛門大劫,死了大批高手你才開心?」

說罷拂袖而去。

洛嬋娟不語,周鞏亦望著她嘆了一口氣,離開了碑林。

「我為道門求一線生機,錯了麼?」

她自語道,神情落寞而去。

而就在寧仙臨魔光盡斂在體內結出一道魔繭之時,一片不可知之地的萬丈深淵之中,一串鎖鏈拖動的聲音清脆響亮,在深淵之中悠揚。

卻說魔君鐘南攜著寧仙臨出了白岳,一路往西而去,已有一個月路程,兩人已是來到了西荒與北齊的交界處,穆勒山脈。

穆勒山脈乃是昆侖山脈的一段,連綿西北與東南,方圓六千里處處都是寒冷地段,雖是夏至已過,卻也沒有驅散那份寒意,在一些高山頂上,還可以看到如同白帽一般的積雪戴在高山頭頂。

在此地民風已是大大不同,百姓們過著游牧生活,祭祀山神、策馬揚鞭是他們的習慣。

寧仙臨一路上被鐘南逼問《寂滅道魔經》,卻也讓寧仙臨覺得奇怪的是,這經文就算給鐘南講了很多遍,可對方這一個月來也毫無進展,怎樣也結不出魔繭。

有幾次鐘南還懷疑是寧仙臨沒有將關鍵之處講于他听,差點痛下殺手,但在听完寧仙臨在看石壁之時體內真氣發生的異樣後,他又沉默了起來。

這里的牧民很好客,兩人來到草原上後被牧民發現,便是硬拉著兩人到家里做客。

看見那牧民一手親熱地攬著鐘南的肩膀,望著他講話時唾沫橫飛,就連寧仙臨都有些佩服這位純樸的漢子的膽量了。

這魔頭一路上可是殺人不眨眼啊,都是一些小事惹惱了他,便是一掌拍過去,人直接拍飛死翹翹。

看著那位不知者無畏的牧民,寧仙臨心里已經是豎起來大拇指來。

「我們這里有座神山,神山上有座天池,最近有人祭祀山神的時候遠遠望見里面有神仙哩。」

牧民自來熟的用不太標準的中原話講述著當地的奇聞異事。

「神山太高,上面就是山神居住的地方,可惜沒人可以爬上去。」

寧仙臨聞言神色微動,將簾幕掀開,指著對面草原盡頭,那座巍峨雄壯的高山道︰

「就是那一座嗎?」

那座高山簡直就是天地間的龐然大物,矗立在大地上,如同是將天地連通起來,巍峨聳立,白雪皚皚點綴在上,確實不負神山之名。

夜晚已至,寧仙臨悄悄地醒過來,身形往遠處的那座神山而去,腳踏在草間,不露風痕,哪里有白日里鐘南面前真氣被封的樣子。

「嘿魔君前輩真是好騙,他種下的真氣是很奇特,卻耐不住體內魔繭的蠶食啊。」

寧仙臨心里突然卻有些苦惱,「魔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我覺得我的法體更加的剔透,隨時可以月兌胎呢?」

當時在石壁之前他就有這個感覺,魔光收縮成為魔繭,不僅間接的洗練體魄一次,更是在體內隨時隨地的吸收各種雜亂的能量,讓他的法體隨時都是最純潔的,這樣一來帶來的直接好處便是,真氣純淨、運氣毫無阻塞之感,一氣之長,恐怕不弱于換骨修士了。

從帳篷里到神山山腳,足足有兩千里距離,他卻毫無壓力的換了兩口氣而已,真氣流轉堪稱一氣千里。也就是說,就算有人在千里外,他也可以憑著一口氣,與敵手周璇。

收起略有些欣喜的情緒,寧仙臨站在山腳,卻難以看到神山的全貌了。

「我就要看看你神山上到底有沒有山神。」

寧仙臨哼哼道,卻也是少年心性在作怪。手掌放在岩石上,頓時在上方便有一重重的岩石凸起,足足百重,猶如石梯一般,蜿蜒向神山山頂。

寧仙臨嘿嘿一笑,踏著石梯而去。

心里早有準備,神山很高,但是無論怎樣,他寧仙臨也想不到,這登山猶如登天一般,好似毫無盡頭!

真氣耗盡了幾次後,天邊已是蒙蒙亮,寧仙臨坐在一高岩之上,凜冽的山風切割著山間岩石,此地積雪已然達到了駭人的地步,一腳踩下去,足足沒了膝蓋。

這已經是第五次聚氣了,他修為深厚雖不足第二境極致修為的五百年,卻也有接近三百年之修為,但在耗盡五次真氣後,山頂依然還是望不到。

現在寧仙臨可真有些後悔了,听那牧民說,每次祭拜山神都是一個月的時間,上山半月,下山半月,還僅僅是隱約看到山頂。

此時東方魚白之初,一縷紫氣東來,日出雲海。

寧仙臨剛好睜開眼簾,迎目而來的便是一片浩瀚景象,天地萬物之間,定有萬般樂趣可尋。

那一輪紅日冉冉而起,逐漸掙月兌天際線的束縛,此為不變;下方,凜冽山風吹拂著雲海,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撩動雲海變換,此為變。

有紅日不變居于上,有雲氣變換居于下。

寧仙臨心頭突然有說不出的暢然痛快,忍不住長身而起,一聲清嘯,悠悠如天地間的音韻,蕩蕩于雲海山間。

而隨著他的吐氣,丹田、絳宮、紫府,三座天宮震動,體內魔繭暗淡無光,有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神光組成的人影從原來的體內分化而出。

神光散去,一個嶄新的寧仙臨出現在原來位置身前,肌膚如玉石、晶瑩剔透間有無量神光蘊含,眉目流轉間若星辰變換,此時他更顯飄渺,而在飄渺之中卻蘊含有一絲恆古不變的意味。

「終于月兌胎圓滿了……」

在歲月鏡中七年底蘊,一朝化繭月兌胎。雖說這一切在寧仙臨眼中看來是順其自然的事,但如果在世人看來足以震撼莫名。

能達到月兌胎圓滿的,哪一位是容易的?不說時間的堆積,更是在每次月兌殼都是堪稱生不如死,卻難得月兌胎圓滿。

而世間本就不公平,天驕們都是一次化繭月兌胎,而那些普通修行者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月兌殼,還不一定能達到圓滿之境,或多或少都有殘缺。

寧仙臨豪氣干雲,揮手將舊殼打成灰飛,隨手將下方雲氣扯上山間。此景在山下被人望見,山下遠遠望去,猶如仙人飲水,引得眾生膜拜。

以浩瀚雲海包裹在身上,寧仙臨沖霄而上,一路上狂風肆虐,雲氣不斷潰散,真氣快要枯竭時又停下來修整,按照這種方法,又經歷了三次氣竭之後,寧仙臨卻終于登上了山巔。

然而望著這一片雪白,寧仙臨卻難以回過神來.………

「說好的天池呢?說好的山神呢?」

此刻寧仙臨滿心委屈,不知道與何人說,唯有狂風呼嘯在山頂,時是夏日卻白雪紛飛。

「你是何人?」

就在此時,有一道聲音在狂風中斷斷續續的傳來,寧仙臨欣喜地望去,一位血衣男子站在那方,但突然他笑容卻有些僵硬了。

「血鼎山。」

因為他看到那人的胸口處,用黑色絲線繡著一座鼎爐。

「黃庭仙宗之人?」

對面那位氣質出眾的中年人見來人渾身神光綻放,這正是黃庭仙宗修煉法的一大特點。也剛好寧仙臨才突破境界,所以才被他窺到了端倪。

「什麼?有黃庭仙宗的人,難道他們得到消息了不成?」

暗處,又有兩人站出來,身上帶著濃烈的邪氣,但無一不是修為高強之輩。

「雲長老,此事不能走漏風聲。」

一位眼神陰厲的男子提醒道,看向寧仙臨的眼中也滿是殺氣。

話音剛落,此人便以絕強之勢橫沖而來,身形在半空不斷幻化,寧仙臨心頭凜然,靈覺竟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步伐路數。

眼見來人靠近前來,便一掌驚濤拍出,就連渙公子都在這一掌下大意敗退。而那人卻也幽幽一掌拍來,兩掌相接,都無拍打在實處之感。

寧仙臨正感疑惑,面前的身影卻徒然消失,在他身後傳來勁風,他連連偏頭後仰,只見一掌擦著鼻梁而過,頓時冷汗夾背。

也是瞬間寧仙臨就做出了相應的反擊,手指一點而出,腳下的白雪凝聚成一道冰稜,動若流光,這才逼退這黑衣男子。

「好一個仙人回身指,老夫就來試試道友的修為罷!」

血鼎山長老雲霄怒起,身形驟然拔高,化作一條血色霓虹,轟然一聲撞到寧仙臨身上!

周圍恐怖的氣浪瞬間炸開,揚起千堆雪,寧仙臨整個人被這條虹光逼退,整個人如同旱地里的犁頭,在雪地之中犁出一道深痕,在他後方積雪堆積比人都高,赫然堆成了一座小山模樣。

虹光中的血鼎山長老雲霄顯出身形來,正是一拳打在寧仙臨身前,拳頭沒有觸模到他的身體,而在兩人之間,有一幅墨色真氣渾然而成的山水墨畫。

「山勁?」

血鼎山長老有些愕然,沒想到黃庭仙宗中除了沈延,還有一位高手也練得千重山勁。

寧仙臨嘴角溢出鮮血,微微一揚道︰

「還有沒完,你也試試?」

說罷伸出手來,輕輕一按。

場中幾人瞪大了雙眼,卻只見山巔雲氣浩瀚,瞬間有無數雲氣聚集化作一掌遮天大手緩緩按下,霎時間便如蒼天之手一般,攜著浩瀚的天地之力探伸下來。

通玄法!

血鼎山長老雲霄心頭凜然,但他乃是第二境大成的人物,雖說不比仙胎,卻是換骨也經歷過的,停在第二境幾十年,一身修為已然到達了極盡。

此時上方雲氣的確可稱作驚世駭俗,但也僅此而已。

「一氣平八荒」

雲霄一聲清喝,將畢生修為使出這血魔邪經中最為氣機浩瀚的法訣,露那間的血色從山頂逆沖而起,而那雲氣手掌之中赫然多出了一輪血月,光華流轉,射落而下的絲絲縷縷氣機將山頂的積雪融化。

寧仙臨悶哼,體內真氣頓時潰敗不堪,他雖成為第二境少有的高手,但與這些長老相比,卻還是不夠看。

「殺了他,他是寧仙臨!」

雲霄厲聲道,此人不僅千重山勁更有千重雲勁,這已經足以讓他震驚了,也猜測到了來人的身份,雖說年紀對不上,但世上能夠易容的藥太多了。

身旁的兩位西荒邪道高手聞言凝重,隨即齊撲而去,真氣流轉在場間竟也是第二境中罕有的高手人物。

更何況此時的寧仙臨更是斗法中受傷頗重,根本難以在三位高手的夾擊之下逃命,唯有拼死一戰,手段盡出,卻也讓三人心頭更加震驚。

黃庭八景啊,真的是一個不差。神絕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是三人同樣的想法,心里也有點可惜,如此天驕就要葬身于此。

三十招過後,寧仙臨力竭,終被雲霄識得機會,一掌打下山去。

三人往下望去,卻是雲海茫茫,不見了人影。

「難道黃庭仙宗發現了什麼?」

那黑衣男子問道,他三人以及門下弟子二十五名在這穆勒山脈布陣,乃是一等一的機密,他們所做的事,足以改變中原和滄州兩大州的局勢,所以基本上沒人知道,因此不可能有人走漏風聲。

「反正人已經死了。」

另一人冷笑道,他被寧仙臨用雷勁傷了體魄,現在頭頂的頭發也還是倒立著,看起來有些狼狽。

雲霄望了一眼這萬丈懸崖,最後才沉聲道︰

「無論如何,小心為上,我們最近就放慢布陣速度。」

這樣穩妥的做法自然是沒人反對。其實他心里卻一直有疑問,這位神絕怎麼就愣愣地一頭栽進這最高山了呢,莫非背後有誰為他指點迷津?

三人遠去,卻不知道在寧仙臨掉下懸崖之時,有一道黑芒飛過,抓住寧仙臨,兩人掛在了峭壁石間。

寧仙臨本以為必死無疑,此時被人搭救心頭自是高興無比,睜眼看到此人正是一路上話越來越少的鐘南,連忙道︰

「多謝前輩搭救。」

鐘南面色發白,顯然以他之力這樣化虹逆沖而上也是不好受,天色漸黑,幾經起落後,兩人這才回到了山路上。

「前輩,不知我們可不可以往北去?」

寧仙臨試探著問道,實際上他心頭有些打怵,自己悄悄解開了真氣禁制還背著鐘南獨自上山,遇到危險後又靠他來救。心里又是慚愧又是內疚的,不知怎樣面對鐘南了。

而他得知血鼎山的幾人竟也在這穆勒山脈,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陰謀,卻不得不防,所以他便尋思著往北走,去向宗門報信。

鐘南面無表情地道︰

「你自己去便是,滾遠一些,省得老夫心煩!」

寧仙臨一時間也模不準這老匹夫的脾氣,這麼容易就讓他走了?心里雖有疑問,但還是躬身行禮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以後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吩咐,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鐘南聞言神色一動,卻是伸手拍在寧仙臨的肩膀。

「此話當真?」

寧仙臨本是客氣的一番話,卻沒想到,這名為通玄之下的無敵者還真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需要自己幫忙?心頭警醒,卻還是慎重的點了點頭。他本就不記仇,況且這一路上魔君也沒有如何難為他,又救了他一命,自然是要懂得報恩的。

「那好,以後我叫你幫忙之時,可不要推月兌。」

鐘南眼楮盯著寧仙臨,後者自是唯唯諾諾地答應。

臨別之際,鐘南沉重的囑咐道︰

「你體內有魔繭,切記一切事情皆有天定,切勻動了執念,否則後患無窮。」

寧仙臨凜然,點頭恭敬稱是。

且說寧仙臨一人往北去,半月後至滄州地界。

整個滄州有三大宗門,極北之地的廣寒宮,滄州西部的黃庭仙宗,東部的太白劍宗,三大宗門勢力籠罩,有外堂弟子專門立下獎罰制度,統領界內百姓。

此刻太倉山下,一位白衣男子風塵僕僕而來,雖說時至仲夏,而滄州地界依然是有的地方白雪鋪地,並不算是多麼炎熱。

太倉山下有一座小鎮,隨著白衣男子走進,眾多百姓也都放下了手中忙活,不由自主地往寧仙臨望去。

在這個人人都還裹著有些厚實的棉襖的鎮子中,寧仙臨一身白衣長袍,確實吸引了大多人的目光。

更有一些大膽的婦人倚靠在自家勾欄上,向寧仙臨拋著媚眼,卻是讓他像是受到幾位高手合擊,敗下陣來連忙躲閃,惹得那些放蕩婦人嬌笑不已。

「不知仙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小老兒在此賠罪了。」

一條街道還未走完,那當地的鄉紳和鎮長已是聯袂而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倒是讓寧仙臨有些手足無措了。

卻也別說這一群普通人有何等的眼光,也是寧仙臨自身氣質實在是太過于出塵,他初入月兌胎圓滿,體內神光自然外放,就算是這群凡人也識得來人不凡了。

寧仙臨客客氣氣地回禮,卻把那迎來的眾人給嚇了個半死,連忙將他迎向本地最富裕的董鄉紳家中,安排住宿下來,也是最為豪華的屋子。寧仙臨極其不自然的受眾人擺弄,心中不免有些飄飄然。

剛把房門關上,又是那鄉紳過來,帶著一群十五六歲的丫鬟,打扮的艷麗,一涌進了房間。

「地處偏遠,鄉下野莽,還望仙師不要責怪。」

重鄉紳恭敬無比的道,寧仙臨連忙將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扶起,連道︰

「董老爺無須如此客氣,隨意就好。」

寧仙臨心里受不了這種獻殷勤,甚至有些抵觸與不滿,不是因為照顧的不好,而是因為照顧的太好。

難道眾生不應該都是眾生麼?何來修行者就一定要這樣高人一等?修行求的到底是什麼?

董老爺見仙師有些出神,便向四位丫鬟使了個眼色,動作輕柔的將房門拉上,離開此間。

「大人,奴婢為您寬衣。」

那四位女子中一位年長些的丫鬟鼓起勇氣雙手環住寧仙臨的腰上,就要解去腰帶。

寧仙臨回過神來,大驚失色,捂著胸口連忙道︰「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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